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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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朝风云-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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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部分人跟着哄堂大笑,一部分人却摇头。
  “话不是这样说的,我朝的虎威将军韩殿芳韩将军难道也是象你们所说的那样?我们谁能做到他那样?不要说我们了,就是全皇朝又有谁做到他那样?”
  “再有,我朝的凤后,听说在没嫁给皇上之前,小小年纪便以一己之力把她们姬家给挑了起来,便是这些年,他所掌管的皇朝联合银庄不是稳稳当当地在运作?”
  “还有当年玉璃国那位天下闻名的琴圣芳菲公子,你们不会不知道他就是安靖王苦苦等了十年的夫婿吧。当年,安靖王还只是没有袭爵的郡主,为了他把个堂堂的玉璃给灭了,试问,天下有谁能做到?”
  “哎,那芳菲公子不知道是死是活啊,安靖王居然为了他一直没有再娶,能让当初那个恶魔郡主念念不忘的人怕真是世间少有的人物。”
  “只可惜红颜薄命,白璧有暇,即使芳菲公子没有死,怕是也难以再回到安靖王的身边了。”
  ……
  
  “可惜红颜薄命,白璧有暇……”
  任芳菲喃喃低语着,心如刀割:“澜儿澜儿,我已非白璧,为何你还要如此苦苦守候?你做了那么多,我怎能不明白你的心意?可你不是一个普通的寻常百姓,你是皇朝万人瞩目的安靖王,你的一举一动,不能只代表你自己,你是皇朝的安靖王,是皇上最宠爱的妹妹,是慧儿的娘亲,你的身边应该是一个完美无暇干干净净的人,而不是我这样一个掉进污泥里的残花,澜儿,忘掉我吧,只要你跟女儿平安,我就知足了……”
  苦涩的泪印在黑色面纱上,被那沉重的颜色所掩盖。
  湖上来来往往的游船,不时传出阵阵欢歌笑语,沿着湖岸漫步的红男绿女落落大方地手挽着手。虽然陆风澜提出的男女平等倍受那些鸿儒学者们诟病,也引发不少燥动,但世人大都或多或少的接受了这种思想,那些大胆的青年男女已经率先在街头巷尾手挽着手出现,而那些本就恩爱的夫妻更是甜甜蜜蜜出现在世人的眼中。风和日丽的时候,那些心意相投的男女便相约在风景如画的湖边玩耍嬉戏,更多的是携家带口一同出来游玩的全家人,以前难得出来露面的男子也可以大大方方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虽然有长辈们守在身边,却也禁不住长了翅膀的心飞出禁固的牢笼。老人们嘴里一边骂着伤风败俗,在看到自家的子孙原先死气沉沉的脸上焕发出青春的光彩时,却也禁不住露出了欢喜的笑容。
  “澜儿,你的努力没有白费,你看现在的人们是多高兴、多么开心,他们的脸上不再是苦涩的表情,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你看到这些也一定很高兴吧……”
  “姜思男,你给我站住!”
  一声娇斥打断了任芳菲的沉思,刚转过身,便看到一个少年自身边飞快地跑过去,紧跟着一个红衣少女也追了过去,边跑边喊:“姜思男,你给我回来。”
  任芳菲僵住了:“慧儿……慧儿……那是师娘的孩子,姜思男么?”
  两个少年人跑得没了踪影,任芳菲呆呆地站在那里,想跟上去,脚下却有如生了根,一动也动不了。
  “师姐,师娘身体还好吧?”
  一个日思夜想的声音出现在身后,任芳菲如遭雷击,瞬间耳中只有那个声音了。
  陆风澜告假后,便呆在家中陪着家人,不想,秦无伤带着姜思男来到了凤都,陆风澜很高兴,自那年离开翠梦山后,知道姜好对自己心有芥蒂便没有再回去过,倒是秦无伤经常来拜访她。因为秦家在玉璃一事立下功劳,很得金凤鸣赏识,再说又有做银票的经验,便把秦家跟妤家招到朝中,以国家的名义开设银庄,这样便解决了私人银庄存在的风险,并根据陆风澜的提议让已经成为凤后的姬无双总理此事。
  秦无伤对陆风澜这些年所做的事大为赞赏,这次来凤都是陪着陈青莲回家的,陈青莲早已经嫁给了秦无伤,两人婚后十分恩爱,还生下一男一女。因为陈青莲内心深处一直怕金夙蓝,所以,秦无伤便只带着姜思男前来拜访。
  姜思男已经是一个仙姿玉容的美男子,他继承了玉仙的美丽,却有着姜好的臭脾气,加上古灵精怪的性子,让自小就受他欺负的慧儿很是头疼。
  这天,秦无伤邀请陆风澜出来散心,不知道姜思男又怎么惹了慧儿,被慧儿骂了一句,姜思男一怒跑走,慧儿被母亲责骂,心中不愤,便要抓他回去跟母亲对质。
  看着两小儿没了踪影,陆风澜叹了口气。秦无伤知道她心中感伤,劝道:“当日师娘只是伤心过度,所以才赶你走,这些年,她虽不说,我也看出她很后悔那样待你,这几年,师娘也见老,头发已经全白,我们都劝她下山来走走,她也不愿,说怕都走了师傅一个人寂寞,师娘现在最高兴的时候便是每天在师傅墓前陪他说话……”
  “啪”一声轻响,秦无伤回头望去,见一个黑衣黑纱蒙面的男子差点跌倒,手中扶着一根小树枝,树枝已经被折断,那人丢下手中的断枝,转向一旁的小路而去。
  陆风澜叹了一声,低声道:“都是因为我才让师傅……”
  秦无伤站在那里看了一会,直到那人的身影已经消失才回转身来,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陆风澜因为沉浸在伤感中,倒没发觉。
  
  任芳菲直到背后那道视线消失才放松下来,他跌坐在一块石头上,对听到的消息一时难以消化:“玉仙师傅死了?怎么会?他那样一个世外高人怎么会死?出了什么事?师傅,发生了什么事?您怎么会突然死了?”
  呆呆地坐在那里,直到日暮,才拖着疲乏的身体回到住处,任倾城早就急得团团转,见他回来才放下心来,责怪着:“去了哪里也不说一声,如果发了病可怎么好?”
  任芳菲苦涩地道:“守着这具残破的身子倒不如一死干净。”
  任倾城本就因他晚回着急,听他这么毫无生气的言语更是生气,怒道:“我千辛万苦把你救回来就是要你这样糟蹋的吗?你再要如此,我便告诉你家小美人,让她把你接回去,是死是活你们自家人去商量吧!”
  任芳菲吃了一惊,忙拉住作势要走的任倾城,强笑道:“三姐,是弟弟错了,我说错话了,姐姐不要生气。”
  任倾城也很难过,道:“任家只剩下你我二人,母亲临终前再三交待我要好好照看你,我也顺着你的意你要怎么做就怎么做,只要你能好好活下去,只要你能幸福、开心,也好慰藉母亲泉下之灵。可你倒好,整天只把自己困在这死气沉沉的黑纱后面,你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你心中在做什么打算当我不明白么?你就是想这样慢慢把自己消磨死,你这样做对得起谁?你这样做让泉下的母亲如何安生?母亲是怎么死的,你会不明白?她是被自己活活折磨死的,她认为都是因为自己才让你受此劫难,她的良心日夜煎熬,所以才会去的那么快。你这样做是不是在埋怨母亲,是母亲才使你遭受这一切的?如果是这样,就让姐姐来替母亲补偿你,姐姐把自己的命赔给你,替母亲偿还你这一笔债。”
  任芳菲死死拉着她的衣袖,一言不发,直到身子软软倒下,任倾城才发现他已经晕了过去。
  
  恍惚中,任芳菲似乎又置身在玉璃宫中,暴怒的韩潇把一腔怒火发泄到他身上,强行把药丸塞进他嘴里,那夜夜不断的凌 辱,让他生不如死,以至于,只要听到韩潇的声音,他便不由自主的发抖。
  “澜儿……澜儿……对不起……”
  任芳菲嘶哑的声音低喃着,满头大汗。
  一只素白的手拿着丝帕轻轻给他把汗擦去,另一只手紧紧握着任芳菲那双满是伤痕的手,水滴不断地落在上面,顺着手背滑落在被褥上。
  任芳菲的灵魂挣脱了一切,他感觉不到肉 体的痛苦,也感受不到精神上的折磨,把自己陷入了暝想的世界,他回到了过去,在赵府的第一次见面,澜儿春水般的目光似笑非笑地瞅着自己,那带着淡淡酒味的红唇蜻蜓点水样印上了自己的,那结伴而行的江湖路上,两人由不断的猜忌到倾心相许,澜儿多面化的表现让自己犹如探宝一样不断的惊喜,看着澜儿由一个世人眼中的恶魔变成一个感情专一的痴情人,他庆幸自己没有看错人,她为了给自己一份完整的爱跟皇上抗争,把那些障碍一一解决,她亲手把自己迎进安靖王府,在那几年幸福快乐的日子里,自己犹如生活在天堂一样。自己定是前世里求得神灵的保祜才在今生遇到她,有了她的爱自己才能在这冰冷的世界里苦苦挣扎,直到身边燃起了大火,那雄雄烈焰焚烧着一切,把世间美的、丑的统统都化为灰烬。
  看着那明亮的火焰逼进身边,看着火舌舔着了身上的衣服,他笑了,把手伸进火中,多么可爱的火焰啊,你象澜儿的怀抱一样温暖,象澜儿的爱一样炽热,谢谢你把这具残躯给吞噬,谢谢你把这一身的罪孽都给焚尽,谢谢……谢谢……
  
  陆风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岁月的侵蚀与磨难让她身上的轻狂已经消逝,取而代之的是沉稳与坚韧,自己寻了她多年,当她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陆风澜居然无法说话了。
  任倾城只说了一句:“他快死了!”拉起陆风澜就走。
  把拦阻的护卫们喝住,陆风澜踉跄着被任倾城拉到了她们居住的小院。
  看着那个瘦成一把骨头的男子躺在那里,陆风澜不敢相信他就是那个自己日思夜想的夫婿,他居然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守候着自己。陆风澜颤抖着去揭他面上的黑纱,任倾城拦住了她。
  任倾城紧紧盯着陆风澜,一字一句地道:“你可想清楚了,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风华绝代的佳人,如果你无法接受,就不要去掀这个面纱,如果你掀了,你就要承受以后的一切。”
  陆风澜停住了手,颤声道:“我等了他十年,这十年来他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我能想到,可我想不到的是,你们就生活在我的身边,他是因为失了清白而不愿见我,还是因为毁了容貌不肯见我?告诉我,是为了什么?”
  任倾城硬声道:“都有,如果不是我跟师傅找到他,他已经葬身火海。可是,当我们找到他时,他身上已满是火焰,我师傅花了数月的时间才救醒他。只是,他已经毁了,他已经不是你印象中的芳菲公子,他失去了所有,所以,他不肯见你,活着,只是为了对你的承诺。他做到了,他活着见到了你,他已经了无牵挂。这些年,他一直煎熬着,慢慢折磨着自己,只为了能早点死去,你所做的一切,我们都看在眼里,我总盼着他能想开一切,打开心结前去见你,可他却不这样想,他更自卑,这个面纱自他醒来就一直陪着他,连我这些年也没再见过面纱后面的容貌,你想清楚了再决定掀是不掀。”
  陆风澜放下面纱,对任倾城道:“是,我不能掀开,不是我不肯承担以后的一切,而是因为芳菲定是不愿我见到他狼狈的一面,他那样一个高傲完美的人,怎么肯让自己毫无准备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已经等了十年,我还可以等,等到他愿面对我的时候,等到他自愿在我面前亲手把这道面纱掀开。”
  
  任芳菲醒了过来,他多少年没有睡过如此安详的一觉,总是在噩梦中惊醒,便再也无法安睡。可是,如今,自己竟然没有做噩梦,头脑很清醒。轻轻动了动,腰上却紧了紧,任芳菲顿时僵住,难以置信地扭过头,映入眼帘的那张容颜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自己是在做梦吗?
  伸出手抚向那沉睡中的娇容,却在未触及到时又缩了回来,如果是做梦,就让这梦做得更久吧。他贪婪地看着心爱的人儿,她依然美丽如昔,虽然沉睡,嘴角却微微上翘,她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陆风澜笑出了声,向着身旁微凉的身躯偎了过去,手臂更是紧紧搂着那个纤细的腰身,一条腿也搭了过去,象八爪鱼一样把任芳菲紧紧困在了自己怀里。
  任芳菲额上冒出了汗,他不是在做梦,这是真实存在的,眼前的人儿是如此霸道地搂着自己,不肯放松一丝一毫。他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居然不是自己生活了多年的小屋,而是那日日怀念的爱巢,房里的一切都还象自己没离开时的样子,恍惚间,自己又回到了重前,他与澜儿在这里成婚,那些闹洞房的人们善意的玩笑。
  “是生的熟的?”
  “生的。”
  “哈哈,新郎说了,生的……”
  那笑声在耳边不断回响。
  苦涩的泪划过脸宠,落在枕上发出微小的声响。
  颤抖着要把陆风澜的手臂拿开,只是陆风澜搂得很紧,他稍稍使劲,却把陆风澜给惊醒了。
  她睁开眼,便明白了任芳菲要做什么,她紧紧把手臂搂在他的腰上,头贴进他的胸膛,连声叫道:“芳菲,芳菲,我终于找到了你,你好狠的心,居然就离我那么近也不愿让我见到你,你真的好狠心,躲在一旁看着我,可我却不知道,你知道我有多难过,多伤心,你就是这样对我跟女儿吗?你以前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要守着我,守着我跟女儿,护着我们,可你就是这样守着我们吗?你明明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回来见我,为什么却躲在一旁让我跟女儿伤心?你真的太过份了,太过份了。”
  陆风澜说着说着悲从中来,这些年来在人前强忍着的泪水竟如决堤的洪水一下子喷涌而出,搂着任芳菲哭了起来。
  任芳菲被她哭得心痛如绞,忍不住也搂着她哭了起来:“对不起,澜儿,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
  陆风澜猛地抬头含着泪盯着他,道:“既然错了便要受罚。”
  任芳菲忙道:“澜儿怎样罚我都可以,别哭了。”
  陆风澜哽咽着说道:“我就罚你今后都不能再离开我半步,如果你再食言,我便,我便不得好死!”
  “澜儿,澜儿……”
  任芳菲泪如泉涌,他的澜儿用自己来发誓,让他如何忍心?
  “可是,澜儿,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芳菲,我不配了,我已经失去了站在你身边的资格,你应该再选一个……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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