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 凤舞- 第40部分

第二十三章　谁放弃谁

　　“没关系。”白律似乎知道我早有这样的说法，笑意不改，“如果这是吉祥的决定，我尊重吉祥的决定。”
　　忽然之间，有一种很心疼的感觉，比不得对着柳听风的那种撕心裂肺，却仍是痛得不可思议，他怎样也好，就算发怒了要杀我，也比用这样的笑容，这样的语调对我说这样的话来得好千倍万倍。
　　“但是，”下一刻，他话锋一转，“吉祥的决定，我尊重。同样，也希望吉祥尊重我的决定。”说着，白律上前，在离我半步的地方停下脚步，“我既然答应过吉祥，是你的。哪怕，吉祥已经做决定不要我了，”他笑容渐渐转为绚烂，那种飞蛾扑火般，只为一刻燃烧的绚烂夺目，几乎能灼伤人的眼睛的耀眼，“我会厚着脸皮的自己沾上去的。”他笑盈盈的伸手，抚上我的脸，冰冷的感觉让我不禁一颤，“吉祥，我不甘心这样被抛弃。如果你觉得我无耻。我也没办法我就是这样一个人。”
　　“不，不是的。”我拼命摇头，“我从来没有那么认为过，律在我心中……律在我心中，是不可替代的存在，”看到他的眼中，因为我的一句话，所迸发出的狂喜，以及，其间包含的深刻的悲哀，下一刻，泪水就这么毫无预兆的顺着脸颊滑落而下，“其实，这么说的我，才是卑鄙无耻的。”
　　因为一时的赌气﹑冲动，说出你是我的那样的话，明明知道你会当真，明明知道你会死心眼的认定，但是从没想过要否定。或许，只因为我的自私，自私的想要享受你说过的会疼爱我，会陪伴我，会在哭泣的时候，捂住我的眼睛。
　　那么，现在拒绝，会晚吗？
　　不能给你完整的感情，无法回应你的深情，也想让你幸福，可以吗？
　　这么没有说出口的话，这些说不出口的话，他似乎都已经明了，捂住眼睛的手，　　　似乎已经不那么冰冷，“别哭啊，”白律的声音，似是调笑，“你就把我当成一根被你扳下来，又扔掉，但自己扔不死心跟上来的大玉米好了。”
　　眼泪仍是止不住，我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来那么大的玉米？”
　　他轻笑，“哪来那么漂亮的玉米。”
漂亮？是猪头玉米好吧。＋
　　“喂，死人妖，还不把你的手放开！”一个凶狠且不合时宜的声音岔了进来，我手一紧，接着整个人被带向了一边，眼前一亮，使劲拽着我手腕的，正是恶狠狠瞪着白律的亦一。
　　“你说什么？”被人这么骂，是个男人都会火，更何况自尊奇高到自恋的白律。
　　两人恶狠狠的互瞪着，亦一甚至放开我的手，伸向腰间的鞭子。
　　“吉祥。”手再次被人一拉，我倒退几步，正好撞进某人怀里的，抬头一望，莫离笑的阳光灿烂。
　　“那个，那两只，”硬生生的，我把猪头两个字咽了下去，“好象要打起来了。”
　　“没关系，别理他们，打不死的，”他笑着，表情有些狰狞，“打死一个少一个。”
　　“啥？”我耳朵没出问题吧？
　　“没什么，”莫离刚才一瞬间脸上的罗煞般的表情好象从未出现过一般，那么纯洁无辜的笑着，撒娇般的腻声道，“吉祥姐可不能抛下我，你答应过我的，莫离莫弃，莫失莫忘，不离不弃。”
　　我头疼的揉揉太阳穴，“莫离，你就别凑热闹了。”这一只﹑两只﹑三只的我都搞不定了，再加一只狡猾到极点的狐狸，无法想象……
　　“我哪有凑热闹？”他微微撇嘴，可爱得就邻居家的小弟弟一般。
　　“还说没有，”我使劲翻着白眼，“这种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说着，我担心的扫了一眼剑拔弩张的亦一和白律，呼——还好，只是斗鸡似的互瞪，还没到动手的地步。
　　“我没有开玩笑！”谁料想，一句不算是斥责的话却换来莫离突变的脸色，“吉祥姐，”数十年的称呼，依然是当年的爱撒娇，也一如当年的带着深刻到骨子里的凄凉，还有，一丝丝隐藏得极深的绝望，“你不记得了吗？莫离说过啊，不要不要莫离，莫离什么都可以做，哪怕你只是将莫离当成哥哥的替身。”
　　清澈的﹑漂亮得如同最上好的水晶的眸子，略微闪躲着我的注视，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间，那个地点，水晶娃娃一般的小男孩，那么灿烂的微笑，那么卑微的要求——不要离开，不要抛弃。
　　“我，我……”不知如何言语的我，顿时手足无措起来，心里像被细细的棉线勒住，柔软的疼痛。下一刻，发现言语已经无法表达我的心情和想法，我张开手，一把捆住眼前的人，“对，对，我答应过的。”
　　“吉祥记起来了吗？”轻微的声音里，似是带着哭泣的腔调。
　　“恩，”沉浸在自己感情的我，根本没注意到莫离称呼的变化。
　　“那么，吉祥不会离开莫离对不对？”语气中，加入了诱哄的意味。
　　“恩。”使劲点头答应过后，才蓦然发现，好象，有什么不对的样子。
　　猛地放开手抱着的人，我一把推开他，莫离的嘴角，沮丧的向下弯着，却掩盖不了眼中诡计得逞的洋洋得意。发现我的动作，他飞快的调整脸上的表情，换上一副却强撑着笑得灿烂的样子。
　　我无力的抚额，“莫离……”真是对他无话可说了，打又舍不得，赶又赶不走，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他半是丧气半是埋怨的偏了偏头，“谁叫你想要抛下我，我才出此策的。”
我连肩膀都耷拉了下来，真是对他无力啊，头疼，“莫离，你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这么，这么……”不要让我觉得，我在暗夜的牢房里，见到的那个用纯真无邪的娃娃脸，算计人算计得毫无留情的暗夜的军师是我的幻觉好不好？
　　莫离丝毫不以为意的轻哼，“那有什么关系，”他说着，大眼睛扑扇着，可爱至极的一瞬不瞬的望着我，嫩生生的好象才发芽的玉米尖儿，“吉祥不喜欢我这个样子吗？”
　　我用尽全身力气侧了侧头，下颚抽筋般的紧张了半晌，才咬牙憋出两个字来，“喜﹑欢！”呜呜，要说不喜欢，太违背我的良心了，可是，可是，喜欢这种，难道其实我已经被律影响得非常十分的BT了？

第二十四章　争分夺秒

　　“太好了！”莫离一阵欢呼，“我就知道嘛！”
　　我逃避的转动着眼珠，就是不敢望向他。环顾四周，映入眼帘中的景象更是让人觉得惊心动魄，柳听风温文尔雅的站力一旁，带着云淡风轻的微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危险至极。律和亦一已经停止了仇人似的对望，将目光转移到我身上，再加上一直扑闪着大眼睛看着我的莫离，还有，站得最远，眼底，却流露出怎样也无法掩盖深情，让我怎么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的白寒。
　　呜呜，我现在抱头鼠窜来不来得及？
　　我低头，再低头，就恨不得把脖子全埋到衣服里面去。
　　一种说不出的气氛，萦绕在整个房间里。
　　“好了，”最后，开口的竟然是柳听风，“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吉祥的身体最要紧，你还是说说怎么能解这毒吧？”
　　我暗暗松了一口气，送上一个感激的眼神，要不怎么说他是暗夜之主呢，这手以退为进玩得真是顶顶漂亮。
　　“耶？关于这毒，”我决定坦诚相告，“要解这毒，我必须要回一躺栖霞山。那里有师傅留下来的线索。”
　　“好，那么我们立刻分头准备，这就起程。”
　　柳听风拍案道，事到如今，我知道要甩掉这些人自己回去是不现实的，也只有默认了他们的随行。只是希望，大家脸快快好起来吧，我真是受够了被猪头脸围绕的感觉了！有谁知道，我刚刚那句喜欢，真的是被逼的啊，他在用那张猪头脸凑近我，难保我不一拳挥过去！
　　说起来，栖霞山虽然不在西清境内，但离这里并不算太远。如果赶得及的话，也不过几天路程，但是照顾到我现在的身体，所有人都放慢了脚步。
　　本想，一路相对，大家都尴尬的，没想到，这毒实在太过霸道，转换时空又带来了不可估量的后果，上路没多久，我就陷入半昏迷状态，昏昏腥醒，醒醒昏昏，大部分时间都是不清醒的。好在这样的发作，和以前受过的苦一点都不同，除了昏迷之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痛苦，我反是相当庆幸，免得整日面对这一堆人，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
　　比往常多花费了一半多的日子，我们才来到栖霞山。
　　到了山脚下，马车等等也就无法使用了。
　　这里地势险要，单单只一个轻功不错的人行走，已是非常困难。幸好这时我已经清醒，自己给自己把了脉，连我自己都不禁微微变色，好快啊，毒已经发作到这种程度，接下去，是不会再昏迷了，但是结果就更清楚了，我已经快要跟这个世界说拜拜了，还昏了屁啊！不过，只要找到师傅留下的线索，也应该可以找到解药吧。
　　对。
　　我身体的状况，相信柳听风几人，也甚是清楚。所以上山的时候，他们轮流背着我，倒是没有争吵，更是没有拔剑相向，连一向最喜欢撒娇微笑的莫离，也沉下了脸色。其实，那天我看到他们一脸淤青，应该已经是动过手了，还达成了某种我不知道的协议。只是他们不提，我也不说罢了。
　　几个时辰后，山顶我和师傅居住的木屋，已经遥遥在望。
　　我招呼几位先休息一晚。明天休整好再去寻找解药。几人都坚持要立刻找到，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摆出来个我累死了，完全没有力气去，有本事你们自己去的架势。你们要我去也可以啊，累死了我正好散伙。
　　大约很少见我如此无赖的样子，几人没法，只得依了我。
　　没法啊，我看得心疼啊！
　　这才没多久的日子，除了我这个挣扎在生死边缘的人，其他的人各个憔悴了不少，眼底的阴影日渐沉重。我真怕，再这么下去，遇到什么危险的事，最先倒下的不是我。
　　第二天一大早，我带这一群人，来到屋后的山壁处。一大片的绝壁，惟有一处显得光滑异常。我走上去，摸到机关，上下一扭，被藤蔓所掩盖而显得与山石丝毫不见异样的石门缓缓而开。
　　走进山洞，一路上皆有夜明珠相照，所以并不显得昏暗。
　　“吉祥，你师傅到底是什么人，这么贵重的夜明珠，大量用于此，怕是皇家，也少有这样的大手笔。”柳听风半扶半抱着我问道。
　　我摇摇头，“我不知道，师傅没说，我也没问。不过，他是什么身份有什么要紧，我只记得，他是救我一命的师傅，这就行了。”
　　“吉祥啊……”柳听风轻轻一谓，似在叹息。
　　行了不多久，又是一道石门，我取下一直戴在耳边的听蓝，让柳听风震碎，取出其中的宝石，往石门上一嵌，立刻，随着轰隆隆的声音，石门随之开启。
　　接着，依次使用绿珠和紫晶，随着最后一扇大门的打开。一个不大的石屋，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正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盒子。
　　柳听风扶我上前，我拿起盒子，正要打开，忽然被他手一按，“小心，有机关。”
　　“放心，不会的。”我展颜一笑，伸手打开了盒子，果然，并没有任何的异常。凝神向内看去，里面放置一封书信和另一个小盒子。


第二十五章　如何选择

　　小心翼翼的从盒子里先拿出书信，我展开，师傅熟悉的笔迹映入我的眼帘：爱徒墨香，见字如面。
　　不由得，从眉梢眼角透露些许笑意，真正的，毫无作伪的笑意，墨香，呵呵，墨香，这么久了，一直没听见人叫过这个名字，久到我都快忘记自己真正的名字叫什么了。
　　以墨为骨，以香为神，香远亦清。这听来平平凡凡的两个字中，包含所有为人父母所希望的美好，也是我的父母对我所有的期望。
　　我唯一希望的，渴望的，不过是由他们，再次呼唤这个名字罢了。
　　算了，使劲摇摇头甩开不切实际的幻想，我继续读下去，越读越是心惊。原来所谓的听蓝绿珠紫晶，真是可以穿越时和空间的异宝，而启动这一宝贝的关键，就在第四样白练上，只要拥有了这四样东西，再加上师傅信上所说的办法，完全可以穿越任何时间空间。
　　接着，就是关于我中的毒，那小盒子里，就是解毒的药了。我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黑色药丸，想也不想的吞了下去。也顾不得有什么感受，继续看师傅的信。第一张的信纸，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师傅说，如果对他的生平有兴趣，可以直接看下去。里面还牵扯到我这具身体的身世。我就说，怎么这么巧，我刚被人追杀就有师傅救。当然为什么他不能去寻找这四样宝贝，而一定要我找，他为什么要寻找这些东西也写得清楚明白。我长叹一声，合了书信。真真假假，是是非非，一切都应该随着师傅入土为安，我又何必再去挑起？
　　更何况，我对现在这个身体到底是什么身份并不在意，我只记得，我只是我，只有我而已。
　　我打开盒子看信开始，柳听风他们所有人，都一致的保持了沉默，直到我放下信来。
　　看到一双双溢满焦急的眸子，我会心一笑，“毒已经解了，请放心。”
　　明显的，洞内的气氛猛地缓和下来。几乎所有人，嘴角都隐隐露出笑意。
　　毒虽然已经解了，我在这个世界最大的后顾之忧，已经没有了，但是……
　　我看着手中的几样异宝，师傅说，这几样东西完全可以帮助我穿越时间和空间，那么，那么，我要回到自己原先存在的空间，也不是不可以咯？
　　从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那一刻起，心底猛地翻上一种名为兴奋的东西，并逐渐扩散，越来越大，直至整个身体。
　　我颤抖着手，再看了一遍信，师傅还说，这四样东西，虽然可以穿越时间空间，但对于人身体的伤害相当巨大，一人一生中，也仅仅能使用一次。也就是说，如果我真决定了要回去，那么，就要和这边的一切说再见了，不，应该是，永远不见。
　　刚刚涌上的兴奋，似乎像被浇了一盆子冷水。
　　我放下信，环视这小小的石头屋里的人，来到这个世界后，现在除了寒枝之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我所有的，在我人生之中留下印记的人，都在这里了。
　　我不是瞎子，也不是白痴，虽然有时会装装傻，但他们对我有情意，我又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