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压著嗓子喊了声,冉洛诚厌恶地盯著冉墨枫。冉洛信一见太子,马上行礼:“太子哥哥,您学课回来了?”
“嗯。”应了声,他不悦地对冉洛信道,“你怎会跟他在一起?”
冉洛信笑著说:“父皇让我无事的时候多照顾墨枫,正好我今日无课,就想带墨枫在皇宫里转转。而且很凑巧,墨枫今日也无课。”
“哼,他当然无课。”冉洛诚对那个也怒瞪自己的人道,“他一早不知怎麽溜出了父皇的无波殿,害得宫里鸡飞狗跳,没规矩的人就是会给人惹麻烦。”
冉墨枫紧紧抿著唇,双拳紧握。
冉洛信还是笑著,道:“太子哥哥,墨枫一直在边关,不习惯宫里很正常啊,我第一天去学课的时候也想跑回去呢。太子哥哥,我陪墨枫回去,你要不要也去?”
“二弟,你要巴结他随便你,你无非是想皇叔对你能另眼相看,别和我说你不怕他,要去你一个人去,别扯上我,我还不至於像个奴才一样跟在他屁股後头。”鄙夷地看了眼冉洛信,冉洛诚狠狠撞了下冉墨枫走了。
冉洛信被对方说得委屈地快哭出来了:“墨枫,我没有……”
按著被撞疼的肩,冉墨枫转身看著太子离开的背影,然後冲了上去。
“墨枫!”冉洛信惊喊,就见太子被冉墨枫推倒在地,摔了个狗啃屎。
“冉墨枫!你这只狗杂种!”太子想跃起,却被冉墨枫牢牢地压在身下,按著脑袋。
“皇伯给我父王派了多少兵马?”揪著太子的头发,冉墨枫骑在他背上问。
以为对方是因为自己那一撞才冲上来的冉洛诚破口的骂声噎了一会才出来:“冉墨枫,你给本太子下来!你居然敢骑在本太子背上!”
“皇伯给了我父王多少兵马?”冉墨枫手上用劲,冉洛诚根本动弹不得,脖子被人扭著,喘不过气来。
“你疯……了吗!”冉洛诚咬牙切齿。
“多少兵马!”冉墨枫的右眼变成了通红的血珠,看得冉洛诚打了个寒蝉,他呐呐地说,“十……十万……”然後才回过神来地大骂,“冉墨枫,你马上给本太子下来!你这个狗杂种!”
快速从冉洛诚身上跳开,冉墨枫转身疾走。冉洛诚趴起来,就要还手,却见对方已经走出十几米了。
被摔得鼻青脸肿的太子追上去:“冉墨枫!你给本太子站住!”而冉墨枫哪里会听他的话,更是跑了起来,一转眼人就没了。冉洛诚气得跳脚,又不敢真的追过去揍人,想到父皇如此偏袒那个杂种,他就更恨冉墨枫。
“回宫!”冲自己的奴才怒喊,冉洛诚甩著袖子走了,也没理呆在路边的冉洛信。
当周围再无一人时,冉洛信捂著嘴蹲了下来:“吓死了……母妃……孩儿吓死了……好可怕,好可怕……”的眼珠子。
一路奔回无波殿,冉墨枫冲回自己的屋子。赤彤和赤丹看到他的样子,先是吓了一条,然後上前大著胆子问:“主子?”
“我要一个人。”走到床边,冉墨枫开口,赤彤和赤丹不敢迟疑,马上退了出去,并把门关上。
冉墨枫上床,从床褥的夹层中抽出一块灰色的东西。他回头看了眼门口,然後把那块东西铺开,上面画者密密的线条,竟然是一幅地图,这是冉墨枫进宫的那天在父王的书房里找到的,没有人知道他带了地图进宫。
二十二万对四十万,冉墨枫在地图上画的手指慢慢地移到了北渊的北方──金国。
“陛下……”
门外传来赤彤的声音,冉墨枫飞快地把地图折好藏回褥子里,然後一个急转坐下,门被人推开。
“枫儿,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作甚?和洛信玩得不愉快?”冉穆麒懒散地走进来,似乎刚刚睡醒,发冠摘掉了,长至腿部的头发仅用发带绑著。
冉墨枫看著皇伯一步步走到床边,面无表情,眼神也没有波动。冉穆麒坐下,仔细看了看他,笑问:“和洛信出去玩什麽了?”
冉墨枫想了想,答:“秋千。”顺著皇伯的姿势,他向後坐了坐,正好坐在地图上。
“枫儿,”冉穆麒揉揉那只红色渐渐褪去的眼眸,眼里划过狡诈,“枫儿,你父王让人给你捎回来一样东西。”
冉墨枫“噌”地坐直了,眼睛发亮,可说了这话的人却一点都不著急地半躺下,还打了个哈欠,没了下文。
“皇伯。”冉墨枫急地开口。
“呐,枫儿,”冉穆麒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你亲皇伯一口,皇伯就把东西给你,不然……”他闭上眼睛,竟是要睡了。
“……”冉墨枫又急又恼,他只习惯亲父王。
等了半天,都没动静,冉穆麒索性翻了个身,真就要睡了。又等了会儿,床伴动了动,鼻尖传来孩子身上特有的气息,耳边是粗粗的喘息声。接著,又是半天没动静,就在冉穆麒真的快要睡著的时候,脸上被暖暖的,软软的东西轻轻碰了下,蜻蜓点水。
“皇伯。”马上退开,冉墨枫出声。
冉穆麒“醒了”,笑得格外开心,道:“在皇伯房内的桌子上,自己去拿吧。”
说完,床上的人就朝门口冲了出去。冉穆麒笑看著他跑出去,然後马上坐起来掀开被褥查看,寻了半天,一无所获,他皱眉沈思。
飞奔进皇伯的屋子里,冉墨枫一眼便瞧见了放在檀木大桌上,被布包著的东西,上面还放著封信。
跑到桌前,看到信笺上的字迹,冉墨枫右眼的红晕开始急转。拿过信,取出,冉墨枫的双眸中发出耀眼的光亮。
枫儿:
父王想你,很想你,想死你了。出了城门,父王就想返回去把你带走,可父王不能冒半点也许会伤到你的风险,所以枫儿再多忍耐几日,父王很快就会回去接你,记得父王的话,等父王。
父王给你削了把木剑,枫儿,父王不在你身边,晚上睡觉的时候抱著这把木剑,就当抱著父王。父王带著枫儿的枕头,晚上睡觉抱著它就如抱著枫儿。枫儿,父王很想你,就像你想父王那般。枫儿,等父王凯旋回京之际,你一定要去接父王,否则父王就一个月不刮脸,届时枫儿求饶都没用。
枫儿,等父王回来,想父王了就给父王写信,哪怕只有几个字都成。
枫儿的父王
看了一遍又一边,冉墨枫把信折好,放回信笺,塞进衣襟内。他右手轻轻摸上桌上的东西,然後拿起,拆开。一把并不精致的木剑出现,冉墨枫仔细摸著,想著父王给他削木剑的样子,眸光闪烁,嘴唇不再紧抿。
屋内一个人都没有,也就无人看到此时难得一见的美景,直到许多年後,冉穆麟才有幸见到。
抱著父王做的木剑,冉墨枫走出皇伯的寝宫,来到宫外空旷的平台上。手拿木剑,想著曾看过的一半剑谱,他学著上面画地姿势慢慢舞动起来,渐渐地,剑舞得越来越快,那把木剑似乎变成了宝剑。
靠在门边,冉穆麒淡笑地看著前方那个小小的孩子。麟弟,你的儿子……越来越有趣了。
夜晚,冉穆麒躺在床上,一人给他揉额角。
“枫儿问洛诚我给了麟多少兵马?”
“嗯。还弄伤了太子。”羌咏平淡无波地说。
“呵呵……”冉穆麒笑起来,按住额上的手,告诉对方够了,然後起身道,“说起来,枫儿的性子算不错。若是我的话,洛诚哪会是受伤那般简单。”
羌咏没有回应,下床站到一边。
“唉,我还当洛信不怕枫儿呢。”看了眼床边矮桌上的葡萄,冉穆麒又躺下,羌咏拿过葡萄,擦干净手帮他剥皮。
“世子殿下的右眼变了,二殿下害怕也属正常。”羌咏开口,把剥好的葡萄喂进麒帝的嘴里。
冉穆麒含著葡萄笑:“洛信的性子像我。”
羌咏看了他一眼,眸子暗沈,而冉穆麒却没再说什麽。
(0。86鲜币)索瞳:第十五章
躺在床上,冉洛仁不停地轻咳,看著偌大的屋子,他难过地垂下眼。父皇……骗他。没有人喜欢和他玩,已经很多很多天了,墨枫再没来找过他,就连父皇,都不来了。
皇姐要学琴学画,甚少来看他,除了母妃,没有人喜欢他,因为他有病,因为他快死了。
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冉洛仁躲在被窝里哭,他想出去玩,想和别人一样能跑能跳,不想整日躺在床上。
正在床上打坐,突然右眼传来一阵刺痛。紧捂著右眼,冉墨枫疼得差点叫出来。赤彤和赤丹在他打坐的时候会自动退下,屋内无人,冉墨枫一个人趴在床上等待疼痛过去,这是他第二次眼睛这麽疼了。
过了一会儿,疼痛消散,冉墨枫喘著粗气下床来到梳妆桌前,对著铜镜看自己的右眼。右眼很红,没有红晕,却出现了瞳孔。眨眨眼,不疼,也没其他的不适,冉墨枫盯著自己瞧了半天,他的眼睛到底是怎麽了。
重新回到床上,冉墨枫还想打坐,却怎麽也静不下心来。进宫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父王应该到仁昌了吧……战事何时会开始……皇伯……从不对他说边关的事,还有他的右眼。
“主子,您该歇了,明日还要学课。”
赤彤和赤丹推门进来,两人手上各端了一个木盆。
听到学课,冉墨枫就下意识地抿嘴。皇伯给他找的夫子他并不喜欢,他只喜欢听父王给他讲兵书。休息时冉洛义和赵子央总是很吵,让他静不下心来看书。
想著卫国的四十万大军,冉墨枫依旧不习惯地让赤丹给他洗脚,一是痒,二是他喜欢自己照顾自己。可在宫里,如果他不让赤彤和赤丹照顾,他们两个就要被责罚,为此两人没少在他面前跪,这也是他始终无法喜欢的地方。
知道冉墨枫怕痒,赤丹裹著布巾给他擦脚。冉墨枫才五岁,脚很小,赤丹却洗得很仔细,因为他天天练功,脚上已经有茧子了。对这位小主子,赤彤和赤丹更多的感觉像是在照顾弟弟,照顾一个听话懂事又对他们很好的弟弟。
在赤丹给自己洗脚的时候,冉墨枫又渴望地看向露台,真想再跳一次。接著,他想到一件事,马上从赤彤手上夺过布巾,三两下把脚擦干净。
“主子?”两人纳闷了。
“我要出去一会儿。”冉墨枫快速穿袜子穿鞋。
“出去?”赤彤急忙问,“主子,您要去哪儿?”
“……”冉墨枫停下,他也不知道那里是哪个地方,道,“我去找冉洛仁。”那人差点被他吓死,现在好了吗?
“主子?您要去找三殿下?”赤彤惊讶不已,不过他没多问,只是道,“主子,很晚了,三殿下素有心疾,怕是已经睡下了。”
冉墨枫未有停顿地穿好鞋和外衫:“你们在这里。”然後就朝露台走去。
“主子?!”赤彤和赤丹见冉墨枫跳上了栏杆,吓得叫出声。
“不要声张。”简单地叮嘱了两人一声,冉墨枫在两人快下破胆的“唔唔”声中,跳下了露台。
“主子!”不敢大声喊的赤彤和赤丹跑到栏杆边,只见一个黑色的小小身影如猫般乘风飞了下去,接著“咚”地一声在地上翻了个滚,爬起来後几个跃步,人就没了。
捂著心口,赤彤和赤丹双眸睁得大大的,张口结舌地看著主子消失的方向,只觉心要跳出来了。主子竟然……从这麽高的地方跳下去。
“丹,主子他……今年确实才五岁吗?”赤彤跪坐在地上,觉得四肢发软,他比主子大五岁,可他站在这里向下看都会晕。
赤丹摇摇头,也跪坐下来:“主子……是好人。是好主子。”相对话少的赤丹只在乎这个。
“若能一直跟著主子就好了。”赤彤希望,却知道那终归只能是希望,等王爷回来了,他们就不能再服侍主子了。
哭了好半天,冉洛仁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捂住嘴,不让自己咳出声,他等胸中的窒闷好过点後,才放开手,他不想让嬷嬷听到,不想吃药。
“咳咳……”胸口又难受起来,冉洛仁自暴自弃地想,反正也没有人喜欢他,他还不如死了好了。
有人敲窗,冉洛仁先是吓了一跳,勉强坐起来,仔细一听,确实有人敲窗,他很害怕,这麽晚了会是谁。敲窗声很小,却持续不断,冉洛仁渐渐也不害怕了。掀被下床,小心踱到窗前,他低声问:“是谁?”
“我。”外面是一道比他更低的声音。可冉洛仁听到了,他马上打开窗户,惊喜万分:“墨……”出口的叫声被人捂住。
冉墨枫跳进来,关上窗,刚转身就被人紧紧抱住了。
“墨枫……你来找我……玩儿吗?”冉洛仁激动地哭起来,“我以为……以为……你也讨厌我呢。”
冉墨枫不习惯被父王之外的人抱,可冉洛仁抱著他哭,他也没有把对方推开,而是出声:“躺著。”
“不躺,我不想躺著,”冉洛仁抱著比他还高的冉墨枫哭著说,“没有人……喜欢我……咳咳……墨枫也……不喜欢我。因为……我有病,我不躺……啊!”正哭的冉洛仁突然被人大力拖向床,当即忘了哭。
把人按回床上,冉墨枫给他盖好被子,然後坐到床边盯著冉洛仁。被瞧得怕了的人乖乖拉好被子,躺好。眼里还带著泪,却又笑起来,为对方的到来。
“墨枫……你是来……看我的吗?”冉洛仁满心的希望对方是专门来看他的。冉墨枫诚实地点头,盯著对方极差的脸色。
冉洛仁欢喜地笑了,伸出手,小心地拽拽冉墨枫的袖子:“墨枫,我不……怕了。你把那个……取了吧,咳咳咳……”冉墨枫的右眼绑了条袖子,而他的衣服少了条袖子。
冉墨枫没取,而是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水,然後回到床边递给笑得开怀的人。冉洛仁高兴地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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