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一笑,他主动拿过menu上前领位。心照不宣的,童瑞林同样表现的与他素不相识。
张辽本就生性活泼,在Joker待了一段时间后,如今可说是如鱼得水。点菜时,几句话就哄得黄敏欢快地笑起来,没了先前的拘束。
因为已是九点半,又非周末,只有童瑞林他们这一桌还在用餐。上完菜,张辽站在吧台边,双手交扣在身前,站得四平八稳。他用目光环顾全场,看是否客人有需要。
过了会,丁丁挤到他身边,知道他的花痴性格,张辽向边上避让了点,没想到他又挤了过来。
张辽侧头盯着他,要是正常人接触到这么冷淡的视线,早就识趣的退避了。但丁丁显然不在「正常」的范畴内,他非但嬉皮笑脸的蹭上来,还试图毛手毛脚的勾上张辽的腰。
一把拍掉咸猪手,张辽不耐烦的回头告状:「晓晓,快来管教一下你家这位!欲求不满地居然对我动手动脚。」
「他要是动手,你就剁了他的手,动脚,就剁了脚。不必犹豫,生死在天。」
「老婆!你怎么这样狠心啊!真是太让我伤心了!」
此言刚出,他如愿以偿的用脸承接了一大勺冰块。随即他一脸哭相,委屈的赖在了张辽背上。张辽无语望天,懒得去抵抗了。
黄敏有些害怕的看着童瑞林铁青的脸色,想不透究竟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一顿饭吃得安安静静,平时长袖善舞的经理大人前所未有的沉默。她不是八面玲珑的人,对眼下与期望截然相反的局面束手无策。
「吃这么少,是不是这里的菜不合胃口?」
「不是!味道很不错……只是我今天比较没胃口。」黄敏当然无法挑明了说,看着童瑞林那副脸色,自己怎么可能还吃得下。
「童经理,你很喜欢来这里?」
童瑞林双眼一眯,想起自己今天之所以会发神经来这里的缘故,脸色又沉了几分。想起黄敏还在等回答,他强撑起微笑,说:「我倒没有经常来,不过听说很多女孩子喜欢这家店,所以带你过来。」
「嗯!的确,这里环境挺棒……」
「呵,而且帅哥很多吧?」
「哪有!」
「就算承认也没关系啊,我认识几个女孩子,都是大大方方摆明为了帅哥而来的。」
出于某些不可言明的心思,童瑞林故意和黄敏亲密的开起玩笑,引发她娇柔害羞的反应。一切如他所愿,这一幕全落入了张辽眼中。
「你真的饱了?」见黄敏点头,童瑞林打手势叫服务生。
「请问……」
「买单。」干净利落的两个字,打断了张辽的亲切询问。
「好的,请稍等。我……」
童瑞林从钱夹里掏出几张纸币,点也没点就扔在了餐桌上,再度打断对方:「这些够了吧,剩下的都算小费。」
走到门口,听到背后传来──「欢迎下次再来」,他别有深意地回头看了张辽一眼,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
望着那远去的背影,张辽不禁呆了。
「喂!快醒醒啦!」叶晓使劲推了一把靠着吧台发呆的张辽,「那边一桌等你结帐!」
「啊!对不起,我马上过去!」
结帐、找钱、收拾桌子……忙完一圈,张辽背靠着吧台外缘,又进入了发楞状态。
「我发誓!绝对是老板啦!我怎么可能骗你呢,晓晓老婆──」
八卦雷达发出滋滋的叫声,张辽竖起耳朵进人搜索状态。好像是丁丁探知了有关老板的劲爆消息,正在向叶晓卖好。
叶晓一脸冷漠的不接下文,憋了一肚子「秘密」的丁丁难受得抓耳挠腮。
还是张辽体贴的给了他一个台阶:「老板怎么了?」
「阿辽,我就告诉你一个人喔,你一定要保密,不准告诉第三个人!」
张辽哑然,以他的音量,这和昭告天下有什么区别?
「好……」
「我今天下午在医院看见老板了。」
「啊?他生病了?」
「笨了吧你!去医院就非得自己生病?也可以是陪别人去嘛。」
「哦……那你又是为什么去医院?难道说也是陪人?」
「我去探病啦!有一个兄弟,被人敲断了一条腿在医院。」丁丁用力挥了挥手,「重点!好好听我说──。重点是老板陪的那个人!」
「谁?」
「我不认识。」
脑袋上同时挨了重重的两拳。丁丁含泪抱着头叫屈:「喂!!听我把话说完啊!虽然我不认识那人,但是以我阅人无数的经验来判断──他、们、绝、对、有、奸、情!」
同时瞪大了眼,叶晓和张辽相视一看,终于打起了精神。
Joker开张到现在,他们英明神武的李老板从未传出过任何徘闻,对私生活讳莫如深。李不是本地人,原来是前途无量的电脑工程师,在成功创业一年后突然放弃所有跑来这座城市,半年后就开了Joker。
这其间的原因,他向来云淡风清的一笑带过,就算是相处甚熟后,也没人有办法从他嘴中撬出只言片语。
「那女人长怎么样?」
「是个男的。」
愣怔了数秒后,叶晓和张辽分别因为各自不同的原因,顺利接受了这个事实。
「你怎么知道他们有……奸情?」
「那个男的看上去和老板年纪差不多,坐在轮椅上,看上去腿像是不能动了。吱吱,你们是没亲眼看见,老板居然也会笑得那么肉麻哟!对着那人,连蜜都滴得下来的样子。啧啧!」
「是不是你多心了啊?」听者齐齐表示怀疑,毕竟李素来表面温和实际上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要把他切换成了丁描绘的那个模式,难度不是普通的大。
「我发誓!以我全部的人格发誓!」
两位听众交头接耳的讨论:「人格这种东西──」「他有吗?」「就是啊……」「所以说不太可信耶。」
「好了好了,听重点!后来在进大门的坡道上,轮椅的轮子不小心卡住了。结果老板一把就把他的奸夫抱了起来,像抱新娘子那样喔!他把人放在大厅的椅子上,又出来拿轮椅,我怕被他看到,只能先避一下。过了会等我觉得差不多,跑出去想继续跟踪时,居然没人了!」
某变态偷窥狂,一脸恨恨的捶墙。
这晚上张辽脑子里盘旋的全是老板的事……突然灵光一闪──难道说老板身上所有的谜团全是因为轮椅上的人?
放弃一切,守在残疾的情人身边虽然这一切还只是猜测,已足够教人五味陈杂了。
如果是自己的话──心中不由一酸,单方面剥夺对方选择权利的人,不就是自己吗?而现在,他已没有机会知道那个答案了。
站在寄居之所的门口,那扇门忽然沉重的让他没有勇气推开。直到声感灯熄灭,他再度沉浸在一片黑暗中,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颊边一凉,伸手一抹,发现居然是泪──曾经日夜为伴的东西,现在居然感觉陌生了。
当初,自己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离开了门内的这个人;而两个月前,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到他身边;这一切,混乱如一张被打湿的水彩画般模糊。
当他打开门的刹那──当漆黑的屋子亮起灯的刹那──当思念了整整四年从未忘怀之人出现在眼前的刹那──张辽一点不感到意外。
或许,他长久以来等待的,正是此刻。
「你还没睡?」
「等你。」
童瑞林将指间燃了一半的香烟掐灭在烟缸,抬手示意张辽坐在邻侧沙发。
见他吸烟,本能想出口劝阻的张辽,掂估了一下情势,选择乖乖闭嘴,老老实实坐在了童瑞林右手边。
「你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张辽眼皮都没抬,顺溜的回答:「我正好丢了工作,想找个地方散散心。」
「两个月了,请问你散完心了吗?」
努力压下委屈的情绪,张辽勉强笑了起来:「怎么,终于嫌我碍手碍脚了?!想赶我走就明说好了嘛!」
「我要结婚了。」
脑中一片空白,张口想说什么,却找不到言语。半晌,张辽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我……知道了……明天……不,我马上就离开。」
一时间,他头脑中唯一的念头就是──离开这里、赶快离开这里!
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口,视线模糊得握不住门把。手指刚搭上,就被身后一股暴力翻转推压在门板上,肩胛骨在撞击下隐隐生疼。
「你会的就只有逃走吗!」
暴怒中的童瑞林是从未有过的可怕姿态,张辽几乎觉得自己会被杀,光是发出声音就变成一件异常艰巨的事:「……啊?」
童瑞林一手牢牢钳住了张辽的下巴,迫使他抬高头,眼中不知是爱还是恨。
「你逃啊!有本事一辈子别出现在我眼前!莫名其妙的来了,又想不给个理由就离开?」
「你不是要结婚了吗?」
「我说结婚,你就信了?」
这么不讲理的话,让张辽委实无力。忽然心中一亮,惊喜的脱口而出──「你是在骗我?其实不会结婚?」
童瑞林眯起了眼,「你希望是哪种答案?」
「──这是你的事,我希望什么……又不会有关系。」
冷冷的笑了起来,童瑞林低头吻上了他的唇。这个吻,温柔缠绵,甜蜜得与方才对话间的冷硬气氛截然相反。压抑太久的渴望,全盘倾覆而下,张辽的舌尖立刻勾缠上去回应起来。
童瑞林也没料到局面会快进得如此神速,可既然已经发生,他就不会特意去抗拒。张辽唇舌的回应,带着明显的挑逗意味,他顺势而下,将战火全面铺开。
咬上他颈侧的敏感肌肤,听他颤抖的呻吟声,下身立时有了反应。
「太、太过了……张辽还在垂死挣扎,虽然他身体的热度表达着完全不同的讯号。
童瑞林一把抓住他的手,按在胯下,张还被烫了一下,始终被紧紧锁住了没法抽回。童瑞林邪恶的在他耳边笑道:「你要负责喔。」
「你胡……唔……」
胸前敏感点突然被袭,张辽咬紧了牙关,仍发出一声来不及阻止的呜咽。
视线下移,只见在唇舌爱抚下胸前那颗红豆变得润泽饱满。太过淫靡的视线冲击!犹如燎原春火,将本就不怎么坚定的抵抗毁得一干二净。
四年的时间真的是太长了,以至于让他忘了童瑞林原本是如何强势的一个人。那强烈的吮吻,还有半强迫打开他身体的动作,让张辽每每在惊呼中体会到深入骨髓的快感。
身材修长的全裸男子被压着双膝曲折趴跪在床,在他身上用力运动的另一名身形略为高大的男子同样赤裸着。新买两个月的单人床发出「吱吱嘎嘎」的响声,动作稍微大点,张辽半个人就悬到了床外。他辛苦的适应着久未经历的压迫与节奏,还得顾着十指揪紧被单,以免一个不小心掉下床去。
总算身后的男人到达了高潮,一股湿热的感觉盈满了那激痛到爽的部位。张辽松了口气,等了半天,童瑞林却并未抽离,而是就着淫猥的姿势将他翻转过来仰天而躺。
疲累的无力踹人,因为姿势比较轻松,张辽就以双腿大张的姿势微喘着休息,将单臂遮在了眼上。
童瑞林的手指一路而下,直达腹部,他慢慢捻摸着问:「这就是胃癌术后的伤口?!」
放下手臂,张辽睁开眼惊讶的瞪着他,忽然感觉体内再度涨大的灼热,冷不防后庭一阵撕裂的疼痛。
「啊!」
「还要否认吗?」童瑞林心中不知是悲是怒,动作猛烈得毫无温柔可言:「你原来打算瞒到什么时候?瞒我一辈子?哪怕我说要结婚了,也不想告诉我真相?」
「没……啊──」
「还想骗我!」心中满是被欺瞒的愤懑──为什么,在你的生死关头,居然将我隔绝在触不到的地方?
「唔……轻、轻点……求你……」
不知不觉间张辽的眼中蓄满了泪水,身体虽然疼痛,但那强烈的结合感,伴随着强烈的安心感。期待了许久又不敢去证实的答案,终于出现在眼前,一颗心再不必飘飘荡荡。这眼泪,或许更多的是因为安心的喜悦。童瑞林的动作停了下来,伸出手指接住他眼角滑下的一滴泪,温柔的询问:「很疼吗?」
咬了咬唇,张辽有些委屈的开口:「嗯,是有点……疼。」
「我轻点好吗?」
轻轻点了点头,伸出手臂,主动搂上了童瑞林的肩。
温柔的律动,在斗室中再一次的开始。
窄小的单人床上,张辽只能趴在情人胸口微微喘气。童瑞林的手轻抚着他的背,不知第几次来到他腹部已经变淡的伤口上。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刚刚接到你姐电话才知道的。」
「姐姐?」张辽愕然。「她怎么会打给你?」
「她说想了很多办法,找了不知道多少人才打听到我的电话。你留了张纸条,一走那么久没音讯,她担心你是不是身体有了新情况,无法接受所以逃避出走。能打听的人她都打听遍了,就只剩下我这里。她居然有本事弄到我的电话,还真不简单。」
张辽叹了口气:「是我没想周全,害她担心了,唉。其实化疗疗程结束后,我复查了很多次都没问题,医生告诉我情况很乐观,手术应该把病灶扫除干净了,只要定期复查就可以。」
童瑞林试着想象他开刀、化疗时的场景,越想越害怕,到最后全身颤抖着双臂像铁条般拥紧了他。
「真的……真没事了。」张辽给他勒得有点难受。
「你这个傻瓜……以为和我分手就行了?你打算一个人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张辽扁着嘴不说话,眼泪突然「啪嗒啪嗒」掉下来,他将脸埋在童瑞林胸口,「我很怕……那时我怕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我想活下去──怎么都想活下去,我后悔之前太冲动和家里决裂。我想着,哪怕下跪磕头,也要回家向爸妈道歉!跟他们说一声,儿子不孝。而且──我不想你因为我伤心痛苦,也不想被你看到我生病的难看样子。我情愿把时光停在最开心的瞬间。」
「傻瓜……你这小傻瓜……」
「原来以为就这么结束了,哪知道老天可怜我,让我再活一次。结果我反而迷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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