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说看!”梵御麾察觉到她最近的转变,爱她的心更甚了。
“我想调查水族当年的灭族血案。我仅是知会你,并不需要你插手其中,之所以告诉你,因为我们是夫妻。”无心平静地坦白道。
梵御麾身子一怔,浑身的肌肉迅速紧绷起来,脸上温柔的笑容也渐渐隐没,变得漠然而仇恨,他试着调整自己的心绪,尽力温和地说:“无心,你如果想要恢复水族的声誉,我现在就可以下令,但你不要调查,我不许你去调查。”
梵御麾的变化没有逃过一直打量他的无心的眼睛,她淡然地说:“为什么?恢复声誉的理由又是什么?你不觉得当年的血案一直笼罩在你们心中吗?一日不弄清楚,你们一日不能走出当年的阴影,我说的对吗?你和文皇,一直没有走出当年的阴影。”
梵御麾躲避着她探索的视线,将她搂在怀里,两人静静地相处了一会,然后,他将她抱到贵妃椅上,说:“无心,忘了那件事,不要去调查,恢复水族声誉的事由我来操办。”说完,就准备离开,他的心太乱了。
“麾,你身上的秘密和当年的血案有关系吗?”无心幽幽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让梵御麾猛然转身看向她。
“你知道些什么?谁告诉你的?”梵御麾的声音中有着怒意。
“那日我从祭祀殿出来,遇上了文皇。你不用告诉我什么,我会自己找出答案。”无心坚定地望着他,告知他是尊重他,但并不代表她会放弃。她发现麾身上有着一种悲痛,这是她最近仔细观察他后的感受,他将自己的心深深地锁住了。
梵御麾看了她半晌,蓝眸里浮现震惊、矛盾、挣扎和痛苦,一闪而逝,扔下一句“不要等我用晚膳”就匆匆离开。
无心静静地望着门口消失的背影,拿起手上的官贴看了一会儿,放在书桌上仔细放好,突然感觉肩上轻了许多。山重终于实现黑族立国的梦想,她可以真正地放下了。
而她自己的生活,才真正开始……
深夜,无心在迷糊中感觉有个温热的怀抱将自己卷入其中,熟悉的气味和沉稳的心跳,让她仍紧闭着双眼,温顺地接受了。随即感觉温热的唇在她唇边徘徊、轻吻,似是怕吵醒她,然后,一声长长的叹息声传来。
“无心,你让我感觉世间的一切都不再重要,包括我自己。可我该拿你怎么办?又要如何来安排你?”低沉似呢喃的声音中,有着爱恋、有着沉痛、更有着深深的悲哀和不舍。
第79章 心的尝试
鹰城
埃米尔风尘仆仆地赶到鹰城,直奔藏啸桀处理公事的鹰宫。
“桀,你这是要干嘛?真要跟淄京开战吗?”埃米尔脚步刚踏进殿门,就出声质疑。
藏啸桀抬头看了他一眼,平静地回道:“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吗?你曾问过我跟他是否有机会直面开战,现在就是那个机会。”
埃米尔喝一口侍者端上来的茶,稍稍顺气,凉凉地说:“无心那个小暴力份子真是女人吗?以她当年的相貌确实有当红颜祸水的潜质。”
藏啸桀犀利地瞪着他,冷声说:“她不是什么红颜祸水!”声音里是浓浓的威胁和不快。
埃米尔无动于衷,无惧地回视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你现在做的事情就是在将她推上这个位子,成为你欲望中的牺牲品。任何女人,只要牵涉到战争,都会被世人这样称呼。无心那样冰雪聪明,从她一手促使黑族强大直至建国,就知道她不是一个为了自己而去伤害别人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值得更好的对待,不要因为你的爱,而让她成为被世人所指责的罪人。”
藏啸桀怔怔地坐下,双手痛苦地纠缠着红褐色的头发,沉痛地说:“为什么?我拥有一切,甚至拥有统治这块大陆的势力,却唯独不能拥有她。我拥有的一切,反而成了束缚。如果不这样去做,又要如何去能让她属于我?如果没有她,我感觉我的灵魂会枯竭而消失。”
埃米尔第一次看到桀如此表露自己的情绪,那个傲视天下的鹰王为了一个女人,甚至不惜动用武力去征服。
“桀,无论你做出何种决定,我都支持你!你虽然有征服世界的能力,想想你是如何不费一兵一卒就征服西域和北湛国的,如果你要动武,除非她也有强烈跟随你的愿望,否则,那就是掠夺,只会使她远离你。”埃米尔语重心长地说。
这十多年来,他从桀收集来的情报中知晓无心的一切,对于她,他更能冷静地去看待。那样一个特殊的女子,岂是靠武力征服、掠夺就能得到的。
“呵呵……为什么只要一遇上她,我就如此鲁莽呢?东征还是要进行,只是方式要改变而已。”藏啸桀自嘲地笑了,褐眸里浮现睿智的神采,感激地望着埃米尔。
埃米尔耸耸肩,又恢复成风流不羁的模样,痞痞地说:“桀,我能休假远行吗?下个月是淄京文皇庆寿,听说要邀请各国贵兵前去庆贺。”
“哦?邀请寒星国了吗?”藏啸桀深思地问。
“嗯!当然,所有国主都有收到邀请。”埃米尔愉快地回道。
藏啸桀没有回答,走到右侧一个空白墙面,轻按一下墙上的机关,从上方缓缓降下一张巨大的地图,这是一幅最新绘制的地图,北陵国和黑山、浩郡已经成为寒星国的领土。
他指着西南角的蒙国,褐眸里是冷静和霸气,说:“先从蒙国开始,一步一步蚕食,对付附属的盟国,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反抗而起内哄。虽然以梵御麾的能力能制伏住,但他会疲于应付各地起火的局面,至少会牵连上他许多的精力。这只是警告,我要让他知道,他是想要江山还是想要美人,如果他选择江山,我会毫不犹豫地去征服他。”
“如果他选择美人呢?”埃米尔痞痞地问道,深思地打量着地图。
藏啸桀抿唇不语,背对着他站着,双手放在身后,攥得紧紧的。如果梵御麾选择的是美人,他该如何去做呢?他迷茫了,还没有找到答案。
“埃米尔,你的出行缺一个侍者,我想我会比较合适。”藏啸桀突然宣布,意即他也要去淄京替文皇祝贺,但是以翼皇近侍的身份。
埃米尔俊脸上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他前去,那自己还有什么玩的,希望不会闹出什么大事才好,他无奈地点点头。
……
无心坐在菊轩的贵妃椅上,雪嫩修长的手指轻拂着脚裸上的蓝色水晶链,奇瞳里浮现挣扎,稍后,她似是下了某种决心,准备取下它,但刚解开环扣,就感觉心脏像空了似地慌乱起来,眼里有着莫名的泪意。她强行忍住,眨眨眼睛以逼回泪意,慌乱地系好环扣,起身走出菊轩,往王府的膳房走去。
无心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青釉菊瓣花纹的瓷碗,来到王府的书房。
“王妃!”侍卫恭身唤道,低头不敢直视她。
“嗯,武皇在里面吗?”无心淡然地问,视线打量着满院的菊花。
“在!您请!”侍卫连忙放行,武皇曾有交待,王妃可以随意出入书房。
无心只手推开书房的门,缓漾起淡笑,正欲启唇轻唤,室内静谧极了,书房的主人正伏案酣梦正甜。书房窗户全开,天空湛蓝无云,蓝得纯净、蓝得澄澈,一如他那双湛蓝的眸子。公文摆满桌案,时有轻风拂过,菊花的香气溢满一室,风掀起纸页,一页一页地翻卷着,而伏案之人无半点反应,静谧中的这点动静,让人感觉惬意极了,亦舒适极了。
不知是心境的转变,还是她不再以冷漠的心看待梵御麾,现在看着他,她似乎更能看到他的心,一个最真实的梵御麾。自从成婚以后,他从没有在自己面前伪装过,更为她而改变了许多。
无心放轻脚步,将托盘放在小桌上,拿出蛇形翠玉镇纸压住调皮地翻卷飞舞的纸页,奇瞳打量着他的睡颜,优雅高贵,俊美的脸上有着一对斜飞入鬓的霸气眉宇,此时,他的眉宇间轻罩愁郁,薄唇紧抿,一如他不易妥协的个性。
她怔怔地望着他,手指轻抚他眉间的愁郁,一一拂过他日渐削瘦的脸,瞥见椅后的蓝袍,拿起轻披在他身上。她正欲收回手,倏地被一只温热的大手紧握住纤手,湛蓝的眸子正清醒地望着她,眼中流窜着浓浓的深情和笑意。
“呀……吵醒你了!”无心涩然地先开口,右手任他紧握着。
“无心!”这声呢喃伴随而来的,是他有力的双手将她卷进怀中,声音中带着三分惊喜、三分缠绵、三分情浓、一分犹豫和忧伤。
无心静静地任他抱着,将脸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轻声问道:“麾,去看看太医吧,你又瘦了!”
“呵呵……”梵御麾闻言愉快地笑起来,在她光洁的额前亲了一下,说:“我没事!”
无心在他怀中坐直身子,静静地打量着他,不赞同地说:“没事还这样削瘦?我也懂医理,让我来替你把脉吧!”说完,就要抓起他的右手把脉。
梵御麾敏捷地反手摆脱,再次将她拉入怀中,在她诱人的红唇上轻轻一吻,笑道:“那是给我端过来的吗?我正好有点饿了,不会是你亲手做的吧?”
无心这才想起来此的目的,挣扎着起身,端直小桌上的补品,悠然地说:“在这个世上,第一次褒汤,尝尝吧!”前世的不算,她在心里悄悄地说。
梵御麾深深地注视着她,心里为她的转变而狂喜,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无心会有如此用心对自己的一天,激动地端起瓷碗准备喝,可突然的一阵巨痛袭来,让他差点儿摔掉手中的瓷碗。
“小心!还烫吗?”无心出手扶住他的双手,关心地询问。
梵御麾面不改色地看着她紧裹着自己的纤纤玉手,柔声说:“不烫,我是太高兴了!好了,我要开始品尝了。”说着,拿起瓷勺慢慢地喝起来,不停地点头,一会儿光景,瓷碗里的汤已经全喝干净,仍意犹未尽地望着她。
无心被这样孩子气的梵御麾给逗笑了,她轻松地笑起来,如水的奇瞳里波光粼粼,清艳极了。
“无心,谢谢!”梵御麾意味深长地说,看着她这样的笑容,他愿意用一切去交换。他一直知道她心中有人,但她仍愿意如此用心地来对待自己,她是无心,这个世上最独一无二的慧质兰心的人儿。
无心渐渐收起笑容,雅然地说:“麾,我也谢谢颁布的召令,让水族人恢复了当年的声誉,让我对水族人有了一个交待。那件案子,如果是你不愿意触及的,那我就不调查了。为了自己的真相而去剖开别人用几十年时间裹好的伤口,太残忍,我等着你自己告诉我的那一天。”
梵御麾吃惊地望着她,感动于她的放弃,她是只要认定就会要得到结果的人,而现在……
他站起身,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似要让她溶入他的怀中,叹息着说:“无心,这样的你,能让天下的任何男人为你而疯狂……”
无心抬起头,似是下了某种决心,淡然而坚定地说:“你是我的夫君,给我时间好吗?你值得一个女人真心的对待,麾,给我时间。”
梵御麾垂下蓝眸,不让她看到自己眼中的涩然和痛楚,温柔地封住她的柔唇。
时间?呵……他在心里痛苦地吟着这两个字。
第80章 风波再起
深夜,梵御麾抚着心脏被痛醒,他醒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点了无心的睡穴,然后拖着疲累的身体走出寝居室,薄唇里发出一种特殊的暗号声。
转眼间,几道黑影迅速出现,恭敬地站立在他面前。
“保护好王妃,你们二人送我去祭祀殿。”梵御麾咬牙命令,脸色惨白,汗如雨下。
“是!武皇!”几道人影迅速隐匿于王府花园内,另两道黑影协助梵御麾往皇宫祭祀殿的方向急奔而去。
祭祀殿的大门似是知道他的到来,沉重地打开,亡仍是一身黑袍,见状迅速迎上来扶住他,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武皇,快进殿内。”亡扶着梵御麾进入殿内,两道黑影消失在院中,忠诚地守护着。
亡扶着他坐到蛇神像前,迅速脱掉他的外衣,在望着他的左胸口时,平静无波的眼里露出震惊。
“武皇,快念咒语!”
梵御麾虔诚地望着正前方的蛇神像,光裸着上身,闭眼默念咒语。渐渐地,他全身被湛蓝的光芒笼罩住,颜色缓缓变成青色,蛇神像的蓝眸也跟着变成青色。他的额前浮现一个盘蛇形记号,若隐若现,散发出阴森的青色光芒。
“吱……”祭祀殿大门被人迅速推开,梵御极穿着夜行服出现在殿内,他冷然地瞥了亡一眼,黑眸紧盯着梵御麾,在瞥见他的左胸口时,清逸的俊颜上露出惊骇。
亡似乎非常意外极的出现,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一会儿,就全身贯注地观察着梵御麾的状况。
“亡,他现在的情形如何?”梵御极严肃地问,黑眸眨也不眨地望着光阵中的人。
“如果要救他,就必须无情无欲,断绝情根,否则,连神仙也救不了他。”亡沉重地回答,黑眸复杂地望了极一眼。
“无情无欲?断绝情根?为了她,他连命都不要了,又要如何去斩断情根?”极愤怒地说道,黑眸里有着困兽般的光芒。
“有一种忘情咒可以帮他。但是,他的情根太深,身上又有着特殊的力量,除非在他不抵抗的情况下施咒,否则,连普通的咒语都无法施展。”亡努力想着挽救的办法,越说脸色越凝重。
“忘情咒?要如何去做?”梵御极期盼地望着他。
亡不着痕迹地躲避着他的打量,淡淡地说:“让他自己放下心中的牵挂,心甘情愿地接受咒语,否则,待那个咒符浮现他的心脏之际,就是他离开人世之时。”
梵御极浑身一怔,微仰起俊颜,眼睛痛苦地紧闭着,缓缓睁眼,来回在殿内走动,无论是哪一样,都不太可能。麾陷得那么深,根本已经无力自拔,岂是说放就放弃的。他不能看着麾这样下去,绝对不能。
怎么办?梵御极头一次陷入混乱之中,向来清心淡然的他,第一次有想杀人的冲动,可是那个人,却是连他也无法下手之人。
就在此时,梵御麾身上的光阵消失,一切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