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算去哪里么？”何阳问。
“嗯？”顾浩言愣住，长时间两人都相对无言，他只是想出来兜兜风，何阳突然这么一问，他还真不知道该去哪里，“你说呢？”
“找个地方聊聊吧！”他的表哥，一定有事。
最后，路过一家便利店时，何阳下车买了几罐啤酒，接着两人驾车来到滇池湖畔，大坝上。
夜晚的滇池边，风很大，湖水黑黑的，路边仅有的几盏路灯，光线昏黄，显得格外萧索。何阳率先下车，提起装着罐装啤酒的环保袋，走到堤坝边的护栏处，也不管脏不脏，一屁股就坐了下去。
顾浩言也尾随过去，坐到了何阳旁边。
何阳从袋里拿出两罐啤酒，拉开易拉罐的拉环，递给顾浩言，随后又为自己开了一罐啤酒。他料准顾浩言不会主动开口，那就等把他灌醉后再问好了。
酒这种东西，有时候就像吐真剂一样，常言不是说：“酒后吐真言”么？虽然不知道顾浩言会不会有问必答，但何阳坚信，至少酒过三巡后，顾浩言会说上几句。
确实如此，在接连灌下三瓶啤酒，也是在何阳挫败地觉得他计划失败后，顾浩言开口了，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何阳怎么猜都猜不到的。
“你喜欢春耀么？”
何阳诧异，难道顾浩言一晚上无语，外加心情烦躁的原因，就是想知道他喜欢不喜欢春耀么？还有，他是问哪方面的那什么药？是那种催情用品，还是那个游戏里叫 春耀的姑娘？
见何阳怔住，顾浩言轻咳一声，补充道：“我是说你喜欢肖蔷薇么？”
何阳讪笑，果然，事情的发展，还没脱轨，依然他的掌握之中。何阳不答反问：“你喜欢她么？”
顾浩言莫名地发窘，绕过何阳的问题，继续问：“喜欢是什么？爱又是什么？”
何阳挂着他惯有的笑容，灌下一口啤酒，才不紧不慢地说：“分那么清做什么？总归是种感觉，而感觉是看不到，摸不着的”
“嗯？形容下？”
何阳看着求知欲望高涨的顾浩言，他不发火的时候，确实很讨人喜欢。“你会在一醒来的时候就想起一个固定的人么？每天都会想起，而且就只是那一个人？”
顾浩言没有多想，甚至是一听完何阳的问题时，答案就呼之欲出，可出于固执，他还是不愿去承认，“会，我妈”
何阳像是没听到顾浩言的回答一样，继续问：“你会一有空就想看到那个人，即使是不用和她说话，就算不是她本人，只要你看到的，能证明她现在很好，你就会很安心么？”
顾浩言不说话，只是这大半夜的，又是湖边，凉风徐徐，可他怎么还会觉得有些热呢？
“你会想要保护她，或者说你会霸道地觉得，她只适合你保护，看不惯她和别的男人来往么？”
……一定是喝了酒的缘故，所以身上会发烫吧！
“当你看到她的时候，你会不会紧张？看不到她的时候，你会不会心急？每次看到她的时候，想抱抱她？又或者，你会无理由地信任她？觉得只有她能了解你？她和你耍脾气的时候，你发作不了，觉得憋屈，但又感觉她发脾气的小模样很可爱？……”
顾浩言头越埋越低，脸越来越烫，他只是听着何阳一个接一个的问题，而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回答“是”，却没看到何阳脸上挂着的笑里，多了几分无奈。也许，这些问题，是在问顾浩言，也是在问他自己。
顾浩言轻咳一声，仰起头，试图让凉风吹散他体内的热火，“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何阳轻笑，“不是，爱这个字，只有简单的笔画，却比想象中复杂，而将它弄复杂的人，往往就是我们自己”何阳顿了顿，瞥了眼顾浩言，后者却用一种相当鄙夷的眼神看着他。也是，顾浩言是他表哥，身为兄长，此时却在听表弟教导，着实有些讽刺，而最讽刺的是，两个大男人居然半夜跑来滇池边探讨那么感性的问题。
何阳自嘲地笑笑，接着说：“我刚说的是爱作为名词使用时的体会，我真正想和你说的是，其实爱是个动词”
顾浩言微怔，没有接话，等待着何阳的下文。
何阳越礼地伸出手，趁顾浩言不注意，揉了揉顾浩言蓬松的头发，换来了他怒视的眼神，“表哥，当你确定你爱上她了，就考虑要怎么爱下去吧！”
顾浩言发窘，尴尬之情溢于言表，支支吾吾地说：“你……你又不知道我看上哪家的姑娘了”
何阳尽量忍住喷笑的冲动，先不论他是否知道他的表哥看上哪家的姑娘，那总之他是看上某个姑娘了。“记住，一百句‘我爱你’，抵不过你为她做的任何一件小事，一千句‘我会给你’，抵不过一句‘拿着’，一万句‘放心吧’，抵不过一次你为她负责”
何阳看着呆坐在护栏上的顾浩言，不禁感慨，是他太像情圣，还是他的表哥太过纯洁？“还不回去？”
“咳！今天的事，不准和别人说”
“哈哈……好的，我不说”
“还有，不准用那种‘你到底是什么怪胎’的表情看着我”
“……哦！”
“心里也不准骂我白痴之类的词，我是你表哥，你得尊重我，听到了么？”
“你很啰嗦欸！”
“对了，你什么时候走？”
“今年八月份吧！怎么，舍不得我？”
“嗤！我巴不得你明天就搬出去！”
“我走了谁教你谈情说爱啊？”
“……何阳，从现在开始，你再提刚才的事，我把你那小仙女连根拔起，放到太阳下面暴晒，晒成仙女干为止！”
……
第 32 章 。。。
肖蔷薇看着好友栏里，某个人的名字亮着，想起这几天他的反常，加上昨晚他们家“停电”，想必他很郁闷吧？思及此，肖蔷薇决定询问他到底怎么了。单击“君无心”，弹出对话框，可还没等肖蔷薇打完字，放在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一贯的接听方式，不同的是声音中带有些许诧异。
“你在做什么？”何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肖蔷薇微微愣住，难道要说她正准备给他发信息吗？然后再感慨下他们和普通情侣那样，居然会心有灵犀一点通？“做……该做的事”
何阳讪笑，还好她回答的不是那句容易引发歧义的“做……爱做的事”。
“下午有空吗？”
肖蔷薇看看显示器右下方的时间，刚好下午1点整，“怎么？又来混饭啊？”
“呵呵，好久没吃你们食堂的饭了，怪想念的”
“成！姐就赏你一顿饭，我3点50下课，你4点来吧！”
“嗯，还是大门等你”
“呃……好”肖蔷薇挂上电话，扁着嘴，那对表兄弟是正门控吗？
……
肖蔷薇在师大正门看到何阳时，他正背对着她，肖蔷薇没有立刻走过去，却是站在身后仔细打量着何阳的背影。大男孩都爱穿的白色T恤衬不出身形，但漂亮的蝴蝶骨却依稀可见。牛仔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胯上，裤腿下摆耷拉在棕色波鞋上。四点钟的暖阳打在他身上，莫名觉得这个如和煦夕阳的男孩儿的背影，即使浸在四月的阳光里，也散发出一股道不明的惆怅。
“喂！想什么呢？”肖蔷薇轻手轻脚地踱到何阳身后，跳起来拍了下他的肩膀。
何阳回头，显然没被肖蔷薇吓到，先前波澜不惊的脸上添了一抹故意扯出的淡然笑意，“在想你”
肖蔷薇心里一颤，干笑两声，“喂！君无心，开玩笑不带这么肉麻的！”
何阳揉了揉肖蔷薇的头发，看到肖蔷薇窘迫的神情，不禁失笑，“明知道是开玩笑，你还紧张什么？嗯？居然还会脸红？”
肖蔷薇朝他白了一眼，又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番，怎么一看到他，就跟没经历过世面的纯情小女生一样了？“才4点，我们学校5点30分开饭，现在我们去哪呢？”
“跟我来”，何阳自然而然地拉住肖蔷薇的手臂，就像自然到问对方“你吃饭了没”那样，毫不多余，顺理成章。而肖蔷薇被这一举动，弄呆了，脑子死机，只能任由何阳“拖”着她往前走。
“咳！”肖蔷薇反应过来，不自然地清咳一声，甩开何阳的手，“呃……那个，我们要去哪儿？”
何阳由着肖蔷薇抽出手与他并排走着，也好，不然这么拽着，旁人还以为他把她拐卖了。“陪你夫君走走，不行吗？”
肖蔷薇脸一红，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何阳，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轻佻了？不对，应该是他什么时候对她能那么轻佻了？何阳发现她的目光，也转过头看着她，肖蔷薇连忙别过头去，何阳心里一笑，她脸红的时候，有点可爱。
两人相对无语地走到了翠湖公园，肖蔷薇又尾随着他往翠湖公园里面走，路过那晚与顾浩言“有染”的石凳时，肖蔷薇心有戚戚，脸越发地烧了起来。何阳捕捉到了这一情景，虽不明白她为什么脸红，不过可以肯定，肖蔷薇也只是隔着电脑练胆子的主儿，那飞扬跋扈倒追男人的春耀，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走到翠湖公园中心，几株樱花树下有条石凳，何阳径自坐下，肖蔷薇诧异，“跑那么远就为了来这儿坐会儿？君无心大人欸，你到底是有多闲呀？”
何阳仰视着她，从树荫缝隙中透出的阳光让他本能地眯起了眼，显得有几分俏皮。何阳依旧笑着，拍拍石凳，示意肖蔷薇过来坐，“我们是来看樱花的”
肖蔷薇挑眉，按照何阳的指示，坐到他旁边，“看樱花？人家不是说动物园里的樱花多吗？跑这儿来做什么？”语毕，肖蔷薇环顾四周，几株樱花树随风摇曳，四月里的樱花没有三月旺盛，零星几点，风一吹，粉色的花瓣就飘落下来，不似妖娆，更似萧条。
“我为什么一定要去樱花多的地方看樱花呢？”
“哈？！呃……大家不是说一大片粉红，那才有味道，才有气氛嘛”
“那你知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道理么？”
明明肖蔷薇是文科生，为什么老觉得和何阳这理科生沟通会那么困难呢？肖蔷薇噤声，等着何阳的下文，不是她不知道这句话的意思，而是她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
“连成片樱花是很美，但留给人的印象只是一片粉红，却忽略了其中单个的美”何阳继续他的天书，回头看到一脸写着“你在说什么”的肖蔷薇，轻笑一声，“我是说，我要看的不是樱花的颜色，而是它的本质”
“哦……”肖蔷薇有点明白，但又有点不明白，懵懂地问：“那这个和‘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有什么关系？”
何阳笑意更浓，这丫头还真不笨，“会有那么一个人，一直住在你心里吗？”
肖蔷薇一怔，这是什么意思？他是要让她表态吗？难道是想和她从游戏发展成现实？唔……何阳游戏里有钱，本人长得也不错，而且那笑容很暖，表面上看感觉很亲切，可以考虑下！但是，如果直接答应的话，会不会太不矜持了？嗯！要欲拒还迎！要淑女！“这个……暂时没有，以后会有吧！”
何阳笑着，肖蔷薇顿时觉得何阳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不表态也不说明，难道要她先戳破？倒追他，会不会很难呢？正当肖蔷薇一张脸快要拧巴成一团时，何阳开口了：“今年八月，我就去北京了，短期是不会回来的。”
“噗……”肖蔷薇本来要吸进去的空气，还没到喉咙就被喷了出来，“你还真要去北京给沧海的人送纸啊？”
何阳一愣，继而恍然，那么随意的玩笑她居然还记得，“你怎么不说我去找从良？”
肖蔷薇喷笑，何阳就是这样，眼里满是惆怅，却还能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和人说笑，继而又想到自己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到处嚷嚷着“我要去省城啦！”，而现在，何阳是要去首都，也没像她那么高兴。
“去做什么？”
“读研究生”
简单的两个字，让肖蔷薇很不合时宜地产生一种膜拜感，读研……她能通过答辩，拿到毕业证就磕头谢恩了。转念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不对呀！这又和你那三千啊，一瓢的有什么关系？”
何阳挑眉，她怎么那么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呢？“给你讲个故事”
肖蔷薇瞪大眼睛，他不会是要给她说那名言名句出处的故事吧？配上现在的环境，那也太……诗情画意了！
何阳看她把双眼皮瞪成三眼皮，嗤笑一声笑了出来，“你觉得我长得帅吗？”
肖蔷薇眼瞳都快掉出来了，他的思维跳跃幅度怎么那么大？肖蔷薇顿时脸部肌肉全体僵硬，“帅，帅得一塌糊涂，帅得乱七八糟”
“开玩笑的，说正经的，我心里的那个人，在北京……”
做什么何阳的话只到一半？因为联想能力丰富的肖蔷薇截断了话，“的金山上？”
“咳！在北京哪儿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应该不在金山上吧！”何阳一本正经地解释着这个无聊透顶的问题。
肖蔷薇“噌”地一声蹦了起来，“啊！你那一瓢不会真的是从良吧？”
何阳蹙眉，一瓢？继而又轻笑出声，这家伙的思维跳跃幅度和他有得一拼，“不是从良，是我高中同学”
“初恋？”
何阳哭笑不得，初恋？她印象中的他就是那么纯情的男人吗？“不是”
“你是为你那一瓢才去北京的？”肖蔷薇联想着，既然这样，那他做什么还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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