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桃花少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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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桃花少年行-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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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乐紧紧盯着她们,忙叫道:“不要!”

  扶摇本来也是个极聪明的女孩,此时已然明白梅木夫人想要教训长乐,便拿她母亲开刀。只见她目露兴奋解恨之色,接过匕首,信手一划,莲生的右臂立时就被割除一道血口,鹅黄的衣袖间慢慢渗出血来,染红了手臂。

  “住手!”长乐惊叫,倏地攻向扶摇。

  欧阳念吃了一惊,倏地出手拉她,哪知她身子一偏,右手一扣一弹,击向他的阳池穴。欧阳念手腕一翻,长乐右掌已拍击而来。他心中一动,沉声喝道:“这招可要接住了。”左掌霎时与她右掌相接,掌力微吐,只听长乐朗声叫道:“多谢!”临空一翻,借力打力,冲着扶摇飞去,瞬间便已掠至她面前,手臂一勾,便要夺她的匕首。

  群豪大声喝彩道:“哎呀!”“好!”“妙啊!”

  十年之约

  梅木夫人却倏地出手,长乐自知不敌,只觉颈间生寒,心中骇然,暗道:“吾命休矣!”便在此时,只听破空之声响起,梅木夫人倏地收手,身子一转,一手抓了莲生,一手拉起扶摇翩然向后飘开。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定睛一看,只见一名身着大袖灰袍的男子立于厅中。长乐欢声叫道:“师傅!”身形一动,飞奔了过去。

  路行歌一把将她抱住,朗声大笑道:“好徒儿!”话未说完,忽地闪身切到梅木夫人与莲生之间便要救人。梅木夫人轻声一笑,“路师侄,好久不见哪。”衣袖一震,轻飘飘地一掌击出。路行歌被她一隔,还了一掌,冷然道:“师叔好手段!”“刷刷刷”地猛然抢攻了三招,分别袭向她上中下三路。梅木夫人只作守势,连拆三招,姿态曼妙,口中却问道:“我那醉仙子师侄解了没有?”

  路行歌眉头一皱,飘然后退,负手而立,摇头说道:“师叔的醉仙子果然是天下无双的毒药,行歌苦思不可解。”忽地展颜一笑道:“不知师叔为何要请云公子一家到梅木岛上做客?”

  梅木夫人眼波流动,语音轻柔道:“云公子一家?师侄说的是欧阳公子一家吧?欧阳公子丰神俊朗,欧阳夫人莲姿窈窕,加之用药之术高明,如此人物便是天天看着心中也是欢喜,我自然要请他们到岛上小住一番。正巧扶摇也缺个玩伴,长乐若是一并去了既可与扶摇作伴,又可不与父母骨肉分离,如此安排,岂不甚好?”

  路行歌微微一笑,只听她轻“咦”了一声,继续道:“路师侄若是有兴趣,自可与云烟一并前来,听说云山竹海风景宜人,也不知我梅木岛比之如何?正好可以请大家品评一番。”

  路行歌嘴角微勾,目光轻柔地看向梅木夫人,宛若轻纱拂面,赤松子身后的两名女子霍地倒吸口气,目不转睛地望着路行歌,眼中尽是痴迷之色。厅中众人也是定定地看着二人,连呼吸都放轻了。

  煮鹤翁冷哼一声:“邪魔外道!”话刚说完,只觉眼前人影一闪,耳边只听路行歌道:“邪魔外道又如何?”煮鹤翁内息一滞,立时便已被他按住了胸口膻中大穴。路行歌这下好快,焚琴客正要相救,只听路行歌悠然问道:“你们当真要与我作对?”

  焚琴客道:“路行歌,你偷袭得手,算什么英雄好汉?”

  路行歌低声一笑:“你问问煮鹤,他刚才骂我什么?”

  焚琴客一噎,路行歌转头向梅木夫人笑道:“师叔的醉仙子何不请煮鹤先生品评一番?”

  梅木夫人眼含笑意,“嗯”了一声,右手一番,莹白的手掌中赫然一粒火红的药丸,惋惜道:“醉仙子炼制不易,扶摇却全给云烟服了,哎,现下我手中只剩这红尘寂啦。”瞟了焚琴煮鹤一眼,轻声一笑,嗔道:“路师侄,还不请煮鹤先生张开他的金口,我这邪魔外道的仙药自然要请煮鹤仙翁品评品评。”

  路行歌大笑一声,右手在煮鹤翁下颚一拧,焚琴客大喝一声,一掌击去,路行歌大袖一挥,与他对了一掌,借力使力,忽地将手中之人往梅木夫人抛将过去,“师叔,煮鹤金口已开,你可要接好了。”

  煮鹤翁嘴巴大开,庞大的身躯霍地划过空中飞了过去,梅木夫人忽然一手按住莲生,斥道:“师侄真是越了越狡猾了,竟跟我玩起了声东击西。”眼见煮鹤直挺挺地飞至眼前,右方焚琴又抢上来救人,美目中寒光一闪,右手食指中指一伸,又快又狠地插向焚琴客双眼。

  焚琴客大骇,只见那青葱般的手指倏地放大,自己前冲之势太急,急忙头向右一偏,但那两指却如影随形,刹那间已近在眼前,他双目一闭,心中又惊又骇,只觉得眼皮一痛,微感森冷。整个大厅寂静无声,焚琴心中突突急跳,哪知过了数息,梅木夫人却还没有狠插下来,睁眼一看,却见赤松子侧身站在两人之间,语气中正平和道:“夫人久居梅木岛上,一入江湖便连施辣手,焚琴煮鹤二位先生虽有不对,夫人出手却未免太重了些。”

  无极门的弟子眼见赤松子出面主持公道,便叫嚣道:“妖妇杀死掌门,请赤松子先生为我们做主。”

  赤松子摇头道:“人死不能复生,在下人微言轻,怎敢做主?”又对梅木夫人道:“夫人今日已杀了一人,伤了罗家父子,重创欧阳家的子侄。请看在当年韩沧浪与仗剑宫旧日情谊上,手下留情,勿要再造杀孽。”

  “也罢。”梅木夫人叹了一声,一脚踢开落在脚边的煮鹤翁,“这人我便饶了。”低头看向莲生道:“只是这人我定要带走,”柔声问道:“你可是要拦我?”

  赤松子不由得看向了欧阳念。

  长乐上前说道:“欧阳宗主,今日我娘亲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长乐发誓与这厅中见死不救、落井下石之人生生世世,永不相见。”

  欧阳念心中一震,正欲说话,欧阳弘几步上前,盯着长乐冷声道:“你又何必威胁家父?欧阳世家并非非你不可,欧阳云与欧阳莲生丧德败行,难道我欧阳世家还要护着他们么?若是如此,我欧阳世家岂不是要让天下英雄耻笑?家中子弟又有何面目行走江湖?”

  欧阳念被他当头棒喝,心知再也不可心软,叹了口气道:“各位英雄,老夫管教无方,是以欧阳云、欧阳莲生兄妹相亲,犯下人伦大错。两人乃是家兄独子独女,若是杀了,老夫又怎对得起死去的哥哥?思来想去,老夫决定将这二人从我欧阳家族谱中除名,逐出家去,从此以后,这两人是生是死,与欧阳世家再无半点关系。”说罢看向欧阳弘又道:“天慕山事了之后,老夫将要闭关五年,欧阳世家一切事务交由我儿欧阳弘处理。”

  欧阳弘上前道:“孩儿定不负父亲厚望。”面容一整,转身对梅木夫人道:“夫人刚才已经听到了,欧阳云与欧阳莲生二人与欧阳世家再无干系,夫人与他们的恩怨请自行解决。”转头对路行歌道:“路先生与云姑娘戌时便要在此立下生死状,不知云姑娘现在身在何处?”

  路行歌环视四周,瞥过梅木夫人,淡淡道:“路某与云烟这次的比武怕是要取消了。”

  “什么?!”群豪哗然,不可置信地望向路行歌,各自交头接耳。

  路行歌说道:“云姑娘身中醉仙子之毒,沉睡不醒。”言语中难掩忧心之色。说罢叹息一声,慢慢望向厅外暮色渐浓的天空,只见残阳若火,烧得如此凄美,令人心悸,路行歌眼中不甘、焦虑、不舍之情一闪而过,目光深沉地看向梅木夫人,低声说道:“师叔,此局行歌认输了。”

  梅木夫人定定地看着他,眸中神色忽地复杂起来,喃喃道:“原来你待她竟是这样的好……”忽地低头看向莲生,“他待你也是极好极好的……”

  长乐蓦地心中一恸,只觉得她的语气竟是那样的凄惶无比,让人黯然神伤,不自觉地往前踏上一步。路行歌反手一拉,低喝道:“长乐,收敛心神。”长乐一怔,立时站在原地,却忍不住柔声恳求道:“夫人,求您放了我娘,让我一家团聚吧。扶摇姑娘的毒是我下的,您要找人报仇找我长乐便是。可怜他们受尽苦难,求您放过他们吧。”

  梅木夫人伸出左手,“房海宁的医书呢?”

  长乐眼中一亮,小心翼翼地问道:“夫人答应我了?”

  梅木夫人出手飞快,往莲生身上连点数穴,莲步轻移,问道:“你记下的医书既是他临死前交给欧阳云的,那必是他一生所学之精华所聚了?”

  长乐踌躇不言,看向莲生,见她臂膀血已止住,脸色也好了些。莲生目光温柔慈爱地看向她,口中说道:“房前辈医术通神,长乐心中所记,即便是天赋极高的医者,至少也需十年才可参悟。”

  “十年?”梅木夫人垂首低声叹息,抬头道:“路师侄,你向来心高气傲,今日虽然认输,我却知你心中却肯定不服。以你的脾气,日后必会想方设法赢过我来。”她语音清脆利落,再无先前的柔腻,冷然道:“你我同出一门,形式不拘常理,亦正亦邪,若是动了心思,必让对方寝食难安。”

  路行歌嘴角微勾,神色冷然,也不否认。

  梅木夫人看向长乐,拖长声调道:“好在我们都有了传人——”路行歌眉毛一挑,梅木夫人看他一眼,说道:“本夫人今日便要与你定个十年之约。若你同意,醉仙子的解药立时奉上。”
  路行歌终于有些好奇道:“怎么个定法?”

  梅木夫人道:“第一,你的小徒儿待会儿得将心中所记的房海宁的医书默出给我。”

  长乐看了看路行歌道:“要是夫人答应将醉仙子的解药奉上,并且放了我的父母,这条我便答应你。”

  梅木夫人低声笑道:“路行歌奇奸似鬼,她的徒儿我又怎敢小瞧?这世上只有你一人默记过房海宁的医书手稿,我怎知你写的是真是假?”

  长乐揶揄道:“难道夫人觉得长乐有本事自己编出一本医书么?”

  “你若要编出一本,我倒不怕了,怕的就是你偷改药性。只需悄悄改掉一两味药材,便会让用药的人吃上大亏,防不胜防。”

  长乐暗道:“若论狡猾,你与我师傅可算是半斤八两。”无可奈何道:“那夫人怎样才能相信长乐?”

  梅木夫人瞥她一眼,看向莲生,“所以,第二条,欧阳云与欧阳莲生须得到梅木岛上陪我十年,待我参悟了书中所记医术,便放了他们。”

  长乐秀眉一挑,怒极反笑:“若你一辈子也参不透呢?”

  梅木夫人傲然道:“十年,只需十年。我只要路行歌十年之内不得来犯。十年后我自会将欧阳云与欧阳莲生放出岛去。”又柔声道:“欧阳夫人医术精湛,有她一同参详,本夫人或许要不了十年便可放他们出岛,所以我劝长乐莫要妄动心思,免得害了欧阳夫人。”右手一摊,手中忽然多了一粒白色药丸,“这便是醉仙子的解药。”

  路行歌神色一动,长乐若有所思。忽然,她抬起头来,目光扫向四周,缓缓移动,只见焚琴煮鹤恨恨地看向这边,欧阳弘目光阴冷,欧阳瑞面带不屑,罗丹青仍旧倒地不起,不知是死是活,司徒寒江皱眉护在罗家众人身边;主位上的赤松子虽然神色淡淡,然而目光仍是放在这边,其它江湖人士更是一脸关注神色,不少人看向她的目光中竟多了几丝算计和贪婪。她心中顿时一沉,今日即便从梅木夫人手中救出欧阳云与莲生二人,之后怕也不得安生。

  梅木夫人眼中已是一片了然的神色。

  长乐望向路行歌,只见他轻轻点头,一字一句道:“长乐,十年,只要十年。”

  长乐点了点头,看向莲生,眸中泪光闪闪,不舍道:“娘,孩儿不孝,只能委屈你和爹爹了。”莲生哽咽道:“你要乖乖地跟着路师傅,好好照顾自己。我与你爹爹若能提前归来,必来寻你。”长乐含泪点头,捂住胸口,轻咳了一声,路行歌皱眉,边为她把脉,边对梅木夫人道:“师叔,十年之约就此定下!”伸手道:“醉仙子的解药呢?”

  梅木夫人手一扬,路行歌反手一抄,将解药放入怀中,“十年后,若欧阳夫妇二人还未出岛,路行歌必会陪长乐亲自前来要人。”说罢转身对众人道:“云烟身中醉仙子之毒,路某与她决战之事就此作罢。”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只觉眼前一花,人影一闪,路行歌与长乐早已去得远了。

  两人一出欧阳世家,路行歌便携了长乐提气疾奔,他心中惦念云烟,低头看向长乐,沉声说道:“我曾跟你说过,学艺未成若是遇到梅木夫人定要想方设法避开才是。今日你父母虽被抓住,你却大可虚与委蛇、伺机而动,若我没有及时赶来,你不光救不了你父母,自己给跟着被抓去,此番作为岂非大大的不智?”长乐轻声道:“师傅说的是。只是人生在世总会遇到一些人,遇到一些事,让你我虽然明知不可,却又心生‘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来。”

  路行歌蓦地停下,怔怔站在原地,忽地眸中晶光灿然,环顾四周,只觉山峦迭嶂,明月皎皎,孤星粲然,心中忽然豁然开朗,仰天长啸道:“不错,不错,若只知应势而动,不知随心随性,活在这世间还有甚么乐趣可言?”一把抱起长乐,往群英楼清风苑飞奔而去,朗声大笑道:“虽千万人吾往矣,虽千万人吾往矣……”,心中激越欢喜,眼前已尽是云烟的身影。

  两人刚入镇上,便有一人身着白袍,跨了骏马迎于路口,说道:“我家主人正下榻群英楼,特来拜谢路先生师徒救命之恩。”

  路行歌皱眉道:“让开。”侧身一闪,斜擦而过。那白衣青年伸手欲拦,路行歌与他擦身而过时,在那马腚上轻轻一拍,马儿尖啸一声,猛地狂跳,白衣青年却不慌乱,掌按马鞍,足蹬马镫,轻“吁”安抚,片刻间那马儿便安静下来。只听路行歌的声音远远飘来,“好!”人影消失在弄巷院墙之间。

  此时天色已晚,群英楼前早已挂起了灯笼,照得门前灯火通明。掌柜眼前一花,抬头只见一名男子道:“照这个方子,差人马上抓药送到清风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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