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芳菲笑道:“莲弟不要客气,快过来坐。”
陈青莲对他心有好感,便依言走到他身边坐下,问:“李玉哥哥,昨天来为何不喊醒弟弟?”
李玉笑道:“昨晚到时,已经太晚,怕扰你睡不安稳,便没喊你。”
陈青莲眼圈有点发红,想说什么,却碍着任芳菲也在便没说。
任芳菲看着他们,笑道:“我今天来,还有一事跟你们商量。”
两人齐齐望着他,任芳菲说:“你们与王书亭公子关系可好?”
李玉道:“王书亭?王公子?”
任芳菲点点头,说:“是他。”
李玉说:“书亭不爱说话,当初在一处时,他也是少言寡语的,他怎么了?”
任芳菲叹了一声,说:“王公子如今留在天禅寺内一心要出家,郡主让他再考虑三天,三天后,如果他仍然决心出家便依了他。”
陈青莲“啊”了一声,说:“书亭哥哥要出家?”
任芳菲点点头,说:“郡主是想着这三天里让人去劝劝他,打消这个主意,如果愿意,便跟你们一同送往我师傅那里,换个地方,说不定心情便要好些。”
陈青莲喜道:“那好啊,人多了好啊,就不会寂寞了!”
李玉低头想了想,摇摇头,说:“恐怕王公子是铁了心要出家吧!”
任芳菲问:“为何这样肯定?”
李玉说:“早些时候便听说王公子才情相貌皆是上等,为人极是心高气傲,当初被抢来时,也是极力反抗不从郡主,可不知郡主使了什么法子,竟让他从此以后再不反抗,但人自那时起也消沉起来,不喜与人相处,每每只一个人孤单单的,话也很少,问上十句,能答三句便是不错了。”
任芳菲低着头,想了想,说:“这样吧,今晚我带李公子上天禅寺见王公子一面,李公子把此中情形跟王公子说说,如果他肯改变主意更好,如果仍然不肯,那也只好任他出家了。”
李玉点头,说:“好吧,如果他能答应,路上我们也好多个伴。”
陈青莲一旁怯怯地问:“主夫哥哥,我可以见见父亲跟姐姐吗?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任芳菲摇摇头,说:“现在还不行,如果走漏了风声,只怕这一切的安排便化作了泡影。”
陈青莲眼圈发红,不敢再说。
任芳菲心有不忍,便说:“你可以给他们留封信,等找个机会交给你父亲或你姐姐,免得他们担心。”
陈青莲大喜,起身离坐,拜谢道:“谢谢主夫哥哥,我这就去写信。”
说着顾不得失礼急急地跑走了。
陆风澜被女皇宣进宫了,御书房里,女皇头痛地问她:“蓝儿,听说你闯进陈大人府里把陈公子强行带走了?”
陆风澜无辜地望着女皇,说:“皇上,怎么能说是蓝儿强行带走呢?蓝儿说过会给众人一个交待便上陈府里去探视陈公子,正遇到陈公子想不开要上吊自缢,蓝儿出手救下他,可陈大人却疾言厉色,说如果陈公子不能回到王府也没活着的必要,陈公子毕竟曾跟着蓝儿,于情于理蓝儿都要护着他的周全,一气之下,便把陈公子带回了王府,既然陈大人没有母子之情,蓝儿也不想再让陈公子与陈府有任何瓜葛,以后陈公子是生是死便是蓝儿的事了。”
女皇看着她,叹了一声,说:“蓝儿,话虽如此,不过,天下哪有不疼儿女的父母?陈公子已经失了清白,回到家也是生不如死,他一个官家子弟,还有何颜面再去嫁人?你让他年纪轻轻的就要独守空房又于心何忍?”
看她一脸的不情愿,又说:“陈大人是一时之气,你也不必当真,既然接了回去,便要好好对人家,青莲这孩子我知道,很是乖巧惹人疼爱的,你以后可不要欺负他!”
陆风澜点头,说:“皇上教训的是,蓝儿会好好待陈公子的。不过,皇上,蓝儿也有一事请求。”
女皇见她听话,很高兴,便问:“蓝儿有什么事?”
陆风澜叩了一个头,才说:“蓝儿请求皇上答应蓝儿,把三位公子接回王府后,便不能再与家人有来往。”
女皇一窒,问:“这又为了何故?”
陆风澜气愤道:“几位大人当着众臣的面给蓝儿难堪,虽然是蓝儿的不是,但总是让蓝儿丢了脸面,如果不让蓝儿出了这口气,皇上让蓝儿以后还有何面目立在金凤大殿之上?”
女皇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说:“蓝儿,她们也算是你的长辈,又是你错在先,如何要如此不近人情?母子父子天性,你不让他们见面,又于心何忍?”
陆风澜说:“蓝儿又不是一直不让他们见面,只不过二三年内是不会让他们见的,过得了几年后,待蓝儿气消了,挣足了脸面,自然会让他们一家团聚。
皇上,您就答应蓝儿可好?想蓝儿可从来没受过如此委屈呢!”
陆风澜故作委屈可怜巴巴地望着女皇,一脸的期盼,象个顽劣的孩子受了打击渴望报仇的模样。
女皇是气不得笑不得,上前点着她的额头叹道:“都要成亲了,还是这般顽劣的模样。”
陆风澜不好意思地笑笑,又说:“对了,皇上,蓝儿去李大人家接李公子,可李大人说李公子生了恶疾,不好再回王府,蓝儿问李大人要了个字据,非是蓝儿不接纳李公子,而是李大人不让。”
女皇说:“这事,朕已经知道了,既然如此,便作罢。”
看着陆风澜又问:“蓝儿,朕还听说王公子要出家,你许他三天的时间考虑?”
陆风澜点头:“是啊,皇上,蓝儿去王府接王公子,却得知王公子竟然要出家,蓝儿赶去劝他,可他铁了心不肯回头,蓝儿便许了他三天的时间考虑,如果真的想出家,蓝儿便依了他。”
女皇摇摇头,说:“如果他只是为了不愿回到你身边而使的手段,你也不要为难他,放了他自家安顿吧!”
陆风澜故作惊讶道:“使手段不愿回蓝儿身边?怎么可能?王大人言之凿凿地在金凤殿上说几位公子为了蓝儿卧病,既然如此,怎么会不愿再回到蓝儿身边?”
女皇只好说道:“或许是王大人理解错了王公子的意思,蓝儿不要再紧抓不放了。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冤家宜解不宜结’蓝儿就算是给朕一个面子如何?”
陆风澜诚慌诚恐地叩头道:“蓝儿不敢,既然皇上如此说,蓝儿便不再去打扰王公子。”
女皇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说:“蓝儿,你长大了,心眼也多了。”
陆风澜吓了一跳,不由白了脸,颤声问:“皇上,蓝儿做错了什么?让皇上如此以为?”
女皇摇摇头,说:“你没做错,下去吧。”疲倦地摆摆手,示意她退下。
陆风澜只好退了出去,出了御书房,只觉身上凉飕飕的,原来竟出了一身的冷汗。
走在出宫的路上,仔细想着跟女皇之间的谈话,竟有种感觉,这女皇竟是知道自己的心思似的,这样看来,这三位大人一齐参奏自己八成跟女皇有关。可她为什么非要自己的身边多出来那么多人呢?难道……
陆风澜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往下想。
第二十九章 花好月圆
安靖王府为了郡主大婚忙得热火朝天,凤都的大小官员没有不上赶子送来贺礼恭喜的。
而当事人金夙蓝却总不露面,传言她恶习不改,竟然又开始抢人,虽说她抢的是以前出府的夫侍,却给了大家一个信息,那就是以后各家公子还是少露面为妙,有郡主的地方,稍有姿色的公子们还是有多快跑多快吧,如果不想被抢的话。
对于这些传言,不是没传到陆风澜耳中,只是她不予理睬,躲在府里内院与任芳菲商讨对策。
任芳菲带李玉暗中找了王书亭,劝他离开,可是王书亭是当真铁了心要出家,死活不愿离开,也不愿回家。怕时间久了被人发现,最后任芳菲只好带着李玉离开。
听了任芳菲的话,陆风澜也无可奈何,只有叹息的份。
任芳菲迟疑地问:“澜儿当初是如何对待王公子的,竟让他那样一个心高气傲之人完全没有了傲气与生气?竟如行尸走肉般,一点的情绪也不显露,只有在听到澜儿的名字时,才稍有反应。”
陆风澜闻言,不禁头大,叫苦道:“你也知道我已经失去了记忆,如何想得起来是怎样对他的?”
任芳菲想着王书亭闻听到郡主时的反应,那是种惧怕,痛恨,羞耻难言的表情,目中闪出痛苦绝望的光,坚决地摇头,说:“书亭情愿青灯古佛相伴一生,也不愿再跟郡主有任何牵扯,两位请回吧,请替书亭带句话,王书亭此生此世难忘郡主的大恩大德,此生难以为报,只盼来世生为女儿之身再把这一丝一毫的羞辱全数奉还。”
那刻骨的忿恨竟连他也为之心寒。
任芳菲把这话说给陆风澜听,陆风澜也呆了,半晌没言语。
好久才犹豫地问:“你认为怎样的羞辱才能让人如此痛恨与刻骨地仇恨?”
任芳菲想了想,说:“很难说,不过以我想来,如果想要打击折服一个傲气的人,不外乎是把他的自尊与傲气踩在脚下,把他自傲的本钱消逝怠尽。”
陆风澜听了对金夙蓝又有了一个认识,她不仅有对沈若水柔情的一面,也有对待其他人阴狠毒辣的一面,可自己就是想不透,她究竟是怎样打击王书亭的,能让他下定决心不再跟她有丝毫的牵扯与联系?
叹了一口气,对任芳菲说:“我真的想不到!”
任芳菲也叹了一声,说:“唉,王公子真是可惜了。”
沉默半晌,陆风澜把跟女皇之间的对话告诉了任芳菲,问:“你说,这一切会不会是皇上刻意安排的?”
任芳菲面色凝重,深思良久,才苦笑道:“澜儿竟能让女皇如此忧心,可见澜儿真的很不一般。”
陆风澜苦着脸,说:“我只说皇家人难有真心,可没想到自己一个混世魔头也能让人如此提防;费尽心思要在我身边按插人员。”
任芳菲不语,陆风澜接着说:“这几位公子,怕的怕,恨的恨,解脱的解脱,倒不用费什么神了,就怕以后还会有什么新花样来,唉,真是头痛啊。”
说着很没形象地趴在了桌子上,真累,比做几个大手术还要累人,工作只是身体累,而这却是心累,劳神。
任芳菲轻轻笑出了声,陆风澜直起身来,嗔道:“你倒幸灾乐祸,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上前便去挠他,却被他闪身躲过。
陆风澜不由意兴阑珊,说:“我倒忘了你会功夫,累死我也捉不到你。”重又趴回桌上,长吁短叹。
任芳菲走回她身边,笑着还没说话,却被她一把搂住,笑道:“总算抓到你了!”
任芳菲可以躲开的,不过想让她开心便没动,听她如此说,也笑道:“澜儿好本事,真是让你抓住了呢。”
陆风澜搂着他,把头埋在他怀里,听着他心跳动的声音,不由得安下心来,轻声说:“有你在我身边真好,这样有什么事,我都不会害怕了。”
任芳菲抚着她的秀发,心底被涌上来的柔情充溢得满满的,安慰道:“澜儿不用怕,再怎么说,安靖王府也是皇朝里举重若轻的人家,如果不被设防倒难以令人置信了,我想母亲这点也很清楚,当初会赞同几位大人的意见,让你把几位公子接回来,不光只是为了那几位公子,还会有这种考虑吧!”
陆风澜皱着眉头,说:“可母亲知道我不让他们带任何人来府上的啊。”
任芳菲笑着说:“你已经这样做了出来,母亲还要怎么说你?难道让你再去问人家要人不成?”
陆风澜想了想,也觉得好笑,如此一来,双方挑明了,倒真是不妥。
又想起一事,对任芳菲说:“我想托秦大侠把陈公子与李公子送去师傅那里,你看如何?”
任芳菲点点头,说:“嗯,秦大侠是个稳妥之人,托给她断不会出什么乱子。”
陆风澜笑道:“好象秦大侠遇到我们以后便是麻烦不断啊!”
任芳菲想了想,也禁不住笑了起来,说:“只怕师娘也会如是想吧!”
陆风澜拉他坐下,自己坐到他怀里吃吃地笑道:“谁让她们都打你的主意呢?自己找上门来怪不得谁。”
任芳菲脸一红,嗔道:“胡说什么?什么叫都打我的主意?”
陆风澜亲了他一口,笑道:“一个是喜欢你,一个是想收你做徒弟,目的虽不相同,结果却是一样的。哼,谁打我们家芳菲的主意,便要承担起后果来。”
任芳菲把头埋进她的颈窝中闷声发笑,半晌才说:“澜儿真不愧人称混世魔头,谁惹了你都要付出代价。”
陆风澜把他的脸捧在手中,笑嘻嘻地看着他,说:“可不是,亲爱如你,惹了我,不是也把自己赔给了我吗?”
任芳菲眼中闪着晶亮的光,轻声道:“我真高兴当初惹上了你,所以我现在很幸福,真的很幸福。”
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上,低声说:“这里,曾经空虚、荒芜、徘徨、不知所措,以为一生便要困守在深宫高墙之内,与众多的男子争相乞盼着同一个女人的垂怜,那时我心里是多么不甘,却没有勇气挣脱开。
直到遇上了你,在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心便开始装的满满的,时时闪动着你的身影,这双令我着迷的眼睛,那么深那么沉,象深渊让我掉了下去不能自拔。
澜儿,澜儿,你知道吗?当你还没见到过我时,我便深深爱上了你,确切地说,爱上了你的眼睛,爱上了你眼中的忧郁,爱上了你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你。”
陆风澜眼中涌上了泪意,她痴痴地看着任芳菲,这样一个出色的男子是那么深爱着自己,他爱上的是真实的自己,而不是金夙蓝的皮相,是隐藏在皮相之下的自己——陆风澜。
转眼间,八月十五已经到了。
这一天,陆风澜被家人簇拥着香汤沐浴,穿上香熏的锦衣华服,头戴百花凤冠,面上薄施粉黛。依着礼仪本要上浓妆的,可是陆风澜一见要把脸面涂成一个面具说什么也不干,只好依着她自己的意思由她自己来妆扮。
陆风澜自来到这个异世,还从未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