「希望你说到做到!」从那低级、脏秽的目光中,慕沁愔知道他只是随口说说,不可能真的实现承诺。不过不打紧,她原本就不寄望。
「来吧!你要如何医治?」口吻恁是猴急。
取来采来的紫色野花,挤出汁液滴入茶壶中,她倒了杯茶水要他暍下。
「这是什么?」一脸的怀疑,总觉那紫色小花有点儿眼熟。
「解药!要暍不暍随你。」故作淡然无所谓,慕沁愔故意加上一句——一我身上仅剩下这朵了,若等到茶水冷却、失了药效,那我也没办法了。」
闻言,李勖盛大惊失色,顾不得热呼呼的茶水烫嘴,仰首咕噜、咕噜地一口灌下,才盏茶时间,就猴急地不顾丑恶姿态,竟然当着她面前就隔着衣衫搓摩下体。
「为何没有反应?为何没有……」他怒声大叫,不满自己依然雄风不展。
红着脸,既觉嗯心又嫌恶地背转过身,她冷静地蒙骗道:「药效没那么快,至少得等上半个时辰。」
听她说明後,李勖胜松了口大气,静待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恨不得半个时辰飞快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背对着他的慕沁愔怱闻「咕咚」一声撞击,忙不迭地转身查看。却见李勖胜的上半身趴倒在桌上,已然昏迷过去了。
丁大哥说的果真没错!慕沁愔心中大喜,提起茶壶、抓了两只茶杯,飞快开门出房後,又迅速将门板给关紧。
「慕姑娘,少主他……」守在不远处的两名壮汉一见她出房,马上奔过来关心地询问。
「正在里头静待药效起作用呢!」紧张一笑,她将两只茶杯塞进他们掌中,倒了满满的热茶水进杯中。「喝杯茶水吧!你们守了这么久,肯定渴了。」
「这……」两名壮汉有些迟疑。
「放心!没下药的。」她故意自嘲一笑,神色显得黯然。「我知道自己是被看守的人质,你们防我是应该的。」
「不!我们没这意思。」两个大男人霎时间手足无措,见她落寞模样,不知为何竟反恼恨起自己惹她不开心,下约而同地忙将茶水暍下,就盼她能再展柔美绝俗的笑颜。
见状,慕沁愔马上露出一朵美丽笑花。
半个时辰後,地上多了两个昏迷之人,而她则躲躲藏藏地来到小门附近,寻了个四下无人的空档、逃出李家庄。
* * *
快!她得尽快离开这儿!那药效不知可以支撑多久?她逃离李家庄之事,想必马上就会让人给察觉……
大街上,人潮熙来攘往,一抹柔弱身影气喘吁吁地奔逃於人群中。不久後,纵然心匠知道自己该尽快离城,逃出对手的势力范围,然而身子却不堪长时间奔跑,终於体力不支地瘫坐在街旁的大树下。
喘息中,她怔忡凝望着对街一名衣着华美的娇俏美妇牵着一岁多、才刚学会摇摇晃晃走路的可爱男童,母子俩聚精会神地看着揑面人小贩,巧手揑出一尊尊栩栩如生的面人娃娃,慕沁愔不禁想起她那被掷弃在荒野中的可怜女儿……
小雪儿……丁大哥可否找着她了?她可平安?可还活着……
思及爱女,她登时泪眼迷蒙,恨不得能即刻插翅飞回那山脉于里、树海浩瀚的东北大地,与小雪儿和丁大哥三人过着与世无争的单纯、平静的山林生活。
蒙胧视线中,那让她怔然凝视的俊美可爱男童蓦地松开了娘亲的手,被一只翩然飞舞的蝴蝶吸引了注意,追着窜进了街道中央,浑然下觉前方正有一辆马车隆隆奔驶而来……
「小心!」尖声惊叫,她不暇多想便飞扑过去。
但听人们刺耳尖叫与马蹄杂遝嘶鸣声,慕沁愔紧紧护住怀中吓坏了的小人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想找死吗?」驾车的粗汉紧急勒住缰绳,差点儿撞死人的惊惧,让他忍不住转头对已经转了奸几圈、此刻正抱着小男童跌卧在街旁的慕沁愔破口大骂。
「哇——」小男童受到惊吓地哇哇大哭了起来。
「祺儿,你没事吧?」衣着华美的美妇惊觉儿子不知何时松脱了自己的手,差点小命不保,霎时间吓得脸色苍白地奔了过来,一边抱着儿子追问,一边忙着将儿子的救命恩人给扶起。「姑娘,你还好吗?可有受伤?」
「我、我没事……」虚弱一笑,慕沁愔白着睑、直摇头。
「还说没事!瞧,手肘、膝盖的衣衫都磨破,肯定皮也擦破了!」美妇愧疚地不住叨念。「都是我不好,没将儿子给看好……」语音一转,扭头又对驾车粗汉诚心致歉。「这位大哥,是我们不对,让你受惊了,真是对不住啊!」
「哪、哪里!」粗汉也不是下讲理的人,见人家一脸歉意,粗糙脸庞马上露出尴尬笑容。「下次小心点,不是每回都能这么好地拾回小命的。」话落,「驾」地一声,驾着马车走了。
眼见粗汉离去,美妇抱着儿子,笑咪咪地回身。「姑娘,你可是祺儿的救命恩人,不知尊姓大名……」
「我……」慕沁愔正要说什么之际,蓦地发现街道的另一端起了骚动,好似正在找什么人似的。
难道逃离李家庄之事已经被发觉了?见状,她心下一惊,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神情仓皇、惊慌。「抱,抱歉!我得走了……」纤手捂唇,她转身就想逃。
察觉她神色异常,又见街道那方的骚动,美妇溜眼一转,大抵已猜出她在害怕些什么。当下抱着儿子追了上去,不顾慕沁愔的诧异,拉着她来到不远处的一辆精巧马车前,一古脑儿地将她给塞了进去。
「陈叔,走了!」抱着儿子爬上马车,美妇娇声对驾车的中年男子笑道。
「是的!夫人。」应了声,陈叔果真迅速地驾着马车,缓缓行驶於街道上。
「这位夫人……」仓皇地瞅凝着眼前美妇,慕沁愔满眼不解。
「祺儿的恩人有困难,我这当娘亲的当然要帮儿子报答救命之恩啦!」微微一笑,美妇逗弄着怀中爱儿,并不多问她在逃些什么?
「夫人,谢谢你……」明白自己遇到好心人,她眼眶儿不禁红了。
「别叫我啥夫人,听来怪别扭的!我本姓邾,夫家姓单,你就叫我喜儿吧!」眯眯笑开怀,邾喜儿反问:「对了,你尊姓大名?」
「我姓慕,名唤沁愔。」虚弱一笑,透过竹帘,她发现马车正不徐不缓地驶过了那群沿街骚扰百姓、四处找人的大汉身旁,并且逐渐远离,紧绷的心这才稍稍放松。
慕沁愔?这名儿有些耳熟呢!邾喜儿总觉得好似听过这名儿。但她懒得去深思,随口笑问:「慕姑娘想往哪儿去?」带着儿子溜到江南也玩够了,顺路的话,还能结伴同行,送她一程呢!
「我……我想回东北……」才开口,蓦地清泪滑落。她好想念那片山林。想念小雪儿、想念那一直细心照顾她们母子俩的魁梧男子……
「哎呀!别哭、别哭。」急忙掏出手绢给她拭泪,邾喜儿却漾着甜笑。「这可不正好!我才想这一路回京城,没人作伴可无聊呢!如今老天爷可不送了个伴给我!」
「单夫人?」她不解。
「往东北去肯定得经过京城,你就和我一同走吧!待回到京城後,我让夫婿派个人护送你到东北。」嘻……师兄也在东北呢!她可以顺便让人去探望一下师兄近来的状况。
「这、这太麻烦你了!」没想到她好心成这样,慕沁愔虽然感激,却也不好意思这么麻烦人。
「不会,下会!你可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这一点小事不算什么的!」呵呵娇笑,邾喜儿可不容她拒绝。开玩笑!这一路到东北,路途不知多遥远,若让她孤身一名弱女子上路,能平安抵达才叫奇迹呢!
眼见自己拒绝不了,又思及自己身无分文,若没她帮助,根本寸步难行,慕沁愔只能淌泪感激地接受了。
「单夫人,谢谢你……」
「哎呀!怎又哭了?别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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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她人呢?」气派堂皇的大厅内,以布巾将一脸睡意的小女娃稳稳系负在胸前的魁梧男人伫立其中,大掌轻轻拍抚着女娃欲哄她入睡,其声低沉绵柔,似怕扰她安眠。
「丁魁,你太过分了!」留着山羊胡、年约五十来岁的李家庄庄主——李敬山暴怒大吼。「你三年前以药让我儿无法人道,这笔帐我们还未算清,没想到如今你又闯入我李家庄放肆!」看着大厅周遭一片狼藉,众多庄内弟子歪七横八地倒了一地,他心火更加狂燃。
「小声些!」浓眉一皱,不满他毫不节制的大嗓门让几乎快睡着的小雪儿又转醒,眼看小嘴儿一扁就要哇哇大哭,丁魁忙不迭地大掌轻拍,口吻极轻却满含指责。「你扰了孩子的睡眠。」
「我管什么孩子不孩子!」李敬山额际青筋暴凸咆哮。这男人有没有搞错?闯入他庄内、将一票人给打得落花流水之际,竟然只管小娃儿睡不睡觉!
「哇——」沉沉的睡意一再被人给吼醒,小雪儿这回不客气地大哭抗议了。
「我叫你小声点!」恼火低声斥责,丁魁近来心情糟得下能再糟,平日温和、无争的性子,这些日来早巳消失殆尽,大掌信手往身旁粗壮的大红石柱一击,在收回手时,只见石柱印出一个足足有三寸深的掌印。
李敬山见状,惊喘了口大气。老天!这丁魁究竟有多深的功力?凭他自己的武学造诣,想在石柱上留下一寸深的掌印也得运足全身功力来专注一击,可丁魁却轻松、随意地就印下了三寸深的掌印,这太可怕了!难怪能将庄内弟子打得落花流水,无人能挡其锋。
「不想如这石柱一般,说话就给我小声些!」将小雪儿再次哄入眠,丁魁嗓音恁地轻柔,然而横去的眼神却让人瞧了会背脊发凉。
「你、你究竟意欲为何?」很聪明的,李敬山这次声调放得可轻了。
「把她交出来!」不为难人,说得极简洁有力。
「谁?」满头雾水外加莫名其妙。
「令公子从我那儿掳走的姑娘。」眉头纠结,丁魁发现似乎事有蹊跷。瞧李敬山一脸的莫名,似乎不知此事。难道一切都是李勖胜搞的鬼?若真是如此,那一切就好办了!
「什么?那孽子又强掳别人家姑娘了?他都已经不算个男人了,还想怎样?」最可恨的是,谁家的姑娘不掳,偏偏掳个背後有张大铁板的,真是非要将李家庄给搞得让人给挑了,这孽子才满意吗?李敬山气急败坏,二十多年来无数次诅咒自己怎会生了这么个孽子!
这孽子不学好就算了,还不时干出强掳民女、毁人名节的缺德事来,若非李家庄在这江南还有一点势力,他这当人老子的每回都砸下大笔银两将事情摆平,那不成才的孽子早不知要被告宫多少次了!
「这事儿你不知?」
「若我知晓,早打断他狗腿,哪还会让他去惹你!」气呼呼大吼,却在丁魁横来一记冷眼後,又憋起声。「我好不容易清静了许久,不用帮儿子收拾善後,没想才三年,他又给我惹麻烦!」
话声方顿,他抓起一名正努力想爬起来的庄内弟子,沉声命令。「去把少主押过来!」
「是、是!」大汉得令,连滚带爬地奔进内堂去找人了。
眼见对方有解决事情的诚心,丁魁神色稍霁。「你不怪我在令公子身上下药?」听他言下之意,似乎还颇为庆幸,真是让人万分不解。
三年前,他路经江南,无意中发现李勖胜正在奸淫一名姑娘,当下怒得在他身上下了药,让他不能再侵犯别人。本以为为人爹亲的会替儿子出头,没料到竞出乎意料之外。
「我还得谢谢你让我清闲了三年呢!」李敬山有些没好气地说。说来丢脸,但他还真感谢丁魁当年那一手,让他这三年不用忙着替儿子擦屁股。
「既然如此,令公子犯下如此恶行,为何不送官严办,还一直拿钱封住受害姑娘的嘴。若人家不接受,就以银两贿赂宫府,让令公子得以继续逍遥作恶?」也就是因此才会被冠以护短的风评。
「有哪个当爹的能眼睁睁地看儿子受刑罚?就算再不成才,终究还是自己的孩子!」天下父母心啊!
真是自私!别人家的姑娘没有爹娘吗?丁魁满心不赞同,却也没多说什么。话锋一转又问:「不怕断了子嗣吗?」不知为何,他有些好奇李敬山的心态。
「子嗣?」嗤笑一声,山羊胡抖呀抖的。「以那孽子的好色风流,光是他纳进庄内的三妻四妾就替我添了十来个孙子了!」所以那孽子就算一辈子「无能」,也下用替李家子嗣担心。
那么就让他继续「无能」下去吧!这下丁魁可就真的没任何愧疚,正要再说些什么时,却听到内堂传出声响——
「爹,你找我作——」话声随着身影转进大厅,却在惊见那如山般高大的男人後,李勖胜蓦地噤声,脸色翻白难看。
「孽子!还不快将你掳来的姑娘还人!」李敬山二话不说,一巴掌先赏得儿子嘴角溢出血後,再将他揣到丁魁面前,怒暍大骂。「姑娘呢?还不快放人出来?」
「我……我……」面对爹亲,李勖胜像见了猫的鼠辈似的,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我什么我?人呢?」
「人、人昨天就逃走了!」看着那张刚硬如铁的冷然脸庞,李勖胜白着脸、心慌道。原本他是打着有慕沁愔当人质来威胁丁魁,心底可啥都不怕,可如今人质脱逃了,教他拿什么来自保?
「逃走了?」丁魁愕然。
「孽子!你可别又生诡计来骗人!」又赏去一巴掌,李敬山怒喝,怕他再要花招。
「我、我没有啊!」两颊顿时肿得像面团,痛得眼角进泪,李勖胜再无平日淫秽邪气,凄惨哀嚎。「是真的!那女人说要帮我医治,谁知暍下解药,我人就昏迷了。等醒来,她已经不见人影……」
「混帐!」低暍一声,丁魁惊怒交集,迅雷不及掩耳地出掌将他给打得往後摔飞出去,当场白眼一翻、昏死过去。
「丁魁,你作什么?」李敬山大惊。儿于让自己打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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