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凡恍然间好像看到当初的那个自己。一身的骄傲和自负，宁肯饿死也绝对不会违背自己的原则和做人的底线。
“你会回来的。”孟凡转动转移到了落地窗的一边，看着楚言愤愤的走出凡熙的办公司，开着车离开。有的时候，骨气是一种很奢侈的东西，不是不想要，是要不起。
——不管在哪里。
沈然这个超级无敌的大八卦，一个下午唧唧咋咋额讲了一堆，从日本的东京大学讲到富士山上樱花，从茶道说到日本的动画，反正去了一趟日本，这个丫头几乎把日本这个民族的底细摸了个透。
看着闷闷不乐的纪语熙，沈然越说越觉得没意思。“到底出什么事情了？有事情你就说吗？干嘛摆着一张扑克脸？”
纪语熙不知道怎么开口，孩子的事情她没对任何人说过，到现在也只有孟凡的母亲知道，连孟凡的妹妹都不清楚，孟凡虽然知道了，但是从他那天的话可以看得出来，他知道的也不多。
“我怀孕了。”
好死不死的在这个时候，楚言开门进来了。纪语熙当场呆住，沈然跳着过去拍楚言的肩膀：“楚大帅哥，你要当爹了。”
纪语熙觉得悲剧了，她想说的是她曾经怀孕了，在孟凡出国的那一年。
沈然显然没有明白好友眼中那股小火焰是什么意思。
“难怪今天一天都没精神的样子，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了。楚帅哥，好好照顾你老婆。别像上次，呸呸，这次一定会生个可爱的宝宝的，这回我一定要做干妈。”
楚言还傻在那里，这段时间，倒霉的事情太多了。乐乐的事情，岳父的事情，公司的事情，凡熙的事情，现在这件事情应该算是这段时间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楚言，你听我说……”纪语熙绝对不能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
“我知道，这段时间，我忽略你了。我道歉，你现在先去休息吧，我明天带你去医院做做检查。”楚言像护着易碎品一样的护着老婆上楼梯，就差没有直接把纪语熙抱上楼了。
纪语熙真的觉得有口难辩。
“你听我解释。我没有……”
啪的一声，楼下好像什么东西碎了……
纪语熙和楚言赶紧下楼，发现纪伯明倒在了客厅。
“爸，你怎么了？醒醒。”纪语熙冲过去，把纪伯明扶起来。
纪伯明摇摇头，推开纪语熙：“没事，忽然有点头晕，可能有点中暑了吧。”
楚言去客厅倒了杯茶，然后端到纪伯明的面前：“爸，先喝杯茶吧。”
纪语熙去拿了点药：“先吃了吧。你今天一天到哪里去了？怎么不见人影，妈妈今天回法国了。你都不来送一送。她上飞机的时候还在找你呢。”
纪伯明笑了一下，那样子特别的——傻，除了傻，还是傻。楚言都觉得今儿泰山大人有点发花痴的征兆。
“去逛了逛，我明天就回A市。”纪伯明含糊其辞的说道，纪语熙看到楚言不自然的表情，总觉得这两个家伙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似的。为什么会觉得像傻瓜的那个那么像是她自己？
“爸。语熙怀孕了。”楚言这个嘴贱的，纪语熙几乎要跳起来，把他暴打一顿了，干嘛那么嘴快。这回完蛋了。
纪伯明立马从沙发上蹦起来：“怀孕了，谁的孩子？”
楚言的头上是黑线，岳父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老婆，还能是谁的孩子？
“爸……”纪语熙扯扯老爸的衣角。
纪伯明好像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然后咳了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怀孕了？”
这个问题比刚才那个疑问句更让在场的两位感到一阵的恶寒。纪语熙尴尬的把头转过去看着楚言。楚言也不知道也怎么回答了，难道回一句，你女儿是怎么来的，你外孙就是怎么来的吗？
沉默了许久之后，纪伯明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似乎比上个问题更加的不靠谱。
“算了，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睡觉去了，没事别叫我。”纪伯明有点小尴尬的起身回房。
“爸。”纪语熙弱弱的叫了一句。纪伯明看了她一眼，不是说没事别叫我吗？
纪语熙到嘴边的话还是吞了下去：“没事，你早点睡吧。”
悲剧啊，不带这样玩的。
纪语熙今天晚上注定要失眠了。
chapter021
第二天一大早，纪语熙就起床了，蹲在纪伯明的房门口，像只可怜的小狗狗。楚言一大早起床翻了个身，结果摸空了，差点直接滚到了床底下去了。怪哉，老婆一大在跑到哪里去了。
纪伯明昨天睡的很晚，一晚上盯着镜子看了半天。
镜子当中明明就是一张三十出头的脸，居然就要做外公了。一想到这个头衔，他就觉得一阵阵的恶寒袭来。他有那么老吗？结果，昨天晚上光想着这个问题，就数了七百八只的绵羊。
纪语熙打了个呵欠，绝对不能让老爸怎么不明不白的回去了，要不然以后，他肯定三天两头往这里跑，那她到底还要不要活了。
纪伯明一开门，一只饥寒交迫的小狗狗倒在门口，纪伯明蹲下来，摸摸小狗狗的头：“女儿啊，你这一大早的，是唱哪出？不会是太兴奋了吧，当回妈妈就能乐的失眠了。你要向老爸学习，学会淡定。”
纪语熙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老爸，那两个明显的黑眼圈就出卖了某人嘴中口口声声的淡定。看来，失眠的不只是她一个人。
“爸，其实我是想和你说，我其实……”纪语熙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纪伯明拉到了房间，纪伯明拿了件外套给她披上：“你都是要做妈妈的人了，怎么还是一点都不知道注意自己的身体，想当初我怀你的时候……”
纪语熙傻了，呆在当场，一起呆掉的还有站在自己卧室门口满地找老婆的楚大公子。
他……他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了？
纪语熙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爸……”
纪伯明讲的正高兴呢，“怎么了？”
“我听妈妈说生我的好像是她……”上帝保佑，爸爸不要为了这么个口误杀人灭口。
纪伯明的脸蹭的红了，然后看着纪语熙，又看看站在远处的楚言。
“你……你们刚才听到了……什么？”
纪语熙和楚言两个人很识相的装傻，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什么也没有听到，什么都不知道。”
纪伯明尴尬的转身进房，然后“碰”。
纪校长和书房的门来了个亲密接触。纪语熙赶紧扶住他：“爸，小心一点。你不是说要淡定吗？”
纪伯明恼羞成怒了：“闭嘴。今天的事情谁都不许说出去，听见了没有。”然后狠狠的砸了一下害他丢人的破门。纪语熙憋笑憋到内伤。楚言捂着肚子进了卫生间，估计在里面放肆大笑。
吃早饭的时候，楚言握着筷子的手一直在抖，纪语熙瞪了他一眼，然后自己一只手一直揉着自己的肚子。
纪伯明吃着饭，看着女儿和女婿低头扒饭的样子，心里觉得一阵阵的堵得慌。一世英名啊，毁于一旦。他现在知道了，司马这个坏家伙为什么要写一失足成千古恨。
笑归笑，纪语熙可没有忘记正事。“爸，其实我是想和你说，我没……”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楚言走过去接电话。
“好，我知道。”楚言放下电话。“语熙，妈说要过来照顾你，怕你不方便。”
“楚言。”纪语熙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句，楚言的心脏病都吓出来了。
“怎么了？”无辜的表情就像是下雨天街上淋湿的小狗狗。
纪语熙的那几个字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还有谁不知道我怀孕的事情？”
楚言这个家伙真的低头想了一下，掰着手指在那里数着，他昨天一兴奋好像把能打的电话都打了。连老死不相往来的小学同学的电话都打了。“貌似没有。”
纪语熙松了口气，刚要开口。“其实我……没……”
“没有落下谁。”
楚言的这个补充让纪语熙真的有撞墙的冲动。“你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以前怎么没有发现楚言有这么八卦的潜质。
纪语熙觉得现在把事实说出来的话，自己估计会死的很难看的。早知道昨天就该说的。果然谣言是世界上传播速度最快的东西。才一个晚上，居然就已经人尽皆知了。她干脆买块豆腐撞死算了。
楚言这边就算了，沈然那边估计更可怕。
“对了，语熙，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什么没的？”纪伯明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女儿那个从昨天到今天还没有没完的话。
纪语熙咬着嘴唇说：“我的意思是我没什么不舒服的，不用让婆婆过来照顾我了。还有爸爸，你不用担心我的身体。”纪语熙说完这句话都快要哭了。神啊，不带这么抓弄人的，她去哪里变一个孩子来让大家满意。
楚言心满意足的上班去了。
纪语熙送纪伯明到了机场。替纪伯明整理了一下衣领：“爸，我不在你的身边，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吃凉的东西，你的胃不好，还有不要喝太多的咖啡，那样伤身体，不要逞强，虽然你这张脸装个三十岁骗骗无知少女还可以，但是你毕竟已经快五十岁了，身体方面自己要多注意……”
纪伯明越来越觉得自己的闺女有做妈妈的潜质了，他是她爸不是她儿子。“好了，我知道了。你自己注意就行了。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纪伯明朝啰嗦的大妈挥挥手。“我要上飞机了。”
纪语熙拉住他，附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纪伯明的脸刷的红了。然后尴尬的丢了一句：“胡说八道。”其实心里甜滋滋的。
那句话是Rose上飞机的时候说的那句话，说到底，谁也没有放下谁，即便数十年不曾相见，即便彼此嘴上都不说，但是心里依旧牵挂着。
纪语熙回到家里的时候，孟凡正站在门口等她。
她拿出钥匙，打算开门。
“你在和我比谁狠吗？”孟凡靠在门上。“你怀了他的孩子？告诉你，我不会放手的。我再给你三天的时间，要嘛你自己和他离婚，要嘛我亲自去告诉他我们之间的一切。看到底是他的两年重还是我的五年比较有力。”
纪语熙愣在当场，楚言站在那里，孟凡的每句话他都听得真真切切的。
楚言一步一步迈的平稳，走到纪语熙的身边，握着她的手：“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我现在就在这里，你说吧。”孟凡看着楚言握着纪语熙的手，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心里早就已经开始不舒服了。
走到楚言的面前，纪语熙猛的推开他：“不许说。孟凡，不要让我恨你一辈子。”
楚言把挡在中间的纪语熙拉开：“语熙，有什么事情是我不能知道的？你在怕什么？”
孟凡走到楚言的面前一字一句的吐出：“她当初是因为孩子和你结婚的，但是那不是你的孩子。她的第一个孩子的父亲是我，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我。”
啪，
寂静的空气中那一声异常的尖锐刺耳。
孟凡不可思议的看着举起手的纪语熙，在他的印象当中纪语熙从来没有打过任何人，楚言也傻傻的站在一边，挽着纪语熙的手早已经僵掉，看着纪语熙半天，才勉强的说出一句不太完整的话：“他……他说的是真的吗？”
纪语熙的手有点麻，孟凡的嘴角已经有点肿了。
“你滚，我不想再见到你。”纪语熙平静了一下心情，说道。孟凡被这样的纪语熙吓到了，呆愣着往前走，然后蓦的转身：“我——”
纪语熙扔下一句话：“孟凡，从今天开始我不欠你了。我们之间以后什么都不是了，不是朋友，也不是恋人。我希望你能明白。”
孟凡离开了。
楚言的手从纪语熙的胳膊上无力的放下：“当初你和我结婚只是因为想给孩子找个父亲吗？”
纪语熙伸手想去拉楚言：“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楚言甩开纪语熙的手：“语熙，你知道为什么那一年我那样的冷落你吗？因为楚语告诉我，孩子是你故意流掉的……”
“我没有。”纪语熙走到他的面前：“楚言，我没有，当初推我下楼梯的人是楚语。”
“事到如今，你还想把责任推到楚语的身上，我问你，是不是当初不是我，只要能答应娶你的，你都会嫁给他？”
纪语熙狠狠的打了楚言一巴掌，看着他：“我承认我一开始是骗了你，但是这两年我对你怎么样，你难道感觉不出来吗？”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是不是只要错过一次，曾经的一切就被通通的抹杀掉了。
楚言往后推了一步，摸着被打肿的下巴：“我真的不明白了。你——究竟有没有喜欢过我？你或许不知道，我们结婚两年了，你的梦里叫的名字从来就不是我。”楚言转身离开。
纪语熙蹲在原地。捂着肚子，好疼。
楚言的背影渐渐模糊了。意识开始涣散。
再次醒来的时候，一股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手上插着输液管，沈然坐在旁边。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纪语熙拉住沈然的手，摇摇头：“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沈然反手握住她的手，替她把枕头垫高：“我想找你出来逛街的。但是到你家的时候，就看见你倒在家门口……”沈然支支吾吾的样子，让纪语熙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只觉得忽然肚子觉得好痛，然后好像就昏过去了。
沈然坐到她的身边：“语熙，你——流产了。医生说你有习惯性流产的征兆，以后恐怕——”
好像有什么轰然倒塌了？
纪语熙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然后抬起头看着沈然：“怀……怀孕……”
她真的怀孕了？
然后猛的意识到沈然后边的那句话：“习惯性流产？”
chapter022
纪语熙在医院呆了三天，在她的坚持之下，沈然不得不帮她办好了出院手续。
楚言这三天始终都不见人影。纪语熙天天望着门，有的时候看着看着眼睛就开始发酸。
沈然看着她这个样子，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干着急，楚言的电话她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