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貌图和勘金,真是——赚翻了!
盈祁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午后,照例开始看各处手下汇集的情报,忽然,他眉头一皱,漆黑的眸子落到一张短笺上。
盈祁:近日去领人,梅。
领人?他撇撇嘴,乌溜溜的眼珠一转,意味深长地笑了。起身,带两个下人乔装一番,骑马往陶艺馆行去。
“姐姐今个儿不忙?”
盈祁出现时,长笑正爬在桌子底下找东西,闻言,探出头,一看是他,遂急急说,“快快,刚才有一些碎银掉桌柜之间的缝隙了,盈祁,你过来帮我找找。”
“不过几两碎银,不要也罢。”盈祁大刺刺地坐在老爷椅上,笑嘻嘻地说。
她噌地起身,杏眼怒目而视年纪虽小却奸诈异常的少年。
盈祁十五岁,身高大约只有一米七五,脸仍然不美不帅不酷,但神韵天成,光华醉人,总能吸引所有的目光。
“我是穷人,几两碎银都够生活一个月了!”长笑不无悲愤地道。
省吃俭用容易嘛?虽然盈祁没有苛刻她的用度,但是有了负债累累这层思想枷锁的长笑同学平日可是异常节省。
盈祁很没形象的仰天大笑,他双手按在凳子上,神气活现地说,“今个儿大爷高兴,这银子就当我扔的,从你债务里扣除,怎么样?”
说罢,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表情,等着她道谢。
长笑气的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得敲敲桌子,悻悻道,“小侯爷过来可有要事?我今儿个忙,无事请回。”
“自然有事。”盈祁笑嘻嘻地道,“长笑姐,话说春天了啊!”
“知道,我马上包袱款款去帮你画地图。”长笑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喝口茶,然后主动问道,“这次是哪个地方?”
“这次很爽快嘛!”盈祁眼珠一转,酸溜溜地道,“前两年可不见你这样。”
长笑但笑不语,她跟师父的约定,盈祁老早就知道,还经常没事就取笑她一番。
“喂,你不打算这次走了就不会来了吧,那些欠款呢?”盈祁见长笑乐呵呵,不知怎么心情忽然变的很差。
“你还说……”长笑佯作气愤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敲诈了我师父不少钱财,我是懒得跟你计较,小鬼,总之这两年我过的很开心,谢谢。”
她斜睨过去,看到盈祁吃惊的瞪圆眼,忍不住捂唇笑了。
哈哈……她哪有那么精明?是前些日子师父偷偷差人送了一封信上说,让她不要太累,然后含糊地暗示了盈祁从她身上敛了不少财物。
长笑心里并不难过,没有一个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另外一个人好,如果真出现那种人,她反而要绞尽脑汁想着用什么方法报答,还不如这样,银货两讫,她也心安。
盈祁很快从她脸上看出端倪,他垂下眼,淡淡道,“客气什么?你准备下明天就走,对了,这次去云城,我就不派护卫跟你。”
这么快?长笑愕然,愣了好久,她忽然有些受伤,感觉像被人扫地出门一样,于是也赌气闷头不说话。
沉默好久,有禄山之爪袭上她的脸,长笑抬起头,看到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亮亮地凝视着她。
“我会想你,姐姐,保重!”盈祁忽然往前踏一步,重重地抱住了她,“有事没事记得回家看看。”
嗯。长笑点头,眼里湿湿,说不出话来。
风翌十一年春,从玉峦公国通往西列草原的官道上,一匹枣红色马车慢慢悠悠的晃过。
盈祁虽然没有派护卫,但是这个马车夫韩廉却是武林高手,所以一路行来,偶尔遇到两三宵小,都被很有效率的解决了。
然而,在进入纱川公国境界后,韩廉忽然拱手向长笑告别,“姑娘,侯爷传来急讯,要我回去一趟,这以后请姑娘自己多保重。”
长笑点点头,有些怅然,但更多则是对一个人旅程的新奇和向往。
韩廉又交代了一些需注意的事项,就离开了。
川沙公国是个很奇怪的小公国,它并未有自己的政权组织,而是把治理本公国的权利随便就交给了临近的公国侯爷,请他们代为管理,一旦对方并未达到他们的要求,就又被收回权利,然后再找他人,而今年川沙公国的代理人则是盈祁。
长笑行到县城,找到以前住过感觉很不错的客栈,正要交定金入住,客栈的老板拜拜手,笑的很亲热。“小姑娘,您的房钱有客官已经代付了,我现在领您去客房。”
谁帮她付过了?长笑丈二摸不着头脑,后来想可能是韩廉临走前安排,于是大大方方住了进去。
休息一晚,第二日去市集上闲逛,她每次出门都这样,买很多便宜却有趣的小玩意回去送人,这次虽然不回去的可能性很大,但是习惯不是说该就能改的,于是,长笑又在各种珍玩阁和小商贩摊前逛了一天。
没买很多东西,川沙公国她以前来过,该买的都买过了,剩下想买却舍不得的这次去看依然觉得肉疼。
可是,吃过晚饭休息时,却有店铺伙计陆陆续续过来送东西来,说是有人买来指明给她。
望着床上摆的各种各样她白日看中的东西,长笑彻底傻眼。
这绝不可能是韩廉做的,那么,她认识的人中究竟谁这么善良大方?
师父大人说还有二个月才过来,而且她横看竖看斐岚君也不像这么有闲情逸致弄这些讨女孩欢心。
盈祁嘛……长笑忽然愣住。
难道盈祁终于良心发现,决定这次一路款待她到云城?这个念头刚一升起,长笑立即觉得自己过于乐观,依照她对这孩子的了解,八成先让她高兴一下,再下次见面,又把这些折合成钱扣在她头上。
这么想着,再看那些琳琅满目的物品,长笑想哭的心都有了。
她……不行,坚决要拒绝。
所以,往后送来的东西,长笑坚决不肯签收。
又逗留一日,她开始继续往前走,这日,在通往临郡的官道上,忽然传来杂乱的马蹄声,长笑扯扯缰绳刚躲到路边,就见数十匹高大的黑马转眼就冲了过来,然后在其它人还未反应过来时,扬起漫天烟尘,消失在后方远处。
咳咳,长笑被呛的不停咳嗽,毫不容易咳完,弱弱的抬起头,却见那远去的马匹不知怎地前腿跪倒在地,而马上的紫衣人一个不防,摔了下来。
路上的行人低低窃笑起来。
长笑也忍俊不禁,抱着马脖子捂着脸偷笑。
那群人咒骂几声,转过头,凌厉的眼神往这边瞅来,长笑这才看清那紫衣人的面容,然而,只一眼,她就愣住了。
是辛禺,他怎么来风翌了?
长笑神魂不定地跳上马,往跟辛禺相反的方向驶去,心里很是疑惑,还有一点不安。
不是梅卿卿没死的消息泄露了吧!
这么一想,她决定慎重点,过会找个客栈先探探情况再往前走。
正午时分,长笑找到下榻的客栈,意料之中,有先知帮她付过定金。
长笑这时没空在考虑盈祁葫芦里卖什么药,她满脑都是想的都是辛禺过来的原因。
正烦着,客栈角落里两个窃窃私语的黑衣人的谈话引起她的注意。
长笑靠窗,而那两个黑衣人则在她的斜后方,虽然他们声音不大,但是由于离的不远,那些对话原原本本传到她耳中。
本是不在意地,可越听心越惊,直到手杯里的茶水洒了一桌,小二疑惑地叫着客官,她才醒悟过来。
起身,走上楼,坐在房间,开始回想刚才听到的消息——
金库宝藏你听过没?
没错,就是那阴魂不散的梅家,据说,梅家两父子临被捕前,将金库的位置画了张地图,然后撕成四份,藏于四个长约寸许的令牌里,分别交给四个忠心耿耿的暗影护卫,命其将此交给梅家小姐。
谁知道,梅卿卿那女娃福薄,虽然逃过家族株连之罪,却在一场大火中香消玉陨。于是,这四块藏有地图令牌就成了无主之物,利令智昏,本来忠心耿耿的暗影护卫开始互相算计,以希望得到其他的令牌,拼凑成完整的宝藏图,自相残杀的结果就是,这个故事跟这些令牌同时流落江湖。
江湖是什么?
任何一件小事都能被传的沸沸扬扬,更别提这个了。
有历史,有背景,有根有据,甚至还有人真看到了那令牌,那是一块玄铁制的长约寸许的薄片,成扁圆形,很薄,上面刻着三瓣梅,初看很普通,可是一旦被赋予特殊的意思,你再看它,便觉得生动起来。
至于这两个人来到风翌,还是江湖传言,有人看到有块令牌在此现身。
长笑摸索着从背包里拿出卿书大哥给的令牌,端详许久,忍不住唉声叹气。
傍晚,心情极度不好的长笑买了一些小吃沿着大街漫无目的地行走,刚转过一个弯,忽然手一松,大包小包的东西四散落满地。
疼,翻天覆地的疼猝不及防地心底开始往上蔓延。
她慢慢地蹲在地上,然后咬着唇,抬头环顾前方。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院舍,青砖红瓦,墙角植以梧桐,梧桐上缠了很多五颜六色色丝带,在春风里轻轻飞舞。
怎么看,都像很有情调的小康之家,可是,一到这里,她却如万蚁穿心。
苍白着脸站起来,顾不得收拾东西,她扶着墙又立一会儿,最终,垂下眼,头也不回的离开。
其实,长笑看到辛禺的时候,曾想过龙卓然也会到风翌,可是,后又觉得可能不大,辛禺只是个很低调的丞相之子,若非有心人事渲染,基本上没人注意。而龙卓然,却是敌方主帅,一旦露面,这明里暗里一定有人想置他于死地,所以,若他稍微聪明点,便不会在这里出现,可是显然这三年来,龙卓然老了,脑子不大灵光了,居然硬往枪口上撞。
揉揉刚才还疼的死去活来现在却没啥不适的心口,她苦笑着越走越远。
越过高墙,院内靠街的一间黑屋里,蜷卧在墙角的男人哇地吐出一口黑血,因疼痛而扭曲的俊脸上忽然泛出古怪的喜意。
立于他面前的一个红衣男人皱皱眉头,阴阴的笑。“小子,再给你一天的时间,若仍想不起那令牌被放在什么地方,你就乖乖受死吧!”
说罢,黑色的马靴狠狠踩到地上那男人的心口,重重一转,眼看着一口黑血又喷出来,才冷笑着扬长而去。
砰地一声,门被踹开又关上,屋子在刹那光明之后又归于黑寂。
隔着门缝,屋内身上满是脏圬的男人蓦地沉沉地笑了。
回到客栈,长笑开始收拾行李,准备趁夜离开,退完房,花重金找了一个夜行车夫,然后,站在客栈后门的巷子里等车夫赶马车过来。
月上柳梢,微风徐徐,天气还有些冬的冷峭。
长笑靠在柳树上,双手环胸,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大街,不知想起什么,她往前走两步,咬咬牙,又退回来,嘴里喃喃嘀咕,“救不救?”
长笑考虑的太专心,以至于没有看到对面的墙角有个白衣青年已经呆呆盯着她好久。
等她发现时,就见一道白影闪过,接着,她被人重重抱个满怀,耳际传来惊喜却又惶恐不安的声音,“卿卿,是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过度下。。。未完。。本次修改尽量把闲杂人都给过略掉。。哈哈哈
明天,蛋蛋爸回来陪俺啦,所以今晚大家就喜相逢吧~~
修改两个错别字,去掉有段不通的语句,我下章再仔细写呵呵:)
给大家汇报下哇,月子倒计时还有9天,倒是偶就能回来了,前端时间做月子差点得了厌食症和忧郁证,看着那么小的东西,我完全欲哭无泪啊。。。
我好像在做奶牛,除了喂她没别的用处:(
生孩子没受什么苦,这月子。。。唉。。。
三一
赢然?她两个字还没喊出口,一股大力从旁侧袭来,硬生生分开两人。
长笑后退两步站定,一抬头,整个人就怔住了。
不远处,她方才站立的柳树下,一抹青影懒懒靠在树干上,朝她微微一笑,淡淡说,“我回来了,长笑。”
长笑设想过很多和师父重逢、与龙浅偶遇的景象,却没一种是现在这样。
她尴尬地朝两人笑笑,囧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龙浅轻轻扫了一眼莫斐岚,握紧的拳头慢慢放下,然后,他歪过头,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的少女,眸里悄悄泛起薄薄的雾气。
她没死,真好!
心里涌起万千感动,千言万语,到最后只是化为深深的凝视,真想就这么看着她,直到地老天荒。
“夜深露重,大家进屋详谈吧。”随着一声轻笑,一抹淡青的影子横在眼前,阻挡了他的视线。龙浅略皱眉,身影忽动,闪到旁侧,眼神仍是专注的望着长笑,低低道,“卿卿,你无事,真好!”
他说着,迅速的低下头,敛去眼中越来越重的潮气。
他的话简短而轻柔,很快溶入冬日夜晚清冷的空气里,长笑微微一震,忽然不敢抬眼看那双闪动着狂喜之光,清澈无伪的眸子。
不由自主地,她轻轻说道,“我很好,赢然……”
这是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对他说的第一句话,语气里有丝不知所措。
他浅浅微笑,然后,方像刚听到旁边男子的话,转身往客栈里走去。
长笑轻吁口气,跟着要进门,刚走两步,忽然看到提议进屋的男子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身青影在银白的月色里,寂寞如雪,暗自妖娆。
“师父……”她走过去,扯扯他的袖子,软软唤道,“外面冷,我们先进屋。”
莫斐岚像是未听到长笑的话,只是静静地瞧着她,长笑开始还算镇定,时间越久,不知怎地心虚起来,而后开始发急,分明有很多话,可是,这般重逢,她想的无数话语都飞的无影无踪。
良久,或许也只是一会儿,在长笑无措的想哭时,头顶传来若有似无的叹气声,“走吧,长笑。”他说,伸手牵住她的手,往前走。
月色里,两条长长的影子逶迤在地。
长笑微仰着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