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不会死的,宁儿,即便是倾尽我的生命,也要救回你。”
他说:“宁儿,如何才能救回你。”
这句话之后,刹那间泪流满面。
常欢乐一直想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可是话到嘴边,看到颜生如此,却又狠不下心来,他很少见男人哭,更何况是颜生这样一个向来无情向来清冷的男人,他能做的,也只是出去的时候给他们关上门,留给他们一个单独相处的地方。
不过老天向来喜欢给人玩意外,就在常欢乐感慨世事无常的时候,世事就真的无常了。
船夫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嘴里还一边喊着:“海盗,海盗来了——!”
'正文 海盗(补齐)'
常欢乐向远处望去,目光所及处全是浩瀚的海水,不一会儿雾气弥漫,已经看不到很远的地方了。
常欢乐回到船舱把颜生叫出来,颜生的目力要比常欢乐好很多,所以能看到隐藏在雾气中的船只。
所谓的海盗船,就是旗帜上描绘着不同一般的画而已。在颜生的潜意识里,他觉得这些海盗除了水性比较好,手段比较狠,其他也不过就是海上的山贼而已。
而那远远躲在雾气中的海盗船上的旗帜,一把斧头一把剑上涂了厚厚的血色,看起来狰狞可怖,常欢乐初次见到时,不禁被这幅图吓得倒退了一小步。
后来看到颜生稳稳当当的站着,觉得同为男人他应该像颜生看齐,这才定下了心,偷偷在衣服上擦了擦冒出来的冷汗,将将能在颜生身边站稳,问:“我们该如何办?”
颜生说:“凉拌。”
当然,其实颜生也是不知道该如何的。这只海盗船一直飘在距离他们的船只大约一海里处,不靠近也不离开,谁也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
他们这船上的船家则都已经乱了手脚,这些人慌慌张张中看到站在甲板上的颜生依旧那么泰然自若,慢慢地也都镇定下来。
没有谁说话,他们守在自己的位置上,等待颜生下一步的指令。
蓦地,颜生对旁边的常欢乐说:“你进去守着宁儿。”
此时从颜生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让人不由得心生敬畏,对他的【文】话无所不从。常欢乐此【人】时才明白,所谓的【书】风华,不是一直以来超【屋】凡出尘的气质,而是临危不乱的那种镇定。他只是那么站着,就让人折服。
最后目光在颜生身上一凝,常欢乐便进了船舱。
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不远处的船只就以非常快的速度驶了过来。如果所在的这条船不躲,定然会被那艘船撞得支离破碎。
刹那间,颜生腾空而起,他白色的袍子在风中翻卷,海浪忽然变大,颜生单脚轻轻落在海浪上,便似踏浪而行。
他如兰花般的手指在空中变幻出各种样式,海浪愈来愈大,而后居然逆风而行,接连冲着那海盗船而去。
浪花激荡在海盗船上,那艘船晃来晃去,好似要翻了一般。
天空陡然间色变,雷声轰鸣,几道闪电劈下,船家们看到颜生的玉石般的侧脸忽然一亮,便似那仙人下凡,而后世界又昏暗了下去。
那边颜生以一人之力抵挡了整艘船,却不知道身后自己所乘的那艘船已经被偷偷潜下水的海盗们霸占了。他只听到一声“救命”,再回头看,那船上哪里还有一道人影。
他自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连忙回头去,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船上已经没有一个人了。
宁儿也不见了。
这个认知让颜生暴怒,他回头再去瞧那只海盗船,发现已经它已经咬随着渐渐散去的雾气消失,于是连忙使上全身的功力朝那边追去。
或许颜生从来没有被人威胁过,也从来不认为有人可以威胁的了他,即便是他因为救宁儿散了损失了不少内力,他依然自负天下无敌。
而真正天下无敌的人,都是冷血的。
当颜生追上了海盗船,当那个海盗头目把匕首逼到宁儿白玉般得脖子处时,颜生终于低下了头问:“你要什么?”
海盗说:“要你的命。”
颜生先是愣了愣,他以为又会是一个觊觎春风的人,可是这世间也不是所有人都希望长生不老的,大白就算一个。
海盗说:“只要你死了,我便将这个姑娘送到留仙岛,我知道那个岛在哪里。”
这个条件很诱人,颜生孤身站在甲板上,凝视着对面一直紧闭着眼的宁儿,问:“你可说话算数?”他是笑着问的,可这笑容无比凄凉。
海盗们一直飘在海上,就算是漂亮的姑娘这海上都难得见上一个,更别说如此漂亮的男子,乍一见颜生的笑容,都被晃花了眼。
也就是这一愣神的时候,颜生忽然一动,那海盗也是常年在刀口混日子的,他感觉到眼前白色一晃便下意识将宁儿抓紧,锋利的匕首划在宁儿脖子上,渗出了一丝血迹,而颜生就停在了海盗头子的一步之外,若是那海盗稍微再慢一点,那么手里的人质就已经落在了颜生手里。
海盗头子嗅了嗅颜生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味,而且很是陶醉的吸了一口,严重忽然散发出饿狼一般的光芒:“是不是只要放了这小姑娘,让你做什么都行?”
听到这话的颜生眼眸内闪过一道犀利的光芒,忽然唇角一勾,拂袖转身而道:“那你杀了她吧。”
“你!”
“你没看到吗,她已经快没命了。”颜生侧了侧脸,白色的衣角在海风中肆虐,背景是苍茫的海天一线。他视线落在很远的地方,声音蓦地飘渺,“若是她死在你手里,那我就杀了你们全船的人,如此,也算是为了她了仇,我想,宁儿定然也不会怪我。”
海盗头子忽然暴躁,他撇头不知道去看什么,而此时没人注意到,藏在颜生袖子里的手,青筋毕露,不知道蓄了多少的杀意。
海盗头子像是得到什么指令一般,挟着宁儿迅速往后退,颜生虽然背对着他们,可是身姿却一直距离他们不足十步。
这样强大而又威胁十足的逼近,让海盗头子握住匕首的手微微颤抖。
颜生忽然说:“你若是误伤了她,我也会让你整个船上的人来陪葬。或者,你比较在意自己的妻儿?”
海盗忽然停下脚步,他明白,这个人不是在开玩笑,他既然说得出便做得到,颜色不老随我长生的名声,他从小就听说过的。
他听说此人冷血无情,听说此人心狠手辣,也听说过只惹上了他,即便是丢掉自己一条性命,也不足以平息他的怒气。在海上漂泊了将近十年的海盗头子,终于明白了什么是害怕。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串稳健的脚步声传来,海盗抬头一看,顿时舒了一口气。
宋笛声就站在颜生的身后,他一袭青衫,看起来比颜生穿得还要单薄。被这海上的风一吹,就似摇摇欲坠。
宋笛声说:“我还以为你能为宁儿做到放弃自己的地步,原来,”他一顿,“不过如此。”
颜生转身看他,问:“你如何在这里。”
“宁儿为了放弃了所有,你却不能为她放弃自己,我真真替这个傻姑娘不值。”宋笛声未接颜生的话,自顾自说着,“你说,你如何对得起这个深爱你的姑娘?”
“我即便是放弃了自己,又如何确定就能救得了宁儿?”这是颜生的骄傲,亦是颜生藏在心底的爱,他只知道,如若不亲自将宁儿送到淳于手里,他不安心。颜生说完,又继续问刚刚那个问题:“你如何会在这里。”
“你以为,常欢乐那个小子就那么容易寻得到淳于神医的下落吗?”他似是而非地回答了句,便已经道明,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
颜生颔首,道了句:“谢谢。”
“你不必谢我,我只是想帮一下这个傻姑娘。”已经从海盗手里接过宁儿的宋笛声,伸出手指轻轻擦去宁儿脖子上的伤痕,忽然色变,厉声说,“你居然敢伤了她!”
海盗垂首:“失误而已,公子不必生气,我自断一臂,还烦请公子不要与我妻儿为难。”说罢,就一刀斩断了自己的左胳膊,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受过那么多伤的他也忍不住叫了出来。
血蔓延到颜生脚边,颜生却好像没有看到一般,心神全在宋笛声怀里的宁儿身上。
宋笛声说:“你看,即便是残忍的海盗,都对自己的妻儿残留一份关怀,颜生,你可心疼过宁儿?”
颜生说:“你让我把宁儿交到淳于手中,看着她好起来,再报你的仇可好?”他忽然微微弯了下腰咳了两声,丝丝血迹从嘴角蔓延,“我说话作数,请你再等一等。”
宋笛声没有再理颜生,他沉默着转身离开,脚步沉重,没人知道,他做这样一个决定是如何艰难。
他想起了山中的岁月,想起了宁儿每日的调笑,想起了她每天都要去洞口等待颜生的那满满的期待。他低头看看怀里的人儿,忽然抱紧了她轻声呢喃:“他心里终于有了你,宁儿,你可开怀?”
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宁儿没心没肺的笑容了。
船只穿过层层氤氲的雾气,天色渐渐暗下的时候,终于进入了暗礁区域。
'正文 救治(原名留仙岛,补齐)'
好在这艘海盗船上的船长水手都是经验老到的人,这片暗礁区居然安全度过。
宁儿一直被宋笛声抱在怀里,而颜生寸步不离,常欢乐就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吃点心。这船舱安静的厉害。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有人传话说:“到留仙岛了。”
其实留仙岛不过就是个很普通的小岛,和临近的岛屿的环境也相似,只是因为外人极少到来,这里比别处多了一份静谧与安稳。
船靠岸以后,宋笛声便把宁儿交到了常欢乐手里,并当着颜生的面对他说:“颜先生贵人事忙,总是把宁儿忘到脑后,把宁儿交给他我实在不放心,常少爷,您多担待了。”
常欢乐也不客气,虽然他还处于对颜生强大功力的无限崇拜中,但这次是宋笛声出面得罪人,他也乐得顺着他的话下台阶。
两个人没等宋笛声离开,就很没有礼貌的转身走了,如此看来,在两个人心目中还是李昭宁比较重要的,虽然,李昭宁就只剩下了半条命。
原本都以为这淳于神医住的地方定然也得是个隐秘的山谷,可是走到街上随便找个人打听,这人先是惊诧了一番岛上来了外人,随即立马告诉他们淳于神医就住在村子里,村头第一家就是。
两个人走后,这个人才感叹了句:“这几天怎么一直有外人上岛……”
匆匆赶到王家村后,颜生和淳于本以为宁儿立即就能得到救治,结果拦住他们的药童却说:“家师正在给病人治病,请稍作休息。”
可见李昭宁是从来都不会得到老天眷顾的,就连到了淳于神医家门口,怕也是没有活命的机会,这世上能倒霉到她这样的,怕用一双手就能数的过来。
颜生这会儿焦急的样子,再也看不出当初的淡然,他急切的拉住药童问:“需要等多久?”
药童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然后便将两个人引到了偏厅,给两个人上了碗药茶,说:“这茶有散火的功效,两位远道而来,又有这一位重病——”药童顿了顿,这是他第一次把目光放在宁儿身上,看到时一愣,才说,“怎么现在才送来,这位姑娘中毒太深,恐怕家师也——”
“闭嘴!”颜生厉声厉色地说,“她不会有事的。”
究竟会不会有事,谁也说不准,但是如果这淳于神医还不出来,李昭宁的小命就真的保不住了。
颜生在心里默数,还有一天。
还有一天,而淳于正在救治的那个病人,似乎情况也相当严重,听药童说,幸运的话,或许下一刻就能出来,不幸的话,或许还得两天。
另一方面,淳于已经在那间屋子里呆了整整一天了,即便是有内力支撑的强壮人,都不一定还有体力去救治下一个病人。
而宁儿这边,除了还缺淳于神医,其他已经全部准备妥当。颜生看着宁儿苍白几近透明的肤色,忽然站了起来,不顾药童的阻拦就跑到了那个正在救治中的病人的房门口。
他在门口停了一会儿后,神色异常坚毅地说:“我颜生,自从拜师学艺以来,从来就没有求过谁,可是今天,淳于先生,我求你救救宁儿。”
拦在颜生身边的药童被颜生用内力逼出来的声音震得耳鸣,说:“颜先生,你的心上人是人命,可这里面的也是人命,家师从来都不会罔顾任何人的性命,即便是你这般求他,他也不会扔下那位病人出来的。”
药童的话还没有说完,颜生的腿倏尔一曲,就直挺挺地跪倒了地上。
千山万水,岁月沧桑,其实李昭宁所求的,不过就是为她一跪的这份心意,可是如今这一跪,佳人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赶过来的常欢乐远远看到颜生跪下去,便生生止住了脚步。
颜生说:“淳于先生,请你救救宁儿,当初应下将自己的遗体留与你做研究,你还担心自己没有命等到我死,若是你今日救了宁儿,颜生自愿自裁。”
他的声音有着别样的沉痛与悲切,常欢乐默默走到他身后,也跪了下来。
可是房间里仍然没有任何声音。药童说:“颜先生,你莫要如此。”
颜生心里只知道,若是淳于再不出来,他的宁儿就真的没有命了,他欠了她太多,那么多的情谊他还没有还上,她怎么能死呢,她得活着,得开开心心的活着,就像在槐树村的时候,总是别人打架,有次被同伴一起群打,满身伤痕地回来告诉他:“我娘说我就是个小祸害,祸害遗千年懂不懂?”
宁儿,祸害遗千年,你懂不懂?所以,你不会死的。他的目光犀利地仿佛能穿透前面的门墙,声音铿锵:“淳于先生,即便是你将那个病人救活,我颜生发誓,也定会取了他的性命给我的宁儿陪葬。”
………………
“呵——嘶——”
“我说你笑什么笑,这伤口又裂开了!”淳于很不耐烦地低吼了手下的病人一声,又低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我笑他,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你若是知道今天,是否也会何必当初?”
“不会,我从来不,后悔。”
屋子里飘荡着浓浓的腐臭味和血腥味,淳于手下飞快,那些治疗外伤的工具碰撞时发出的叮叮声,让萧良安陷入了深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说;“你,还是,出去吧。”
他的声音宛若叹息,淳于一怔,狐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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