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桥塌了?”
“废话,我炸的,当然知道。”
“什么?你……”我一脸的哭笑不得:“这哪儿是一个大将军王干的事儿啊?”
“在你面前我从来就不是什么王。”那是极度震慑的语气,那一瞬间几乎震的我连心跳似乎都漏跳了半拍。
“陪我赏雪吧!”他收回了刚才不小心暴露的东西,轻松的对着我笑。
切,翻脸比翻书还快,还是老样子!我不禁白了他一眼,也是浅浅的笑。
我和胤禵在前面慢吞吞的散步,小桐和宝妹则在远处远远的守着。虽说此地是寺庙,当然比不上王府花园的美景,可只要心情舒畅悠闲,同样也能品出不一样的感觉。冬天,腊梅盛开的时节,梅红色的花朵把银装素裹的冰天雪地点缀的缤纷络绎,让这平淡朴实的茫茫大地,凸显的别有洞天。胤禵兴致一来,也不顾破坏公共绿化的公德心随意的在树枝上采了好几支,伸手递给我。
我没有接,嘲嘲的一咧嘴:“干吗?扫墓啊!”
他一愣,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我就在旁边咯咯直笑,他无奈的把花塞到我的手中:“恐怕这全天下也就只有你一个笨女人,面对着这美妙景致和一个愚蠢的大将军王还能说的出如此大煞风景的话来。”
我“扑哧”一下早已屏不住声了:“你不是说在我跟前什么王都不是吗?”
如果时间能倒退的话,我一定收回这句话。他渐渐敛了笑,仿佛是被人揭开十多年的疮疤似的:“是啊,什么都不是。”
我移开目光,因为实在是不忍心再继续看他,随意的拨弄着手中的梅花:“还是第一次有人送我梅花!”可脑子里却想着家中能开三季的胤禛送我的君子兰。
“君看陌上梅花红,尽是离人眼中血!”他的目光直直幽幽的定在我手握的花上。
我不自在的一笑:“梅花哪能像血?太严重了!被你这么一说,我倒不敢要了……”
“后日我就要出征了。”他冲口而出一把打断了我。
我低着头:“那……你要保重!”
“还有呢?”
“我会帮你好好照顾筠惠……”
“不,不是这句。”他咄咄逼问。
不知为何,每回在他面前我总觉得把握不住理性的方向。在这世界的某一端,寂寞和幸福仅仅只是一线之隔,可于我,能给他的几乎没有。“相信我,你一定会在战场上征服你所想要的一切。”可能只有这一句话才可以把我心里不愿见光的某些东西掩饰的妥帖,谁叫我从来就不是个负责任的人。
他略微有些失望,不过马上又恢复了自信满满的模样:“我的战场,不会有‘失败’两个字。”
我笑了,还是这样的他比较真实、比较可爱。
他突然念头一转,靠近了我两步,那距离让我忽然有种莫名的压抑:“你说过我帮你办到那件事,你就会永远感激我。那么,履行你的誓言。今夜,留下来别走。就一夜,不要拒绝我。”
望着他充满期待、恳切的眼睛,我知道自己应该拒绝,可是,我的心突然告诉我不愿意。
我夸张的一撅嘴巴:“桥都被你炸了,难不成我还飞回去呀!”
他说:“有时候真想就这么安安静静、清清淡淡的在这庙宇中生活一辈子,也好过朝堂上成日勾心斗角、不得安稳的矜贵。”
我就回道:“没想到你也会有这种念头,合着我也想试试了。”
“可惜世事不尽如人意,也只好在心里过过瘾头。”
“那我就在精神上支持你,顺便替我俩起个法号吧!一个叫一灯大师,一个叫灭绝师太,怎么样?”
他就笑:“不错。哈哈哈……不错……”
夕阳下,我和胤禵面对面的坐在方桌两端,霞光的暖色调把他的脸照的粉粉的,好象一只还没熟透的番茄。恩,这个比喻还是留在我的心里就好,要是被他知道一定又是一阵气急败坏。呵呵,怎么每次一想到他,总是会首先想起他的坏脾气?我不禁笑出了声。
“还是这样瞧着顺眼。”他美美的看我。
我一怔,随即白了他一眼。
他却说:“簪子还是戴在你头上适合的多。”
我一顿,方才发现他说的是我头发上插着的翡翠玉簪,他曾赔给我的。我突然有些苦涩,自从出事以来,我改变了很多,翠玉明珠、玛瑙宝石,什么奇珍异宝没戴过,可每回戴着那些沉重的饰物,我总有种迷失的感觉,好象那不是我。可是这支玉簪,总是会在我最彷徨的时候被我拿来点缀,也许并不是它有多美丽,而是我的潜意识里想用它来追悼我流逝的青春记忆吧!
我伸手预备拔下它,“别动!”胤禵阻止道:“看见你戴着它,就好象看到从前的你一样。”
我的手一落,从前的我?晚霞把他身后的天映衬的红彤彤的,可还是掩盖不了云层背后那一抹即将消失的蓝。我突然觉得很酸,天还是那么蓝,可它还是属于我的那片吗?
他脉脉的问:“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会不会……”
“不会!”下意识的坚持从我嘴里道出。
他复杂的眼神贯彻的到我的整片血液,可那确实是我最真心的流露,我不想骗他。“那份倔强,还是没改。”他黯然的平视。
“不,十四爷,我已经变了,再不是从前那个懿君了。”
“可我没变。”他坚定的望着我,好象要把我狠狠的刻进心里似的。桌上的一只手柔和的握紧我的,牢牢的捏在手心,怎样都不放开。
我知道我是抽不开手的,我从来就没有给过他,以后也不会,只是……我该怎么说呢?“十四爷,我给你讲个温莎公爵的故事吧!”
故事很长,到我讲完的时候,月亮已经开工了。他一直都在静静的听,即便当我讲到温莎公爵为了他心爱的女人放弃王位时。可那只抓着我的手,却始终都没松开过。我知道胤禵不是一个野心家,可康熙把这个人人都觊觎的大将军王授予了他的这刻开始,他就不得不燃烧起了旺盛的企图心。那是机遇赋予他的勇气,同样也是权利怂恿了他的胆气。可历史是不会改变的,到头来他只会落的一个凄惨的下场。我告诉他这个故事,只是希望他能冷静下冲动的野心,不要和命运抗争。不过可惜,我所做的一切,恐怕都是无用功。
他说:“我的生活,没有他那么简单,我的责任,也不允许我那么简单。”
“只要你愿意,一切都可以改变的。”我劝。
“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陶渊明的桃花源仅仅只是一种境界。比如四哥,难道他会放弃吗?”
“不会!”
我的斩钉截铁彻底让他恼怒了:“既然他不会,那你为何还来要求我?”
“你们不一样。”
“凭什么不一样?”
“我要他成功,他也一定会成功。”
“谁又能断言我不会比他更成功?”
“为什么你还是如此执迷不悟?”我想不通:“难道比起权利,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就那么无足轻重?”
“我心爱的人在哪里呢?”他激动的脸再也找不到一丝风度。
“筠惠啊!”
“不,她不是。”他躁了。
我快要被他狂躁的心逼疯了,急急的站起来想要离开,可他那只紧握住我的手用力的一扯,我就那么顺顺当当的摔进他的怀里。那一摔,就好象是他遗失已久的宝贝完璧归赵一般,狠狠的把我抱在胸前,那臂力差点就让我窒息了。我推他、摇他,竟至拿指甲掐他,可我在他怀中的稳固位置始终那么根深蒂固,甚至于更加激起了他的欲望。他的气息就萦绕在我的耳边,炽热的手掌不断的在我的身体间游离,他压抑的太久了,一旦爆发就会产生难以控制的能量。我觉得我胸前的扣子在逐个松动,不,不行。
“啊!”我轻叫道。整个人已经被他抱了起来,几步就已经进了厢房。床板很硬,冰冷的接触到我的肌体。他年轻,他有的是激情,那是我在胤禛身上好久都不曾体会到的热烈。可……我到底在想什么?我必须阻止这些错位的举止。可他的动感是那样缠绵与霸道,丝毫没有退让的可能。彼此的喘息和心跳都是那样大声,我甚至听的到他极度放纵的渴求。就在这庙堂里,就在菩萨面前。
“嘶”的一声,我仅存的内衣被撕开一道口子,那一声猛然间敲醒了恍惚中的我,我攀上他的肩,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他……居然没有停止。那苍劲的力道反而更加原始与放肆。
“十四爷……”我全身都在颤抖:“我不能背叛筠惠,你更不能……”
“唰”的一下,我感觉胸前空了,裸露出的肌肤在这寒冷的空气中被他炽热的胸膛捂的热烘烘。光滑的皮肤压在我身上,却充斥着抑郁难抒的沧绝,他的眼睛一直就很犀利,但那时,彼此靠的那样近,我却突然发现,他闪光时的眼睛,很伤人……伤他自己。
那一秒,空气仿佛凝滞了。床上,两个未着寸衣的人就这么相互依靠着,细密的汗珠在这严寒中渐渐冷却,好象两颗真实的心又再度被时间包裹起来。最后一刻,他还是放弃了。就如同他这一生,明明近在咫尺,最终却还是一无所有。他的热气吹进我的耳朵里,最后一枚凶狠到极点的吻穿越过我的唇齿间,好久好久……
然后,没有然后了……那枚绝望的吻,从此宣告了我们之间的完结,就好象我们之间的距离,仿佛永远都隔着那么多的东西,带着他的灵魂,踏上西北的征程……
夜,深了……
知道写完这章后一定会被砍,偶闪了先!
第七章 狼狈为奸
康熙五十七年,胤禵去往西北已有几个月了,京城里却仿佛还是一片欢腾热闹的景致,可惟有当权者明白这仅仅只是表面现象。这些天,胤禛消停了不少,没事就待在家里,逗逗弘历,玩玩狗。闲来无事又编了个绰号叫什么“圆明居士”,我笑他跟出土文物似的。兴致来了还搞了本什么什么《月薪集》?哦,是《悦心集》,大打天下第一闲人牌。
文觉的确是天下第一流的和尚,深谙韬光养晦之道。康熙最恨那些蓄谋嫡位之徒,文觉给胤禛出了不少主意,大致上都是让胤禛“与世无争”的论调。其实胤禛在我跟前,从来就没有掩饰过他的宏图志向,也不需掩饰。可能正因为我知晓历史,所以才不像其他女人那般时刻担心丈夫未知的安危。
入夜了,我熟练的给他解着衣裳,一边接听他的烦恼:“这大西北的,那么些天也不来个讯,也不晓得这年羹尧站不站的住脚跟?”
“急什么?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皇上的身子骨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老八他们虎视眈眈的瞧着那个位置眼睛都快烧红了。如今十四弟在外头掌了兵权,他们就更如虎添翼,怎叫我能安心呢?”
“你想当皇帝吗?”我松下手,直白的毫无一丝拖泥带水。
他一怔,转而涌上一道锐利自信的光亮:“现在天下吏治昏暗不堪,贪风枳烈,污吏盈庭。如果听任这些贪官污吏们攫取不义之财,肥身家,养子孙,那我们大清还有什么希望?所以,只有我,才能拨乱反正,让大清的香火,延绵不绝!”
如果胸中不是积蓄着诸多的抱负与霸气,任是八爷也断不会当着第二个人的面这般肆无忌惮的说出心中深埋的企图,可他会,而且说的如此斩钉截铁,如此舍我其谁。这才是我心目中的雍正皇帝!
我循循善诱的说:“八爷有钱、望,十四爷有兵权,无论哪一项我们都不占上风,若是真叫起阵来,恐怕不是对手。”
他沉思道:“这点我也想过了,丰台大营3万人马,西山锐健营2万,这五万除非皇上亲自调令,所以不会给老八他们空子钻。怕就怕十四弟在外的二十万兵马杀回京师,人多势重,不好压制。”
我接道:“十四爷远在西北,只要封锁消息,任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再者,我想皇上的身子也不会差的那么快吧!”我隐约记得好象康熙六十一年康熙才翘的,离开现在应该还有好几年呢!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 胤禛欣赏的笑道:“还有最要紧的一个,掌管京城九门的差使。这九门提督说不上是什么大官,可真要严格说起来,它真比禁宫侍卫还重要。所以,这个位置一定要是我的人。”
“现在掌管九门的是谁?”
“隆科多!”
“隆科多?”听着有些耳熟:“对了,他们佟氏一家不都是八爷的人?可靠么?”
“这你就不懂了,他明的是老八的人,暗地儿却是我四爷的人,这在关键时刻对我来说可是一步王棋。”
“他既属佟氏一门,无论愿不愿意,都与八爷有着不可推脱的关系,如今八爷党的势力远在各党派之上,你说他怎会蠢到放弃一颗参天大树而转投他人麾下?”我皱眉道。
“这就是头疼的地方了。”他苦恼的叹了口气:“佟国维并不器重他,我们倒可以从这里挖出一条契机,只是没有十成把握。若然弄僵,那还不如不干的好,只不过……白白放弃这个机会太可惜了。”
我微微一笑:“机会稍纵即逝,怎可轻易放弃?”脑中快速的转了转:“听说隆科多和佟国维的四姨太有着不可告人的暧昧关系。”
“既是不可告人,你又是如何得知?”他歪着头问,仿佛有些好笑我的八卦。
我嗔了他一眼:“你当我平日没事总上外头打牌串门子是瞎逛啊?这女人嘛最爱嚼舌头,四处一逛什么小道消息都听来了。再者,这种花柳事除了当事人,谁的心里不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瞥了眼他点头的样子继续道:“这女人嘛,名节最重要;男人呢,又最好面子。瞅个机会,把他们捉奸在床,任是十个八个条件,隆科多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损是损了些,不过倒也是个法子。”他略微舒展了下身子:“只是强扭的瓜甜的了一时,甜不了一世啊!若是惹的狗急跳墙,不就弄巧成拙了?隆科多的小儿子尚未娶亲,我在想啊,若能彼此结为亲家,不就可两全了?只不过这人选……既要自己人,又不能让人瞧出是自己人,还得门当户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