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能弃(修改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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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莫能弃(修改版)-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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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天凉了,审言会怕冷。
  我有时听见仆人们议论,说西北战事要起了,外面的少数民族屡破疆界,朝廷开始征夫征税。我问审言,他说的确是,现在朝廷正以招募新臣子的形式招募武将,各地的青年都争相自荐,来京城比武,朝见皇上。
  审言上朝前,他和钱眼谢客三天,我们搬家。前一日,那些初中生大的孩子们就在丽娘的指挥下来帮我装箱子打包裹,晚上,在堆积得像仓库的卧室里,我和审言抱在一起聊天。因为没有换洗的床单衣服,我们都知道不能玩真的。两个人老实地嘴对着嘴,边吻边说。我对他讲了我第一次离家去学校,我的爸爸妈妈怎么给我打行李。他对我讲了他的娘从小就在他每件衣服的襟内都亲手绣上了“福运深远”“富贵荣昌”“长命百岁”等等的吉祥语句。表面看不出来,可那些话都贴着他的胸膛。他的娘每每在绣之前,都净手焚香,祝告上天……
  我轻声问:“这就是为什么你在庙里不上香吗?因为你那时觉得你娘所求没有得到神明的恩准?”
  他低声说:“不是,当时,我觉得如果真的有神明,他已经恩准了我娘为我的祷告。因为我被你救了,没有死……”我忙咬他的唇,他回吻着说:“我只是,怕神明觉得我贪得无厌……”
  我吻着他问道:“那时要贪什么?怎么个无厌法儿?说来我听听……”
  他在我吻中叹了一声,轻问:“你祝告了什么?”
  我笑,“那还用问?你这么聪明的人,自然该猜得到。”
  他深了些吻我,问:“是为了我?”
  我嗯了一声。他继续吻我,“真的?那天,你在想……别的……”
  我微叹,“那天,我告别了往昔。现在回头看才明白,那时,你已经到了我心尖儿上,不然为何为你祈告?”
  他小声问:“那你祝告的,实现了吗?”
  我点头,“实现了,你好了呀。”
  他委屈地说:“娘子那时不喜欢我……”
  我问:“为什么?”
  他小声说:“就祈祷了这点,没别的了?”
  我笑问:“应该祈祷什么?”
  他嘟囔着,“自然是,要我喜欢你。”
  我一个劲儿笑,吻着他说:“就这点?没有别的了?”
  他小声说:“你还想要什么?”
  我一下下亲吻着他说:“要让我像空气一样环绕着你,被你吸入体中,渗到了你血里,时时刻刻在你周身流动。你的每一次心跳,每一缕呼吸,都带着我的对你喜欢。要让我变成你的骨头,支撑着你的身体,要让我化成你皮肉,给你温暖……”
  他停了吻,我问:“怎么了?觉得我要的太多了?”
  他缓慢地轻声说:“不多……”
  我笑,“审言,又乱想什么呢?”
  他微叹道:“欢语,那天,在庙堂上,我想起……那些……曾觉得,对于我,世间万物已成虚幻,本该撒手尘寰……”
  我抱他,小声说:“审言,那天我也消极得很,后来还干了傻事,现在,就再不要去回想过去,你说你已经好了……”
  他点了下头,说道:“好了,也就在那天。看你祈祷,我曾猜想那是为了谁,一想到也许是为了我,我心里的痛刹那就都没有了。我那时明白了,我失去的所有其实都无足轻重,我需要的只有你对我的喜欢。而现实,也的确如此……”
  我吻着他的嘴唇说:“你还需要你自己心中的爱,审言,那是你快乐的源泉,也是我生存的目的。有了你的爱,我才知道,生活其实很简单,不用回顾过去,也无需揣测未来,只要珍惜现在,好好对你,我就很满足……”我忍不住,移到他的颈间,一点点地吻尝他,一直到他的锁骨处……
  他的呼吸开始急促,悄声说:“娘子又折磨我……”
  我一下子心疼,知道不能逗他,马上亲他的唇角处,说道:“我可舍不得。”
  他轻叹了下,呼吸平静了,低低说:“明天一定要舍得……”
  我出声笑,吻着他说:“明天,就不是这样了……”
  他轻问:“那是什么样?”
  我抱着他,睡意朦胧地说了许多少儿不益、甜蜜肉麻的话,他静静地听着,没搭言。
  次日早餐后,我刚为审言穿好粗布衣服,系好衣带。外面传来了众人的脚步声,丽娘的声音:“洁儿,我们来了。”我忙开了门,丽娘短衣长裙,领着人进了院子。丽娘进了屋门,笑着说:“你们都出去,我们搬东西了。”我和审言走到院落中的树荫下等着,我眼看着,审言的东西也就是一把剑,一张琴,一个书箱,一包衣物,又心中叹息。
  人们就把我的卧室搬空了,丽娘走出来说:“走吧,你爹在府门里等着呢。”我们与丽娘同行,出了我的院子,我才发现,更多的人在搬着其他的箱笼往大门处行进。我好奇地问:“我哪里有那么多东西?是钱眼的吗?”
  丽娘笑着说:“不是,是我让人把府里笨重没用的东西都给你和杏花搬过去。”
  我惊讶,“干吗呀?!我的嫁妆就够了呀。”我知道家里给我准备的东西,从家私到衣服鞋袜,从梳妆用品到书籍,一应俱全。我原来用的物品也都照样搬过去。
  丽娘说:“那些是嫁妆,这些是我没法处置的家什。我们就要搬家了,新的地方比这里小多了,我哪里放这些家具物件?人说破家值万贯,你爹虽然没怎么奢华,可也积了不少没用的东西。什么送的礼呀,得的赏啊,扔了可惜,就给你和杏花平分了,你们用得着,就帮了我了。”
  我说:“丽娘,你对我……”
  丽娘一挥手,“你不懂!我过去一把剑一个包袱就出了门,多少年都是那么在外面走的。现在这个家,我总觉得东西太多!我原来就想往那里搬,可你爹说,等着一起搬,有个声势,让大家看看咱们家怎么把女儿姑爷送到新宅子里。所以今天,我还雇了三十来辆马车,虽没有鼓乐,但和送嫁也差不多了……”
  我明白这是爹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审言离开了我们家,去自住了。我们正走着,见张嫂领着那原本是官奴的父子两人向我们走来,那个青年人有点瘸,低头跟在他的父亲身后。审言攥了我的手一下,我暗笑着攥了回去。
  他们到了我们面前,张嫂说道:“夫人,姑爷,小姐,阮家父子想见您们……”话语未完,那个父亲就当场跪下,他的儿子也在身后跪下了,阮父对着审言一拜到底,说道:“谢大人救我父子于生死,我不知感激,反疑大人好心,说话有伤夫人尊严,让大人动怒,罪该万死!请大人不要介意我的鄙俗短见,容我父子入府为仆,还报大人的恩德!”说完磕了一个头。
  审言伸手去扶那位阮父,说道:“快请起身,我并没有怪你。”阮父摇头不起,说道:“请谢大人准我入府,我有理财掌家的经验,能为大人出些薄力……”
  丽娘说道:“就是呀,姑爷,这位阮父明晰算理,懂得经营,你们府里,正缺个管家……”
  我笑着说:“那就让张嫂来我们府中吧,这位阮先生留下来,替我们为爹进份心,哥哥的药店正是要有经商之人打点才好。”
  丽娘笑道:“你上次就要张嫂,还没死心,你们府里就不要赚钱经商的人了?”
  审言轻声说:“我府与钱兄府中,都不可有任何从商行为……”
  那边有人大哭般地说:“知音,人家这么一句话,就把我的钱路给掐了!”
  审言不抬头,继续说道:“快快请起。”阮父还要哀求:“谢大人……”
  钱眼到了身边,说道:“起来吧,别再让谢大人请求你了。”阮父忙说:“不敢!”站了起来。
  钱眼大叹了一声,对着审言说:“你是我的克星啊!你知道我想了多少生钱的点子……”
  审言打断:“不行。”
  钱眼扭头对我和刚到我身边的杏花说道:“知音,娘子,从此别叫我钱眼了,叫我‘干瞪眼’吧。”大家又笑起来,
  丽娘看向张嫂:“你愿意和小姐过去吗?”
  张嫂点头笑着说:“行呀,小姐性子这么好,是得有个帮着的人。”
  丽娘点头,对着阮父说:“就这么着了,张嫂和你交代了账目,你就开始掌事儿吧。”
  阮父一鞠腰:“谢谢夫人,想我一月之前,尚在为活命担忧,现如今……”
  丽娘挥手,“行了行了,你好好干就是了。”
  阮父又拜:“一定全力以赴。我留在此,我儿还是可以去谢府为谢大人和夫人效劳……”
  钱眼道:“你对儿子爱护得要紧,谢大人最看不得亲人离散,你儿子就随你留下吧。”说完对审言一笑,审言垂目没理他,他又看我,我笑着咬嘴唇。
  钱眼又说道:“咱们快点走,我看着太傅和谢御史都在那边站着了,别让他们等着了。”
  丽娘说:“那快前去吧。”说完遣走了张嫂和阮氏父子,快步走开,说着:“我去和老爷说你们就到了。”
  钱眼和杏花在我们前面,我和审言手拉着手跟在他们后面,钱眼对着杏花说:“娘子,你说,一个是碰也不能碰,一个是看一眼都不行,算不算是天生一对地产一双?”杏花咯咯地笑着,答不出话来。我知道审言信任我,但他平素有洁癖,情感上也是个非常认真持着的人,自然容不得一点点朦胧。好在我也是个对此敏感的人,并不觉得他极端,还得维护他。
  我笑着对审言说:“审言,商部官员不仅不能经商,他们的直系亲属也不能,还有,要定期查他们个人的帐目,他们的银子来源要有证据,凭空来的银子都算来路不明……”
  审言答道:“有理,就该如此。”
  钱眼对着杏花假装哭着说:“娘子,从今后,你布衣荆钗,粗茶淡饭,时不常地去他们家要点儿东西,记住千万要说咱家缺钱……”
  到了府门内,见爹正和谢御史说着话,丽娘和哥哥在爹身边站着,钱眼的爹在一处阴影里蹲着,杏花的继母和弟弟坐在一个大箱子上。周围,孩子们个个在疯跑,兴奋得尖声高叫叫,仆人们在忙着往外搬东西装车,简直像过节一样热闹。
  爹看着我们过来了,盯着审言的白衣,我们见了礼后,爹对着审言说道:“审言,不可如此装束。”
  审言恭敬地回答:“爹,我们告诉了大家,要谢客三天,我不会见到外人。”
  爹摇头道:“你迁府而居,消息已经传开了,许多人必然在那边等着贺一声乔迁之喜。”
  审言微低了头说:“我的衣服都放在箱子里了。”哥哥马上说:“审言,你等等,我去给你拿衣服去。”急急地跑了。
  爹微叹,“审言,我不能送你,日后,也不能总去见你。你最好不要来看我。”
  审言说道:“爹,我去看您。”
  爹摇头,“你以养伤之由住了这些月,现在伤愈搬出去后,就不可频繁过访,以免惹人非议。”爹又看我,“洁儿,你也不能常回府来。”我知道这里的女子一出嫁,就是夫家的人,要切断和娘家的往来,每年只能回娘家几次,更何况这其中还有政治上的纠葛。我点了点头。
  审言出声:“欢语,别担心,没事的。我们来看爹。”爹又要说话,谢御史冷哼道:“他就是这个脾气,从不听长辈所言!你劝他作甚?!他丢了官,也是自作自受!没有你我的事!”
  审言道:“父亲明鉴。”我慌得紧握了他的手,钱眼咳了一声。
  谢御史生气,对着爹说:“你听听!他就这么公然顶嘴!不孝的孽障!”
  爹刚要说话,审言轻声道:“我夫妇也会常去探问父亲大人。”谢御史当场语塞,没再说话,看来他没有勇气对审言说不必去见他,远不如爹那么豁达,其实也不奇怪,他比爹更孤独。
  爹说道:“审言,你一片孝心可嘉,但也要顾及影响。来日方长,等我们淡出朝政,就可以任意往来。我那时就会总去找你聊聊闲天。”谢御史冷哼了一声。不知是不满爹对审言的称赞,还是不乐意爹没把他也包含在了会去聊天的人中。
  哥哥急跑回来,气喘吁吁,手里拿了一件淡蓝色的长衫,先号了审言的脉,然后展开衣服披在审言的肩头。审言穿上衣服,我为他解开腰带,把外面的衣襟掖好,又把腰带给他系上,蹲身为他扯平粘在了一起的衣摆。再站起来,钱眼眼角瞥着我,嘴里咝咝做声,杏花低头捂着嘴笑。审言伸手拉了我的手,把我拽到他身边,大家都笑了。哥哥叹道:“审言,你看着好多了!我师叔在就好了。”
  我也侧了脸仔细看审言,他笔直挺立,虽然依旧有些病色,但气定神闲,目光明净透亮。
  丽娘手拍着胸脯说了句:“谢天谢地呀!既然清儿这么说,我可放心了。”
  爹也点头微笑,说道:“审言,的确是年轻俊杰。”
  审言垂下眼睛,低声说:“多谢爹的夸奖。”脸色平淡如常。
  那边有人说:“车子装好了,该走了。”
  丽娘说:“我送你们过去,没人认得我。”
  我们双双向爹,谢御史和哥哥告别,哥哥说冬儿出不来门,他自己还会每天来看一次审言。说话间,周围的孩子们仆人们都在乱跑,钱眼说他和杏花会与我们一车,我知道他是怕有人趁乱伤害审言。爹他们送到府门处,我们又拜谢了一遍。
  出门,只见街道上挤满了马车,辆辆都满载了箱笼或家私,众多的人众簇拥着看热闹。张嫂王准他们大声指挥着人上车。丽娘扯着言言,那个老者神色警觉地看着周围的混乱。常欢常语她们在打闹,莲蕊和两个孩子揪斗不休,别的仆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后来王准看不过去,过去帮着抱了一个。杏母拉着自己的孩子,紧张地跟着钱眼的爹。我觉得像是个旅行团出游,一直微笑着,被审言拉上了车。
  我们可谓浩浩荡荡地行了一路。到了新宅前,宅门墙垣已经被打扫粉刷一新,府门前高悬了刚制好的匾额“谢府”。门前拓宽,清除了杂物障碍,马车可以驰入大门。
  前面真的像爹所料的,早等了许多人。见此情景,如果我们竟入宅中就显得无礼。审言于是在门外下了车,手拉着我,在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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