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该死的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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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该死的凤-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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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扯着嘴角直笑,“呵呵,天上一年,人间一日,若如此说,那两位星君岂不是天天能见面?又有何可怜之处?”说着又向前凑了凑,握着她的手,抵着额头道,“你我二人却不能每日里见面,倒是比他们还要可怜些。”

丫头正要瞪他一个白眼,谁料两人实在挨得太近,刚抬了抬头,那人的鼻息已在脸前,再要收回,却是不能了。勾着笑的唇缓缓地压下来,浅浅地尝,细细地品。

岐山有奇果名曰琼桃,甘香甜美,软糯多汁。咬上一口,飞汁溅蜜,甘甜的汁液从舌尖入喉。

眼下的滋味比之又好上百倍。

动情之处,拥住了怀中人儿,贴着嘴角说,“不愁,我带你去天上走一遭,如何?”

“唔……”才应了一声,还来不及说句话来,又被他卷了舌去纠缠。

寂寥的神仙

二人步入天门,眼前豁然开朗。环顾左右,处处可见仙禽仙树,琪花瑶草。再远处的云光里,隐隐露出殿角飞檐,楼台斗拱。

茫茫云路上,来往不乏仙人行迹。广袖飘飘,衣带飞扬,行走间叮咚环佩,天风中传来清音不绝。这个道一声“起手”,那个称一声“星君”,相逢之处怡然含笑,仙姿道骨,无限逍遥。

如意暗暗挽了丫头的手,捏上一捏,“不愁,你看这神仙界里,何等闲适快活。不如你也来做神仙陪我,我俩朝夕相伴,逍遥共度,可好?”

杨不愁面上略迟疑,“神仙哪里是说做就做的?等闲都得要修个几世才有那霞举飞升的造化吧?”

笨法子,凤三太子自是不屑用的。

如意噙着笑意,“做神仙无须那样辛苦,你只要把你颈上锦囊里的珠子吞了,顶得上旁人几千年的道行。”有笨法子,便有巧妙法子。凤三太子用的,必定是最巧最妙最快捷方便的。

世人都道神仙好,无忧无虑闲愁少。行了一路,看了一路,指点了一路。

云路旁有一株老槐树,清香的槐花缀满枝头。遮天蔽日的树冠下,两个皓首童颜的老仙翁正在对弈,局面僵持,不分胜负。举着棋子儿思忖半日,也没想出该落在何处。

树上的花朵簌簌而下,洁白馥郁,树下的仙人相对无言,静静沉思。

一旁的小童子端茶打扇,无聊时便和过往的行人闲磕牙。“我家仙翁这盘棋下了一百多年了,到现在也未分出个胜负来。……这位仙子您那什么表情?一百年也不算什么,上一盘棋下了足足三百年……”

神仙便是如此,生命不息,蹉跎不止。大把的光阴等在前头,随便挥霍个几百年也只不过是个小小的零头。比如那一座金山银山堆在自家后院里,谁又在意手里那几枚铜板呢?

看得杨不愁一阵唏嘘,当神仙也怪无聊的,费了几百年的工夫守着一局棋,看来神仙的日子虽逍遥,生活却颇冷清了些,并不那么值得人羡慕。

如意听了,急急忙忙扳过了她的肩膀,抵着额头道,“不愁,你难道不愿与我长长久久,相随相伴?若你这一世完了,留我一个人清清冷冷,好不可怜,难道你忍心撇我而去?到时候,你坠入轮回,我又去哪里找你?”

眼里的焦急看得真真切切,仿佛依稀可见许多年后,一个凄清的身影,上天入地,寻寻觅觅。

心里一软,忍不住抓着他的手,“做神仙虽寂寥,能地老天荒地陪着也是一桩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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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凤翱翔,麒麟漫步。烟霞缭绕处,宝殿金檐,玉脊琉瓦。

高天上有三十三座天宫,有七十二重宝殿。

重重宫门外,又有白玉阶层层叠叠,铺排而下。

仙童仙女们自白玉阶下经过,交头接耳,议论不休,走过许久,又忍不住转头遥看那玉阶底下,长长地叹息一声,再摇着头走开。

顺着那目光和叹息声找过去,不难发现,一人正在阶下直挺挺地跪着,雪白的纱衣似要与阶上的白玉砖融为一体。阶前偶有飞花吹过,落在白衣之上,犹如雪中几点红梅,沾了些清寒之气。

相貌却不好形容。极清极淡,无悲无喜的脸,该是一池不兴波澜的古潭,还是一场隐匿形迹的皑皑白雪?

纵使跪着,仍是眉如淡月,眼含秋霜,一袭白衣不染尘俗。

杨不愁看直了眼。这是哪位神仙,又是为何长跪在此?

从殿门里走出来一个金甲神人,缓缓拾阶而下,走至那人面前,拱手道,“仙君已在此跪了多日,还是快快请回吧。”

那白衣仙人略略抬起眼,“玉帝一日不降恩慈,小仙便一日不起。”

“这……又是何苦?”那金甲神人叹了一声,“此事早已奏禀过多次,奈何他老人家总是不赦。玉帝还在气头上,你又不是没听说过,这人心狠起来,连自己的亲妹子亲外甥都发落得不留丝毫情面。你就是跪到灰飞烟灭,又有何用?不如过些时日,等他慢慢消了气,再来求情。”

“小仙在此长跪,便是要教他知晓,黑水河神有罪,苍生无罪。我能等得几日,可苍生又能等得了几年?望陛下怜念无辜的苍生百姓,早日施降仁慈。普天下黎民必感念上苍,虔诚祝祷。”一字一字,随着天风,伴着飞花,落在雪白纱衣里。

天河岸上的情侣

“你准备一直这样跪下去吗?”

那白衣仙君抬起眼,看到蹲在自己身前的小丫头,水蓝的襦裙,乌溜溜的眼。“这位姑娘……”

丫头托着腮看他,“我哥每次闯了祸之后,总是被我妈妈罚。他便偷偷找人捎了信出去,托各位叔叔伯伯哥哥舅舅们为他求情。我妈那人,面上硬,一个人两个人求情她还端着脸子不肯放,可要是三五成群的人都来求情,她那心啊,就软下来了。先生讲过三人成虎的故事,意思就是,说的人多了,对的也就成了错的。若人家都说你做错了,自己也就渐渐地觉得错了。”

“仙君,这位姑娘说得有理。昔年你在昆仑山修行时,曾拜在太上老君门下,老君的话,玉帝还是能听得入耳的。若是能得他出面,事可成矣。”白玉阶上的金甲神人道。

白衣仙君看着面前的丫头,眼里飞过三千落花,起手道。“多谢姑娘指点。”

丫头咧开了嘴笑,黑亮的眼弯成一线。

远处传来呼唤声,语气里带着些不悦。“不愁,莫与生人说话,快些过来。”

白衣的仙君缓缓起身,转了头向声音来处寻去。见那边立着一个男子,长眉凤目,无比俊美的容颜。昔日锦衣换作了青衫,面上的傲气依然分毫未改。

“凤三太子,别来无恙。中文网”仙君向那厢遥施一礼,天风荡荡,衣袂飘飘,出尘的仙姿迷了一众旁观者的眼。

那边的视线也淡淡地飘过来,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哦,原来是白鹤仙君,久违了。”一句话说罢,再不停留,又转了眼向丫头看,语气里愈发显得焦躁,“不愁,还不快些过来。”

“哦。”杨不愁应了声,刚要迈步,又向旁边的白鹤仙君嫣然一笑,“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还是祝你早偿所愿。”

“多谢。”仙君对她一拱手,“姑娘,我们后会有期。”淡淡的纱衣飘在风里,句尾的四个字清晰地飘进凤三太子的耳朵里。

身影一闪,人就到了杨不愁的面前,伸手抓着她的腕子向前拖走。

后会有期?跟他这个昆仑山的冰疙瘩后什么会有什么期?

一青一蓝的人影匆匆地消失在云路尽头,白衣的仙君立在阶下静静地望。

没想到,天上地下遍寻不着的东西,竟来得这般容易。

天风拂过阶上的落花,倏忽卷入空中飞舞。

缥缈的天河岸上,两人携手而立。

天河中日夜奔流不息的茫茫河水伴着云烟,向着无尽头之处汹涌而去。

生而不息,起而不灭。天界便是如此,神仙便是如此,她如今算是都见过了。千年百年的日子,也有寂寥,也有无奈,并不如先时所想那般尽如人意。

一只手臂在腰间环住,温热的呼吸吐在面上。“不愁,陪我一起做神仙吧。生生世世,再不分开。”

抬眼就见那狭长凤目中的眷恋如斯浓烈,心里也像裹了蜜一般的甜。“如意,我愿陪你。有你一日,便有我一日……”

俊美的脸上漾开无边笑意,略低头封住她乍启未闭的口,汹涌如天河水般的浓情蜜意一股脑儿席卷过来。

曾在岐山后的杏花林里撞破过别人的好事。兄长座下的青鸟童子和刚修炼成人形的小狐狸,在杏花树下紧紧地拥着,快要把彼此揉进自己身体里。嘴儿啃着嘴儿,还把舌头往对方口里探,四片湿亮发红的唇厮磨得正欢畅,连他进了林子也没发觉,真叫一个忘我。

其时年幼不通情事,惶惑不已。别人的嘴儿能比这满山的熟桃烂杏更好吃?

别人的他是不知,不过丫头的么,确然是好吃的,浅尝时绵软,细品时甘甜,天上地下怕也找不到更好吃的味道。

意犹未尽,正待要伸了舌往深处探上一探,怀里的人儿却气喘吁吁地向后躲,“如意,我们在此处,会不会亵渎了仙界神圣?”

吃到高兴处突然被人劈头夺去,这一下正断在他的兴头上,脸色顿时青得可怖,扶着丫头后颈一把捞了回来。“神仙就不能有儿女之情的么?那满天的小神仙从何而来?这天界的私情,几万卷天书都写不完,谁来管你这些?”

心中悻悻,存心要惩戒她,唇舌上更是下了狠劲儿。

丫头的手臂便渐渐得有些攀不住了,身子虚软得无法支撑,挨着他的身子一寸一寸向地上滑。

正中下怀。

如意一手护着她的背,一手撑地,就势卧倒在河岸上。唇舌须臾不曾离分,压着她的身子,灵活的舌探得更深些,卷了她的来尝。

天河岸上的河沙无比绵细,躺在上面如鹅毛的软垫般舒适。却似有一把无名烈火,在沙上燃起,烧得人满身炙热。

“如意,如意……”唇已不知何时被放开,口中轻轻地吟哦出他的名字来。

立刻就有点点的湿意细密地落在颈上,耳后,胸口。一个吻带一簇火苗,起一阵战栗。

“不可!”她攒尽了全身的力气,握住他扯着她领口的手。不可啊,再下去怕是再也停不下了。

他懊丧地抬了头看她,眼里的熊熊之火仍未燃尽。“不愁啊,等你成了仙,我就立刻娶你。”

洞房花烛之日,肆意妄为之时。到时候他就在他的宫帐之外布上几十道仙障,谁也阻不了他。

天河之水绵绵而去,像极了凤三太子绵绵的遗恨。

烛影里的太子

从天上回来时,那夜莺变的郡主正栖在榻上打盹儿。如意念了个诀收了法术,将夜莺变回原形放归。

院子里翠薄红稀,落叶纷纷,竟是一派晚秋景致。两人这一去,不想人间已过了数月之久。

如意正要牵着手儿诉些衷肠,谁料嘴还没待张开,月洞门外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响,扰了这一对惜别的鸳鸯。

水绿衫儿的小丫环跑得气喘吁吁,涨红了脸禀告,太妃娘娘来了旨意,让郡主即刻进宫。

杨不愁暗暗地想,什么事情急成这样?

又一转念,深宫里寂寞,皇祖母怕不是一个人又闷得慌了吧?往日里也是,一有番邦进贡来的稀罕吃食儿,底下人搜罗来的古怪玩意儿,总是惦念着她喜欢。人说派几个内官送到澧王府来也就罢了,她老人家偏不,非得把人召进宫里头去,眼看着她吃了拿了才欢喜。这是一片疼爱的心,也是一片寂寥的心,万不敢拂了她的意。

乘着凤辇一路向北,进宫门的时候,红日西斜,秋风送晚,重重殿阁的琉璃瓦,金灿灿地映着霞光。

行过白玉栏杆的小石桥,经过满株尽赤的红叶枫,探出头看一眼,这去的却不像是福寿宫的方向。

招手唤来同行的内官相询,内官垂首道,“主子自有安排,郡主娘娘到了便知。”

一直走到了皇城的东头,抬眼便是金色耀眼的匾额——德清宫。

德正风清,太子东宫。

众内官侍候她下了辇,便急匆匆地退下。这些人有几个胆子敢哄骗她这个郡主娘娘?断然是有人指使的。

宫门里身影微动,一张端肃的脸出现在暮光之下。“不愁,我在此等你许久了。”

“太子哥哥?!”杨不愁讶看他步下台阶,将自己的手握住。太子哥哥诓她来此,到底所为何事?“不是皇祖母她……”

端肃的脸上浮起些温柔,“不愁,天色不早,你怕是饿了吧?晚膳已让人预备齐了,都是你爱吃的。”

“可是……”还想再说些什么,已被人扯着手带进了宫门。

“对了,有几道是御厨房的新菜,连父皇那里今天也才第二回吃呢,据说材料甚不易得,过了季可就吃不上了。”

看惯了眼色的宫人们各个心窍玲珑,早了怕嫌凉,晚了怕嫌饿,一桌菜肴碗筷刚刚摆放停当,转眼就见太子爷携着郡主娘娘进了餐厅的门槛。

偌大一个圆桌,挨着彼此坐下。各样菜色,一一被挟进杨不愁的碗里,不大会儿功夫,便堆得如小山般高。

可惜见了这光景,却兴不起什么食欲。转了脸,看身边那人的手在满桌上忙碌,“太子哥哥特意接我来,就是为了一起用晚膳的么?”若只是一顿饭而已,也无须用这法子哄着诓着吧?

忙碌的手刹那间停顿,嘴角微微勾了个笑,“不愁,怎么还没学会唤我的名字?”灯影里幽幽暗暗的眼,有些涩意。

丹商……多年前他手把手教着写的那两个字,她到如今还未学会念。

“不愁不敢。”丫头被他看得有些发窘,只得垂下头摸筷子。

从远到近,太子指着桌上的菜一道一道地细讲。那道红烧狮子头啊,是藏了玄机的,厨子特地用豆腐代替肉里的肥膘,吃起来软嫩又不肥腻;这道上汤鲈鱼,乃是用深山里的鲜蘑和鸡汤一起煨过,鱼鲜,菌鲜,鸡鲜,可谓三鲜珍品……

太子哥哥素来不多话,高谈阔论时也只是军国天下事,这样的啰嗦真不常见。

如此这般絮絮地念叨,一顿饭吃了许久,出了餐厅的门,就见玉兔东升,银辉遍洒。

“太子哥哥若没什么别的事,不愁这就回去了。”

身上一沉,一件斗篷被披在自己身上,修长的指在颈前轻轻地绕,将两根带子交错缠结。“夜间风寒,莫着凉了。”指尖在那结上流连一阵,又顺着她的袖子滑落下来,将手扯住。“不愁再陪我下盘棋吧。”

这盘棋下得心不在焉。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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