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能弃(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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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莫能弃(修改版)-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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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言低头说道:“不累。”
  爹也说:“审言躺下,洁儿,坐吧。” 还是爹好,不让我站着。我应了一声,坐在了审言脚边椅子边缘,不挡在他们之间。审言却没躺下。我知道他不愿对爹失了礼数,他自从能坐了,就没有躺着见过爹。虽然每次爹他们都要说一通“躺下”之类的话。他今天其实能站起来,但刚才见谢御史没起来,现在也不能这么明显。杏花给大家上了茶,自己站在一边,也不躲出去了。
  爹问了一番审言的饮食起居。昨天刚来过,自然就是些今日吃了什么等等无聊的话,但审言曾被我那时在李伯家的果林里狂轰滥炸地问过了无数痴呆问题,已经练出来了。他现在对爹重复浅显的问题都认真恭敬回答,显示出超凡的耐心。
  爹问过后,似乎犹疑了半天,终于叹息道:“审言,我本不该开口。你伤后应多加疗养。”
  审言轻声道:“爹尽管指教。”
  爹看着审言,那副悲悯之色,让人觉得他说的话,肯定是为了对人好。爹缓慢地说:“当今朝上人语纷纷,但你知道皇上为人的特点,自有主断。他对你的倚重,不会因人言而变的。”
  审言点了下头。爹又说道:“你如有时间,可写些奏折,与皇上恢复联络。同时传些指令,让那位钱公子斡旋其中,开始指点些商部的运行。”
  审言又点头,说道:“谢谢爹,我会照办。”我觉得爹的手腕比谢御史高许多。同样是想让审言尽快回归朝政,但先表示了慰问,接着语气中透着关怀,出的建议,也是可以身体力行的事。又想起爹十年辅佐那位逆反心理十分强盛的皇上,自然会明白青少年的思维特点。再次在头脑中写了个便条,日后给我孩子们建议时,注意不是说什么,是说的态度。态度对了,人也就听进话去了。态度不好,好话也白说了。爹实在是圆滑。
  怕爹接着指导让审言烦心,我说道:“爹,审言说一月后上朝,三日后就开始会见人众了。”
  丽娘开口,“姑爷还这么在床上坐着,怎么见人?再多歇两个月才好!洁儿,你该劝劝他。”
  爹轻轻一叹,“审言,看来我多嘴了。”
  审言忙说道:“爹,不可如此说,我受教了。”
  爹看着审言,有些语重心沉,“审言,不论什么,都要保养好身体,不然的话,就会伤了系你于心的人。”爹是不是想到当初他爱侣的离去?
  审言再低头道:“爹,我明白。”
  爹缓缓说道:“皇家的事,尽了力,于心无愧,就甚好。一旦功成显耀,当反思退路,最好不要长久流连。”他语中有些伤怀之意,可不等审言开口应答,爹又叹,“审言,你心智远达,我知道你都明白,我人老了,爱唠叨,你不要介意。”
  审言立刻回答说:“爹,我愚钝不堪,爹要随时告诫我。”
  爹摇头,“审言不可如此自贬,你是我所见最敏锐成熟的年轻朝臣,又有人所不能的奇思谋略,日后必有一番风云作为。我已是过往之人,不要太把我的话认真。”
  审言抬头看着爹,说:“爹,我不明朝事,妄为无算,请爹一定要多指教。”
  爹一拍膝盖,叹道:“审言,我儿,不必多虑往日的经验之谈,你们年轻人自会有别种际遇。我只是高兴有你为我半子。你知道清儿从小就喜欢那些药书医书……”他顿了顿,叹气,又接着说:“他离家十年,回来后,我更不懂他的那些事,平时根本不敢对他开口,恐他见笑。”
  丽娘惊讶道:“老爷?!”
  爹苦笑,“清儿在外早成名医,动不动就说些诊治之语,十分深奥。”我和丽娘都轻声笑了。
  爹又看着审言说:“审言,现在我有了你,感觉胜似亲生,又是同道中人,就常忍不住来与你说几句,望你怜我年老嘴碎,不要厌烦。”
  审言突然下了躺椅,就要跪下行礼,我去扶住他,爹也忙起身,一把抱了审言的肩膀,让他站起来,问道:“审言,为何如此?!”
  审言低头说:“爹折杀孩儿了。日后请爹不要再这么说,爹来教诲,我求之不得。”
  爹深叹道:“我儿别这么见外。我说我老了,说的话,你不爱听,就告诉我,不能动不动就跪下,让我心中不忍。”
  丽娘也笑着过来,说道:“姑爷别惊着我们老爷了,一家人,说说就是了,别行什么礼。”
  审言还是低着头,小声说:“请爹和丽娘坐下。”
  爹他们坐了,审言深深地拜了一下,我扶着他坐回躺椅上,蹲在地上给他穿上了鞋。
  丽娘笑了,“就算补了婚礼上的礼拜高堂了,姑爷你太多礼儿,什么时候你能与老爷争执辩解,那就不是外人了。”
  我笑,“丽娘,你何时与我爹争执过?”
  她一瞪眼,“当然有过,那时他让我单走,我就顶了他了。”
  我还是笑,“就一次?”
  她笑,“一次也比姑爷强,姑爷见了老爷总是恭恭敬敬的,老爷对姑爷越来越好。清儿那样子,看着是吃醋了。”
  我嘿嘿笑了,“你也看出来了?”
  她哼一声,“当然,老爷一抱姑爷,清儿的嘴就翘起来。谁都看得见。冬儿背地里还让我对老爷说有空抱抱清儿。”
  我哈哈笑,爹叹息摇头,“不是我不想,但他一向庄重老成,实在没有机会。”
  我们又笑,门口哥哥的声音:“这么热闹?”他走进来,见了谢御史,忙躬身施礼,谢御史在爹和审言的对话中,一言不发,一直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现在半心半意地还了礼。哥哥又见过了爹和丽娘,爹起身说道:“我们打扰了审言半天,该让审言休息了。”
  审言站了起来,对爹又要行礼,爹过来,按了他的手臂,说道:“审言,不要这么多礼。你好好养护身体。”说完,十分自然地抱了一下审言,拍了拍他的后背。转身,稍迟疑,然后有些拙劣地抱住了哥哥,一字一顿地说道:“清儿,你辛苦了。”很失节奏地拍了拍他。哥哥的身体僵成了木棍。我忙低头,怕哥哥看到我的笑。
  听见爹对谢御史说:“谢大人,我们送你回小舍可好?”
  我抬头,见谢御史一脸茫然的样子,点头站起,要与爹和丽娘往外走。
  审言说道:“谢父亲大人前来。恕我不远送。”
  我也说:“公爹走好。”
  谢御史看了我们一眼,转身往门口走,突然对跟上了他的爹说:“你可知你的女儿已经不是以前的女儿了?”
  爹又叹气点头说道:“的确,谢大人,我总想告诉你,但怕你不信,请随我来,我对你细说详情……”他们一边说一边往外走,那个老仆人向我们道别,仔细看了我一眼,眼中似乎没有了以往的敌意。
  我们看着他们离开,哥哥皱眉对我说:“爹今天怎么了?”
  我嘻嘻笑着说:“爹说你离家十年,他想你了。”
  哥哥疑惑,“那是以前的事啊,爹不会是不舒服了吧?”
  审言轻叹,“玉清,你多想什么。你有这么好的爹,他喜爱你,就想抱你一下。”
  哥哥像个孩子一样笑了:“审言,这也是你的爹呀!爹喜欢你才是真的!总抱你!当弟弟就是好……”说着拉了审言的手往屋中去,扭头又说:“妹妹你去看看冬儿吧,她念叨你呢。我这里要半个多时辰。”
  审言边往屋里走,边转了头看我,我笑着说:“我去去就回来,一会儿在这里等你。”他点了下头,哥哥叹气:“你们可真是恩爱,难怪冬儿总要缠着我,说跟你们学的……”他们进了门。
  我长出了口气,觉得天十分蓝,草格外绿。叫了杏花,一路快走地去见冬儿。我们只能聊一会儿,我得赶快回来。审言三天后就要上工了,我得时时和他粘在一起。一会儿哥哥给他治疗完了,是他倍感脆弱的时候,我可不能回来晚了。



番外 2 

  一进门,见冬儿挺着行将临盆的肚子在地上站着,丽娘笑咪咪地坐在椅子上。看我进来,丽娘笑着说:“洁儿来了,正好。冬儿在害怕。我生的时候,你就在屋里,快告诉冬儿,简单得很,根本不疼。”
  我张了嘴,说道:“丽娘,真的不疼?”
  丽娘微皱了眉,“你也不信?当初我学武时,夏练三伏冬练三九,梅花桩上一跑就是两个时辰。打斗时,挨了棍棒,多疼都不能停下,现在想起来还觉得疼。可生澄儿,我怎么也不记得有怎么疼。”
  冬儿紧张地看着我,问:“姐姐,当时丽娘怎么回事?”
  我想着,“出了好多汗,没吃什么东西。”我暗语道,冬儿妹妹,别怪我对你撒谎,我不告诉你丽娘的狰狞样子,是怕吓着你了。我接着说:“冬儿,我多羡慕你呀。”
  冬儿立刻变成了十分惭愧的样子,“姐姐,我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我忙说,“不是那个意思,你也羡慕我,对不对?我还羡慕丽娘。”
  冬儿使劲点头,“是,我羡慕姐姐。姑爷天天和姐姐在一起。你哥哥说,等我分娩后他再去采买药材。可他早晚都得去呀,药店里的存货快没了。他一去,就得两个多月,山高水远的,这次钱管家也不同他一起去,万一……”说着眼睛就红了。
  丽娘忙说:“清儿如此远行,已有多年了,从没有出过什么事。冬儿千万别担心。你一不高兴,腹中的孩子也不高兴。”我非常理解冬儿,哥哥一去两月余,一日三秋,实在难熬。但哥哥如果不去,他的药铺怎么维持?药厂的药材也有部分要由他去购买。同时心里多少窃喜,我和审言是在一起了,一天都不会分开!
  冬儿连着点头,“谢谢丽娘,我生出了孩儿再担心。”
  我忙说,“冬儿,生了孩子也不能担心,不然奶水里就有了那些担心,孩子吃了也会不快乐。”
  冬儿大睁了眼睛,“怎么会?”
  我说道:“真的!我就是不会解释罢了。反正你要高高兴兴的才行。”我皱眉,“哪天让哥哥再雇一个能替他买药的人吧。”
  冬儿摇头:“你哥哥说,只有他能看出药材的优劣,他的药店有信誉就是因为药材从不作假。他说如果让不可靠的人去买了不好的药材,他没发现,一次就毁了他的名声。”
  我转头对杏花说:“杏花,你回去问问钱眼,看他有没有可以推荐的人,多少有他那样的精明,陪着我那老好人的哥哥走一趟,不至于让他孤单。”
  杏花笑着点头说:“是,小姐。”
  丽娘说道:“杏花,夫君就要当官了,你再做丫鬟就不对了,别人会说我们家没有规矩,怎么能让个夫人服侍人?你就不要再忙了,我明后天从府里的丫鬟里找个人。”
  杏花急着说:“我不想离开小姐!”
  我说:“杏花,丽娘说的对,别人如果不知道咱们的关系,会说我和审言对你们不好。你每天别干活了,来找我玩儿就是了。”
  杏花拧着手说:“那我非急死不可,没事干多难受啊。钱眼白天不在,我只和小姐说说话,会闷死的。”
  丽娘说:“老爷昨天跟我说了,老爷不是太傅了,再在这里住着,惹人眼。我们就到外面选两三处宅子,大家离得近些。让姑爷自己有个府邸,钱管家,不是了,钱……我忘了他的官位,和杏花也能有个自己的宅院。我们和清儿他们住着。”她停了下下,有些勉强地说:“老爷说,姑爷的府邸要最大,日后谢御史肯定会住在那里的。”
  冬儿和杏花脸上都有些变色,我忙笑着说:“今天审言对他说了我的来历,他好像信了。”
  丽娘点头,“我们一路上,他就一个劲儿问老爷怎么回事。我告辞了他们,他和老爷去书房了,说要继续讲讲。他还说要看小姐以前的笔迹,老爷说要去找找。过去的小姐练过书法,但早忘记放在哪里了。”
  杏花出了口气,“小姐呀,每次见了谢御史大人,我都喘不上气儿。”
  冬儿一叹气说:“我也是,就想离他远远的。”
  丽娘摇头,“谢御史人怎么有个像姑爷那么好的孩子?咱们老爷怎么摊上了以前的洁儿?”
  冬儿说道:“玉清说审言像他的娘。”
  杏花问道:“那以前的小姐像谁呀?”
  大家半天没说话,我慢慢地说:“像她自己。每个人都是和父母不同的人,也许有些遗传,可真的到行动的时候,每个人都会选择自己的行为。没有一个人会想着:我爹或我娘会这么干,所以我也这么干。以前的小姐和审言……”我叹息,“说来,也是碰巧了。她的性子本来就已经暴躁,为人又要强。”
  杏花点头说:“对呀,那时的小姐干什么都特用心,练女红把她的手指扎得都肿了,她还最恨那么坐着绣花,可她说她就得学好,省得日后让人看不起。”
  丽娘一拍手,“那撞上了姑爷那死不低头的骄傲性子,可不气死她了吗。作孽啊,姑爷那样子,我怎么看怎么是个招人疼的孩子,可谁想就能硬到那份儿上呢?”
  我笑,“丽娘,你才多大?就这么卖老?”
  丽娘一斜眼睛,“我比你们都大,你们叫了我声‘娘’,就都是我的孩子了!”我们都笑了。
  丽娘又说:“怎么说着说着就跑了题儿了?咱们原来讲什么来着?”我们大家都使劲想了半天,最后是丽娘说:“哦!杏花!”
  杏花吓了一跳:“怎么了?”
  丽娘说:“就是说你呀!你有了自己的府宅就是夫人了,有你忙的。别担心没事干。我算知道了,天天的大小事情,从买菜到月钱打赏,你心里都得有个谱儿。我原来在外面的时候,哪里想到这么麻烦。早知道我再多玩些日子。洁儿,你别张嘴,你到时候也跑不了。冬儿,我再忙三四年就交给你,儿媳妇是干吗用的?当然是来给我们持家的。我看老爷心思淡了,再干几年,大概就退了,我们出去好好玩。”
  我迟疑着说:“咱们别搬家了吧,就这么住着,多好。让人把杏花的小院子扩建一下……”
  杏花说道:“对呀,我公公天天说钱眼奢侈,要是再搬了宅子,他肯定更……”
  丽娘一摆手,“我知道你们就想赖在这里,让我操心。老爷决定了,大伙儿都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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