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猩不语,我无所谓。明堂又急了:“就让我去看看吧,我不上前,站在关口看看还不行么?”
猩猩道:“不行。”
明堂又想蹦,我忙按住他,朝他使了个眼色,有你师姐在,你还怕没机会吗?可惜这正太脑子太笨,完全不理解我的意思,还一劲的嘟囔,嘟囔一会儿饭也吃不下了,筷子一扔,气跑了。
猩猩端杯水抿着,我也吃不下了,堆着满脸的笑道:“师兄,我们出去走走好吧?”
猩猩不置可否,放下杯子看我。我一推碗,站起来就挽他胳膊:“走吧。”
挽着他一路出了别院,门口的士兵满脸严肃,对我二人亲密举动视而不见,行礼时眼睛都不歪一下,我心道,好极了,不该看的坚决不看,这才是训练有素的机器杀人狂。
别院门口的那条路清冷无人,街道两侧一栋栋整齐的石头房子隐在黑暗处,空气干燥寒冷,可天上,却挂着一轮皎洁的明月。
我依着猩猩的身体走在这边陲小镇的夜色里,他一直无话,我终是忍不住了:“呃…师兄,后天开打,什么时候能打完呢?”
“十日内败敌,二十日内攻下兴城。”
“唔,挺快的,你觉得有把握么?”
猩猩似笑了一声:“有。”
“那就好,呃…你说项语他会不会出战。”
猩猩侧头望了我一眼:“不会,他并不精通领兵,定会在暗处谋略。”
我点点头:“下山前师傅给了我一本手刀秘籍,他说我不会的地方让你教我。”
“唔,待此战终了。”
“我…何时能去芎关看看?”
“待此战终了。”就会这一句,我会去的,不让你带。
一时无话,又静静走了一段,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个寒战,禁不住又往他身边靠了靠。
“冷么?回去吧。”
我摇头,“不回,吃完饭要散散步才不会长小肚子。”
猩猩又微笑了,我见他心情并不如我想象的那么差,便大着胆子开口:“师兄啊…呃…段凯他…”
猩猩道:“段凯怎样?”
“他跟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哦?”
“嗯。”
“那你为什么偷听我们说话?”先长长底气。
“见你许久不来吃饭,便去寻你。”
“无意听到的?”
“嗯。”
“你有什么感想?”
“没有。”
啊?我一把放开了挽他胳膊的手,没感想?不生气不吃醋的吗?怪不得一脸平静呢!
“你没感想?那意思你不在乎喽?”
猩猩看看自己被松开的胳膊,又望望我:“你不冷了?”
我使劲捶他一下:“我问你呢,你在乎不在乎?”
“在乎什么?”
“你听段凯他对我…。呃…表心意,你都不在乎的么?”我停下不走了。
猩猩拉起我的手,又放进自己臂弯里,拉着我继续前行:“你不是对他说了是朋友么?”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脑子这么够用?这人风度这么大方?听见自己女朋友对别的男人说是朋友就放心了?
“可是,可是…”我嗫嚅,“可是段凯说他不放弃。”
猩猩笑了:“随他去吧,你一直把他当做朋友,不放弃也只是他的事”
嗯,这倒也是。随他再表白个几千次,我还是只喜欢身边这一头。
“不过…”猩猩又开口了,“你抽空去把你送他的画给要回来吧。”语气相当清淡。
我又愣了,怎么拐到画上了?妈呀,闷骚型男人果然不好琢磨,刚刚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现在就要我去要画!
“那怎么好意思,画都给他了,我再去要回来,太丢脸了,我做不出这样的事。”
绕了一小圈,猩猩又领着我往回走:“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直接告诉他那画的不是他,留着无意义,不就要回来了?”
我狠瞪他,我发现这个男人的腹黑程度非一般人所能比的,真狠,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比明着表现吃醋还让我难受呢,我怎么能开这个口,太伤段凯了呀。
“我不去,要去你去!”
“好,那回京后我去问他要。”
“啊,不不不,你也别去,哎呀我求你了,放他那吧,我再给你画一辐,保证比那幅更好看。”
“不妥,他收着我的画像有何意义?还是要回来的好。”
我无语了。恋爱谈上了,喜怒不形于色又成了他的特点,沉默与结巴被送回老家了,翩翩外表下一颗诡异的心又重新跳动起来,我,还是被他吃的死死的。
第三日,我坐在院内,都能听见墙外夸夸作响的整齐脚步,兵器与盔甲的摩擦以及士兵口中嘹亮的口号声。远处传来呜鸣的号角,一切声响都在传递一个讯号,西坎和翼国马上就要开扁了!!
猩猩昨夜在别院设了一桌宴,请了几位元帅和将军,算是喝个战前酒,我一女子不好去跟大老爷们和和,只好早早的睡了觉,明堂倒是一直跟在他们身边傻乐呵。
他与段凯一大早便已去了芎关,那是边境处的一个卫边关口,据猩猩说,边界没有建筑物的阻挡,只在雷阅海败回西坎后先皇在分界处命人立了一块界碑,左右中各一幢关楼,名为芎关。我虽未到现场,却已能感受到那界碑两端对恃的紧张气氛,这西坎从被侵略,被统一到再被分裂,其中历经了多少腥风血雨的故事,遗留了多少人的困惑遗憾与痛苦?但愿这不能避免的一战,能让在这块被雪山围绕的洁净土地上生存的人们,从此再不经受战乱之苦,从此能过上安定的生活,我想,远在嘉戎的皇帝应该也是这么想。
明堂在我身周不停的走来走去外加叹气,见我默不作声神游太空,他更气的不行,上来推了我脑袋一下:“曹天歌,你怎么一点不急?”
我茫然:“急什么?”
“都要打起来了,你不想去看看吗?”
我摇头:“我不想,我的任务就是看住你,师兄说的。”
明堂又推我:“可是我们来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为了在这里坐着?”
“我来就是为了看师兄,我又不会打仗,去干吗?送死么?”
“那你把我带来又是为什么,你不早就答应我了么?”
我装迷惑:“不是你硬要来的么?我可没想带你来。”
明堂被我气的牙根痒痒,不住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又如困兽一般乱转悠了,我见他急的要命,安慰道:“你别急了,今天才第一天开战,打不打得起来都难说,不过是两边互相展示一下实力,吓唬吓唬对方而已,等真打起来了,我们就溜过去看看。”
明堂疑惑的看着我:“你怎么知道今天不会打?”
他转悠的我心烦,便将他拉了坐下:“我当然知道,你不看书的吗?打仗啊都是这个德行,一开始必须要先叫个阵,派出两个能说会道的对骂一通,约定好了时辰再准点开打,直到打的鸡飞狗跳之时,惨败的那方才开始琢磨个孬点子使点小计子啥的,但最初都是要讲究个形式的,其实我比较适合去叫阵,不知道师兄愿意不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明堂蔑视地看我:“你打过仗吗你就会吹牛。”
我没打过仗,但是我看过书,不叫阵的那叫偷袭,战术都是打到如火如荼时使用,一般两国对战初使是不会自跌面子的。
我与明堂正讨论着,忽见一个士兵带了个人走进院来朝我抱拳道:“小姐,有人来寻丞相大人。”
我站起身,往那士兵身后一瞄,唔?是个姑娘?
那女子身材娇小,一身布衣,低着头,梳着茉莉髻,年纪想必与嫣然不相上下,正手捧一件衣物候着。我让那士兵下去了,冲她招招手:“来吧。”
那女子忙上前几步到我跟前:“见过小姐。”声音柔柔的。
我点头:“你何事寻我师兄?”
那女子未抬头道:“原来小姐是丞相大人的师妹,民女是为丞相大人送衣服来的。”
衣服?我瞅着她手上那件白衫,貌似确是猩猩的衣服。
“你…我师兄的衣服怎么会在你那里?”
那女子仍不抬头:“二年前,丞相大人在此处驻扎时,是民女一直帮大人洗衣服,这件他临走时未带,听闻大人回来了,民女就为大人送来了。”
哦,原来是送衣服来的,我接过衣服:“那就谢谢你了,我会拿给师兄的。”
那女子缓缓抬眼:“那就劳烦小姐了。”
我这才看清她的长相,细眉眼,瓜子脸,小鼻子小嘴,典型小家碧玉型,倒也没有特别出彩之处,我嘿嘿一笑:“不劳烦。你请回吧。”
那女子却并不动步,只侧身弯腰给我施了一礼道:“大人临行前道若再回来还让娟娘前来伺候,不知……”
我心中警铃响起,这姑娘虽然长相一般,可举止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柔弱,我见犹怜型的最容易激发男人保护欲,我虽不该草木皆兵,但也不能自埋定时炸弹。
我微笑道:“不用了,我这次跟着师兄前来就是来伺候他的,你可以回去了。”
那女子也未多说,只道:“那娟娘就告退了。”语毕转身袅袅婷婷的走了。一身布衣竟让她穿出了秀气清丽的味道,我皱眉,猩猩以前还让别的女同志来近身伺候过呢?不是有悠然吗?
晚饭时间,猩猩回来了,一进门便唤了我的名字,我正在厅内和明堂摆着碗筷,见他进门,开心的就要扑上去,扑到一半蓦然顿住了,猩猩身后…。。竟然站着那娟娘?
我停住脚,疑惑的看着她,她笑意盈盈又朝我施了一礼。
猩猩一边解盔服一边道:“这是陆娟娘,以前我在此处驻兵时帮我料理别院的。”
我径直向那女子走去,语气已经不高兴了:“我不是让你回去了么?怎么你没回?”
娟娘不答话,猩猩又道:“娟娘已来过了?我见她在门外候着,便带她进来了。”
娟娘朝我弯腰道:“今后就由我来伺候小姐。”
我冷道:“我不需要人伺候。”
她转身向猩猩:“大人,您看……”
猩猩这边刚解下盔服,那女人很快就接了过来,我脚还没来得及动呢,直看的我双眼冒火。
猩猩坐在桌前,冲我道:“这院中都是男子,你一个女子也不方便,娟娘对这里很熟悉,由她来照顾你我也放心。”
我不答话,明堂接口道:“曹天歌不要,就来给我洗衣服吧,我衣服没人洗。”
我对着明堂的脸一通狠捏:“洗你个头,自己衣服自己洗!”
猩猩笑了几声道:“吃饭吧。”
我没再说什么,便坐下吃饭了,娟娘自动自觉就开始给每个人盛饭夹菜,我看她的举动就觉得心里特别不舒服,以前嫣然也这样为我服务,可我就不觉一点不妥,这个陌生女子,我让她走了,她竟还在门口等着猩猩,有何居心?
一吃完饭,我就将猩猩使劲拽进了房间,关上门,气呼呼的看着他。
“怎么了?”
“我不喜欢她,你叫她走。”
猩猩一脸莫名:“娟娘?为何?”
我怒气冲冲:“一个陌生女子,你就随便把她带进来,谁知道她是不是奸细?”
猩猩笑着捏捏我的鼻子道:“她不是陌生女子,早在几年前就一直在别院呆着了,我在此处几年时间,衣食都是她料理的,人很老实。”
我还是不依:“万一她也是潜伏了几年的奸细呢?以前没动作是因为没到时机,现在你和项语明白分裂了,又在打仗的关键时期,她突然出现了,可疑!”
猩猩定定的望我,缓声道:“你说的有道理。”
孺子可教!我高兴了,上去勾住他的脖子:“就是啊,哪有这么自动送上门的,明显是奸细。说不定就是西坎派来的,想找机会给你下毒呢。”
猩猩也搂住我:“好,那明天一早你就让她走吧。”
“啊?为何让我赶她?你带进来的当然你赶!”我想挣开猩猩的手。
他紧搂住我不放:“你若不想去问段凯要画,就由你去赶她。”
哦买疙瘩!这什么男人?我气愤的使劲挣脱,就是挣不掉:“你存心的,我不去!”
“不去不行。”
我哀怨的盯着他,跟这男人来硬的根本没用。
一头捣在他胸前乱揉着,手抚在他身后胡摸一通,嘴里嗲着:“我不去我不去嘛~”美人计!嘿嘿。
猩猩气息不稳,却仍说着:“那你去问段凯要画。”
我泄气了。好吧,我去赶她!藏起尾巴的狐狸精!
战争1
我还没酝酿好炒鱿鱼的词儿,明堂已跑来报告我说娟娘早上被师兄请回去了。
我心花怒放,猩猩果真最知我心,只是他最好别再提让我去要画的事。
已两日未见段凯,猩猩今日天未亮又赶去了芎关,昨夜他告诉我,可能最近不会回来了,只有初战告捷了,才有功夫喘气。
我不等明堂再提去关口的事儿,自己先忙乎起来,备好干粮,带好水囊,再不穿猩猩的肥大宽,我师弟现在跟我一般高,他的衣服我穿正好,扎好发髻,穿戴停当,拉着明堂欲走,他还傻呼呼的不明所以,我道:“你不想去看打仗了?”这才反应过来,屁颠的跟着我溜了。
我们没有走正门,门口那两个门神也得了猩猩的吩咐对我二人严加看管,不得迈出大门一步,只好另僻蹊径,后墙根下,就见明堂顶着我哆嗦了半晌,才把我顶上了墙,趴在墙头上继续哆嗦,待明堂上来跳过去,再解救我,结果跳过去后才发现,那处竟是一个死胡同,只好再哆嗦一次。好不容易翻出了大街,我已经全身冒汗了。
街上行人不多,但神色自然,各走各路,没有战争来临时四处逃窜的景象,一些店面也正常开着做生意,有的老板还坐在店门口跟人唠嗑,若不是一会儿一队士兵经过,完全看不出这是一个处在风口浪尖上的军城。
我们跟在一队士兵后面向城外走去,刚到城门口就被人拦住了:“无令牌者不得出城。”
我急道:“我是丞相的师弟,让我出去吧。”
“无令牌者不得出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