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树隐隐-草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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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树隐隐-草芯人-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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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举着送到白衣人面前。
  银票这种东西,还得去钱庄兑银子,那不就是自投罗网?麻烦麻烦!白衣人刚想摆手拒绝,身边的柳烟儿已发现了什么人,惊喜地冲了出去。
  “君大哥,你来救烟儿了!”惊魂未定,乍见思念中的人儿,教养再好的千金小姐也难免情绪失控,她惊呼一声,扑进君玉楚的怀里,盈盈美眸很快溢满水光随之泛滥成灾。
  “没事了,没事了!”君玉楚看起来冷静多了,他轻声安抚着柳烟儿,又不落痕迹地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众目睽睽下,他不得不维护柳烟儿的闺誉。
  蒙头蒙脸隐藏身份的小树,一瞧清对方的样貌,就知道是自己功成身退的时候了。上下画舫的入口已被人占据,她偷偷地退后几步,凝神提气,直跃上画舫的顶篷,准备来个无声无息的退场。
  谁曾想,似乎有人并不想让她如愿,她双脚刚落地站稳,有一个人也随即跃了上来,落在她身后。
  君玉楚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何会紧追上来,一到画舫,看到一地的伤兵残勇和安然无恙的柳烟儿,他明白有人赶在他之前救了人。他首先注意的就是站在一旁的这位白衣女子,见她偷偷想溜,想也没想,他就追了上来。
  “姑娘为何急着要走?”清朗的声音,带着一股威严。
  小树暗暗叹气,转身静静地面对这位别来无恙地故人。
  君玉楚见她蒙头蒙脸,根本看不清样貌,眼神只是平淡无波地看着他,让他辨不出一点情绪。一阵寒风吹过,白衣飘飘,仿佛随时都将羽化在雪光里。他心一凝,觉得有股没来由的熟悉感在这姑娘身上若隐若现。
  他轻嗅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似是腊梅花的香气。船立水中,哪来的腊梅树?再一吸气,香味已然不在,仿佛刚才的香味只是错觉。
  他抱拳道:“姑娘救了我师妹,何不留下姓名,日后有机会也好相报。”
  “不必了。告诉你家师妹,打抱不平前最好先惦惦自己的武功,别救人不成反受其害,伤了自己不要紧,误了其他无辜的性命那就罪过了。”这番话是她以小树的身份不能说的,不过神秘的白衣人倒是可以痛快地说来一听。
  粗哑的声音让君玉楚一愣,看她的身段,应该是位年轻的姑娘,只是声音听起来,倒象是上了年纪的老妪,让人觉得怪异。
  君玉楚闻言,清清浅浅地一笑,说:“姑娘的话,我定会转告师妹。”伤了自己不要紧?此人不光声音怪异,连说话也透着一股子谴责的狠劲,倒象是责怪烟儿师妹太任性,拖累了其他无辜的人。
  小树见君玉楚一副探究她的表情,不敢与他太纠缠,皇子皇孙一向心机深似海,她不认为继续留下来讨论如何报恩会是个明智之举。
  “告辞!”小树一甩袖,毫不留恋地跳到旁边的画舫顶上,几个跃身,消失在夜色里。
  君玉楚目送她离开,眉头微蹙,双目之中光芒难辨。对这个神秘的白衣人,他仍心存疑惑。
  船上人头攒动,君玉楚听到夏尘阳熟络地与柳烟儿打招呼的声音,知他带人也找到了这里。画舫的顶篷上积着一层厚厚的积雪,他眼神一扫,发现几步远的地方有一件东西。
  他走过去,弯腰捡了起来,发现是一只香囊,紫色的锦袋上绣着几朵含苞欲放的黄色小花。是腊梅花!他微微有些失神,将香囊放在鼻下轻轻一嗅,正是方才闻到的那抹似有若无的清香。
  香囊落在积雪的表面,顶篷上只有他们两人的脚印,所以只能是那位姑娘落下的。虽然她声音粗哑,听起来不象是位年轻的女子,但君玉楚直觉她是位姑娘而不是老妪。
  只是,这位姑娘,会是谁呢?

  第39章 成告密者小树得赏

  “知道老子是谁吗?兵部尚书章大人是我家亲姑丈,还不快将老子放了?否则你们死定了。”自始自终,不知道得罪何路神仙的林三通,已被捆得死猪一般,仍嚣张地叫嚷着。
  “陵水林家是吧,你要是嫌牢里冷清,带林家老小到牢里与你相见也无妨?或者,你想让章稽也来同你作伴?”君玉楚睇睨他一眼,口气平和,象在跟他聊着家常,身上的阴寒之气仍慑得林三通心肝直颤,再也说不出话来。
  夏尘阳拿过侍从手里的火把,弯腰凑到林三通面前,凉凉地说了一句:“有眼无珠也就算了,还笨得象头猪。完了,你没活路了。”说完,幸灾乐祸地挤了一下眼。
  林三通看清夏尘阳的容貌,大惊失色,结结巴巴道:“你……你是……”真完了!齐乐坊的常客,赫赫有名的安王府小王爷,谁人不识?那安王爷旁边的是……
  “三表哥,我们回吧。”夏尘阳对君玉楚说。显然,恶魔小王爷觉得恐吓效果还不太理想,有必要再补上重重一击。如此一来,这个嚣张的家伙一晚上就吓得不用睡了,希望不要吓死,还能活到明日过堂。
  安王爷的三表哥,那不是……林三通面如死灰,身子抖得象筛糠,这才明白自己捅了天大的篓子。他好抢不抢,竟然抢了太子殿下的女人。彻底完了!别说姑丈救不了他,怕是姑丈头上的乌纱也要被他玩没了。
  软瘫如泥的林三通和他的同伙被押走了,柳烟儿主仆三人跟君玉楚回到了醉仙楼,与接到消息的柳云济和闻燕笙两人会合。
  醉仙楼门口,柳云济一见着马车里狼狈不堪的柳烟儿,就气得想揍人,他这个宝贝妹妹,从小到大哪受过这样的羞辱。怕府里的家人等急了,他也不敢多停留,与君玉楚他们告辞后,带着柳烟儿回了柳府。
  经过这一折腾,留在醉仙楼的三人也无心再喝酒,各自准备离开。
  夏尘阳和闻燕笙在醉仙楼门口送君玉楚上马车,君玉楚想想又回头交待道:“燕笙,明日一同去拜见师傅,顺便探望一下烟儿师妹。”
  没等闻燕笙应声,夏尘阳接口道:“玉楚表哥,尘阳也要一起去。”
  “嗯,明日见。”
  眼见着君玉楚的马车驶离了醉仙楼,夏尘阳看了闻燕笙一眼,装作不经意地说:“烟儿姐姐没受伤,玉楚表哥找到她的时候,早有个神秘的白衣人将她救了。”
  闻燕笙没有说话,脸色平静,看不出有丝毫波动,负在背后的手不自觉地握了握拳。他接过侍从递上的缰绳,动作潇洒地翻身上马,抱拳道:“尘阳,明日再会。”一提缰绳,双腿一夹,马儿飞奔而去。
  夏尘阳盯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面色沉郁,低唤道:“小藤子,回府。”
  原本他往西搜寻,玉楚表哥往南,在得到青龙关于柳烟儿的消息后,他也转向南面的永定河码头赶去。玉楚表哥先于他找到柳烟儿,他并不奇怪,但化身贴身小厮小藤子的“四龙”之一凌龙偷偷告诉他的一句话,让他免不了疑笃暗生。
  凌龙说:“属下在船上发现‘四玉’踪迹。”
  他知道,“四龙”和“四玉”从小一块儿长大,一起练功习武,彼此之间都了解甚深,方才船上伤人的武功套路虽没有亲眼所见,但伤人的手法仍可窥出一丝玄机。“四玉”出现,说明他那个神秘的师姐也就在附近,难道说,刚才那个救人的白衣人就是她?
  坐在马车里,他支着额头,闭眼沉思。忽尔,他睁开眼睛,勾唇一笑,俊美纯真地笑容里闪着邪恶妖魅的光芒。
  苍都,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
  柳家人对下人一向仁义,吃穿用度上从不苛刻,而作为苍烟山庄未来继承人的贴身丫鬟,小树的待遇更是要好上一筹,况且做丫鬟的几个月来,她又深得少庄主的宠,加上她见人三分笑的好脾气,在下人们中间混得是生龙活虎,如鱼得水。
  可惜,老天似乎看不惯她过得如此逍遥,一觉醒来,天就变色了,她的职业操守受到同行们的严重质疑。
  究其原因,不过是烟儿小姐偷偷溜出府的事被老庄主知道了,老庄主气得大动肝火,馨园里伺侍烟儿小姐的丫鬟老妈子一干人等统统受了罚。她们受罚本没有什么,关键是傻冬雪原原本本地向老庄主招供了事情经过,包括其间她小树是如何分析事态利弊、当机立断让她们及时禀告庄庄,才得以将烟儿小姐完好无损地救回来。于是,她这个“危急时刻知轻重”的丫头就这样被老庄主赏识,还得了二十两赏银。
  想她小树,一向视钱财如粪土……呃,当然,如果有人替她拿着,别让她自己带在身上招贼那是另说了……如今财有了,虽然也就一点点,与那张五百两的银票相差甚远,还入不了她的眼,可好人气却没了,走到哪儿都听到有人在议论她这个“告密者”。
  “小树真是的,叫人去通知少庄主、让少庄主把烟儿小姐悄悄带回来不就行了,偏要蔓姨去告诉庄主,连老庄主也知道了,害得我们都被罚。”这是认为她小题大作,教唆冬雪和蔓娘出卖烟儿小姐的。
  “要罚我们半年月钱呢,小树她就得了好处了,老庄主赏了她二十两银子。”这是心疼月钱又眼红她得了赏钱的。
  “昨夜知道小姐不见了,我们急得一直在馨园守着,就她小树,听说在逸园呼呼大睡一觉到天亮,连少庄主回府都不知道呢,哪有象她这么当下人的。”这是妒嫉她当差当得清闲的,连她根红苗正的顶头上司都没有怪她,她们瞎操心什么。
  “听说夫人有意让少庄主收她做小呢,你说她长得一般,夫人和少庄主到底看中她哪一点了?不知她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迷了少庄主,现在居然又讨好到老庄主跟前了。”这……这绝对是爱无中生有,又喜乱嚼舌根的人对她的污蔑。
  真是听不下去了!
  昨夜做的干花香囊不知丢哪儿了,提不起兴致重做一个,她只好寻来这里,准备采几枝新鲜的腊梅花带回去养着,谁料却让她听到这番令人心里不痛快的话。
  她垫起脚,从院墙的檐上捡了块碎瓦,向几丈远的树干一掷,枝干随之剧烈颤动,树上的积雪“哗哗”地砸到站在树下的人身上,引得她们抱着头“啊啊”乱叫。
  “疼死了,怎么会这样?”
  “不聊了,我们回去吧。”
  被雪砸得莫名其妙,说人闲话的兴致也大大消减。
  小树心里偷笑,悄悄地隐在树后,看着她们从花园里走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梅香,接着是三个她不熟悉的丫鬟,应是府里在京城新招的,最后是昨夜才刚刚涉险归来的夏风。很好,很好,看不惯她的人果然有一两个就够了,居然又是她们。
  小小的捉弄当然解不了她心里的不痛快,回到逸园,她直冲柳云济的书房,刚在门口探了一下头,就被柳云济发现了:“小树,进来,有什么事吗?”
  她背着手晃了进去,好声好气地问:“少庄主,你也觉得小树做错了吗?遇到昨夜的事,小树应该维护烟儿小姐的秘密,不告诉庄主吗?”
  “怎么?你觉得自己做错了?是不是听到什么闲言碎语了?”柳云济抬起头,好笑地看着小树。小丫头一向颇有主见,难得还会怀疑自己做得对不对。
  “不!小树只是想,以少庄主的聪明才智、江湖阅历,是万万不会与那些无知丫头一般见识的。如果少庄主真认为小树做错了,小树倒是要考虑考虑,是不是应该重新找一个明主来投奔。”
  “哈哈,好一张利嘴,你都这么说了,还让我说什么。”
  “就说小树做的没错,就行啦!”她歪着头,一本正经的建议。
  柳云济被逗乐了,笑着说:“要我说啊,你做的真没错。柳家的主事者是我爹,府里人做事,自然要以他的立场为尊。不过,作为我的丫鬟,我倒希望下次我溜出去喝酒,如果回来晚了,你就睁只眼闭只眼,千万别把我供出去就行了。”
  小树轻哼一声,对柳云济的担心不置可否:“少庄主又不是女人,出去喝酒,即无性命之忧,又无失身之险,你既然有能力保护自己,我小树才懒得去管这等闲事。哪天你想溜出苍都,甚至溜出苍国,也都是少庄主的自由,小树绝不会阻止你的。”
  “你这丫头,真没你不敢说的。”柳云济笑得有些无可奈何,随即想到什么,脸上的表情也认真起来,“依你所说,你是担心烟儿她没有能力自保,去外面有危险,才让人告知庄主。如果她有能力保护自己,确保能平安回来,你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随她去了?”
  小树愕然地盯了柳云济一会儿,小脸上随之眉开眼笑:“少庄主果然是聪明知理之人,小树佩服。这花,送你了。”
  一直背在身后的手抬了起来,几枝腊梅花漾着幽香举到他面前。

  第40章 乌鸡也能狐假虎威

  “姑丈,小侄告辞了。柳兄,告辞。”年过四十的章稽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仍风度翩翩,俊逸不凡。
  “章兄慢走。”柳月生起身,将章稽送出前厅,又吩咐老管家柳禄送客。
  他回到前厅,看见他爹柳临山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柳家与章家的宿怨由来已久。当年,章家责怪柳临山亏待了嫁入苍烟山庄的章家小姐,而柳临山怨恨章家小姐一意孤行、强行闯入破坏了他的生活。柳家二少爷柳悔生诞生的真相,则是一个难以启口的禁忌,令章柳两家蒙羞。自柳临山的二夫人章氏过世之后,两家就再也没有来往,至今已近三十年。
  “一晃三十多年了,没想到……真是孽缘啊!”柳临山喃喃地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年轻时候的爱恨情仇,回头再看,一切都淡了。
  “爹,依章兄方才的意思,他今日是特意来登门赔罪的,并不准备为他妻家侄子求情。章家也有个女儿会参选太子妃,章兄怕是担心这件事影响他女儿的选妃吧?”
  柳临山不置可否,叹了口气问:“烟儿她好些了吗?”
  “凤娥一早去看过她了,在馨园歇着呢,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只是心情看不去并不好。”
  “这孩子……你让凤娥和云济多去陪陪她,歇两天再进宫好了。”
  “皇后娘娘可是盼着烟儿能进宫陪陪她呢。”
  “月容她……”柳临山神情黯然,半响才说,“皇后娘娘她是怕冷清了,希望烟儿以后不会象她的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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