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这么折腾了两个月,贼婆子没追到,继美一房的经济情况已经捉襟见肘,要依靠典当物品度日了。到这个时候,徐氏已经再没有才女风范,每天和梦儿围着灶台转,因为没有经验,什么事都无法上手,家事闹得一团糟,乱得不成样子不说,继美连顿正常的金属饱饭也吃不上了。而且,雇来收拾田地的短工因无钱支付工作也辞退了,害得继美一个大好美少年,放下了兵书和长剑,抓起了农具,自己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老太太和夫人得知这些消息,可是心疼坏了,如初也是不忍,但三人都知道玉不琢、不成器,为了继美两口子的将来,她们现在必须做夕冷漠的恶人。假如这种生活的磨砺还不能让徐氏成熟起来,那真是要休妻另娶了。但是全戚家的人,没有想看到这一幕的。
不过私下里, 如初还是到田间偷偷找到继美,给他送好吃的。但继美闻是闻了半天,可是却没有吃。
“她不懂事,我这做相公的没能教育好她,当然也应该受罚。再说,夫妻一体,她有错,我应该一起承担,怎么能吃嫂子偷偷送来的吃食?”继美一脸坚毅地说。
如初很欣慰,因为继美真的成长了,不过她马上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问道,“她娘家没来要债吗?”
继美苦笑,“哪能不要?还威胁说再不给,就把戚家家门不和,已经分家的事抖落出来呢。她……嫌面子上不好看,正在苦求宽限些时日。”
“要不我先借你点?毕竟这事不能宣扬,咱们是内部分家,说出去,老太太和夫人会不高兴的。”如实没想到徐氏的娘家这样混帐,问道。
继美摇了摇头,“不遇到死角,不到没退路的时候,她是不会知道自己之前过的是什么好日子的。让她幸福是我的责任,但她也得有一颗感恩的心哪,不能不识抬举。可目前她自我感觉太良好,其实她家上有兄、下有弟,家产哪轮得到她花用?现在还不出钱,她哥哥弟弟第一个不乐意了。不是我心狠,不肯让嫂子援手,而是她还没意识到自己错误。她凭什么看不起努力赚钱养家的人?任什么又觉得养在深闺、不谙世事、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就比别人高贵些?她总觉得母亲过的辛苦日子容易,总觉得嫂子做的事她随便就能做到,若不趁些机会让她彻底明白,奶奶、母亲和嫂子的苦心就白费了。治病要治本,这一次就让她去了病根,今后她才知道好好过日子。”事到召集,当初极力反对假分家的继美倒想得比旁人都透彻了。
“嫂子是怕你受罪。”如初叹了口气。
继美露出与他哥哥一模一样的阳光笑容,“将来我也要和哥哥一样,身为军人,为国效力,往后还要当威镇一方的将军,这点苦算得了什么。就像那天嫂子说的,算是天将大任于斯我吧。”
看继美这么说,如初终于放下了心,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心软,等徐氏真正意识到自己错误的时候,她再伸出援手,希望徐氏和继美有个美好 的将来吧。
而他们这边叔嫂谈心,那边徐氏的娘家妈已经找上了门,才一屋,就瞧见徐氏灰头土脸的从厨房出来,折腾半天,浪费了一捆柴,边壶水也没烧开,后面跟着同样在娘家没做过粗活的梦儿,不禁怒从心头起,也顾不得书香站弟的贵妇礼仪了,见左右无人,上前就是一巴掌。
“让你进戚爱是享福的,谁让你不留点眼儿,跟着戚家的财神母老虎闹,看结果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儿了?”她不怪自己家教失败,倒怪起来,“当年风风光光把你嫁过来,你如今也算当家主事了,没淘换出 私房体已钱就算了,怎么倒把陪嫁搭了进去,还要向娘家伸手?你让我怎么在你哥哥弟弟面前抬起头来,麻利的把钱还了,以后你回娘家还有个说头儿,不然连你爹都没办法护着你了。”
徐氏一听,又羞又气,“娘胎你别让我哥哥弟弟看轻了我,我又不是没有能耐,不过是不惯与市井小人打交道,被骗了而已。这几天正想法子,性能赚出钱来,胡如初一个粗鲁女子都能做到的事,我凭什么做不到呢?再宽限我些时日,我自然加倍奉还。”
“快得了,你别不撞南墙不回头。打你从小,我就不同意你爹要培养你做什么才女。但凡跟府里的妈妈婆子学点针线女红,至少你日子还过得下去吧。你看过 成什么了,家不家,业不业的。”她到这时候才意识到是家教出了问题,但却仍然不怪自己,而是怪徐氏的爹,“你也别看不起那母老虎,她舍得出一张脸皮四处张罗,这才赚下这份基业,你不行的,快别逞强,听我的,去跟她服个软,说点儿好话。想必戚老太太和戚夫人是不愿意孙子捱这份苦的,不过是那母老虎从中作梗,过了她这一关,让她面子上得意,以后吃她喝她,你多舒服呀。”
她说得庸俗猥琐,徐氏大为鄙夷,没想到自己的亲娘遇事就变了。而这番话也刺激得她雄心再起,产生了危险的想法,打算干一番事业,压倒胡如初。
第五回 底细
没几天,噩耗传来……徐氏买下一间急于出顶的茶楼。
而其实,那茶楼之前出过命案,很多茶客嫌不吉利,根本不去光顾生意,造成茶楼经营惨淡,低价出手。对于这么个烫手的山芋,别人碰都不敢碰,徐氏却当成是香饽饽。再加上那茶楼的老板雇了几个人当托,似乎是争抢着要谈这笔合算的买卖,所以她情急之下都没跟继美商量,自己就做了主,到最后算来算去,价钱也不算低
“你哪里来的钱?”继美绝望之下问。他感觉虽然有教育好妻子的决心,但最后丢给嫂子的包袱肯定不轻。说不定,连嫂子也救不了他们了。这个女人,也太能花钱了。
“放心,没用我娘家一分钱。”徐氏有点自得地道。
“我倒相信你娘胎家也根本不肯借了。”继美冷笑,“你总道你娘家多好多好,一沾到钱,就噍出他们的的嘴脸,他们没上门来把我们打出去,典了房子抢走钱就不错了。可量……你是哪里为的银子?”难道她有金贵的陪嫁一直藏起来了?不能啊,就她娘家那个抠门法,表面文章做得足,动真格的一分没有。
“我从保利钱庄借的。”徐氏一扬头,“虽说他们的利息高点,但我算过,只要茶楼每天上座超过六七成,我们就可以很快还钱,接着就还上我娘家的钱,不出一年,也就可以净赚营利了。”
继美倒抽了一口凉气,半天 没说出话来,只瞪大眼睛望着自己的败家媳妇。天啊,劈死他吧,他这个老婆要闯多大的祸才能安生啊。
徐氏见丈夫不开口,还以为他被自己的聪明才智震惊了,笑道,“看吧,我就说赚钱一点不难。不过我平日喜欢诗书,不愿意成日价蝇营狗芶,算计这些庸俗不利罢了。”
听到徐氏这样说,竟然还不知她把自己、把他、把这个家陷于什么要瓣境地,继美气得青筋跳起半寸多高,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却忽然有了苍老的感觉。
“你知道那家茶楼的底细吗?”他强力压制着怒火问。
“打听过啊,你当我是傻瓜吗?”徐氏不服气地哼着,“地处繁华,是镇上的主要道路。我亲自去看过,附近就那一间茶楼,生意肯定不错。”
“你就没看见现在没人去那里?”
“老板歇业嘛,自然没有人。 ”
“你就不想想,既然这茶楼生意这么好,老板为什么要顶出去?”
“他说他年纪大了,想回乡,这才贱价顶出。”
“呸!他是本地土生土长的人,要还哪个乡?阎王老爷的乡吗?”继美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掉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吓了徐氏和一边的梦儿一大跳。
“你发什么脾气呀,我想赚钱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徐氏也急了,“顶下那间茶楼,明显是我抢下的好事,你火什么,当时有很多人抢着要顶,我一个妇道人家,我容易吗?管他什么原因要卖茶楼,我们接下来好好做不就得了。现在家里这个情况,你又摔东西,到时候别怪我没钱给你买新。”
“这明明是圈套,你自己信里钻,现在还得意了吗?”从分家到现在,继美的火气忍了很久,今天终于爆发了出来,“你还说赚钱是为了这个家?若不是你不尊重我的母亲和嫂子,怎么会分家?如果你孝顺 懂事,就算我们要自力,也不必如此急迫,总该有个准备才好。你还有脸说说道道,若不是你前面的如此挥霍本钱,现在咱们哪用得着如此?但凡你会过一点日子,家里有房有地,我还能赚些小钱,这三十两银子能撑好几年,甚至十年,到时我有了差事,还用得着你抛头露面吗?现在理会在你的,怎么不反思一下之前你自己做错过什么?”
“我就知道你怪我头回生意没赚钱的事。”徐氏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道,“今后我能赚出来不就行了,你总得给人机会。难道圣贤书全讳到狗肚子里了,一点不宽容人的。”
继美听徐氏还强词夺理,手指哆嗦着指着徐错道,“那茶楼出过血腥事的,镇上的人都嫌霉气大,连走路绕开走,你还指望着六七成的上座?告诉你,半成也不会有。那老板顶那间茶楼,就算只出你出的上半银子都没人要,你居然这么高价买上来了?还自以为得了便宜似的。出手之前,你怎么就不打听一下呢?怎么就不和我商量一下呢?怎么就看不出来,既然茶楼生意好,为什么要贱价出?就算是要回乡,也不必这么急吧?”
这消息对徐氏也是晴天霹雳一般。她站在那儿愣了一好一会儿,从自己的贴身婢女的眼神里也得到了不好的反应。不过她不肯认输,于是嘴硬道,“酒好不怕巷子深,这种事过些日子就会被人们淡忘的。咱们卖的东西再便宜些,自然慢慢就会有人上门,人气也就会随之恢复了。长远看,还是能赚钱哪。再说,我借的银子又不很多,真还不上,了不起我厚着脸皮,再找我娘家借罢了。倘若他们不肯,我们生意做不起来,也没钱还他们。他们又不是傻子,自然还会借的。”
“你可等茶楼群 慢慢恢复人气,可保利钱庄会等你吗?你自己也知道他们利息很高,难道你就没算算这一宗要多少银子?”继美近乎绝望了。
“那个……”
“再说,你知道这个保利钱庄是什么地方吗?”继美打断了徐氏的辩解,继续说,“那中放高利贷的地方,本镇的人哪怕有一分活路,也不会找他们借钱。他们就只望着骗外地行商,或者走投无路的人。只因为他们有京中的高官做背景,所以本地官府也奈何不得。他们还利息的算法和你的算法不一样,这债能背一辈子,除非你能赚大钱,不然要背死你的!”
不会吧?!
徐氏听到这儿,彻底傻了眼。她望着丈夫,多希望继美是吓唬她呀,可两人对视了一阵,她发现丈夫没有骗她,不禁慌了神。
“那我明天就把茶楼转卖,了不起把我的首饰全典当了,凑上本金和利息,快还了保利钱庄,这样的利息就不用越滚越大了。然后……咱们再想其他法子。”
继美摇头苦笑,“你那茶楼群还想卖吗?根本就是砸手里了!跟你说,娘子,不如我们一起到茶楼群,连的大生产,带你我,一起烧死,早死早托生吧!”
第六回 伸出援手
到这时候,徐氏才有些怕了。
其实这些日子来,她心里也忐忑不安,不过是为着一口气,为着压过胡如初,才这么硬抗着。本来一切她想得都简单,但血淋淋的事实告诉她,好多事看着容易做着难。如今她已经明白了,但拉不下脸来对自己承认,更不用说对别人承认了。
不过继美是她的相公,好歹也是她的依靠,所以当此时她听说自己将来没活路了,不禁哭了起来,扑过去抱住继美的腿,问道,“那怎么办?你是家里的男人,倒是出个主意啊。”
“这时候想起我是家里的男人了,你顶下那间茶楼的时怎么没想到家里有男人呢?”继美 不无讽刺地冷笑,不过再转眼看到徐氏泪水涟涟,又有些心疼。
所谓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是个重情的人,不然也不会放着这样的老婆不休掉了。
“你容我想想。”他叹口气,放软了语气,“这回你闯的不是小祸,没那么容易解决的,。你别吵,洗洗脸先睡吧,我出去走走,顺便想想办法。”
徐氏这回知道是自己犯下了大错,罕见的没有回嘴,顺从地应了一声,也就下去了。
戚继美心头烦忧,出了门在街上溜达,没有目的,也没有计划。他是男人,应该挑起一个家,不能事事依靠家里,依靠嫂子。
只是这次他那败家的媳妇作出这么大祸来,他实在想不出好招数来。
正愁着,忽然有人一后他的肩膀。回头一看,正是自己那善良又能干的嫂子。刹那间,他心头的委屈全涌了上来,不禁红了眼框。
“什么也不用说,我全知道了。”如初拉继美到一边,安慰道,“别怪嫂子盯着你那边的事,实在是怕你受了委屈。这事吧,是不太好解决,但相信嫂子,我一定有办法的。”
“嫂子,这事太大了,我不能让你跟着受累。”继美惭愧着不行,“再说,她到现在还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这时帮她,我们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如初笑着摇头道,“现在才是最好的帮助时机。其实,你老婆现在已经知道错了,只是碍于面子不肯承认就是了,我们得给她找个台阶啊,这样也好感动她。毕竟我们的目的不是要伤害她,修理她,而是要让她明白事理,让她在娘家少受的家庭教育在咱们戚家补上。明白吗?现在正是她最困难的时候,我们如果不伸出援手,她不但不会改好,反而会怨恨我,会怨恨奶奶和母亲心太狠,躲一边看笑话。如果她这样想,咱们不但没做成好事,反而办砸了。听嫂子的没错,这时候帮她是最恰当了。我想,她也不是没良心 的人,毕竟是读过书的,明白道理。她不过是被爹娘宠坏了,闹得眼高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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