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一个毛头小子来这里,更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就是教主找寻许久的幽冥之首。
那孩子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眼皮都不曾抬一下,静静站在哪里,似乎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那汉子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思索半天,不知如何措词,想回绝却又怕惹恼南宫离,当下硬着头皮道:“教主这这不知这孩子可曾习过武?看他骨骼精奇,是块练武的好材料,幽冥八子均以习武十余年,属下怕怕”
南宫离早就料到他想说什么,转头看向阿九,阿九心里微微有些火,原来这个南宫离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教主?什么教的教主?她也怪他不曾表明身份。再加上这汉子还看不起她,不管是段龙清还是阿九,一直都是上天的宠儿,还没有人说她阿九有不行的时候,心下有些生气,挑挑眉,说话也毫不客气:“你真要我给这帮废物当老大?”南宫离微微一愣,那汉子和身后的少年却大失惊色,南宫离奇怪的是阿九一直都温温润润,从未见他跟谁红过脸,再生气也不过看人一眼转身离去,不过能看到阿九生气,也让南宫离欣喜不已,他还以为她永远都是那副淡漠的表情。
汉子和八个少年当下却愤怒不已,汉子的武功虽不如南宫离,可在江湖上也是数一数二的,这群孩子他从三岁开始教导,算上今年也有十三年了,这八个孩子不论哪一个放到外面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自从教主要培养幽冥杀手开始就一直在寻找幽冥首领,如今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小儿来当首领,他赤火第一个不服,碍于教主的面子他不好说什么,可这小子竟说他们是废物,是可忍孰不可忍,要是不给他点教训,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赤火这厢还没开口,幽冥八子里已经有人忍不住站出来,一个清朗挺拔的少年站出来,冲着南宫离和阿九一抱拳,“鬼影向这位小哥请教,若是赢了我,我们就承认你这个首领,若是输了,你要给我们道歉,还要给我们师傅磕头赔罪,你可答应?”说完用余光瞟了瞟南宫离,南宫离双手抱胸站立一旁,羽睫低垂,并不作声,似乎还有看好戏的样子,当即放下心来,转头看看那小孩。
那孩子抬头,嘴角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眼眸轻眨,波光流传,一双凤目夺魂摄魄,红唇轻启:“好,你们认不认我这个首领我不在乎,不过要是我赢了,我可要重新调教你们这群废物,省得以后你们给我出去丢人现眼。”鬼影气得牙根痒痒,心想,我要不给你点颜色看看怎么对得起我师傅,于是也干脆的应承,“若是我输,幽冥八子任凭发落。”一个飞身已经站立在武场中央。
鬼影见他施施然走到场中,没拿武器,为了以示公平,也丢掉了手中的剑,空手作了个“请”的姿势就全力展开攻击,阿九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眯眼看着他的动作,仿若老僧入定,丝毫不为他强烈的杀气所动,就在鬼影的拳头直扑阿九面门,所有人都以为这拳肯定打实了,南宫离都有些慌张的时候,阿九忽然动了,身影一闪,快的根本看不清她是怎么动的,只听“啊”一声,鬼影踉跄的向后退出几步,捂着左胸,“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
阿九连忙过去把住他的脉搏,给他嘴里塞了一枚药丸后起身看向他们,这一瞬间的变化使得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惊得瞠目结舌。赤火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急忙冲向鬼影,扶起他的身子,手颤抖的探着鼻息。
阿九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到,“他没事,一点内出血,不过我这一下,只是拧断了他的肋骨,我要是再往里戳一下,他现在恐怕已经是具尸体了。”赤火看向阿九,脸上的表情精彩得有若见鬼,嘴巴张了又合,不知想说什么。阿九也不理他,冲着南宫离和剩下的幽冥七子说到;“幽冥九子嘛,听着名字就知道不是杀手就是暗杀,如果杀手都象你们这般没用,干脆早点拔剑自刎得了。”
这时鬼影呻吟一声睁开双眼,看向阿九的时候正好对上阿九冷漠的双瞳,心里一凉,挣扎着爬起来,单膝跪在阿九面前,心悦诚服的说到:“幽冥鬼影见过首领。”此时,幽冥八子已经完全没有刚才的气势了,他们已经被吓傻了,八子之中功夫最高的鬼影修为已经和赤火师傅不相上下,却被这个孩子一招之内给解决了,却连人家衣角都没有碰到,一个不足三尺高的孩童鬼魅的身影,锐利的眼神已经让他们的大脑完全空白。
巫南族
阿九此时也不好再拿架子,她本来就不想出风头,这样做只是对南宫离的所作所为有些不满,发泄下情绪罢了。出手有些略重。拧断了鬼影左胸口的一根肋骨,恐怕也要几个月才能恢复。
阿九挑挑眉看向南宫离,流光溢彩的眼眸似有薄怒,南宫离猛然感觉脊背有些发凉,轻颤一下,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模样很是无辜的看了眼阿九后清咳一声,“咳,嗯,好了,既然这样,阿九以后就是你们的首领,明日起和你们一同习武,我还有事交待于他,你们继续吧。”
南宫离转身欲走,不料赤火突然“嘭”的一声跪在南宫离面前,跨下双肩,面色沉重,“启禀教主,属下在这断生崖底一十三载,一直以为自己武艺小有所成,能为我教略尽绵力,为教主分忧,如今才知属下夜郎自大,实乃井底之蛙,这位小少侠给属下当头棒喝,震醒赤火,赤火愧对教主对属下的信任,幽冥八子跟随属下多年,如今交与教主少侠悉心教导,属下自当了却一桩心事,属下想就此辞行,回谷侍奉双亲,望教主成全。”说罢,重重一叩首。
南宫离挑挑眉,略微思索一会,长叹口气:“阿九是武学奇才,自幼天赋异禀,鬼影败于他手实属正常,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既然你有心离去,我便放你回谷,幽冥九子关系我幻月教兴旺,我自当竭力,你去吧。”说完,随手从腰中暗袋摸出一粒红色丸药丢了过去。赤火顺手一捞,毫不犹豫的吞下药丸。只见汉子浑身抽搐,大汗淋漓,神情异常痛苦。
阿九暗自叹气,这汉子恐怕是废了,可惜了一身好武艺,以后只能做个平凡人了。南宫离给赤火的药丸是阿九配制的“绝魄丹”,用七种绝谷特有的毒虫,配合木芙蓉、乌芋草等药材经十九道繁琐的程序提炼而成,绵毒药的一种,药性诡谲霸道,常人服用会产生幻觉,患上精神狂想症,武功高强者服用会丧失武功、内力和语言功能,同时失去一段时间记忆。武功越高,副作用越大。
阿九把毒药分为三种,一为黑色禁药,即见血封喉,二为白夜茫茫,即慢性毒药,最终结果是毒发身亡,三是七情绝绵,吃了对身体有害,但是死不了。阿九的制毒术比医术还略胜一筹,毕竟以前是杀人机器,还是对能杀人的东西兴趣更大些。
看来这断生崖底果然是秘密所在,难怪阿九在谷中六年,却从未听人提起这秘境之地,能出去的不是死了就是哑了。待赤火起身时,面色已然惨白一片,张张嘴却没有声音,抱拳向南宫离一行礼,转身离去。
身后八个少年一脸不舍,却不敢出声,垂首恭敬的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教导他们十余年,亦父亦兄的师傅离去。南宫离也凝目看着赤火的背影直至消失在密林深处,转身对着八个少年道:“你们休息一日,既然你们无异议,明日起跟着阿九一起晨训,他要亲自调教你们哦……”南宫离故意把“调教”两个字咬得重重的,不怀好意的目光扫在幽冥八子身上,几个少年面色一变,不由的打了个冷战。
“阿九跟我来。”阿九扫了眼幽冥八子,嘴角扯了个弧度,就跟在南宫离身后,疾步而去,剩下八个少年站在原地拭着头上不知何时冒出的冷汗。密林处的另一头,有个自山上巨大的落差形成的水流湍急的瀑布,瀑布高处落下砸向底下的岩石发出巨大的声响,阿九根据音频断定瀑布后肯定有天然形成的山洞,瀑布的彼端就是贯穿绝谷的泾河,绝谷人用水均取自泾河。
南宫离站在瀑布下,向四周看了看,语调森森然的冲着阿九说到:“跟紧我,千万不可乱走,触动机关,神仙也救不了你。”阿九略微一怔,当下了然,点点头,不在言语。南宫离足下轻点,飞身而起,转眼间消失在瀑帘之后。阿九深吸口气,紧随其后。
越过瀑帘,方知此洞大有玄机,洞内水气氤氲,遍布四周都是天然形成的钟乳石,深处有很多相同的方砖不规则的凌乱的铺在地上。洞内异常昏暗,不过丝毫不能影响两人的视线,阿九很认真的观察洞里每一个角落,很快分析出防守位置,进攻位置,找了个最合适的角落静静的站着,这根本就是她的多年来训练的习惯,阿九在任何情况下都会保持这个本能。
如果仔细观察这个角落的话就会发现,如果她手里有任何能进行攻击的武器,那么她一个人就可以封死这里所有的出口,若是寡不敌众情况下,这个位置也是最好的逃生口,真难以想象怎样变态的训练才能训练出这样变态的本能,即使没有危险的情况下也能随时保持警戒状态。
南宫离看着阿九,竖起一指轻置唇上,示意她不能说话,轻轻指了指前面,阿九点点头。南宫离走到那些凌乱的方砖前站定,向西北方向前进两步,又退回原位,向前直走十二步,转四十五度角向西北方向前进一步,随后转身向东北方向走三步,左转前行四步,转身看着阿九招招手。
阿九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他的动作,快速走到他身边,安静的站着。只见他咬破左手食指,将滴着鲜血的指尖伸进面前长满青苔的巨大石壁上凹下去的一个星形图案,只听得诡异的“咔咔”几声响起后,面前巨大的石壁缓缓向两边开启,这下自觉见多识广的阿九也不由惊得目瞪口呆,这简直就是“阿里巴巴和四十大盗嘛”。做这机关的人还真是个天才,两块巨大的石壁关上后看不出一点缝隙,古人竟也有这等巧夺天工的手艺,阿九心里佩服不已啊,不看不知道,这世界真奇妙。
二人走进石屋,石壁在身后缓缓合拢,石屋墙壁内嵌的长明灯依次亮起,整个内室灯火通明。这石室干燥凉爽,通风良好,建在这山腹之中,真可谓神来之笔,这古人的智慧还真是不敢小觑,石室左侧是两排书架,书架上摆得满满当当,那些书看上去很是有些年头,从木条竹简,丝绸布帛到石板书、纸质书、羊皮书应有尽有,更有甚者,还有刻在金箔、玉石板上的书籍。
右侧墙壁挂的却是各类兵器,小到米粒大小的暗器,大到重达千斤的玄铁重锤,鞭、棍、刀、枪、剑、弓、弩、戟各式各样,阿九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能在这里找到。根本就是一个冷兵器的博物馆。这些武器都有个明显的特点,通体乌黑发亮,在灯光的辉映下泛着诡异幽蓝的荧光。石屋正中摆着一张白玉做成的石榻,上刻双龙戏珠图,龙的眼睛镶嵌着硕大的夜明珠。离很远都能感觉到那白玉石榻传来的丝丝寒气。
阿九用指尖点了点长明灯座下燃烧着的黑色膏状液体,用手搓了搓,放在鼻翼下轻嗅,是黑鲛鱼油。黑鲛鱼油是从深海中一种叫白斑星鲨体内提炼的一种珍贵油脂,易着耐燃,常用作皇帝陵寝长明灯的燃料,因为稀少,及其珍贵。不料这石室里却有百盏鱼油长明灯。看来,这绝谷还真不象自己看到那么简单,单这一盏鱼油灯也够普通三口之家吃半辈子了。
看到这里,阿九不禁有些郁闷,南宫离对她很好,但是却对这一切只字未提,如今带她来这里,必是有目的,虽说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这突兀的感觉实在是很糟糕啊。阿九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因为对于曾经的她来说,战场上一丝不确定的因素就可能要了她的命,这次还真是计划不如变化快啊,看来南宫离也很是了解她嘛。
其实阿九还真是有点冤枉了南宫离,不是他不说,是他不敢说,他怕阿九知道他利用她,虽然他现在也确实在这样做,可在绝谷那几年南宫离心里无时无刻不在备受煎熬,如果阿九能平凡一点,只要一点点,他也许就不会这样痛苦,他原以为她只是个普通的孩子,只是比别的孩子奇怪些,聪明些。却不曾想她是这样的光芒四射,六岁的她已经有了无法掩盖的倾城之姿,绝世独立的傲然气质,这样夺目的她,会为了他不得不完成的使命接受他卑微的祈求吗?
不,他不敢赌,他怕她拒绝,他更怕她答应,这样激烈的内心矛盾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她本该是皇室的贵族女子,锦衣玉食,奴仆成群,因为他的私心让她在这山野中长大。她答应他的请求,那她未来势必是一条艰难的,布满荆棘的道路。这样玉般的人儿,怎能忍心看她未来双手沾满鲜血,背负罪恶?可是事到如今,他已不能回头。
南宫离似是看出了阿九的心思,幽幽一声长叹:“六年来你一直称我爹爹,我却知你生下来便已知晓世事,你我也须坦诚相待,你不是我的孩子,相信你心中自是有数。我本是巫南族拜月大祭司,执掌幻月教,这断生崖底便是我巫南族圣地,那荼皪花是我族圣花,只有教主与教中圣子才能进入这断崖禁地,这间密室是我巫南族数千年遗留下的宝藏所在,这里有令无数江湖人士梦寐以求的最绝世的武功秘笈,这墙壁上悬挂的每把武器都价值连城,是我巫南族先祖历经千辛万苦,付出无比惨痛的代价换来的。”
“这冰玉石榻用云霄山底万年寒玉精雕制成,是世上最珍贵的上古神物,多少人为了它自相残杀。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巫南族为保祖先留下的宝物不落外人之手,保这幻月教数千年基业的传承,族人隐居这绝谷已有百余年,与世无争,安居乐业。哪知世事难料,人心无尽,世上贪婪鼠辈何其之多,我族人一再忍让,却还是因为这些宝物,被那些道貌岸然,自诩武林正派的霄小和朝廷昏君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
“阿九,现在只有你能帮我。我族人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