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公平了。
幻如凝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缭缭水雾,才再次开口,“太子哥哥,其实我那天说讨厌你是假的。”
幻郇孑抬起眼,没有说话。
“因为太子哥哥说我讲你当成可有可无的新鲜玩具,我才会生气,生气你六年来对我不闻不问,却又说出那种话,我才会口不择言的。”幻如凝低低的嗓音继续飘溢而出,“其实我到了卞阳后,一直很想念太子哥哥的,我以为你会至少来看我一次的,可是……我天天等,却天天落空,一个月,两个月,半年后我渐渐由失望变成了无望,可是我的心底还是有一个小小的期待的。每次看到由御京送来的礼物,我总会一件件查看,因为我期盼着,或许中间会有一件是你捎给我的。可是,我却不知道,原来我所收到的每一份礼物都是你的心意,而我却还在心底怪你,怨你!”她笑得有些自责。
幻郇孑默默的听着,眼神渐渐沉凝下来,复杂难解。
“所以那日你说我将你当成了随意可以丢弃的新鲜玩具,我觉得很受伤,也很怨你。”幻如凝浸泡在温暖的池水中,继续说道:“可是我很快就后悔了,所以第二天我是故意不吃早膳的。我是想要你来看我,然后我会向你道歉,可是你却没有过来,我以为你讨厌我了,厌烦我了,不想再理我了。那时真的很害怕,心好痛,可是你却仍没有出现,即使后来我吐了,你来了,却仍是误会我,知道吗?那时我其实根本没有想到风哥哥,从你转身离开后,我整夜担心的就是你会讨厌我!”声音有些苦涩,也有些低落。
幻郇孑闭了闭眼,心因她淡淡的述说而抽痛起来。
“那时真的好难过,难过得想要消失掉。可是我却没有消失,所以当海若奉命前来说让我搬回东园时,我感觉那一刻,我的天空都崩溃了。即使是你禁我的足,即使是你误会我,但是至少我还在你身边,至少说明你在乎我,我能向你解释。可是你却让我回去,那一刻,我以为你已经彻底讨厌我了。”
“对不去,如儿。”拧着眉,幻郇孑歉意而沉重的低声道。
是他的错,他眉宇察觉到她的心情,才会导致两人间的误会。他当时若听进了海若的劝说,如儿也不至于这么难过。
“因为赵御医说你患的是心病,才会身体自然的排斥食物,我以为你已经无法忍受在我身边了,我才让你回东园的。”却不知会让她如此误会。打手13
“太子哥哥,为什么你当初看到那两副棋子时,不说出来呢?为什么你不告诉 我真相呢?”幻如凝看着厚重的花瓣,沉默良久,才问道,低垂着的眼帘,看不出她的情绪。
如果太子哥哥早告诉她,那么她也不会一直误会太子哥哥了。
幻郇孑勾起抹苦涩的笑痕,“我说了你会相信吗?何况,大哥是你最重要的人,若是你知道他骗了你,会很伤心的不是吗?”
幻如凝再次沉默,是啊,那个时候若太子哥哥这么说的话,她又会是怎么样的心情呢?会接受吗?
“如儿,你最后让海若带的那句话是真心说出来的吗?那时你是真的如此想的吧?”幻郇孑微微黯淡的眼眸,突然问道。
因为那时候他就在旁边,所以,他能听出她话里的情绪,那不是赌气的话语,所以他才会无法抑制的心痛吧?
“嗯,是的。”幻如凝垂下脸,视线停滞在水面的花瓣上,渐渐迷离。
幻郇孑沉默,即使是气话,但这样的事还是会让他觉得痛苦。
“因为……我好像伤害了太子哥哥。”良久,幻如凝细若蚊鸣的声音才低低的传出来。
什么?幻郇孑猛地抬起头。
“以前太子哥哥只是一个冷漠的少年,但是遇到我之后,却总是遇到悲伤的事,我想,若是没有遇到我的话,如果我当初没有踏入这个院子的话,太子哥哥会比现在幸福吧!”幻如凝轻轻捧起水面的花瓣,迷离的说道。
“傻瓜……”没有你我怎么能幸福?
可是他们似乎都是傻瓜呢!
半个时辰后……
“太子哥哥,可以进来了。”当宫女们为幻如凝穿戴好衣裳,幻如凝便扬声道。
幻郇孑这才推开门,一股暖气立即扑面而来,包裹了他微微泛冷的身子。
走上前拿过一名宫女正在为幻如凝擦拭长发的毛巾,冷声吩咐,“都出去吧!”
“是!”宫女们不敢滞留,忙福了个身便走了出去。
四年,爱的抉择 第五十八掌 吐露真心
幻郇子轻柔的为她擦拭着发上的水,然后取过梳妆台上的精致琉璃梳为她一缕一缕的梳理着发,梳干她发上的水珠。打手13
幻如凝只是静静的从铜镜中看着幻郇子温柔的俊容,脸上一直荡漾着温暖甜蜜的笑容,而身后。
静静的空气中,只有淡淡的呼吸声,此事无声胜有声。
直到她的发丝干了,他轻柔的为她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惹来幻如凝不可思议的惊奇低呼。
“太子哥哥你怎么会梳发髻的?”她都不会弄呢,都是冬梅帮她梳理的。
幻郇子淡笑,“因为一直很想知道为如儿梳发髻的感觉,所以特意学的。”
那一刻,感动与温暖将她的心装得满满的。
为她梳理好发髻上插上一枝精致的发髻,幻郇子便取来一旁的斗篷为她披上,细心的为她系好绸带。
俊美的容颜就在她眼前放大,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幻如凝嘴角禁不住的上扬,笑得好甜,好美。
“怎么了?”抬起头便迎上她如花般绽放的俏靥,幻郇子也不禁笑问。
“如儿真的好喜欢太子哥哥!〃幻如凝大声的说道,然后趁他震愣之际,跑出浴池殿,俏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啊,下雪了耶!都没有注意到。”看着满天的雪白精灵,幻如凝满脸的惊奇于兴奋。
因为几日来都躺在床上,加上对任何事都不关心,也没有注意到竟下雪了。
今日出来心又全放在了六年前的真相上,也没有注意到,红城竟已经被雪铺上了层银白。
因她的话心一紧,幻郇子看着她雀跃不已的背影良久,才恍过神来,唇边露出一抹满足的幸福的笑容,心在那一刻满足了。
知道吗?如儿,很早很早以前,太子哥哥就爱上你了,很爱很爱!
走上前,揽过她瘦小的身子,轻声道,“等雪停了,太子哥哥为如儿堆一个雪人吧!”
“咦?堆雪人?真的吗?”幻如凝立即激动的问,眼里写满了期待。
她也曾经在卞阳是见过百姓在门前堆雪人玩,可惜她的身体不能吹风,更不能在风雪地里站多久,所以从没有堆过雪人,一直都好羡慕那些孩子。
“嗯。”幻郇子点头承诺。
“最喜欢太子哥哥了。”幻如凝兴奋的低呼。
“殿下,公主,已经到了晚膳时间,要开始传膳了吗?”海若笑眯眯的走过来,恭敬道。
太好了,殿下与公主终于和好了。
也许是跟在身边久了吧,这一刻他竟觉得,只要公主与殿下能永远如此幸福下去,即使世人皆来反对,也无所谓。打手13
“如儿,用完晚膳我再送你回宫好吗?”幻郇子轻声问道。
真的希望她多留在自己身边一会儿。
幻如凝立即收起笑,暗恼的白了幻郇子一眼,不说话。
“怎么了,如儿?是不是不舒服?”幻郇子因担忧而微微拧起了眉。
“笨蛋太子哥哥……”幻如凝只是低下头,小声嘀咕着。
幻郇子微愣,一旁的海若则掩嘴偷笑。
太子殿下平日这么敏锐犀利,这会儿怎么就这么傻了呢?难怪公主要这么说了。
公主当初之所以说太子殿下的东西没有必要带,恐怕不是为了气话吧,而是一开始就没有打算真正搬出磬夕院,留下的那些东西是因为公主料准了殿下会命人原封不动的保存好吧!
如今公主与殿下误会都已经解除了,自认是想要搬回来住了,可惜太子殿下竟看不懂公主的心意。
“如儿,你是不是胸口痛?”似想起了什么,幻郇子立即紧张的问道,心则暗恼。
孔照去得未免有些久了,将近十天了,还不见他回来。孔照办事真的是越来越不利了。
“没有啊!”幻如凝闷闷的回道。
事实上,这些天她什么感觉都没有。
“那就好。”幻郇子微微松了口气。
“殿下,留下公主啊。”海若无力的看着幻郇子浑然不觉的摸样,只得小声附在他耳旁道。
闻言,幻郇子诧异的望向海若,再看了眼低垂着头闷闷不乐的幻如凝,微愣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哑然失笑。
呵,他现在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呢?难道真是恋爱中的男人都会变成傻子吗?
“如儿,可以回来太子宫住吗?没有你在,太子宫很寂寞。”幻郇子紧紧的拥住幻如凝的身子,轻柔的在她耳畔说道。
“恩!”幻如凝立即抬起小脸,笑逐颜开,唇畔漾起一抹甜美的笑容,使得她娇艳的脸蛋顿时犹如盛开的玫瑰花,那样耀眼夺目。
傲宇王朝南方边境
虽然御京已经落下了冬季的第一场雪,但南方的边境却仍然炎热如夏季。
镇国王的营帐内,除了床便只有几件生活必用品,就只有一张铺着兽皮的石椅比较引人注目了,石椅左边的壁上还挂了一把精致的弓与一只装满了箭的箭桶。简单大方的摆设也显露出了主人随意粗矿的个性。打手13
整个营帐内由不远处放置的一道屏风,将营帐隔绝成两面,而此时屏风后正传来哗哗的水声,屏风上挂了几件简单的衣裳,屏风后,一名男子正在浴桶里洗浴着身子。
“王爷,有一封您的信!”一名将军模样的男人却在此时走了进来,恭敬的禀报,声音里有些小心翼翼的味道。
若非这信来得紧急,他死也不敢在王爷沐浴的时候进来通报啊!
“哪里的信?”慵懒的声音自屏风后传来,隐隐含着不悦。
“是逍遥王府送来的。”那名将军立即听出他话里的不满,忙恭敬的回道,一滴冷汗自额角滑下。
男人身子一顿,豁然站起身,随手拿起浴桶旁的毛巾擦了擦身子,便扯过屏风上的干净衣裳穿上,不一会儿便自屏风后走了出来。
那是一张俊美而狂野的容颜,他的轮廓深刻分明,那墨黑又带点跋扈的修长剑眉正蹙起,深邃的锐利眸子炯炯有神,但又隐隐带着冷酷的气息,冷冽的没有一丝温度,高挺的鼻梁下那张性感的厚唇紧抿着,显露出他不好的脾气。
因为刚沐浴出来,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衣襟微敞的胸前,性感帅气,散发出致命的吸引力。
而那一身形于外的张狂霸气更让人难以忽略,带给人一种紧绷的威胁感。
“拿过来。”幻烈随意的坐在一旁铺着兽皮的坐榻上,神情慵懒的说道。
湿沥的长发随意的垂落在身后,点点水珠顺着发尾滴落而下,形成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那名将军忙恭敬的双手将信递给幻烈,手还有些颤抖。
这样的镇国王给人的感觉与六年前完全相左,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像是高深莫测的文官,甚至透着份邪魅的危险,更像幻吟风给人的感觉。但是真正熟悉他的人就知道,这绝对是假象,这样的一面绝对保持不了多久,若是被他这样的一面所迷惑,那么……
接过信,幻烈慢条斯理的打开信封,展开里面的信纸,六个黑色的隶体字跃然纸上——
大哥有难,速回。
幻烈慵懒的神情倏地一变,在瞥见落字款上的风字上的印章痕迹,急迫的转过身,一把抓住那名将军的前襟,暴躁的怒喝,“那个送信的人呢?他在那里?”
大哥素来料事如神,没有他解决不了的问题,可是今天怎么会命人送这样一封信过来?难道大哥出了什么事?若非是出了连大哥也无法解决的大事,大哥是决计不可能会命人写这样一封信送来的。
“回……回王爷,送信的人已……已经走了。”那名将军战战兢兢的回道。打手13
因为镇国王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而且又容易冲动,再加上一身上好的武艺,通常只要一声怒吼就能吓得人脸色发白,仓皇而逃了。所以,他们这些人活在他的眼皮底下,天天都是小心翼翼的提着心过日子的。
拧着眉,幻烈一把摔开那名将军,俊容焦躁不安起来。
大哥出了什么事?怎么会送这么封信过来?
“王……王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那名将军小心翼翼的看着幻烈,心惊胆战的探问。
“御京发生了什么事你知道吗?”幻烈立即回头,声音如地雷般炸开,震耳欲聋。
“末……末将只知道前些日子逍遥王与太子殿下曾一起攻打哈尔多斯。”那名将冷汗涔涔的回道。
“本王是问你御京发生了什么事,不是问你几个月前发生在边境的事。”幻烈立即怒吼打断他的话。
“王……王爷,末……末将不知。”那名将军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里了,硬着头皮回道。
他跟随王爷六年,王爷不回京,他又怎么能回京呢?即使偶尔请因回京探亲一次,也只是短暂的时间,而且最后一次回京也是一两年前的事了,现在御京的事情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早知道他就该留住那个人的,若不是一听逍遥王府四个字就激动得忘了南北,他现在也不用来面对镇国王的怒气了,他好想哭啊!
“该死的,你什么都不摘掉,你是干什么吃的?”幻烈立即暴躁的怒吼起来。
营帐外的人皆在心底暗暗的为那名可怜的将军鞠上一把同情的泪,不过更多的是庆幸里面的不是自己。
“末将知罪,请王爷绕过末将这一回吧!”那名将军立即跪地哀求。
“该死的,若绕你这一次你下次再不长记性,本王有多少次机会给你重复犯相同的错?”幻烈怒道,“来人,拖下去重责三十大板,俸禄扣发一个月。”
“是。”两名兵将立即走进来,恭敬的应道,也在心底警惕着自己千万别犯错。
那名将军也不敢求饶了,面露菜色的跟着两名士兵走了出去。
跟着幻烈的人都知道,只要是他已经下了令,那么求饶只会得到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