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桃花少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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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桃花少年行-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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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盛衣的声音暗哑低沉,“那些都过去了。”

  她道:“我梦见你用沧浪剑斩下了他的头。”

  楚盛衣半天没有说话,转身走向床边,似叹息:“是吗?”

  窗外天光蒙蒙发亮,屋内的光线变得有些虚幻,云长乐觉得他好像站在一片薄雾般的暮霭中,脸上的表情看不真切。

  外面传来云西辞与相子寒说话的声音。

  “以后,你会刻意避开我吗?”楚盛衣轻问。

  两人之间有短暂的沉默,外面云西辞的声音若隐若现,如晨光般轻柔迷离,云长乐璀然一笑:“不会。”

  房门被她打开,晨光就这么划开屋内的幽暗,她的身体被初升的朝阳勾勒出一道温暖的光晕,楚盛衣站在床边眯了眯眼,云长乐回头,笑容真挚而温暖,“楚盛衣,你我永远是朋友。”

  他目送她走出房门,轻快的脚步声响起,她喜悦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西辞,你好了?”他袖袍一挥,关上房门,将一室晨光阻隔在外,眸色深深,低声念道:“你我永远是朋友,只是朋友!”
  
  草原的清晨空气清新,四处可见晨起放出来练跑的骏马。云长乐回房换了件衣服,便与云西辞一起出来,想要寻个地方试试他功夫恢复得怎样。两人童心大起,摸到厨房偷吃了早饭,悄悄跑去看过罗丹青,见他无恙,云长乐又偷偷地将道空空从他那里偷来的莲生画像放在了他的枕边。

  两人在草原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子,云长乐忽然停下脚步,笑吟吟地看着他。云西辞眉间一挑,只见她身形一动,双指迅捷无比地往他身上各处大穴点来,不停变换方位的手指就像是打在身上的雨滴一般绵绵密密。云西辞飘然后退,躲过她的攻势,右手提掌一引,掌风过处,将她的指力生生压了回去,笑道:“你可不要让我!”

  云长乐一招不中,立即变招,身形连连晃动,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家传的“急雨弄箫”如暴风骤雨般攻向云西辞,口中道:“你不用大拂穴手?”

  云西辞严守门户,摇头道:“云叔叔当年用这套点穴手法时快、准、清雅,你怎么使得如此急躁?”云长乐脸上一红,想起自己父亲一身本领,自己学了个七七八八,可风姿道行大大不如,在云西辞这武学高手面前未免显得不够气派,招式一变,使上了路行歌传授的功夫,这套掌法名为飘渺神掌,招式变化多端,观之只觉目眩神驰,发掌之人神态动作好看已极。

  云西辞只觉得眼前忽如雪花纷纷而下,清丽曼妙,忽如潮水汹涌袭来,雄浑迅猛。他在云山竹海曾见过路行歌以这套掌法与云烟拆掌,当今世上,恐怕只有云家的飘云掌法才能与它一较长短。云长乐见他袖袍一挥,起了个手势,掌若浮云,轻飘飘一掌拍将而来。她心中一动,使了一招“空山飞雪”,只见两人双掌想接,好似都没有用上什么力气,只听“啪啪啪”三声响起,手掌翻飞间已连变三招。云西辞点笑道:“这才像样。”身形一动,上前击她肩膀。云长乐侧身一避,反手击向他肋下,云西辞忽地飞起一脚,与她忽然踢出的右脚“砰”地一声撞在一起,两人腿骨间均是一痛。

  云长乐飘然后退,叫道:“不打了不打了!你日日见我师傅与云姑姑动武,我耍什么花样都瞒不过你啦。”边说边揉自己被他踢到的地方。

  云西辞无可奈何道:“他们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从楚妃竹林,打到雪山山顶。我藏进山里也避不开他们。路叔叔的功夫我虽然不会,但是招数早看得熟了。姑姑与他拆解了不知多少次,我们两人的较量,我的确占了便宜。”

  云长乐本来有些不服,听他这么一说,反而释然道:“师傅赢了师娘那么多年,看来这功夫是没问题的,只是我还没练到家罢了。”

  云西辞道:“像这样的上乘武学,练的人不光要悟性佳,勤学苦练也是缺不得的。”他睨了她一眼,说道:“我在云山竹海每日要自己练功六个时辰,略有小成后又要多加一个时辰与姑姑或是你师傅对招。你在大熙每日练功用多少时间?”

  云长乐脸上一红,吐了吐舌头,心道:“我一天能练两个时辰就算不错啦,原来连他的一半也不到,难怪会输给他。”她说道:“你修习的是家传的内功?”

  云西辞点头道:“我正要问你,刚才感觉你的内力与路叔叔大是不同。”

  云长乐道:“我幼年时修习欧阳世家的内功心法,后来爹爹将房老前辈的《房临决》中的心法传授给我。我心脉有损,师傅觉得这门心法中正平和,比他的内功法门更适合我,便让我继续练下去了。”

  云西辞点头道:“你的内功修为很好,想那《房临决》定然十分了得。”刚才比试时,他便感觉出云长乐内力极其雄厚,在她这年龄实属难得,几乎与自己一般无二,可以并驾齐驱。

  内功不比外功,练的就是呼吸吐纳,倒气运气的法门,就算不动也能自行修炼,云长乐熟悉了运功的法门,只要还活着,动静行走、吃饭睡觉,时时皆是修行,她本就悟性奇佳,自然不会比云西辞差到哪里去。

  云西辞只觉身体大好,七星针的余毒果然清除得干干净净。阳光明媚,微风吹过,草原上不知名的野花随风轻轻摆动,云西辞携了云长乐的一只手,漫步在初夏的草原上,躬身掐下一朵黄色的野花,笑吟吟地别在她的鬓间,“这样就像侬城女子了。”

  云长乐微微一笑,故意问道:“你还送过别的女子花儿没有?”

  云西辞笑着摇头,忽而别有深意地看她一眼,道:“你还收过别的男子送的花儿没有?”

  云长乐想起那朵碧水青莲,叹了口气,看向他,说道:“西辞,楚盛衣他……楚盛衣他……”

  “他倾慕你,是不是?”云西辞见她不知该如何说才好,接口下去。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云长乐有些吃惊。

  云西辞道:“你那样迟钝,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将她环进怀中,低声道:“我十分庆幸你选的是我,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模样,做出什么事情。”他看向远方,淡淡道:“恐怕只有你师傅和姑姑出山,才能治得住我。”云长乐心中顿时泛起一阵寒意,他这话说得清清淡淡,却隐含着莫大的决心,好似如果她真没有与他在一起,他便会不可自控做出一些他自己也无法预测的可怕的事情来,如同多年前他一怒之下烧了相神医的青崖谷一般。

  云西辞目光一凝,看向远处,说道:“魏扶摇来了。”
  

第138章 各怀心事


  云长乐抬头望去,远处一匹白马不疾不徐地慢慢朝这边走来。那白马走到近前,只见魏扶摇风姿绰约地坐在马背上,马鞭在手间轻轻敲打,她一言不发,目光从云西辞看向云长乐,又从云长乐看向云西辞。忽然马鞭一扬,劈头就往云长乐头脸抽去。云长乐反手一抓,抓住马鞭,用力一扯,魏扶摇顺势从马背上翻落而下,松脱了马鞭,任她夺去。

  云西辞冷下脸来,说道:“你要做什么?”魏扶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云长乐。

  云长乐把马鞭一扔,蹙眉望着她,只见她恨恨地盯着自己鬓间别的花儿,眼神又是嫉恨又是怨毒。这才明白刚才她是想要把那朵花儿打烂。

  云西辞目光清冷,说道:“扶摇,你有话就快说吧!”

  魏扶摇转头望向远处,只见绿草如茵,骏马成群,离马群几十步开外,两匹纯黑的马儿引颈相交,姿态亲昵,她想:“他俩多像那两匹黑色的马儿,旁边那么多神骏的良驹,它们却一匹也瞧不尽眼里,眼中只有对方。”只见其中一匹黑马轻轻地拱了拱另一匹的头颅,示意让它吃自己身边肥美的水草,另一匹低头引就,水灵灵的大眼却不时地看向它。她看了那两匹黑马一会儿,转身过来,脸上便挂上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说道:“长乐,师傅与你十年之约已到,派我来请你去梅木岛上做客哩。”

  听她话中只提了云长乐,云西辞温文道:“想必梅木夫人不会介意多请一个客人。”

  魏扶摇眼波流转,轻轻一笑道:“欢迎之至。我已安排了大船,三日后我们从塞川幻海出发,两位请在午时前到那里静候登船出海。” 她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翻身上马,勒转马头,策马而去。

  忽然一声马儿的悲嘶响起,云长乐二人一惊,闻声看去,只见不远处一匹黑马疯了似地横冲直撞,叫声疯狂嘶哑。

  云长乐定睛一看,愤然道:“好歹毒!她为什么要打瞎它的眼睛?”马群受惊,四散奔驰,远处飞骏牧场的牧人匆匆往这边奔来。

  云西辞默然不语,拉着她避开马群,退向安全的地方,举目望向魏扶摇远去的背影,皱起了眉头。

  马群被牧人们安抚下来,徐徐往马圈跑去。那匹被打瞎双眼的黑色骏马疯狂地奔跑至疲累,低垂着头颅,鼻翼使劲地开合,绿色的草地上溅满了从它眼中留出的鲜血。云长乐心生不忍,只见牧人们用套马索将它套住,她走上去问道:“你们会怎么处置它?”

  一个年长的牧人惋惜道:“可惜了这匹马儿,只能囚在马圈里直到它死去为止了。”
  旁边一个人年纪要轻些,愤然道:“也不知是谁下的毒手!”牧人们对马儿最是爱惜,他见旁边另一匹黑马亦步亦趋地跟在瞎马身边,唤道:“黑俊儿,原来你喜欢的是它。你连白美人也不要,现在可怎么办才好!”原来这匹黑马是飞骏牧场中的一匹极品千里马,同种的还有一匹白马,名叫白美人。它不爱白美人,总是跟着那匹品种稍逊的黑马。那黑马虽然神骏,却非极品,故而连个名字也没有。

  两个牧人将那匹黑马牵走,黑俊儿跟在一旁,不时用头撞它一下。云长乐二人从他们那里要了两匹坐骑,跟着他们一起往牧场方向走去。

  进了牧场,云长乐道:“我要去看看猫猫。”

  两人回到昨夜呆过的院子,却见人去院空。他们正要去揽雀楼,却见一个童儿奔了过来,急急问道:“两位可是云公子和六少?”云西辞觉得他的装束有些眼熟,问道:“小兄弟,你找我们有什么事?”那童儿道:“小的是相神医的药童,药虎脱笼而出,我家主人和韩堡主请两位速速去揽雀楼共商良策。”

  “什么?白虎逃了?”云长乐心中一喜,面上仍是一脸焦急道:“怎么逃的?逃到哪里去了?”

  那童儿老老实实道:“主人要将它运走,谁想那药虎原本在笼中十分温驯,随行的阮寺公子便没有留心,走了半路上,它不知怎么弄开了笼子,跳了出去,夺路而逃。我……我与阮寺公子,还有随行护卫的八人追了许久,还是让它给逃掉了。”他年纪尚小,不过十二三来岁,说到后面几乎快要哭了出来。

  云长乐装作不悦道:“你们怎么这么不小心,可知为了捉它,仗剑宫的楚少侠受了多重的伤?我们二人真算得上九死一生,才把药虎捉住,你们却……”那童儿眼圈一红,云长乐连忙道:“哎,我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办法,走吧,我随你过去。好在云公子已经恢复了武功,他若愿意帮忙,再捉药虎便多了几分把握。”

  那童儿闻言看向云西辞,目光中满是恳求,云西辞目光温和地对他一笑,道:“走吧。”

  那童儿咧嘴一笑,连忙在前面带路。云长乐偏头对云西辞眨眨眼,云西辞也学她眨了眨眼,暗道:“果然是长乐做的手脚。”

  原来昨夜云长乐在院中等待云西辞时,偷偷在铁笼的门上做了手脚,白虎颇通人性,看着她一番动作,被人拉走后便撞开笼门,机灵地逃了出去。

  两人来到揽雀楼前,心中均是一讶,想不到各方豪杰都聚在了这里。那童儿领着二人穿过一道不起眼的小门走进一个小花厅。刚进门,便见一人冲了过来。

  相子寒瞪着云长乐兴师问罪道:“药虎逃了,六少怎么说?”

  云长乐往后退了一步,皱眉道:“相神医,我与楚盛衣辛辛苦苦将药虎捉来给你,药虎交到你手中,它逃了你怪得谁来?” 她满脸无辜,相子寒怒目圆瞪,猜她动了手脚,却又苦无对证,即便他能猜到铁笼有所不妥,也说不清到底是被人动了手脚,还是本来就不牢固。更何况阮寺还在外没有回来,这下连个人证也没有。

  云长乐见他气得胡子都要立起来,心中大乐,终于觉得有些解气,沉吟一番,摇头晃脑地叹道:“好在韩夫人要的虎血事先取到了,实乃万幸啊!”

  韩千家与阮歆的脸色就有些不自然了,药虎一逃,他便将早先取下的虎血暗中收藏,现在相子寒固然得罪不得,但那点虎血,也成了两人的心病。相子寒更是悔得要吐血,早知道就多取些虎血,他既然答应了韩千家救治阮歆,自然不可能再厚颜贪了他们救命的虎血,只是心里终究觉得肉疼。

  云长乐见他们三人脸色各异,看了看四周问道:“怎么一直没见到庞小将军?”庞战自昨天被她诓出门去小树林的密道查看,到现在还没见到他的人影。

  阮歆道:“我让他带人去帮四郎捉药虎了。”

  云长乐暗道:“庞战是个厉害的角色,说不得,只能再用董文兰作幌子将他诓回来了。” 她皱眉道:“这就糟了,我有极其重要的事要他速速回帝都向皇上禀告。”

  韩千家经营牧场多年,虽是江湖人士,却深谙权利之道。他叫了一个守卫来,道:“你立刻去将庞小将军请回来,就说六少有万分要紧的事找他,再带五十个人去听阮少爷安排,速速去办。”那守卫领命去了。

  他既派人去找回庞战,又加派人手去捉拿药虎,两边不得罪。云长乐看了看相子寒,笑道:“多谢韩堡主。”

  阮歆低声对韩千家道:“千家,公孙先生一人在大厅招呼众英雄豪杰,我们做东道的该过去了。”

  韩千家对相子寒道:“相神医请放心,我已加派人手去捉拿药虎,阮寺武艺不俗,又颇有智谋,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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