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虽然是惧怕青桂,可也舍不得放了这机会,自家火烧火燎的,也知道爷亦是火烧火燎的,只差那一步……她咬了咬银牙,虽然扭着头没吭声,玉手已悄悄滑进了爷的衣衫里,一路往下点擦揉搓着。
青桂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个黑漆木茶盘,上放一个五彩盖盅,也不往里走,也不挪开视线,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声音清脆而冷冽,她道:“爷要的醒酒汤。”
续芳那只手还没有顺利到达关卡,就被七爷拎着丢出来。他翻身仰躺到床里,一推续芳,道:“下去吧,这儿不用你伺候了。”
续芳既是烧挺慌,又是委屈憋闷,不肯动弹,玉手又往那人身上攀去,低声娇媚道:“爷
七爷声音冷了下来,扒拉开她地手,道:“下去。”
续芳听这音儿就知道再说不得,一时泪珠儿都涌上来了,含在眼框里打转转,她咬咬牙一骨碌起来,也不去瞧他了,径自掩了衣襟,趿拉着鞋,拧着身子就往外走。路过青桂时一言不发,待越过她,才扭头恨恨的瞪了一眼。
谁知道青桂这时候把茶盘放在一旁高脚花几上,回身去关门,两下视线正对上,续芳唬了一跳,忙低下头,那将垂未垂的泪珠儿也甩了下来,两手抱怀紧着快步离开。
青桂哼了一声,心里骂了句骚蹄子,两下闩上门,扭回身端了那醒酒汤往床边来。瞧着凌乱的床铺便有写气,再瞧那脚踏上续芳忘了捡走的桃红肚兜,越发觉得刺眼,一脚跺上去,下大力气狠狠一碾,好像踩着的是续芳的胸口想活活碾死她一般,而后脚尖一挑一踢,把那肚兜踢到脚踏之下,这才抻了抻衣裙,坐到床边,冷冷道:“爷,醒酒汤。”
七爷一手搭上她大腿,揉了一揉,涎着脸嬉笑道:“不扶爷起来,怎么喝汤?莫非心肝儿是要耍些花活儿拿嘴喂爷?”
青桂往他手上一敲,歪着头斜着眼睛瞧他,佯嗔道:“爷莫拿奴婢取笑,奴婢笨地紧,哪里会什么花活儿?爷快些起来,汤凉了可就越发难喝了。”
七爷侧了身子,一手仍在她腿上摩挲,一只手却往她腰间去,调笑道:“不会没干系,爷教你……”
青桂一手端着茶盘,只得一手空闲,按了他这手按不住那手,索性一扑弄,起了身,把茶盘撂到窗前桌案上,再回身坐了,伸手去扶七爷,道:“爷在外面儿得了乐子。也不想着奴婢们在家辛苦,回家里便只嗔着奴婢们笨手笨脚,拿咱们扎筏子。”
七爷借着她的手劲儿起身,又似无力,只往她身上赖去,笑道:“心肝儿可冤死爷了,爷何曾说过你笨?晓得你辛苦,来。爷与你补补……”说着就动手去解她衣襟。
青桂半推半就倒在床上,口中犹道:“爷醉了。趁早喝了醒酒汤正经……”
七爷一边儿胡乱在她腮边颈上啃啃咬咬,一边儿撕掳她的衣裳,又引了她的手往他身下去,道:“眼下这才是正经……惹了爷的火起来,还想……”
青桂想起方才景象,半瓶子醋荡啊荡直往外洒。猛抽了手出来,冷冷道:“谁惹了爷地火,爷找谁熄去,甭混往奴婢身上赖。”
七爷顿了一顿,撑起身子,面颊在酒精和欲望双重作用下微微有些扭曲,涨得红扑扑的。像是拢了火,可神情却像刚扎了冰,声音还是带着欲望地低沉含混,却已隐隐夹杂着不满,冷然道:“你闹什么?”
青桂也不惧怕。眼梢都立了起来,磨着牙,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忽然翻了个身,手伸到床边儿,抓起脚踏上七爷的一只靴子。奋力往窗户上撇去。口中骂道:“还不滚!等着领赏呢?!”
“咚”的一声,靴子没能砸到窗户。后劲儿不足只落在窗边桌案上。因捎着了那五彩盖盅,带得盖盅斜倒,骨碌到茶盘边沿,盖落到一旁,里面地汤汁尽数泼出,漫到桌上,又淌到桌沿,化作一条线倾泻而下,砸在雕花砖地面上,发出轻微而沉闷地声音。
俄而烛花爆开,“啪”的一响,红光摇了一摇,复又定住。满屋子只这水火微细琐碎地声响,再无其他。而窗外,一片漆黑,无声无息。
青桂胸口起伏,微微喘息着,好像刚才那一下使光了全身地力气一般,然僵持也只是一瞬,她忽然又一翻身,趴在枕上,背对这七爷,闷声道:“寇嫂子收了银子。许了给单子,但说要晚两日。”
七爷脸色阴晴不定,顿了一顿,一言不发,忽然伸手去扯她裙裤,三下两下那碍事的布料尽数被丢下了地,他虎狼一般合到她身上。
半挂地桃花帐终于落下去了,颤巍巍应和着帐子里女人长长短短的吟哦,有节奏的摇晃起来。
烛花结了又结,爆了又爆,帐里的两人从相叠移位到相对,青桂眼神迷乱,恍惚望着帐顶的丝纹,脑里胡思乱想着,火没泄去,却是一股一股顶上来。
七爷最是翻脸无情之人。得用时,千好百好;一朝翻脸,毫不顾半分情面。
如今这鸲鹆居里,除了爷就是她说的算,所差不过是个名分。可名分,名分在爷这边算得什么?不过一个虚名罢了。
扶成了姨奶奶又如何?鸲鹆居里两个姨奶奶谁落下好了?
奶奶一出事,两人都被斥照料不周,挨骂地挨骂,挨打的挨打,三夫人那关过了,爷这关却过不得。爷也不知哪里的火,奶奶一休,俩人也被提溜着撵了出去。说是撵了,怕是卖了也未尝可知。她伺候他这么多年,他的手段她还不清楚吗?
他爱女人,可他更爱银子。
便是奶奶,名分没了,更是情意全无。待身上板子伤一养好,爷头一件事便是搬了奶奶的嫁妆去当。
论理,休妻,嫁妆当退还妻家的,若妻家同意,才可留下来与妻子嫡出子嗣。
她问,若当了,周家来找该待如何?
他冷笑,周家理亏,爷没找他们偿爷的银子,还敢来要银子?
她劝,那也多少与小小姐小少爷留些,将来小小姐出阁带些,哪怕做个念想。
他却道,留什么?她才多大点子?等他们大了,十几二十几年地,首饰早就不应时了,还惹人笑话;那料子更是朽了,成灰了,岂不糟蹋东西?不若现下换成银子实在。将来他们嫁娶难道用的不是银子是料子不成?
他又道,念想?!有母如此,他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然后,他发了笔横财,又拿这财去烟花之地买欢。
情意是虚的,名分是虚的,什么是真地?银子才是真的。儿子才是真地。有儿子才有地位。才有吃穿用度,才有银子,才有下半辈子可言。
两个姨奶奶为什么能被干干脆脆的打发了,上面问都没问?还不是因为没个儿子。奶奶就算疯魔了,休了,年家为什么还肯养着?不就是奶奶膝下还有个儿子!
现下新奶奶说话间就要进门了……
要一个儿子。她必须要一个儿子。
她曾暗慕青槐好命,怀了六爷的种,可惜了青槐是有命无运。她不一样。她一定要做那个有命有运的。
混乱间,她想起家里几个婆子与她说地那话。低吟一声,扭了扭身子,待七爷提身,她抓了一旁地枕头,拱背垫在腰下,一双腿又勾上他。尽力迎合,
七爷得趣,这才有了笑意,俯身搂着她亲亲啃啃,双手揉搓着,道:“你便是个烈性的。倔得什么呢?这房里谁越过你去了?爷多暂亏待过你?爷还能亏待了你?!”
亏待?她地脑子和她地声音一样变得支离破碎,想不出。也辨不出,就盘旋这一句话,要个儿子。定要个儿子。搭的在青桂身上揉捏,方开口问道:“寇桧家地怎么说的?”
青桂气息未定,微喘着回道:“说时隔多日,记不真切了,怕误了爷的事。还消一二日。好生想想清楚。”忽然身上一疼,她不由呲牙道:“哎呀……爷轻点儿……”
七爷是恼了寇桧夫妇。一时失手掐重了,忙给她揉了又揉,恨恨道:“这是还要银子呢。寇桧家的没这脑子,还是寇桧使诈。若不是爷现在不得找他……哼,等爷得了手的,非把他脑袋拧下来不可,叫他小子瞧不起爷。”
青桂仍“嘶嘶”的呲牙,不解道:“爷知道纪家有家底,也就是了,为何定要那礼单子?莫非……爷信不过寇桧两口子?”
七爷哼了一声,道:“自然信不过。你别多问,只按吩咐地办就是。套她话,看她还要多少。尽快给我弄来。”
为什么要礼单子?因送的不是银子这么简单。这什么样的人送什么礼,送礼最能看出人心思来。只有要了礼单子,才能知道纪家人喜好些什么;只有知道纪家人喜欢什么,才能……
他自得知纪家送了厚礼过来,晓得纪家家资极丰,这脑子就没一刻停下来不转的时候。…………州纪家的产业收入大部分是田租房租这样省心的,可见纪郑氏夫人并不是个善于理财的;纪家就两个孩子,儿子是个书呆子,万事不管,这若当了官,怕是更加不管了;就这一个小女儿……他若成了纪家女婿,岂不顺理成章帮忙照管纪家产业?假以时日,还怕到不了手?
他在年家有些个什么?等老爷子过身那点儿银子?那够干嘛地?现下五哥五嫂说是带着他,可他也就比掌柜的略高一点儿罢了,哪里还是个爷?五哥精明,五嫂厉害,他充其量就小打小闹弄些银钱,“大权”二字想都别想。
腊月里听闻六哥要出去玫州,他当是条出路…………六哥也是书呆子,身子又不好,身边没亲兄弟帮衬,有他个堂兄弟跟着过去,也说得过去吧。六哥哪里有五哥那样的手段?又是没六嫂,小妾丫鬟说得上什么话?他怎的也能混得比现下强。
他是没少花心思讨好六哥,谁知道六哥竟是极奸猾的,愣是不给他半分自荐地机会,一直打太极到现在,眼见开春人就走了,他还在原地打转转。
纪家的出现,实在给了他一条新路。与其一辈子给哥哥嫂子为奴为仆,不如自家出去闯荡一番!他素来觉得自家是龙困浅水,被五哥五嫂囚的,徒有本事没处施展,这要有了纪家的产业,何愁他不发达?
纪家的小女儿……他咂咂舌,是个美人胚子,却不是中用的。他阅人无数,深知中用地妇人首要肉厚身软才好,像那纪家等小姑娘,干巴巴地一身骨头,卧上去岂不硌坏了人?还得养上几年……不过他原也不指望床上用她,有了银子,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他现在先要知道她爱些个什么,哄她上手再图其他。
他摸着怀里丰腴地身子,道:“你没事也往雁回居、长生居两处走动走动……”
说了这话,他自己也是摇头,雁回居人口少,二夫人又一向精明,他是没本事透进去。长生居……他原以为丫鬟多又是良莠不齐,总能透得些个,谁知道自青槐没了,六哥的一切都是那小妾和青樱经手,旁人沾也沾不得,小丫鬟是啥也不知道。而六哥那么护短的一个人,竟是个无情的,年前把跟着自己好几年的丫鬟都给打发了,四房也在那边跳脚,却是没辙。他就更没辙了。
青桂在他怀里拧了身,斜眼道:“爷又想什么?爷不叫奴婢问,又不交代明白了,奴婢怎么行事?误了爷的事,爷又要来摘奴婢的不是了。”
“浑说。”七爷重重掐了一把,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是打听打听纪家姨夫人喜好什么、纪家小姐喜好个什么。瞧纪小姐往各处送的笺纸,连匣子都是上等的,想必是个极精细的……”
青桂前后想通,心下又是泛酸,虽应了,却是不情愿的动静,吭叽道:“奴婢省得了……”
七爷嗅着那醋味,轻哼一声,搂她过来亲了又亲,直亲到她身子发软,才放了她,掐着她的脸道:“心肝儿,你就踏踏实实的给爷去办,待事成,少不了你的好处。爷你还不知道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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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冷吟秋色诗千首 15、祸从口出②
九爷不止是一个保镖。侦探工作也很出色。
“老七是在五里巷春风楼吃的酒,跟着三个人,当是生意上有往来的。”九爷打赏灯回来,叫人去打听了个明明白白,次日下了学往长生居来汇报,他道:“伙计说一直在谈铺子的事。元宵夜客人多,坐了多久伙计记不得了,做东的不是老七,是个被称作陈员外的,连带咱们的宵夜,也都是这陈员外会的钞。”
“老七也是借花献佛?”年谅揉了揉眉头,这倒像老七干的事了。自己不出银子不出力,使唤别人的东西擎好卖乖,最是他的特长。
九爷冷笑一声,道:“许是。老七素来这种人。白来的便宜他定是要占到底儿的。”
但老七也素来不会做那等白搭东西还不得好的事,他若搭了东西进去,必是要见到利的………哪怕是白来的东西。若说之前买花灯,许是要在几家公子小姐面前卖好吧;昨儿的宵夜又为的什么呢?
讨好六哥?
嗯。九爷暗自点了点头,许是这样。
腊月正月这些席里宴上的,老七可是没少拉着六哥说话,紧着恭维讨好,落在他眼里只觉得那副小人嘴脸分外恶心。因看六哥一直淡淡的,想必是看透了老七的把戏,他也就没提这事。昨天晚上这事,定还是冲着六哥来的…………老七与他没什么结交,十二那仨毛头小子,老七更用不上什么。
“六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道:“我琢磨着……昨儿这些人,没谁能落到老七眼里的。也就六哥你……他前阵子不也……花了些心思么。你心里也有个计较才好……”
这话实在不好说,他与六哥算是兄弟里关系好的,尤其最近有了纪淙书这事。两人关系又近了一层,但,这关系再好,人心不也隔着一层肚皮?虽然六哥看上去是不待见老七的,他可以直说老七不好,但是若说老七要算计六哥。意义就完全不同了,这六哥会怎样想?别是枉做小人。惹得六哥不快,闹得兄弟生了嫌隙……
他犹豫再三,但到底还是说了,总不能等六哥让老七算计了去,自己再后悔没早提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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