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怎样的男人?
第三章
‘曾小姐,这么做……好吗?少爷没有交代下来,你还是别忙吧!’贯伯努
力想说服执意为舒桁送早饭的无忧放弃这个决定。
也许她是住进来了,这是大家几年来不敢想像的事情,但不表示少爷的脾气
会因此恢复未出事之前的样子,他不敢妄自冒犯。
‘没问题啦。’无忧微笑着给他信心,‘舒先生会跟我父亲开出这样的条件,
意思应该就像古代买奴婢,他是要我来别墅当女佣的。’
‘可是你不是说,他昨天什么也没吩咐吗?’
‘那是因为他忙着凶我,所以忘了。’她避重就轻的回答,极力忽视昨日他
那段话在她心头激起的涟漪,和造成的影响。
‘真的是这样吗?’贯伯还是提心吊胆的,只怕又惹恼了那头喜怒无常的猛
狮。
无忧用力的点头,‘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我不会害你挨骂的,贯伯。’
她对他眨了眨眼睛,活泼俏皮极了,像是对自己的亲人撒娇一般,任谁也无
法拒绝她的要求。
‘好吧。’
‘那我走了喔!’踩着轻松愉快的步伐,无忧端着食盘,往走廊的尽头移动。
轻轻的敲了几下门板,没有听到回应,她深吸了口气,自行扭开门把。
昨夜她想了一整晚,不断的给自己心理建设,知道撒旦的偏激心态一定有缘
由,那样一个桀骜不驯的男人,她是无法自他口中探出任何蛛丝马迹的,而她也
不想逼他,她要他自己主动说出来。
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帮他走出那个黑暗的世界,相信只要她维持乐观
开朗,迟早有一天能中和他的冷漠气质。
爸爸常说她是太阳的女儿,她一笑,再冷的冰块也会融化。她必须相信自己
的能力,因为她不要再感觉到撒旦的孤独。
因此,她不能畏怯,他对父亲的饶恕,于他也许只是一个小举动,对她们家
而言却是莫大的恩德。不管他要她何用,她都决定要好好的服侍他,让他知道人
间还是有温情的。
不知是否心理作祟,房门一开,一股潮湿的霉味蓦地窜入了无忧的鼻间。
之前两次,也许是因为太紧张,所以什么味道也没闻到,今天大概是心情已
调整过,所以才能察觉这个房间的阴湿。
一找到窗户的位置,她二话不说,用力拉开了窗帘,当第一道阳光射进来,
她甚至看到了自厚重窗帘飘飞出来的灰尘。
‘你在干什么?’严厉的声音冷不防的自无忧的背后响起。
床上的舒桁一发现房内有人,忙不迭的坐起身,拉来棉被裹住自己的双脚,
将脸转开,勃然大怒的斥喝。
‘舒先生……我给你送早餐来了。’无忧被恫喝声给吓了一跳,旋身想解释,
却在看到床上的男子后,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当脑中勾勒的撒旦真切地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只能怔怔的望着,痴傻了。
她不知道男人坐在床上也能那么性感,散发着独特的魅力,伟岸的身形,邪
魅的气质,都是那么的教人移不开视线。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宛如芒刺在背,舒桁躁怒的咆哮。
他这般落魄的样子竟入了她的眼!
‘我来送早餐……’
‘我不吃早餐!’
‘贯伯说你吃的,今天的早餐是你最爱的清粥小菜……’
‘你又知道我偏爱什么了?你才认识我多久?’他嘲弄的问,眼神霍地对上
她的。
好深邃的眼,好高挺的鼻峰,好坚毅的嘴唇……撒旦好帅,他不该有着寂寞
的灵魂。
没有黑暗的遮蔽,舒桁更是无碍的欣赏到她纯真之美。没有彩妆,一张素净
的脸,柔嫩中透着粉润,像是个天使……他碰不得的天使。
‘是贯伯说的……’
‘他骗你的,我讨厌清粥小菜!把窗帘拉上,然后滚出去,以后再也别进来!
‘
‘今天的太阳不大,阳光很和煦,将窗户打开很温暖的……’那双洞烛人心
的利眼直直勾视着自己,害无忧差点说不出话。
‘这是我的房间,喜欢怎样由我决定。’
‘可是晒点太阳对身体比较好……’
‘不需要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做,你以为你是谁?’冷毅无情的面容,不让任
何人探触到内心世界。
他的话总是说得那么绝情,就算再怎么做好防护,无忧还是受伤了。
‘我和贯伯一样,都是为了你好。’
她看不出来他有哪儿异于常人,电视影集中不都是身体严重缺陷的人才会躲
在自己的世界,拒绝所有人的靠近吗?而他俊逸非凡,是任何女人见了都会怦然
心动的男子,经济又是那样的富裕,多少女人巴望不得的白马王子,为什么却活
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
就算他行动不便,那又怎样?在她眼中,那并无损他摄人心魂的潇洒。
一丝温柔掠过舒桁的胸臆,但来不及长驻,只是瞬间,立刻消失无踪。
‘叫贯伯来!’为他好?多久?口头说说谁不会,甜言蜜语不是男人的专利,
女人说来更是致命的危险。
他不会再相信了!
‘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立刻去做。’
‘只要是你碰过的东西,我都不要!’舒桁扯扯嘴角,一双黑潭似的眼直凝
住她那张迅速黯淡下来的清丽容颜。
‘我……’无忧咬着下唇,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旁徨无助的站立着,
双脚恍若有千万斤重,怎么也抬不动。
那张小脸上的委屈,像根细针扎进了舒桁的心坎,他居然感觉到疼痛。
‘不许哭!’他心烦意乱的大吼,似想藉着叫喊,宣泄内心异样的陌生情愫。
‘我没……没有哭……’声音泄了她的底,逸出了哽咽。
今天不过是她努力的第一天,却已经尝到挫败,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办,那她
还能怎么帮他?
他顽固不化的将自己锁在阴冷的城墙内,四四方方的墙,冰冷的冻结了她满
腔热情,粉碎了她的信心。她失去了把握,因为她乐观不起来……
‘出去!’
无忧摇头,泪水随之甩落,‘不行……我不能出去,我是来服侍你的……’
‘谁要你来服侍我?你真当我是残障人士,没有别人的帮忙会死吗?’意识
到她对自己的怜悯,舒桁怒不可遏。
‘不是这样……我是你的佣人,当然就得服侍你……’他为什么总要曲解她
的话意?
‘你是我的佣人,谁告诉你的?’主仆称谓的区分,让两人的关系有了阶级,
他讨厌她的新身分。
‘否则你要我做什么?’
他要她做什么?是啊,他不是无聊的大起慈悲心,放过了曾诏起,今天若不
是因为他有个阳光般的女儿,他才不会轻易饶过他。
只是,他要来曾无忧,目的为何?他真的没有明确的想过。
‘你做什么都好,就不要来吵我!’
无忧错开脸,有意闪躲他身上散发的冷意。他这样拒绝她,教她如何是好?
‘窗帘拉上!’他丢下一句命令,扬手阻挡洒进的日光。
‘可是你的房间湿气很重……’
‘那又如何?’
‘这样……不好。’在他的注视下,她的声音愈来愈小,直至听不见。
‘怎样不好?我死了吗?’舒桁问得激狂。
无忧茫无所依地呆立,畏怕得直颤抖。
突地,他牢牢的望着她,‘凭你这样一点叫骂都承受不住的样子,也想服侍
我?省省吧,我可不想每天面对你这只小老鼠,看你吓得胆颤心惊的泪水。’
‘贯伯!贯伯!’在她辩驳之前,他出声唤来老管家。
‘少爷。’贯伯飞快赶来,乍见明亮的空间教他错愕不已,然而里头僵凝的
气氛倒也不难想像。
他不知道无忧是如何办到的,居然打开那尘封多年的窗帘,逼得少爷不得不
露脸,天知道自从少爷将自己关在房间的那一天起,除了帮他理发的时候,他和
外人一样见不到他的相貌,每次都得在黑暗中与他交谈。
‘如果服侍我让你觉得厌烦,找老李来,我帮他加薪。’舒桁跳跃着火光的
眸心瞥向老管家。
现在的他不能接受在曾无忧面前暴露出自己不健全的一面,他不要她知道他
的没用……
惊觉他的意思,心脏无力的贯伯险些休克,‘少爷,您误会了,我没有厌烦
……我怎么会厌烦……’满脸皱纹的五宫更是纠结在一起。
‘舒先生,你别责备贯伯,是我强迫他将送餐的工作交给我做的,不关他的
事……’她真的拖累贯伯了,无忧好过意不去。
‘少爷,无忧刚来,什么事都不懂,她不知道您的习惯,才会触犯您的禁忌,
请您原谅她……’贯伯心疼女孩惊惶失色的神色,忍不住为她求情。
‘窗帘拉上,你们都出去!’
‘那早餐怎么办……’觉得是自己搞砸了一切,破坏了原本的祥和,无忧恨
起了自己。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拿走,我不吃!’
贯伯担心的叨念不休,‘少爷,老爷子交代……’
‘我说拿走,你听不懂吗?’舒桁心乱如麻,此时此刻,他什么人也不想面
对。
‘还是我走好了……’
了解泰半是自己的缘故,无忧捣着嘴,快步离去,不让他听见自己自尊崩溃
的哭泣。
‘少爷,用早餐了。’
舒桁坐在茶几前,等着贯伯张罗完毕,拿起筷子的同时,视线不自觉的瞟向
他的身后。
‘那个女人跑哪儿去了?’表情无波无纹的问,心头却隐约有种失落。
‘少爷要见无忧吗?’贯伯有些意外。
舒桁撇了撇嘴,‘怎么,被吓到,不敢来了?’语气有丝讥嘲,‘果然没有
一个女人能在我身边待太久。’
‘不是这样的,无忧只是怕您生气,才不敢再要求送餐了……’知道少爷又
想起那些不愉快的回忆,贯伯赶忙解释。
‘其实她今天早上还是起很早,跟着我在厨房忙里忙外的,像这道青菜就是
她炒的,真是很清脆爽口,一点也不油腻,如果不是她展露手艺,还真看不出来
她深谙厨艺……’他愈说愈带劲,‘听说她家的早餐和晚饭都由她负责,现在的
年轻女孩肯下厨的是愈来愈少了。’
‘你和她好像很合得来。’望着那盘翠绿的青菜,舒桁突然食欲尽失。
他自曾诏起那儿要来曾无忧,可不是要她当老管家解闷的对象,他们处得那
么融洽,听在他的耳里很不是滋味,更莫名其妙的感到不高兴。
‘无忧是个善解人意的乖女孩。’贯伯对她赞赏不已。
‘那么请你告诉我,那个善解人意的乖女孩现在跑去哪了?’
‘她上课去了。’
‘上课?’
‘少爷忘了吗?无忧还在念大学,今天早上有课,刚刚匆匆忙忙骑着机车去
学校了。’
‘骑机车!?’舒桁两道眉毛都要撞在一起了。教他心悸的不是她的交通工
具,而是她当时匆匆忙忙的心情。
‘为什么不让老李送她?’
‘我有提,可是她不接受,她说骑机车比较不怕塞车,又说她是下人,没有
资格搭少爷的座车。’
‘我有说过她是下人吗?你什么时候老糊涂了,不懂得分辨事的轻重?’舒
桁怒气冲冲的发难,忘了贯伯是舒家忠心的老管家。
‘即使她愿意用自己的自由来弥补曾诏起的罪行,但我可不打算要她的命,
她不能在和舒家有关连时出事,这样容易让外界产生不好的联想,影响双城的名
誉。’
他的理由说来是冠冕堂皇,一副商人的口吻,但他却厌恶自己口是心非的心
态。他知道这并非真正的原因,可是他却也说不出导致自己生气的原因为何。
‘是。’贯伯低下头。
‘她还同你说了些什么?’他有些别扭的转开话题。
‘也没什么,她好像很期待今天早上的课,听说上课的是她极为欣赏的教授。
‘
心头猛地一抽,舒桁恍惚的低喃着,‘是吗?’
‘少爷……’贯伯不放心地看着他失神的模样,少爷那坚不可摧的酷冷,彷
佛有些松防了。
‘叫老李备车,等会儿我要出门。’舒桁陡地宣布。
‘啊?’贯伯呆愣。少爷足不出户好久了,连公司都不去的人,不知道要上
哪儿?但他不敢问。
‘我这就去告诉他……’
他一眼就知道这个男孩子喜欢她了。
‘小忧,你下一堂有课吗?’S 大校园对街的人行道,梁家东追上了走在前
头的两名女孩。
‘没有啊。’回头看见是系上的男同学,无忧对他绽出微笑。
‘这样啊……’梁家东思索几秒钟,掩不住神情的飞扬,‘你等会儿有事吗?
‘
‘我……’无忧正要开口,一旁的好友抢了白。
‘无忧,你的神经真的很大条耶,你不会听不出梁家东的意思吧?’李如岚
连翻了几个白眼,一副很受不了的表情。
无忧不解的望着眼前的男同学,然后又纳闷的看着助教夸张的表情。
李如岚就知道她的好朋友皆具备了一个特点,已婚的于璇是,年龄比她小的
曾无忧也是,她们全是对爱情迟钝的白痴。
老天爷真是很不公平,不渴望爱情的女人都有人追,而她这个机灵敏感的女
人却乏人问津,难道爱情这回事也要无欲无求,才会有追求者上门吗?可是要她
怎么无欲无求,她都是个二十三岁的老少女了,至今却从未谈过一次恋爱,连被
男人暗恋的幸福,一次也没享受过……可悲啊!
她和曾无忧的认识过程很简单,身为助教,她的工作就像打杂的,负责收发
学生的报告、作业,因为曾无忧总是负责收齐班上的报告到办公室,她们就这样
熟识起来。
曾无忧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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