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杠起来他就不是她的对手,现在仍然是,牙齿咬碎都没办法。“好,算我自找。”
话不经大脑冲出:“你就是自找。”
脸色一白,苏杨猛踩下刹车,车子硬生生顿在米艾家门口的巷子前。他扭过头盯牢她,努力控制剧烈起伏的胸部:“对我公平点好不好?”
公平?怎么到这个时候他来问她要公平!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不好意思,麻烦您打开后备箱,谢谢您在百忙之中送我一程。”
他抓住她的手腕:“别这样,别……”眼里的怒气一点一点消散,隐约有疲惫涌出,“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做你才能原谅我?告诉我。”
“无所谓原谅不原谅,我们四年前就已经分手了。”
“我没有要求分手。”
“对,分手是我提出来的,我只想试探在你心里到底是你的事业重要还是我重要,很明显你选了前者。”甩开他的手,米艾走到车后敲敲后备箱盖,“麻烦你。”
他按下开关跟着下车,轻叹口气:“我是男人,两者都想要。”
“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说,”她忍不住叫出来,“你说你两个都想要,可以由我来选啊!可你说的什么?你一口回绝:我要走!”
苏杨震惊地看着她:“我,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因为在你心里我根本没那么重要。”这么多年平静而过,原以为有些话会闷在肚子里闷一辈子,原以为自己学会了坚强,到头来才发现没学会的是遗忘。因为心有不甘,因为无法释怀的怨恨。“那时候你说你要我成为你的妻子,真的我以为自己很幸福,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做梦都梦见自己穿上婚纱成为苏太太,可是有一天你突然跟我说,你要走了,然后六天以后你真的走了,扔下我一个……从天堂到地狱,也不过如此,苏杨你还想要我怎么办,你还想要我怎么对你?”
“我……”
“够了,既然分手了,就别再来找我。”拎起袋子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他赶上来想帮着提东西,她推开。“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伸出的手顿在半空,良久他问:“你恨我,对不对?”
“对,我是恨你,从你走的那一天起我就恨你。”
阳光下左手中指一道光芒刺痛苏杨的眼,他乞求地往她的手上看,却看不到任何痕迹。“对不起,”他说,“可我宁愿你恨我,也别把我当陌生人。不要把我当陌生人,好吗?”
没有回答,留给他的是一个匆匆而去的背影。
巷子里谁家的音箱传出歌声,有人在唱: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然而横冲直撞被误解被骗,是否成人的世界背后总有残缺……
提哦哦,麦老蒿。
天黑了,要下雨了,该往哪里躲?
第三十一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
莫梓彧这个副总裁当得没啥威信,出差一个星期回来没受到属下的热烈欢迎,反被翻旧帐:“我还没找你算帐呢,那天你干嘛告诉他我在超市?”
“嘿,”老板笑眯眯,“我看苏杨是想请你吃饭,我当什么电灯泡。”
“那你也用不着帮他打电话吧?”
“他给你打你又不会接~~”
嗯啊,这倒是实情。米艾摆出无赖嘴脸:“反正你害我心情不好,你说这事怎么办吧。”
“吃大闸蟹呗。”反正这女人除了螃蟹也想不出其他好东西。“去楼下等着,我来接你。”
见了面才猛然想起莫梓彧现如今算不上标准的单身汉,真不好意思,她总忘记还有一个美女明星的存在,大概前段时间习惯了他的和尚生活。
他说那瞳去外地拍片了,云南,对她羡慕的眼神很不以为然:“别看表面风风光光,累死人。”
“那你娶她回家嘛~~”莫府的少奶奶,多羡煞人,天天种花做美容逛街刷卡~~
“咦,帮我说媒啊?”
“是啊,”兰花指往上一扬,尖声尖气学媒婆讲话,“那家的姑娘模样俊没得挑,人又贤惠,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娶到她你就是……那啥。”自己把自己逗乐了,噗哧一声。
“这儿贴个大黑痣,”莫梓彧指指她嘴边,“头上再戴朵大红花。”
米艾呆了一下:“杨二车娜姆?”
他喷笑:“你骂人~~”
她才没想别的,只是说到大红花就自然而然想起杨二……杨二老师年轻的时候多水灵啊,老了偏要弄那种造型,太让人崩溃了。
没吃大闸蟹,吃的江边大排挡,口味虾。米艾有个小毛病,每次都嚷嚷要吃螃蟹,结果十次有八次会改成其他小吃,而且是超便宜的那种。莫梓彧笑她,大中午的吃什么龙虾?
“谁规定中午不能吃?”
“行~~”他还省钱了。“你真好养,几只龙虾几块臭豆腐就打发了。”
那是,她本就草根阶级,吃路边摊也正常,明星可不一样咯。本着八卦精神开始发问:“你跟那瞳来过这种地方吃东西吗?”
“没。”
“都去餐厅啊?有没有被人拍过照?”
“没有吧,”他想了一下,“我们出去得少。”
“有没有人要签名?”
“有,碰到过几次。”
“都是些什么人?学生?有没有人认出你?”
“米小姐好像对我的私生活很感兴趣啊?”莫梓彧抬眼挺直腰,庄严形象只持续一秒就被探头探脑的清鼻涕破坏——被辣的。
米艾愕然,继而狂笑,抽出一大把纸递过去:“擦擦,总裁~~”
“笑笑笑笑个屁,还不是你说要吃。”接过胡乱擦了擦,端起水杯一口气喝光,“你怎么不说你老跟我出来吃饭有没有人认出你。”
对啊。“我老跟你一块儿,那瞳有没有意见?”
“她有啥意见。”他起身伸个懒腰,“吃饱了没?走走散散步去。”
脚下这块狭长的小岛位于水中央,四面都是滔滔江水,看得清两岸的风景,一岸高楼耸立一岸郁郁葱葱,曾有位伟人立于洲头作诗,因此闻名于世。读大学那会儿米艾寝室的四朵花经常跑来玩,有时去岛上公园看桔子,有时租个小船聊聊天吃吃零食。工作了之后倒没这份闲心,很多次坐着公交或出租从大桥上飞驰而过,望着桥底下的绿洲总是想,等过两天一定要来看看……结果总一推再推,就算来了也感受不到当时的兴致。
天阴着,气温有点高有点闷,江面凉风徐徐吹来很是惬意。莫梓彧信步走到栏杆前,回头叫她:“过来吹吹风。”
她跟过去趴到栏杆上看对面的景色。“你说是大城市好还是乡镇好?”
“想家啦?”
“也不是,我看见这条江就老想起我家门前的河,我小时候经常去游泳,你看这儿水就太深了,而且宽,不敢下去。我跟你说我家那边可漂亮啦,虽然是个县级市,但环境很好,尤其是那条河,我以前经常跟小伙伴们下去抓鱼,水可清了,站在岸上一眼望到底……”
“你做我女朋友吧。”
嗯?愣了愣,米艾忽地失笑,伸五指在他眼前晃:“喂看清楚,我是米艾啊不是那瞳。”
“……靠,”莫梓彧摸着后颈笑,长睫忽闪,“看错了。”
“想她了?”
不置可否地哼哼两声。
“想她就说呗,我又不会嘲笑你。”闻到手上一股好大的龙虾味,她跑到前面缺口处洗手,顺便泼着水玩。
“水里有寄生虫。”
“胡扯~~”
“我一同学学医的,他们上实验课就跑这边捡螺蛳,里面就有寄生虫。”
手赶紧缩回来,她惶恐地瞪着江水:“那我吃那么多嗦螺……啊真恶心。”
“哈哈~~吓死你。煮熟了的一般没事,不过那种东西还是少吃点好。”笑容敛起,他转身靠在栏杆上看她,“我帮苏杨打电话你是不是生气了?”
“嗯……有点。”
“难怪关机。”
“也不是因为你啦。”当然起因是他,后来回到家把手机关了,第二天上班接到短信才知道他要出差。
两只桃花眼在她脸上搜寻一番,憋了好一会儿莫梓彧说:“我想……”
“想问我跟他怎么样?”她抢着道。
他呲一口白牙笑:“呵呵~~”
好极了,就知道他早晚会问这话,不是她嫌弃人,有时莫少真的比女人还八卦。“就是领导您咯,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在他面前出丑。”
“啊?”
说起这个还有余火:“那破超市也不知道干嘛弄些破袋子,我一出来就破了,东西全掉地上,丁零当啷的到处跑,你说周围那些人也真是,不帮忙,就看着笑。真的,气得我都想找超市赔偿我精神损失费。”
没亲临现场还有想象力,他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情形,一个女人在路上走,忽然稀哩哗啦掉东西,盆子碟子满地滚……“然后苏杨刚好目睹?”
“嗯。”
“后来呢?”
后来?没什么笑意地哼一声,米艾轻拍着栏杆:“也没后来了,他送我回去的时候我跟他吵起来……算不上吵吧,总之话不投机,他问我是不是恨他,我说是。”
“全是恨吗?”
“……你好烦~~”
“嫌我罗嗦啊。”莫梓彧弯起唇角,镜片底下眼神温和,“好好问问你自己的心,到底想要什么,别因为赌气或者小小的自尊放弃一段感情,那不值得。”
想劝她跟苏杨和好?她傻乎乎问:“干嘛对我这么好?”
回答很煽情:“我希望你幸福,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好酸~~想也没想噗一声。眉头一皱他恼了,孩子气地撇过脸不理人,她哄他:“我知道我知道嘛,平时很难得听你说这些话,很受感动。”
“真的假的?”
“真的。”她收起笑容认真地说,“有些话也不知道怎么说……莫梓彧,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你这个朋友。”
“靠,”无力地翻个白眼,“比我更酸。”
回去的路上明月打来电话,米艾以为这女人终于发觉自己重色轻友了,却原来是论文发表了想出来庆祝。莫梓彧很兴奋,嚷嚷也要去,米艾说你晚上不还有应酬吗?他马上蔫了,悲悲切切地感叹不是人过的日子啊不是人过的,把她送到02酒吧。
明月带了一帮同学过来,有些认识有些不认识,也无所谓,年轻人凑在一起总有话说。遗憾的是东子哥出差了,还有几个同学没见过此人,起哄下次一定把人带上给他们审审。
学生玩起来也疯得很,猜骰子,谁输了谁喝,不折不扣满满一杯百威,不许耍赖,可以代喝。他们中间有一对情侣,每次女孩子输了都由男孩子喝。明月出乎意料地喝得最少,伏在米艾耳边小声告知:“跟我老大学的。”
“你老大?”
“你见过的,就是覃为啊。他可厉害了,摇的时候能把骰子叠起来。”
有个男生插嘴:“我听说莫梓彧也会玩。”莫少在H大无人不知,毕业这么多年还有人时常提起。另一个男生感叹:“原来他家开公司的,华腾,忒有钱,以前我都不知道。”
那还有好多不知道呢,米艾暗笑,花花公子还是高干子弟~~
“哎对了,”旁边女生扭过身子,“我听说苏杨回来了。”明月咳一声,她不太识趣,继续说,“他都当老总了,好像就是原来工作的公司……”被明月扯了一把反应过来,赶紧闭嘴,抓起骰子放到骰盒里摇。
“是吗,”米艾弯了弯唇角,“我不大清楚。”
十一点多活动结束,女生几乎全部倒下,除了米艾跟那个有男友代喝酒的女孩,男生也倒了一半。东倒西歪地相互扶着走到路边,明月大个舌头问:“你你你怎么办?”
“你们先走吧,我没事。”
“行行行不行啊?”
“快走吧你!”米艾哭笑不得,把她塞进车里,“我什么人啊这点酒算什么。”不是吹牛,他们里边没一个是她对手。
出租相继驶远,她朝后一辆招招手又放下,明天星期天?回去也无聊,干什么好呢。
莫梓彧到酒吧时已经十二点多了,刚跟老客户打完保龄球出来。午夜的酒吧生意最好,他得来看看,搞不好那帮学生还在,还能凑上一脚。转了半圈没看到人,角落里坐着一个女的,举一瓶酒姿态很豪迈地往嘴里倒,瞅着背影好熟悉。走过去一看讶然:“怎么就你一个人?”
“老,老板!”米艾睁大两只醉眼嘻嘻笑,“你又回来了?”
“过来看看。”满桌子瓶瓶罐罐,妈呀这丫头疯了喝这么多!“邓明月呢?”
“回,回去了,来来我请客,陪我喝~~一杯。”
话都讲不利索了还喝,莫梓彧隔开递到面前的酒瓶,看她顺势又举到嘴边,忙夺过来:“行了行了差不多了。”
“不给喝啊?切我是客人。”斜他一眼,她扭身冲服务生打个响指,“再来一瓶!”
他哭笑不得,朝服务生摆摆手。“干嘛呢。”
“你不给我喝?你做什么老板的不给客人喝酒?”酒精作用下淑女也疯狂,一根指头大咧咧地直戳向老板胸膛,“我有钱,我可以买。”
“别闹。”抓开她的手,“怎么了?”
斜着眼珠看他一会儿,她突然抢过酒瓶猛灌,他连阻挡都来不及,眼睁睁看着瓶里的液体咕噜咕噜消失。完了还得意地笑:“喝完咯,你抢不过我~~”
莫梓彧臭着脸把倒下的瓶子扶起:“行了姑奶奶,我送你回去。”懒得问了,肯定不痛快呗,谁没事干深更半夜地买醉。幸好回酒吧一趟,要不这丫头喝死了都没人管。
醉鬼还在哼哼唧唧:“别拉我,我要喝酒,我有钱我要买酒……”
“听话,不听话我扣你奖金哦。”半劝说半恫吓地拉起她,刚好看见进门的身影,愣了一下。运气真好,这下有人送了。
苏杨边走边四处张望,看见他俩也一愣。
莫梓彧扬手打招呼:“嘿,这边。”
“啊?”米艾搞不清状况,以为叫她,支楞着脑袋左看右看,看清径直走过来的男人,一把揪住莫梓彧胳膊,“你你你,你又叫他过来!”
“不是。”两个声音同时响起。莫梓彧推推眼镜笑了,苏杨也冲他笑笑,“刚好经过想看看你在不在,看见你车了。”
酒鬼正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