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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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帝篇-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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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慕飞直逼到他面前,「很好?那你看着我!」用力捏住何昭宇的双肩,「看着我的眼睛!」
  何昭宇被迫看向白慕飞,昔日温柔清灵的眼眸,此时空寂苍白,不见丝毫波澜。
  抓住他的人,可是抓不住他的心,猫儿明明在自己眼前,感觉却仿佛在天际一般遥远……
  毫无预警地,白慕飞突然吻住了何昭宇。
  一触到那温软的嘴唇,脑中一片空白,什么理智都没有了,疯狂地吸吮肆虐,只想独占属于他的甜美……
  怀中的人一动也不动,已经支离破碎的心,深深地沉入冰海底,麻木而僵硬……
  终于发觉不对劲,狂热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白慕飞震惊地松开手,不可置信地看着木然的何昭宇。
  自己做了什么?悔恨如痛苦潮水般淹没了全身,「猫儿,我……」
  「他们追过来了。」平静的声音,在暗冷的空气中飘散,何昭宇的目光射向悠远的森林深处。
  宿鸟惊飞,啼声哀悚。树梢风啸,万枝怒摇。
  纯钧已出鞘。
  寒光映月,清冷如心。
  白慕飞眼迸杀机,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想大开杀戒。
  一切痛苦的根源因此而起。
  上、下、前、后、左、右,三三两两的黑影闪现,团团包围住了两人。
  静寂,暗流汹涌,杀气四布。
  「杀!」蓝影飞天,转瞬闪过数道冷光,纯钧疾回,撩起冷风一片。
  两个黑影无声无息倒下。
  首领瞳孔骤缩,回手,长刀乍现。迅如雷霆,刀已刺到白慕飞胸口。
  白衣闪动,人若飞鸟,飘身直退。
  刀进人进,「嗤」的一声,白衣已透。
  疾勾住一棵树,身体绕树飞旋。
  长刀收势不及,「噗」的已入树数寸,纯钧幻起漫天剑光,霎时笼罩住首领。
  背后七刀刺破了蓝衫。
  一声怒吼,白慕飞飞扑而至,双腿如旋风般踢去。
  空中乱刀齐舞。
  顺手抄住一把,白慕飞刀泼风也似展开。
  一腔恨,无处发泄,今日为猫儿报仇!
  血光溅起,白衣上点点滴滴,分不清喜怒哀乐,恩怨悲愁。
  只有一个字,「杀!」
  高手相拼,一招即胜。
  首领与何昭宇对峙,刀如山,剑如峰,屹立不动。
  两个黑影蹿上,左右径袭。
  纯钧反手横扫。
  空门一闪,长刀绝劈,方圆之内,俱是劲气爆开。
  枝断叶舞,厉风狂啸,沙尘避月。
  一声长啸,纯钧迎风,劈破狂沙,瞬间寒光隐去,死亡的气息,在树林中回荡。
  刀入肋,剑却穿心。
  输了?首领犹自不敢相信。
  血如喷泉,颓然倒地,至死不瞑目。
  「铛」的一声,纯钧抵在地面,左腿已跪倒。
  「猫儿……」白慕飞魂飞魄散,冲过来抱住何昭宇摇摇欲坠的身体。
  何昭宇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眼前的一切已模糊起来……
  为什么白慕飞的眼神这样悲痛?
  一点也不想伤害他,可是,最后总是让他伤心,也许忘了这份情,才能使两人真正地快乐。
  「慕飞,忘了我吧……」何昭宇想抚平他眉间的结,刚抬起手,便陷入黑暗之中。
  白慕飞疾点住何昭宇伤口四周的穴道,缓缓站起,俊颜已是一片凌厉,寒冰的目光,扫过面前的一个个人影,深沉的杀气,竟让这些杀手也不禁毛骨悚然。
  「撤!」首领既死,剩下的人无心恋战,迅速向林中撤去。
  「杀无赦!」白影骤起,雪片也似的刀光席卷如潮起。
  跟着猫儿这些年,几乎已经忘了昔日的绝杀,江湖闻名的白慕飞并不是只会任人欺凌的弱者。
  为了猫儿的善良和慈悲,久已收敛了毒辣狠厉的手段。但是今天,猫儿流的每一滴血,都要血来偿!
  惨呼起接连不断,森林中回荡着地狱的声音。天地无色,暗月无光。
  死亡的眼睛毫无生气地瞪着,最后一具躯体轰然倒地。
  血腥气充满了树林。
  白慕飞掷下刀,踉跄着奔回,横抱起那无力的身体,走向森林更深处。不住地提醒自己,一定要格外清明,猫儿的生命就系在自己身上。
  机警的目光四处搜寻,终于找到了一个山洞。钻入洞中,让何昭宇半靠在洞壁上,撕下贴身的干净内衣,扎住了他流血不止的伤口。
  「猫儿……猫儿……」
  轻柔地将何昭宇抱在怀里,感觉体温在不断下降,温热的身体逐渐变得冰凉。
  他受了伤,在江中浸了近两个时辰,再遭此重创,失血过多,无医无药,求援无门,强敌环伺……
  白慕飞绝望地发出一声悲鸣,「猫儿,多少难关你都闯过来了,这次,你也一定能撑住!」
  何昭宇呼吸越来越微弱,胸口已经不再起伏。
  不要离开我,没有你,我的生命也就结束了……
  如果不是为了自己去白帝宫求白虎丸,猫儿也不会……
  白虎丸?
  自己不是吃过一粒白虎丸吗?才七、八日的时间,肯定还有效。
  仿佛溺水的人抓到一根草,白慕飞立刻指甲划破脉门,捏开展昭的口,血如一线,灌入他口中。
  昏迷的人干渴异常,本能地吞咽了一口。
  白慕飞狂喜,只要他能喝下去,就有救了。
  似乎感应到什么,何昭宇微微挣扎,转过了头。
  不容他退却,白慕飞扳过他的脸,手腕伤口凝结了,便再次划开,鲜红的血不停地灌下去。
  灌了多久?已经记不清,浑身开始起一阵阵的寒颤,血流多了,头晕目眩……
  猫儿的呼吸……重新平稳了……
  可是猫儿的身体,为什么还是这样冷?
  白慕飞深深地吸了口气,甩了甩头,努力忍住昏眩,脱下外衣,裹在何昭宇的背上,轻轻解开他的衣衫,露出赤裸的肌肤,慢慢贴住自己火热的胸口。
  不顾丹田虚空一片,强运真气,渡入他的膻中穴。
  对不起,猫儿,只有这样才能救你……
  一切都在旋转,黑暗深浓,几点金星闪烁,紧抱着怀中的身体,再也支持不住,仰面倒了下去。
  何昭宇跟着倒下,静静地伏在白慕飞的胸膛……

  第九章

  啾啾鸟鸣,清脆悦耳。
  何昭宇困难地睁开眼,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光了,软软地连手指也动不了。
  灿烂的阳光从洞口射了进来,何昭宇眯起眼睛,一时还不习惯这强烈的光。
  这是在哪里?
  除了无力之外,并没有其他感觉,就是肋下的伤口,也不是那么痛了。
  身下的一片火热,是怎么回事?
  突然发现,自己竟然伏在白慕飞赤裸的胸口!
  分明感到那强有力的心跳,热气从他坚实的身体直传到自己身上,肌肤相接的触感,柔软而细腻,甚至感觉得出皮肤下面血液的奔流……
  何昭宇脸顿时涨得通红。慌忙想起身,但是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明知白慕飞是为了救自己才这样做,可是这种情形实在太、太……
  「慕飞……」没有反应,难道他顽皮的性子又犯了?目光这才落在他脸上,禁不住吃了一惊。
  白慕飞脸色蜡黄,嘴唇灰白,分明是失血过多的样子。
  口中一阵阵的血腥气,何昭宇心一颤,隐约想到了什么,转头寻找。只见白慕飞两腕上都有好几个深深的血口,一丝丝血仍然不停地渗出。
  脑中「轰」的立时一片空白,是白慕飞的血,才让自己转危为安的……
  你这个疯子……
  颤抖的手抚上了那英俊的面容,沉睡的宁静,不复那少年的跳脱轻狂。
  以为已经死寂的心,又一次激潮纷涌,无尽的酸楚和柔情在回旋……
  不知哪来的一股力气,何昭宇勉强撑起了身体,抱起白慕飞,贴在地面的后背,已冷若寒冰。
  扯下白色的外衣盖在他身上,将他的后背靠在自己胸口。这一刻才发觉,那种眷恋,舍不下也忘不掉……
  一声低沉的叹息,白慕飞握住了何昭宇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
  何昭宇惊得差点叫出了声,天、天啊,这家伙什么时候醒的?
  「别动,当心伤口。」白慕飞小心地拆开何昭宇不自觉紧拍的手,回身将虚弱的人重新拥入怀中。
  「我不要紧了,你自己倒是失血过多……」何昭宇刚挣扎了一下,便被一双强健的手臂制止了。
  「猫儿,再不要说这些话,你差点吓死我,我可再禁不起这种折腾了,非折我十年寿不可……」声音中犹自含着一丝的惊怕,紧紧抱着那柔软的身体,感觉好像随时会失去一样。
  第一次在白慕飞面前无话可答,也许,忘了回答……
  所有的理智,都融进了灿亮如星的眼眸裏,那深沉的痛惜,竟让他的心也痛了。
  如果白慕飞受伤,自己只有比他更伤痛;那么,自己受的每一次伤,是不是也伤了白慕飞?所以,开朗率真的白慕飞,变得如此谨慎小心,是因为自己吗?
  面对着何昭宇迷茫惘然的目光,白慕飞骤然心惊,猫儿所受的压力已经够重了,自己怎能再逼他?
  猫儿需要的是宽慰,是一个开朗轻松的环境,能让他放松心情,忘却烦忧……
  那个咬痕,曾经像毒牙一样嵌入心底,现在,连根拔了它吧。只要猫儿快乐,什么都可以不再问。
  就像这样互相温暖,互相依靠,于愿足矣。
  虽然没说一句话,何昭宇依然读懂了白慕飞的心思,柔柔的酸楚,在心湖中一圈圈荡漾开。
  他汲取着白慕飞身上特有的气息,放纵自己毫无顾忌地靠在那宽阔火热的胸膛,这一刻,就沉溺吧。
  白慕飞默默地注视着那光滑颀长的后颈,微微低垂,勾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猫儿全身是伤,只有这里才没有伤痕。
  不自禁脸埋在了那后颈上,就算猫儿生气也不管了,容他放肆最后一回,这清新如荷的肌肤,是他一生都眷恋的啊……
  何昭宇身体微微一颤,一动也不动。
  两人心里想的是同一句话:从此,永远是朋友……
  男儿流血不流泪,只因未到伤心时。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这里不能留很久……」何昭宇强咽下涌上来的热流,说了一句最不想说的话。
  白慕飞心下一黯,马上又控制住了情绪,取过外衣,替何昭宇穿上,轻柔得好像在呵护珍宝一样。
  「令牌!」何昭宇怱然到处乱找。
  白慕飞奇道:「什么令牌?」
  想起昨天脱下何昭宇衣物时,是有什么牌子掉了出来。他当时心神大乱,根本没注意,急忙四处搜寻,「是这两块吗?一个是你的四品护卫金牌,这块是……」
  何昭宇接在手中,「是我从那个首领身上拿来的。」
  「我怎么没看见?」白慕飞抓抓头,实在想不起何昭宇是何时拿到的。
  「贼抓多了,好歹也学了点贼的本事。」
  「啊?堂堂何大人居然会妙手空空?下回没盘缠,不要再找我了。」白慕飞轻快地说笑。
  何昭宇喃喃地念着黑木脾上正、反两面的字:「夜杀……阿五……」
  白慕飞恍然,「追杀我们的是一个叫夜杀的组织,你杀的那个首领外号叫阿五。」
  「应该是这样,这块木脾还有他们的暗记,一个草书的『夜乙字』。」
  「从没听说过什么夜杀,猫儿,你呢?」
  何昭宇摇头,习惯性地蹙眉苦思。
  白慕飞一把抢过令牌收入怀中,「伤成这样还要费脑筋,你真当自己是不死怪猫啊?」俯身将何昭宇横抱在手。「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自己会走,放我下来。」何昭宇脸有些微红。
  「少罗嗦,万一伤口裂了,怎么办?」
  望着白慕飞纠结的眉头,终于没有再坚持。
  手臂酸软无力,猫儿抱在手里吃力了许多,清秋的晨明明深寒,白慕飞却流了满额的汗,有几滴落在何昭宇的脸颊。
  不知怎的,手已经在为他拭去汗水。
  都是一怔,何昭宇手在半空僵了一下,忽地向旁一指,「梨!」
  一树金黄的秋梨,灿烂在深山里。
  白慕飞放下何昭宇,摘了七、八个回来,擦干净,笑递给他。只是,笑容的背后,隐藏了不尽的苦涩。
  梨香甜而多汁,白慕飞却歉疚,「只能让你吃这个,都怪我丢了火石、火镰,不然也好升了火,捉些野味给你补补……谁教你死也不肯吃生的。」
  「那和野兽有什么分别?」
  「命要紧,还是原则要紧?」
  何昭宇不答,只管咬着梨。
  白慕飞气结,「服了你了,再吃一个。」把玩着手里的梨,若有所思,「小时候听我娘说,梨是不能分着吃的……」
  「那是分离的意思。」
  「那我死都不和你分梨吃。」
  脱口而出的话,令两人又怔住。
  「啊……我是怕你这小气猫,又跟我没完没了的乱吵。」
  听到这荒谬绝伦的解释,何昭宇不觉笑了起来。
  仿佛春风融化了雪原,初阳照亮了黑暗,一瞬间,天地都为之添了风姿。
  白慕飞目眩神驰,心魂俱醉……
  「我也……不喜欢和你分梨吃……」何昭宇轻笑着,含糊地呢喃。
  白慕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兴奋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一跃而起,只觉浑身充满了力量,无处发泄,突然飞上树梢又跳又蹦,一连翻了十几个跟头。
  这是……猫儿第一次明白地表达自己的心意!
  一生等的就是这一刻,为了这一个笑容,这一句话,什么都值了!
  原来,让一个人幸福是这样简单。
  何昭宇细细嚼着梨,甘甜的汁水一直甜到心底,不知道自己连笑容也是甜的。
  白慕飞又一次看傻了眼,猫儿居然会笑得如此明丽,简直颠倒众生……
  晕头转向中,一脚踏空,「咕咚」、「哎哟」声中,人已跌在何昭宇的面前。狼狈万分,脑中还没转过弯来,只是对着何昭宇傻笑。
  「你一个活口都没留吗?」何昭宇冷静的问话,如当头一盆冷水,泼得白慕飞呆愣当场。
  「没……没有……」他垂头丧气地爬起身,表情好似做错了事的孩子。
  何昭宇强忍住笑意,「什么也没查看?」
  白慕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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