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侧半天没有声响,长笑奇怪的歪过头,却发现莫斐岚神色复杂地瞅着前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见不远处,田裳绞着腰间的流苏,怔然而立。
都什么时候了,师父还有心看美女!
长笑有些不悦!没错,田裳是很漂亮,很倾城,连她这身为女子的人第一次见到都看傻了眼。
但,师父……可不是一般人,就算偶尔照镜子,日积月累,也该对美色免疫了嘛!
长笑心里微微发酸,她噌地站起身,这下身边的人有反应了,一把拉住她的手,含笑问道,“长笑,歇息够了吗?要是不累,我们就接着赶路,要是累就在待会儿,你身体要紧。”
莫斐岚这话很平常,平常到你在任何一对恩爱的情侣或者夫妻间都能听到。
长笑闻言,心下大定,笑眯了眼,而对面三人,却齐齐变了脸色。
龙卓然默默的站在那里,紧紧握住双拳。
是她,真的是她!
化成灰他也认得!
她还活着,还活着,就在他面前。
她——还活着呵!这不是梦,那天也不是梦!他长长的舒了口起,缓缓地,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复苏,那是希望。
双方还在沉默着对峙,忽听噼里啪啦一声,凉棚砰然倒塌,莫斐岚眼疾手快,携了长笑和卖茶的老婆婆急射至平坦处,龙浅见状,生生止住奔往凉棚的脚步,他转过身,见来路鬼魅般飘来一个带着银制面具的男子,男子身后是两排黑衣人,大约二十多个,黑衣人中间,是辆藏青色马车。
“是血牙。”龙卓然悄悄道,“浅,你待会主要应付他。”
嗯。龙浅低低应是,他扭头看看长笑站的位置,然后深吸一口气,有意无意横跨一步,挡在路的右侧,缓缓拔出长剑。
正午的阳光从树梢投射下来,青色的剑锋在初冬的空气里泛着冰冷的寒光。
原来是追杀龙卓然那群!长笑放心之余又开始纠结,跑还是留下来帮忙?
跑吧对不起龙浅,留下吧对不住自己,真是两难的选择!她仰头看看莫斐岚,却发现他正眯着眼打量四周。
长笑对这个神情最是熟悉,因为龙卓然想算计她时也会这样,想到龙卓然,她咬咬牙,决定三十六计走为上。
反正以她的武功,留下拖累人的可能大点!
主意打定,长笑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递给犹自吓傻在一边的老婆婆,温声说,“婆婆,这大约是江湖恩怨,你快拿了这些银子回家,过些时日再出来做生意。”
卖茶的大娘千恩万谢,捧着银子迈着小碎步往路那头奔去,长笑转过身,忽然不见师父的踪影。
她抬眼往打斗中心望去,正好看见一抹青影拉着田裳堪堪避过几把剑锋。
金色的阳光洒落,照得两张倾城绝世的容颜越发惑人,那画面美的委实晃人眼。
长笑垂下头不在看向那边,耳际忽然响起细如蚊蚋地声音,“长笑,你顺着路走到拐弯处,跃上左侧的小土坡,寻荒草肥沃处隐匿,田裳对我有恩,她的功夫无法对付这些要钱不要命的杀手,我送她离开后去找你,等我。”
田裳对师傅有恩?他们认识她怎么不知道?长笑满头狐疑,不过,她还是乖乖地提着包袱溜到莫斐岚所说的地方蹲下,之后,顾不得草丛里蚊虫众多,整个心思都放在考虑田裳和莫斐岚关系之上,却没发现,从这里往下看去,前方山路上发生的事情一览无遗。
等她发现隐匿在此地的妙处时,前方的打斗已趋于尾声。
黑衣人伤的很多,但龙卓然也没讨到好处,田裳在莫斐岚的相助下无恙,龙浅和血牙则仍处于激战中,不分胜负。
基本上双方算胶持,长笑有些忧心看着场中,忽见龙卓然逼退一个黑人后跃至田裳身边,拉着她往前逃,而师父则刷刷几剑斩退追兵,而后,只听砰地一声,一团烟雾地上升起,长笑顿时看不清山道上的情景,隐约听见几声闷哼,接着一条白影飞射出来。
龙浅脱困了!
长笑匍匐在草丛偷偷伸出两根手指,摆个胜利的手势。
师父真是……每次用迷药都这么晚!
她安下心,又往坡下看去。
也不过眨眼间,烟雾渐渐散去,之间山路上横七竖八躺了不少黑衣人,而带着面具的血牙却完好无损的立于原地,风里传来淡淡地血腥,忽地,停在那里的藏青色马车轿帘微动,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年笑嘻嘻地跃了下来。
长笑定睛一看,忍不住啊了一声,身后,蓦地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
细微的声音在耳际响起,“长笑,别发出任何声音,那个血牙功夫很好。”
长笑轻轻点头,莹亮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红衣少年看。
几日不见,盈祁他……居然就坐在马车里也不出来与她相认?就算她没了利用价值也不带这样啊!长笑有些受伤,她默默注视前方想着。
但见盈祁拍拍手,咧嘴冲这血牙笑道,“人都跑光了,你们江湖第一杀手阁怎么做事的?”
“要不是你情报失误,突然多出两个高手,也不至如此。”血牙冷冷道,“我记得你说过两男一女中,没人是我对手,更别提他们还有帮手。”
“他们换了个人嘛!”盈祁不以为意地说,“要不是亲眼看到,连我都要被骗倒,看来,原来那个功夫弱的辛禺偷偷带着藏宝图先回金闶了,龙赢然替上他的位置,三个人在明处分散我们注意。”
“至于另外那个男人,你无须在意,他只是闲着无聊在美人面前充英雄而已,我保证下次他一定不会出现。”
盈祁一边说,一边用乌溜溜地大眼扫视周围,目光扫到长笑和莫斐岚隐匿处时,顿了一秒,然后又皱着眉头晃到别处。
长笑再听闻那句“闲着无聊在美人面前充英雄”后又忆起心头的疑问,忍不住将头扭向一边。
莫斐岚笑笑,近在咫尺的距离,他用唇形一字一句地道,“这事过会说。”
说罢,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只一会儿功夫,山路上蓦地多出一个身穿墨绿衣服的男子,他背对着山坡,所以长笑看不清面容,然而,只一个背影,她忽然心跳如鼓。
只听男子说道,“那些先不说,盈祁,你告诉我,卿卿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红衣少年笑嘻嘻地跳过去,“我就说过些日子你要去接她,谁知道我前脚出门她后脚就逃了。”
骗人!明明是你赶我出来的……
长笑愤愤地想,转而又奇怪,大哥为什么事隔两年后去接她?
她这个疑问刚冒出心头,就见盈祁笑眯眯地将那男子板向面朝山坡的方向。
即使心里早有准备,长笑仍忍不住一震。
映入眼眶的男人,清减如竹,俊朗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眼角划过颊面,曾经的意气风发,曾经的温和在他身上荡然无存。
阳光很刺眼,他伸手欲遮,抬臂时袖子轻轻滑落,露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
……你放心,大哥断不会扔下你不管,卿卿……
熟悉的话犹在耳际打转,而那个人,那个人却变得面目全非。
大哥……
长笑热泪盈眶,恨不得立即就冲下去,身后一双铁臂却牢牢的禁锢住她。
“再等等,你这个时候出去,可就辜负了盈祁的一番好心,再说了,梅卿书如果想见你大可刚才就露面。”
大哥并不想与她相认!
莫斐岚的话重重地击伤了长笑,她黯然片刻,忽觉不对,于是回过头,无声无息地反驳道:才不是这样,刚才是因为龙卓然在好吧!
娇嫩的红唇一张一合,杏眼里明明白白写着恼怒和不满,莫斐岚忍不住低下头,快速地封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
长笑惊了一下,习惯性的挣扎,手脚刚动,忽然忆起两人还在偷窥别人,就僵在那里,不敢动弹。
唇上的压力很轻,若有似无,偶尔,有滑腻的舌不安分顺着唇角细细描摹,偶尔,他只是将唇压在她之上,并无任何动作,温热的鼻息扑在脸上,有种酥酥麻麻的愉悦。
颊边有微风拂过,带来青草的芳香,她安安静静地半靠在他怀中,紧闭着双眼,头微仰,长长的睫毛不安的上下蒲扇。
莫斐岚抬起头轻不可微地叹口气,随后又低下去覆盖住那张不知何时印上心头的俏颜,一边柔情万分地轻吻,一边不折痕迹地注视着山坡下方。
“卿卿为什么逃走?即使……”梅卿书喃喃自语。
“对呀,也奇怪?我姐姐为什么吓跑了,即使你们丢下过她,那也是情非得已对吧?”盈祁打断他的话,似不经意地说道,“我记得梅老爷子疼女儿可比疼儿子多点,怎么关键这次却扔下她不管,难道所谓的疼女儿不过是转移别人眼光的障眼法。”
“不是这样。”梅卿书飞快反驳,迟疑一下,又说,“这次来接妹妹,实际上是爹的意思,而且,两年前找你去帮卿卿,也是爹侧面提醒我。”
说罢,他紧抿着唇,似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做讨论。
“那就好,我一直当自己捡个宝,偏偏你们家没人过问,让我以为自己拾的是根稻草。”盈祁笑吟吟地道,黑翟石般的眸子里光华流转,耀眼如旭日。
这话……
莫斐岚也深思起来,老早他就有所怀疑,不过当时以为是梅天桡那老狐狸耍什么诡计,所以并未及时出手,直到长笑被送到龙府后真的无人问津,他才认真考虑起这个问题来。
梅天桡对长笑的态度,是不是说明他也知道女儿体内的灵魂换成了别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两年后,梅卿书来接长笑,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怪不得盈祁修书让他提早过来……
这孩子狡猾归狡猾,但对长笑,委实不错。
心思百转千回,嘴下的动作却并未停歇,眼角余光瞄到一双紧紧绞在一起的素手,他不禁心生怜惜,将唇凑到她耳际,轻轻说,“不准动,不准说话,乖乖看戏,我就放开你。”
嗯。长笑用力点头,却忘了自己是仰着脸,这么闭着眼睛乱动的后果就是撞上一个刚毅的下巴。
莫斐岚冷不妨被她这么一撞,差点闷哼出声,好在他一向反应快,于是一手箍着她的腰,一手将她的脸板正。
山路上的众人并未注意这边发生的事,盈祁和梅卿书并不避讳血牙的存在,仍然旁若无人的在讨论着,只是话题又换成了刚才逃走的龙卓然一行。
只见盈祁说道,“血老大,你前面布置好没?确认一下令牌在不在龙卓然身上,如果是就吓唬一番,假使不在……”
他顿了一下,忽然比了一个杀头的姿势,然后笑嘻嘻道,“反正只要令牌到皇帝手中即可,至于谁拿过去,无所谓。”
红色的衣裳在山风中猎猎飞舞,少年单薄的身躯在地上形成一团暗影,远远望去,竟有些张牙舞爪的桀骜。
“已经布置下去了,两男一女,武功都还不错,我师父正好趁机试验下新研制的玩意儿。”
血牙平平说道,边说边缓步在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黑衣人之间来回走动,所过之处,那些尸体渐渐化为一滩血水,最后融入暗沉的土地。
长笑捂住唇,闭上眼,胃里翻腾着难受。
早就想过这肯定是阴谋,却未想过这件事居然是针对金闶的?那这图是不是假的呢?难道真是梅老爹放出的大饵?
她皱着眉细细品味着盈祁说的话。
确认一下令牌在不在龙卓然身上……
反正只要令牌到皇帝手中即可,至于谁拿过去,无所谓……
忽然灵光一闪——
是了,一定是这样,藏宝图是假的,可是,这种争来抢去的过程,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和鲜血会赋予它全新的价值。
只不过,针对金闶除了让其内乱外还有什么作用?想了一会儿,摸不到思路,长笑摇摇头,笑自己想的太多,这种事,还是留给某只狗皇帝来考虑比较好!
这么笑着,睁开眼,不经意一转,忽然愣住了。
暖阳下,盈祁的脸灿烂如朝日,他负手昂立,笑若春花,然只一秒,那神色攸地凌厉,狠绝。
指尖轻弹,几道黑点划过长空,掉入两侧山坡,大火轰轰烈烈地烧起。
“不好——”几乎同时,或者更早,莫斐岚猛地拉起长笑,急速后移。
一瞬间,长笑蓦地明白盈祁的用心。
她将脸埋在莫斐岚的怀中苦笑。
相处两年,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盈祁,而第一次见,自然觉得陌生,所以,需要时间来接受。
她想,她这一走,可能真不会回去了。
急奔老远,莫斐岚才搂着长笑站定。
长笑停下后,忽然发现一个严重的错误——那就是,她还没来得及跟梅大哥说上一句话。
想到这儿,不免又想起躲在草丛时被欺负地事情,一般情况下,长笑只敢腹诽,偏偏,她好记性的想起莫斐岚去救田裳那一幕,不禁恶胆顿生,也顾不得自己还挂在人家身上,便一手揪着莫斐岚的衣领,一手戳着他的胸膛,很女王地质问:“老实交代,师父跟田裳美人是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戏剧化啊。。戏剧化。。。
喷狗血啊喷狗血~~~~~~:)
今天忽然想唱歌鸟~~
对面的女孩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
新版的长笑很精彩,请你不要装作不理不睬。
唉~~唉~~
寂寞写手的悲哀,说出来,谁明白。
求求你丢个留言过来,哄哄我逗我乐开怀
咳~~咳~~
生完孩子后偶的速度慢了,郁闷啊郁闷啊~~
同时,请大家善待大哥,新版大哥的结局被我改了,他素一个可怜人!
三三
“还能有什么关系?自然是男人跟女人的关系。”莫斐岚轻笑,手一松,长笑顺着他的身体滑落在地,顿时,她摆的那个很气势的POSE立即变了味道。
男人……女人?
长笑傻眼了,愤懑了,纠结了。
眼泪还未飚出眼眶,只听上方那个陈世美又漫不经心地补充道,“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