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喜儿昨日才偕同慕姑娘回京,怎会这么短时间就搜集到如此多的闺女画像?
「哎呀!师兄,人家哪有胡闹?师妹是关心你啊!」佯装一脸的委屈,心底可真是笑翻天了。
「这么短的时间,妳打哪儿弄来这么多闺女画像?」镇静沉问,总觉有些古怪。
「呵呵……师兄,人家早就在为你打算着了,这些可是我这一年来要媒婆帮我留意的。」邾喜儿蓦地勾起一记粲笑,眸底却迅速掠过一丝阴凉。
哼!那些画像全是她为了要演出这幕戏,上天下地搜翻家中有没有啥可供利用的仕女画像时,不小心在书房搜出来的!至于为何某人的书房会藏了这么多闺女画像,那就要看某人要如何解释了!如果没有让她满意的理由,今夜就有人甭想上床了,哼!
不知为何,呆愣在旁的慕沁愔突然觉她笑得好……凶残?
「多谢妳的费心,不过我不需要。」若不经意地偷瞄了眼身旁人儿,显得有些苍白的脸庞,丁魁忙将手中的画卷再次塞回给自家师妹,此时恰巧房内传来小雪儿睡醒的哭声,他连忙奔进房,同时撂下话来。「喜儿,别背着我乱来,否则妳这侯爷府,我是再也不敢踏进一步了。」话落,人已闪进房里去了。
「单、单夫人,我也进去了!」局促地扯出一抹笑,慕沁愔礼貌地颔首告退,心不在焉地抱了满怀的画卷也跟进房。
「师兄,这些你都不喜欢吗?那我还留著作啥呢?我再去找找看有没有你合意的。」回廊下,邾喜儿装模作样地朝房内扬声娇笑,满怀的画像却恨恨地掷弃在地,甚至还重重地蹂躏了好几脚,这才往来路飞奔而去……
哼!再去书房找找看有没有漏网之鱼。单定远,你该死了!
房间内--
「妳还拿着那些画作啥?」抱起已然转醒的小雪儿,丁魁转身见那跟随进来的身影,还傻傻地捧着满怀的画像,浓眉不禁微拧。
「啊?」警觉自己恍惚间竟将那些让她隐隐感到不舒服的画像给抱进房,慕沁愔像烫手山芋似地连忙丢放在桌上,可目光却怔忡地盯凝着移转不开。
那些画像中的某个姑娘,也许将会成为丁大哥的娘子啊……
「怎么了?」怎净瞧着那些画卷出神?莫非她真想帮他从那些画像中挑个姑娘?丁魁暗忖,心中为之绷紧。
「没、没什么!」摇了摇头,接过因瞧见娘亲而「咿呀咿呀」直叫、倾着小小身子要娘亲抱的小雪儿,慕沁愔将脸埋进溢着奶香的粉嫩颈项间,发出了一串模糊不清的言语。
「什么?」没听清楚,丁魁连忙再问。
「你……」又是一串朦胧含糊的字句。
「呃……」丁魁好生为难。除了第一个字听得清楚外,接下来的全得平空猜测了。「抱歉!我没听仔细,妳再说一次。」
咬了咬唇,她总算从小雪儿身上抬起脸,眸光带着几分幽怨地瞅凝着他。「丁大哥,你真的要娶亲吗?」嗓音似幽似怨,不自觉中隐含着薄薄嗔怒。
闻言,他心中一荡,深黝黑眸沉沉瞅凝眼前这抹纤细身影……她在意吗?他是否娶亲,她在意吗?
「丁大哥?」被瞧得心慌脸热,不懂他为何这般凝着她,可又有些欣喜他这般凝着她。
「我娶亲与否,妳在意吗?」嗓音低沉醉人。
「我……」在意两个字几乎要脱口而出了,然而到嘴的话音却又猛地一窒。在意?她有资格在意吗?丁大哥若真要娶亲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她凭什么在意?又凭什么嗔恼?可她不在意吗?不!心底的感觉骗不了人,她是的的确确在意。老天!究竟是怎一回事?她搞不懂自己了!
她在犹疑是吗?呵……该庆幸了!会犹疑代表他在她心中已占了一些地位了,不是吗?不奢求才刚要了结一段情的她,能满心满眼都是他的身影,只要能一滴一点侵入她的心田,总有一日,他在她心中的分量会比东方清还重的。
微微一笑,不忍见她尴尬为难,丁魁柔声道:「不!我并没有要娶亲。」
「可单夫人……」闻言,她莫名欣喜,可却又忍不住担忧。
「那是喜儿胡闹!」打断她的忧虑,刚毅的脸庞透着无奈。「喜儿向来说风是雨,爱找些事来热中,兴头过了自然不了了之。由着她一头热去闹着玩吧,只要我不允,她也没法儿的。」看来是颇能掌握某侯爷夫人的性子。
「那就好!」释然一笑,她松了口大气地冲口而出。然而却在话出口后,这才猛然惊觉自己这句话显得很是吊诡。
显然的,丁魁也注意到了,炽亮的眼眸目下转睛地瞅凝着她,似乎在问--妳是何心思?是何心思哪……
脸蛋瞬间涨得通红,她期期艾艾、试图解释。「我……我的意思是……是丁大哥你得找个喜欢的姑娘……娶亲的事不……不急的……」
「当然!」问着她语意,古铜脸庞微微漾笑。「是得找个喜欢的姑娘,不急的。」
「丁、丁大哥有喜欢的姑娘了吗?」既然提起这话题,她突然很想知道。
闻言,丁魁但笑不语地沉沉瞅了她一眼,随即转移话题。「晌午了,该去用饭了。」话落,先行转身而出。
他--为何不答呢?
怔然看着他高大、魁梧的背影径自出了房门,慕沁愔只觉心中又喜又忧。喜的是他没要娶亲,忧的是他究竟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呢?
不过……蓦地,她蹙眉觉得自己心思好怪……丁大哥没要娶亲,她为何会这般地欢喜?欢喜得简直就像是听到心爱之人没要娶亲那般欣喜若狂……慢着!心爱男人?
像似发现啥惊恐之事,慕沁愔身躯霎时僵凝……心爱男人?她对丁大哥是那种感觉吗?可、可她这一年来明明是在心伤与清哥的那段情,怎可能对丁大哥萌生了感情?不可能!不可能的!
可、可若不可能,为何一想到丁大哥娶亲、有了心仪的姑娘,她的心就泛着酸涩,就像……就像当初听到清哥要娶亲一样?
老天!她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恋慕上丁大哥了!
莫怪!莫怪这回回京城见到清哥后,她纵然伤感泪流,却再无初时的痛彻心扉!想来是这一年来在东北荒山疗伤止痛,渐渐将这段不可能的爱恋给扼杀、拔除起了功效,也是情感日渐转移的必然结果啊!
「答答!」霍地,热呼呼粉嫩小手贴上娘亲脸颊,将怔忡发呆的娘亲给唤回神。
「小雪儿……」紧紧抱着女儿,再次将脸埋进小小身子中,慕沁愔似叹似笑地
发出一串断断续续的轻喃--
「比起妳亲爹,娘是不是太不专情了……可我知道妳较喜欢丁叔叔的,是不?因为妳没见过妳亲爹嘛……嗯……娘是个自私的女人,我不当别人的伤痛,自己也不一辈子心伤……我选择让自己快乐……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让自己快乐是很重要的……」
东方府邸
夜凉如水,玉兔高悬,弯弯曲曲的回廊下,一名丫鬟急步飞奔,敲也不敲门就直接闯入主子的寝房里。
「小姐……小姐……」春儿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却依旧努力的想挤出话来。
「怎么喘成这样?先歇口气,有话慢慢说。」自绣图中抬起头来,古香翎神色悠然,与贴身丫鬟的急躁成了强烈对比。
「小姐,不好了!大事不好了!」深吸口大气,春儿急急大喊。
「会有啥大事不好?」古香翎一脸的清闲淡笑。历经过新婚之夜、良人不入洞房却四处寻找别的女人的大事后,她可不以为还有啥事会惊吓到她。
「哎呀!就是姑爷在找的那个女人,那个叫慕啥的?对了、对了,叫慕沁愔的女人,听说她回京城了!今儿上午,姑爷就迫不及待地上安靖侯府去找她了!」
「妳听谁说的?」美丽脸庞顿时僵凝,血色尽失,再无乎日的沉静。
「大家都在说啊!」春儿一脸的气急败坏。「这流言已经在下人们间传开了,想装没听到都不成呢!我说那个女人真是不要脸,竟然还敢回来!该不会是要再回来引诱姑爷的?好不容易最近妳与姑爷的关系有好转……」
「够了,春儿!」叱喝住贴身丫鬟的咒骂,古香翎神色戚然。
「小姐……」护主心切的丫鬟万分委屈。
「春儿,妳下去吧!」抬手制止她的抗议,古香翎露出一脸的疲态。「我累了,想歇息了。」
主子既然都这么说了,春儿没法,只好嘟着嘴出房去了。
第九章:
「伤春怀远几时穷,无物似情浓,离愁正恁牵丝乱,更南陌,飞絮蒙蒙。嘶骑渐遥,征尘不断,何处认郎踪……」
酒楼内,唱曲儿的卖艺姑娘拨弄琴音,婉转柔情浅唱着小曲儿,流转的眼波柔媚动人,当真吸引了不少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男客一双眼巴巴地直瞅着瞧,根本忘了要动筷享用桌上佳肴。
然而,位在唱台左侧靠窗的某桌客人们,却完全没心思去注意卖艺姑娘,唱的曲儿有多动听、样貌有多惹人怜惜,大伙儿的目光全落在那昨夜儿得不到满意解释、如今正和夫婿闹别扭的娇美少妇身上。
「来来来,师兄、慕姑娘,赶快用饭啊!吃饱了,大家也好上路。」抱着儿子招呼旁人用饭,邾喜儿脸上笑得阳光般灿烂,眸底其实则在闪电打雷。
「喜儿……」很少有事棘手到让丁魁示弱呻吟,但这回他却毫不客气地呻吟出声了。天知道他这个小师妹又哪儿不痛快了,一大清早就杀到他房里去,先是胡乱咒骂了一堆,随即硬逼着他得今天启程回东北。当然,得附加一大一小两件人形行李。
唉……想来是东方清惹她发恼了!但这对宝贝夫妻昨儿个明明还恩爱得紧,怎今日就闹得她要携子弃夫、离家出走?头痛,真是头痛啊!
「单、单夫人,妳确定不告知侯爷一声,真的要随我们走吗?」早就警觉到她不对劲的慕沁愔,也战战兢兢地问道,犹疑的眼眸投向丁魁,却得到他无奈一瞥回视,两人不由得相视苦笑。
唉……她也是在胡里胡涂的状态下,被单夫人一把抱起小雪儿塞进怀中,紧接着就莫名其妙地随着丁大哥被拉出侯爷府了。一整个早上,若非丁大哥借口得买些干粮、有的没的东西拖延时间,想必这会儿他们早已出城去了,哪还会在城内最热闹大街旁的酒楼里用饭!
不知单夫人有没有发现,丁大哥根本意图让她的「携子离家出走记」演变成「京城一日游」!
「干啥告知他啊!」邾喜儿冷哼一声,脸上笑颜却益发地灿烂。「我同祺儿高兴上哪儿就上哪儿,还得他允准吗?有本事,他就来追啊!祺儿,你说娘说的是不是?」
「是。」正在牙牙学语的小家伙根本搞不清楚状况,完全重复大人最后一个音来发声,却马上得到娘亲「吾皆同国」的感动紧拥,差点没痛哭流涕。
「祺儿,娘就知你最贴心了!」呜……儿子真孝顺,不枉她痛了三天三夜把他生下来。
「嘻嘻……」童颜粲笑,小手颇为有模有样地拍着娘亲,好似真在抚慰似的。
这对母子……丁魁见状无语,心中只盼单定远能机警些,早些发现妻儿失了踪影,快点追来将这对母子给逮了回去。
「用饭吧!」无奈叹气,将慕沁音怀中的小雪儿给抱了过来,一口接一口地细心喂着鱼汤。
见他头疼模样,慕沁愔有些同情又有些好笑,不过倒没多说什么,顺从地低头吃着饭菜。反倒是邾喜儿不满他的脸色,娇嗔责难--
「师兄,你脸色可以不必那么难看!」可恶!多带她和祺儿两人一同上路,有这么为难吗?
「我……」丁魁正要出言驳回她的指责之际,一阵喧吵纷乱声却由唱台上蓦然响起,截断了他到嘴的言论。抬头往台上一瞧,就见一条粗壮身影趁着几分酒意窜上唱台,淫邪地擒住卖艺姑娘的手腕,扬声哈哈大笑。
「大、大爷,你干……干什么?快、快放开我啊!」突如其来的变异让卖艺姑娘吓得花容失色,不住想挣脱大汉的箝制,奈何使尽全力也无法脱离。
「哈哈……小娘们,妳方才唱曲儿时,眼波勾呀勾的,不就在勾大爷我上来和妳相好吗?」粗野汉子已喝得八分醉了,此刻正藉酒装疯,出口净是下流之语,摆明就要吃姑娘家豆腐。
闻言,丁魁眉头一皱,实在听不下粗野汉子的谭话,眼尾一扫,在场众多客人却没人敢上前解围,就怕自己救美不成反遭殃。
果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哪!忍不住感叹,拧眉正想出声喝斥之际,身旁一道娇嫩嗓音却率先发言了--
「哎哟!光天化日下调戏娘家妇女,这天子脚下的京城是没了王法啦?」邾喜儿玻а埕有Γ共煌远踊峤逃!胳鞫煤每醋牛ご罅丝杀鹧俏皇迨澹裨蚰锞痛蚨夏愕慕殴牵欢俊
「懂!」小娃儿依然笑嘻嘻点头,也不知真懂还假懂。
不过母子俩逗趣的对话一出,让原本受到惊吓的众人不禁爆出连串大笑。然而却让酒意正浓的粗野汉子自觉受到嘲笑而老羞成怒,一张脸也不知是被酒气给熏红,还是被怒气给涨红的。
「臭娘们,妳说什么?」粗野大汉跳脚怒吼,抓住纤细手腕的大掌不自觉地更加使力。
「啊--」卖艺姑娘忍不住痛呼,疼得眼泪都快滚了下来。「大……大爷,你快放了小女子吧……小女子不过是在这儿走唱卖艺,糊口饭吃,求你……求你别为难我……」
「嘿嘿……这哪是为难?爷儿看上妳可是妳的福气……」为了面子,粗野大汉哪有可能这么简单就放人。
无耻!丁魁听不下去,信手一甩,竹筷疾射而出--
「哇--」就听一道杀猪般的凄厉惨叫,粗野汉子手臂竟被一枝竹筷贯穿而过,痛得他松手推开卖艺姑娘。
「啊--」原本使劲要挣脱箝制的卖艺姑娘,这下因为对方的一推,竟然止不住身形地跌下唱台。
「哎呀!」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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