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庶孽之步步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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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门庶孽之步步莲华- 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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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陆中景除了承受心理上的痛苦其外,并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惩罚,陆中昱更是连心理上的惩罚都没有受到,反倒是涉事的女人们不论哪一个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伤害,而且这伤害还大半都是来自女人们彼此之间的,竟从没人想过要去惩罚男人!

陆明萱心里沉甸甸的,前所未有的体会到了“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这句话的真正含义,鼻子酸酸眼睛热热的,几乎就要忍不住滴下泪好,到底记得凌孟祈还在,好歹强忍住了,敛神问道:“那现在事情是个什么章程?老国公爷怎么说?只怕长公主不会因为二夫人已经死了,便善罢甘休罢?”

福慧长公主那个性子,无理尚且横三分,更何况此番之事她还多少占了几分理,又岂会因陆二夫人已身死便放过她的?

凌孟祈见她自听了陆二夫人的死讯后,脸色便一直阴晴不定,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不免就有几分担心,正待开口,不想她已先开了口,瞧着神色也已好了不少,方暗自松了一口气,道:“长公主的确不肯因二夫人已死便善罢甘休,非要老国公爷开祠堂将二夫人休出陆家,再将二夫人的所作所为公诸于众,让二夫人身败名裂,以后休想享受后世子孙的香烟供奉,只能做个孤魂野鬼。不过老国公爷没有同意,说二夫人虽其罪当诛却其情可悯,还说死者为大,此事便到此为止,命大夫人与二夫人操办丧事,明日一早便使人往各家报丧,在府里停灵七日,然后再送去家庙做法事入土为安。”

陆明萱闻言,心里稍稍好受了些,就算陆二夫人深恨陆中景,但能顶着定国公府二夫人的名头入土为安,怎么也比只能沦为孤魂野鬼来得强,于她来说,也算是保住了最后的体面与尊严,因点头道:“老国公爷亲自发了话,想来长公主就算心里再不乐意,也只能听从了,怕只怕她没能出了这一口气,便把气都撒到旁人身上去,迁怒于旁人。”譬如陆明雅,再譬如自己。

凌孟祈道:“这点小五也虑着了,说回去后一定会好生劝解长公主,不会让她再生事的,况凡事还有我呢,妹妹且不必担心。”虽说福慧长公主对他也算有知遇之恩,但平心而论,对福慧长公主的性格与为人他是真个看不上,若福慧长公主事后真迁怒于陆明萱,他绝不会与其善罢甘休!

“有五哥这句话,我便放心了。”陆明萱抿嘴说道,陆文逐是福慧长公主唯一的儿子,此番又几已算得上是失而复得,福慧长公主别人的话不肯听,自己儿子的话却一定会听,陆文逐愿意保她自然是最好,便是陆文逐不愿意保她,她也不必再像先前那般惶惶不可终日,至少她的身份在国公府几位有分量的主子面前都已过了明路,福慧长公主便真要动她,事前也得先掂量掂量,陆老夫人等人也必不会眼睁睁看着,于现下的她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

可即便如此,一想到陆二夫人的死,一想到自己前世的遭遇,陆明萱心里仍是十分沉重,待送走凌孟祈后,一直发闷到四更天才上床胡乱睡下了。

正迷迷糊糊之际,就听得二门上传来云板声,连叩四下,正是丧音,陆明萱惊醒后怔了一下,立时反应过来这云板是为陆二夫人叩的了,强忍了一晚上的泪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也不知到底是在为陆二夫人哭,还是在为自己抑或是这世上所有薄命的女子们哭。

无声的哭了不知道多久,陆明萱听得外面传来桑嬷嬷的声音:“姑娘起了吗,二夫人没了,只怕老夫人那边很快就会使人来请,姑娘还是早些起来收拾一下的好。”

她忙拭了泪,应道:“我这便起来,嬷嬷让人打水进来罢。”

桑嬷嬷应声而去,不多一会儿便见伴香领着两个小丫头子端着热水进来了,陆明萱只当没看见伴香看见自己红肿的双眼时眼里闪过的异样一般,作速梳洗过,便捡了一身素绫小袄并玉色琮裙来换。

一时收拾妥帖去到厅里,就见陆明芙也已换过一身素色衣裳过来了,一见陆明萱,便低声道:“怎么二夫人好好儿的,忽然间说没就没了,事先也没听传出什么风声啊,莫不是……与此番五爷出事有关?”

陆明萱忙道:“姐姐别胡说,二夫人卧病不起早非一日两日了,连小年夜与之后除夕夜并府里请吃年酒时,她都因身体支撑不住没有列席,如今病情忽然加重不治,也是正常的,姐姐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当着别人的面儿,切记一个字也不能说!”

说得陆明芙讪讪的,“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罢了,且也是因对着你,对着别人,我自然一个字也不会多说。”

姐妹两个正说着,果然陆老夫人那边使了婆子过来接她们,二人便也不再说话,随来接的婆子去了荣泰居。

就见陆大夫人、陆大奶奶、陆明凤与陆明丽都在那里了,一个个儿的都红着眼圈正软言解劝哭得哽咽难耐的陆老夫人:“母亲(祖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虽伤心,更心疼六爷小小年纪没了母亲,却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不然二弟妹(二婶婶)便是去了那里,也不能安心啊!”

瞧得陆明萱与陆明芙进来,陆大夫人因忙又令二人:“你们来得正好,快帮着劝劝老夫人,若是哭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要说陆老夫人因陆二夫人的死真有多伤心,陆明萱是不相信的,至多也不过就是有几分愧疚罢了,不过这话她也只放在心底罢了,顺从的对陆大夫人应了一声“是”,便与陆明芙上前劝起陆老夫人来,不外乎也就是那几句话:“您再伤心,也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二夫人身前最是孝顺的,若是让她知道您因她伤心成这样,岂非走也不能安心?”

陆老夫人如今正是对陆明萱心疼愧疚之际,她本以为陆明萱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还想着要让她过几年无忧无虑的千金小姐的日子,却没想到她一早便知道了,更因此时刻都饱受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份便会曝光了,不知道到时候福慧长公主会拿她怎么样的惊惶与害怕,也就难怪先前赵彦杰会说她眉间总有轻愁了,自己先前还不以为意,如今方知道她这轻愁到底因何而来。

是以一见到陆明萱,她也顾不得哭了,借着姐妹二人的话拭了眼泪,说了一句:“罢了,你们说得也有理,我总不能让贞娘她连走都不能安心。”便顺势拉住陆明萱的手,关切的说道:“怎么你手这么冷,脸色也这般难看,莫不是昨儿夜里没睡好不成?”

陆明萱勉强道:“睡好的了,只是乍然听得二夫人没了的消息,有些个惊讶罢了。”

陆老夫人闻言,方不再多说,却一叠声的命人与她姐妹拿手炉沏滚滚的热茶去,又骂跟着的人不经心,一时间荣泰居正房的丫头婆子倒都围着陆明萱与陆明芙姐妹两个打转。

看在陆大奶奶眼里,不由暗自咂舌,也不知这两个旁支族妹到底哪里入了祖母的眼,能得祖母这般另眼相看,连正经亲孙女儿尚且要靠后?看在陆明丽眼里,因司空见惯都懒得不忿与嫉妒了,只是默默低垂下了头去。

看在陆大夫人与陆明凤眼里,想得就要多得多了,怪道之前她们一直觉得老夫人待那两个丫头尤其是陆明萱尤其不同,养个旁支孙女儿哪至于那般时时事事都为她们考虑到,如今方知道,敢情这就是老夫人的亲孙女儿,而且这个孙女儿还是她以前心爱的丫鬟生的,也就难怪她会对陆明萱另眼相看了!

不过现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陆大夫人忙敛住心思,起身向陆老夫人道:“才报丧的人我已都打发出去了,这会子二弟妹那边想来也已小敛完了,我得去瞧瞧,暂时就不陪母亲说话儿的,让她们姐妹陪着您罢。”

陆老夫人点点头,“你只管忙你的去,哪家哪户有红白喜事时都是当家人最忙最累,我这里你便不必理会了,自有人服侍,等那边收拾妥了,你打发人过来说一声,也好让她们姐妹与贞娘送一程去,等吊唁的人开始来了以后,她们姐妹再去便不方便了。”

趁机又说起陆文逐回来之事,“所幸府里今日虽出了这么一桩伤心事,昨儿夜里倒是有一桩喜事,小五竟然脱险自庄子上回来了,只他虽好了不少,但身体仍很虚弱,长公主又病着,四丫头虽回来了,也是个素来百事不管的,那边府里竟没个能管事的人,你记得多使人过去瞧瞧,能帮着照看的便照看一下,等事情了了,大家自然都记你的好。”

陆大夫人一一应了,又客气了几句:“原便是我应当应分之事,当不得母亲这般说。”方领着陆大奶奶急匆匆去了。

余下陆老夫人见陆明萱精神一直有些萎靡,很想将其他人都屏退单独与她几句话的,又怕做得太明显让人生疑,只得暂且压下这个念头,与姐妹几个说些闲话罢了。

约莫半个时辰后,陆大夫人使人来禀:“二夫人那边已经小敛毕了,大夫人请姑娘们过去。”

一时去到来仪居,就见自院门起至三进正房,再到东西两边的小跨院儿,都已挂上了白色的幔帐,正房门前的孝棚与楼牌也早已竖立好了,——陆二夫人上头既还有长辈,又不是定国公府真正的女主人,所以她的丧事不能在定国公府的正院操办,只能在二房的正院操办,而且阖府也不需遍挂白灯笼白幔帐,只在定国公府角门并一些主要的回廊通道悬挂即可。

彼时还没有吊唁的宾客来,来仪居正房内外都显得有些冷清,院里不过只两个穿白色直裰管事模样的人,领着十数个同样穿白色直裰的人在忙活一些琐事罢了。

远远的瞧得张嬷嬷引着陆明凤姐妹几个过来,侍立在门口的两个婆子忙忙迎了上来,殷勤的将一行人引进了内室。

就见陆二夫人睡在当中的一张罗汉床上,穿了件镂金丝绣牡丹花纹蜀锦长褙子,明紫色外纱,深莲紫锦绣内里,臂间还挽着飞云披帛,下着一袭玉台金盏凌波长裙满头青丝挽瑶台望仙髻,脸上画了飞霞妆,淡淡晕开,双目紧闭,神情安详,乍一看好似一个沉沉入梦的睡美人一般。

在她的头顶上方,点着一盏青铜油灯,满身素缟的陆明欣与陆文运跪在她床前一直在低声啼哭,惠妈妈则跪在陆文运之后,一直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到她的脸,但却不难自她不过只一日一夜间便全白了的头发上,猜出她心里此刻究竟有多伤心。

陆明萱看着,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陆明凤、陆明丽与陆明芙也禁不住都哭了起来,引得才拭了泪的陆大夫人与陆大奶奶也再次洒下泪来,一时间屋里是哭声一片。

哭了一阵后,还是陆大夫人经过见过的事多,最先稳住了情绪,哽声道:“你们且别急着哭,且先与你们二婶婶磕个头送她一程是正理。”

众人方相继止了泪,上前一字排开,对着陆二夫人的遗体跪下,磕起头来。

一时磕完了头,陆大夫人估摸着只怕最亲近的几家亲朋家吊唁的人快来了,遂请张嬷嬷带陆明凤姐妹几个回去。

不想还未及开口,门外忽然一阵风般跑进来一个人,一进来便扑到陆二夫人身上大哭起来:“娘,您怎么会说忽然说没就没了,您怎么也不等等我呢……娘,您醒醒啊,您睁开眼睛看看我啊,我是你的雅儿啊,我以后什么都听您的,再不惹您生气了,只求您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啊,娘,娘,您看看我啊,我是雅儿啊……”

却是陆明雅闻讯最先赶了回来。

眼见陆明雅哭得这般伤心,想着她素日虽与众人都不大和睦,老国公爷又早就亲自发了话她再不算是定国公府的人,但不论谁新死了母亲都是一件伤心事,众人一时间倒是不好就走了,只得上前纷纷安慰起她来:“三姑奶奶还请节哀,二弟妹若是泉下有知,见你哭得这般伤心,也必会心疼的。”、“三妹妹岂不知哀毁过度也是不孝,你若是伤心坏了身子,二婶婶岂非在那边也不能安心?”

陆明雅却仍是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哭一边还拿头狠狠撞着陆二夫人的床头,没几下便撞得额头一片通红,“娘,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惹您生气的,您醒一醒啊,我以后什么都听您的,我再不惹您生气了……”

饶临出嫁前心里对陆二夫人怨得什么似的,母女之间又岂会有隔夜仇,她们这对母女还与别的母女不一样,一直以来都算是相依为命,乃是彼此的支柱,况去了二皇子府以后,日子并不若陆明雅原先想象的那般好,她心里其实早已后悔当初没听陆二夫人的话了,只不过一时间别不过那个劲儿,一直强撑着没好意思先低头罢了,却没想到一时的不好意思,换来的却是与母亲的天人永隔,她心里有多伤恸有多悔愧,可想而知!

只可惜她就算哭死了,也再哭不回陆二夫人,这个世间上与她最亲最近,从来都是无条件对她好,哪怕对她彻底失望了,依然还是将全部嫁妆都变卖成银子给了她压箱,就是为了能在将来她遇到危机,能多一线生机的人……陆明雅越想越后悔,只恨不能随了陆二夫人去,是以撞向床头的动作也是越来越大,没几下竟然撞出了斑斑血迹来。

这下众人不好只干巴巴的空劝她了,陆大夫人因看了一眼陆大奶奶和陆明凤,姑嫂二人只得上前拉起陆明雅来:“三妹妹这般伤害自己,叫二婶婶在九泉之下看了情何以堪?而且三妹妹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二叔父,五妹妹和六弟着想罢,如今二叔父已经伤心得病倒了,五妹妹与六弟又都还小,你若再有个什么好歹,可叫他们靠哪一个去?”

陆明雅闻言,也不知是不是将这话听了进去,总算不再撞自己的头了,却猛地一把挣脱了陆大奶奶和陆明凤的手,拿帕子胡乱擦了脸上的泪,站起身来冷笑道:“我父亲是个什么德行,别人不知道我难道还能不知道,早巴不得我娘死了,他好娶个新妇进门与他生个嫡子了,‘伤心得病倒了’,哼,只怕是与那一屋子的狐媚子贱人鬼混淘空了身子病倒的罢?”

说着一指地上跪着的陆明欣和陆文运:“至于这两个小贱种,原便不是自我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自然算不得我的弟弟妹妹,他们以后无依无靠又与我什么相干?我巴不得他们死了才好呢,还有你们,一个个儿的早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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