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御驾亲征的傅予琛,徐灿灿回了福云殿先舒舒服服泡了个玫瑰花浴——昨夜傅予琛因为要离开了,所以折腾了半夜,她今日便觉得浑身酸痛,泡个澡能舒缓一下。
从浴室出来,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歪在在锦榻上左拥右抱——左拥傅熙右抱傅荃,隔着屏风听宫廷乐师演奏新谱的曲子《春山空夜》。
傅熙和傅荃专注听曲子的时候,徐灿灿靠着靠枕揽着这两个孩子不知不觉睡着了。
今日在福云殿轮值的女官是朱雀、石蝶倩和秦玉霞,宫女是小铃、小铛、小灯和小盏。
见到徐皇后睡着了,朱雀忙上前拿了锦被轻轻盖在了她身上。
傅荃见朱雀帮母后盖被子,便也钻进了被子里,趴在母亲身上继续倾听。
傅熙见母后睡着了,就往后移了移身子,紧贴着母后继续听乐曲。
没过多久,傅熙和傅荃全都窝在母亲怀里香甜地睡着了。
朱雀见徐皇后与二皇子三公主听音乐听得全都睡着了,含笑上前为他们整理好锦被,命乐师们停了演奏,低声吩咐石蝶倩:“去找朱尚宫取一千两银票来,乐师们一人赏一百两。”
石蝶倩觉得这些赏赐有些多,便笑道:“不知娘娘素来赏赐多少?”
朱雀懒得搭理她,瞅了她一眼,道:“去取银票吧!”
石蝶倩心中虽然依旧不忿,却因为朱雀是福云殿的主事女官,她只得去西偏殿寻了尚宫朱颜拿了银票出来。
她原本打算送那些乐师出去再给银票,自己好从中落一点,谁知道被朱雀看穿了。
朱雀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她被朱雀看得心里毛毛的,只得当着朱雀的面把银票分给了那些乐师。
晚上回到住处,石蝶倩忍不住便对同屋的孙世梅说道:“你知道么,今日送了陛下出征回来,徐皇后特别开心呢!”
孙世梅正立在盆架前撩水洗脸,闻言只是“哦”了一声。
石蝶倩冷哼了一声,道:“真不知道陛下都要上战场了,她开心什么!难道她……”
她走到孙世梅跟前,略带兴奋道:“听说徐皇后虽然不见外男,可是却不避水少保,听说水少保临出京还向徐皇后告辞呢!”
孙世梅拿了帕子轻轻试着脸上的水珠,并没有搭话的打算。
石蝶倩自从进宫之后,都快要被憋疯了,都有些疯疯癫癫了,也不管孙世梅的反应,兀自喋喋不休:“水少保年轻俊秀,徐皇后深宫怨妇,要说他们之间没有奸情,我却是不信的……”
洗过脸孙世梅便道:“我想绣一方红丝帕,去找姐姐们要点好料子去!”
说罢她也不管石蝶倩的反应,起身打开门便出去了。
第二日,朱雀作为尚食女官带着几位女官和宫女侍候着徐皇后用了午膳,一直等到徐皇后带着二皇子和三公主在寝殿歇下,她才带着人出了寝殿侍立在廊下。
朱雀好似很累的样子,伸了个懒腰道:“好累哦!”
别人都没说话,唯有石蝶倩含笑上前:“姐姐既然觉得累,何不让妹妹们帮您分担一些?何必累着自己又不讨好呢?”朱雀今年才十八岁,已经是四品待诏了;她今年十七岁,却只是八品的恭使,怎不令石蝶倩妒忌?
朱雀还没说话,在寝殿里侍奉徐皇后的三品尚宫朱颜便走了出来,沉声道:“犯口舌之禁,遵照宫规,拖到刑房打二十杖再撵出去!”
她此言一出,除了朱颜和孙世梅,廊下侍立的女官宫女们皆悚然而惊噤若寒蝉。
石蝶倩吓得身子发抖,却强撑着道:“吾父乃三品侍郎,你敢——”
朱颜甩手一耳光打了过去,发出一声脆响,石蝶倩被打得歪倒在了地上。
便有尹嬷嬷带了几个婆子上前塞了嘴拖了石蝶倩出去。
待刑房主事的婆子回杖刑已毕,石女官已经昏死过去,朱颜见回话的婆子向她使了个眼色,便明白石蝶倩怕是活不成了,这才缓缓地看了众女官宫女一眼,转身进了寝殿。
朱雀忙跟了进去。
寝殿内拔步床紧闭,二皇子和三公子在里面睡。
徐皇后在妆台前坐着,正往脸上涂了一层白梨花露轻轻拍着。
见朱颜和朱雀进来,她停下了动作,问了一声:“如何了?”
朱颜忙禀报道:“娘娘请放心。”
徐灿灿不再问了,拿起玉瓶又倒了些白梨花露均匀敷在脸上,用手继续轻轻拍着。
不是她心太狠,一是石蝶倩造谣说她和水寒勾搭成奸,若是让石蝶倩活着,这谣言迟早会传遍全京城;二是这批女官进宫之后,刚开始老实了一阵子,近来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尤其是这个妖妖娆娆的石蝶倩;三是她作为后宫之主,得借石蝶倩树立威信,让人不敢轻易犯事。
所以,石蝶倩既然敢跳出来,那她就必须做那“杀鸡给猴看”中的“鸡”。
朱颜又问了一句:“孙世梅如何处理?”
徐灿灿懒懒道:“她是个小人。罢了,就赏她二百两银子吧,到时候了就让她出宫!”这样的人她不敢留在身边。
朱颜答了声“是”。
进入十一月,气候便一天比一天冷。
徐灿灿等了一个多月,却始终没等到傅予琛派人回来通知她去辽州,便有些心急起来。
这日承恩公夫人在府里亲手做了些徐灿灿爱吃的煎饼,装在食盒里亲自带着人送了过来。
徐灿灿听说是自己爱吃的花椒叶煎饼,便撒娇道:“母亲喂我!”
她虽然二十多岁了,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可徐王氏还是把她当做小孩子,忙净了手,打开了放在梨花木雕花炕桌上的食盒的盖子。
徐灿灿正挨着母亲坐,食盒盖子一打开,一股油腻的味道扑鼻而来,她一阵恶心,便干呕起来。
徐王氏当下一合掌,声带惊喜:“灿灿,你是不是又有孕了?”
徐灿灿:“……”上个月月信没有来。
徐王氏忙问:“太医何时来请平安脉?”
徐灿灿懒得想,便看向朱雀。
朱雀忙道:“禀娘娘、夫人,太医明日来请平安脉!”
朱颜道:“娘娘,奴婢去请太医吧!”此事太重大了,须得认真对待。
徐灿灿想了想,道:“你去吧!”
☆、第273章
十二岁的水寒。
被关在密室里四天之后;水寒终于走了出来;浑身上下全是血;唯有一双猫眼偶尔转动;说明他还活着。
在他身后的血泊中;横七竖八全是尸体。
作为杀人工具;水寒决定练一门绝技;让自己成为庄主离不了的工具;也使自己活下去。
他主选的是飞刀;辅选了易容和轻功。
水寒杀的第一个人是一个粮店老板。
那日正是镇上的会日,每条街道上都是来来往往摩肩接踵的人。瘦成豆芽菜的水寒戴着书生巾;穿着合体的青衣,背着手轻松适意地走在粮店所在的街道上,间或看看街道两边的店铺货物。
路过粮店的时候;挤在人流中的水寒抬了抬手,雪亮的飞刀飞出又回到他的袖中。
等水寒走出了好几步,才听到身后传来尖叫声“杀人了!”
他依旧慢悠悠走着,闪入一个小巷不见了。
没过多久,他便出现在镇外,手里拿着一个馒头两口就吞了下去——在庄子里他从来没吃饱过,他得趁庄主迎上之前把馒头给咽下去。
回到庄子里,水寒得到了奖励——两个肉包子。
他两三口就吃完了。
吃得迟的话,说不定还得杀人。
杀抢他包子的人。
庄主把他们这些半大小子养成了一条条饿狼,每次见面对打,仿佛都要把彼此给活吞下去。
水寒能节省力气,就不愿杀人。
☆、第274章
十五岁的水寒。
水寒已经知道庄子真正的主人是当朝权贵舒国舅了。
舒国舅的政敌定国公傅云章的傅家军驻扎在宛州;水寒被派到宛州刺探傅家军的情报。
他易容成一个五官平淡的青衣小厮;跟踪着傅家军的参将吴贵阳来到了潦河镇。
吴贵阳带着两个士兵走在前面;水寒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前面拐弯处有一树桃花开得正艳;许多蜜蜂嘤嘤嗡嗡飞来飞去。
水寒无意识地看了一眼;却看到桃花旁立着两个女孩子;其中面对着他的那个生得女孩子肌肤雪白粉嫩;眉目精致如画;桃花眼盈盈含水,正在和另外那个女孩子说话;似是说到了开心处,便微微一笑。
她身上正好穿着绣桃花的浅粉小袄和白纱罗百叠裙,小巧玲珑娉娉袅袅;这一笑令她如一朵迎风盛开的粉嫩桃花,美得像一幅画。
水寒好不容易按捺住悸动的心,抬起头却发现吴贵阳不见了。
他放慢了脚步,一边左顾右盼,一边用龟速慢慢移动着,待走到那个美貌的女孩子身边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只蜜蜂嗡嗡着往那女孩子脸上飞。
那女孩子被吓得花容失色。
水寒猛地贴近,扬了扬手,一道白光闪过,那只蜜蜂变成了两半落到了地上。
见那个好看的女孩子正诧异地看着他,水寒的脸刷的红了,飞也似地逃走了。
走了好远之后,水寒把握刀的右手放在鼻端嗅了嗅,感觉自己嗅到了那好看女孩子身上幽幽的迎春花清香。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徐灿灿。
一个和他没有一丝相似的女孩子。
两天后,他又遇到了她。
这次水寒易容成一个小乞丐。
徐灿灿带着小丫鬟买了一篮子大包子出来,见到眼巴巴看过来的水寒,她便伸手从丫鬟提着的篮子里掏出了两个包子递给了水寒。
水寒接过包子,一双漆黑猫眼却依旧看着她。
徐灿灿以为他还想要,便又拿了两个,见水寒手里没地方放了,她在水寒伸手逡巡一圈,最后示意水寒两手并拢,她把包子堆到了水寒手上。
走了一段路之后,徐灿灿转身一看,发现小乞丐还立在那里看自己,便指着前面自家的药铺大声道:“前面那个药铺正在招切药工,包吃包住,你若愿意去做活就去试试吧!“
☆、第275章
十六岁的水寒。
水寒奉舒连云之命混入了定国公府;成了扈卫小傅夫人的侍卫。
水寒第一次见到小傅夫人;就认出她是自己一年来魂牵梦萦的梦中情人。
他自知卑贱;便悄悄下了决心;只要能留在她身边;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那日;他随着傅杨守在内院门外;隐约听到内院里传来动静;似是碧云朱颜的声音;便悄悄禀了傅杨。
他们八个侍卫随着傅杨冲进了芦雪庵大门,
水寒一眼便看到了徐灿灿。
她的脸色白的吓人;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子,裙子上被血浸透了一大片,似乎已经晕了过去。
水寒立在书房外面;听着屋子里隐约传来的她的惨叫,心脏搅成了一团,令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后来,他出手杀了胡熙珠。
很久以后,水寒还记得自己手起刀落,在胡熙珠凄厉的尖叫声中把她一刀一刀给解了,为徐灿灿报了仇。
真是痛快淋漓啊!
☆、第276章
有一日散朝之后;傅予琛带了五岁的傅瑞来到御书房;他接见大臣处理政务;傅瑞跟着李正旁听兼学习。
待大臣们散了;李正也离开了,傅瑞见御书房里没有外人;便认真地问傅予琛:“父皇;这世上怎么会有儿臣的?”
傅予琛想了想,决定说实话:“父皇和母后在一起;就有了你。”
傅瑞黑泠泠凤眼里满是疑惑:“父皇和母后是怎么在一起,然后有了我呢?”
傅予琛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暴打傅瑞的冲动:“就是父皇把一粒种子放到你母后肚子里,然后种子长大;生下来就是你。”
傅瑞眨了眨眼睛:“父皇,您是从哪里把这粒种子放到母后肚子里的?”
傅予琛再也无法忍受了:“滚!”小崽子真难缠!
傅瑞心中不解又不敢反抗,只得滚了。
他出了御书房找到了水寒,小声问道:“水哥哥,我父皇是怎么把还是一粒种子的我放到我母后肚子里的?”
水寒:“。。。。。。”
傅瑞:“咦?水哥哥,你的脸怎么红了?”
☆、第277章
徐灿灿闻言的第一反应是看向正殿内侍候的人。
此时在正殿里侍候的有尹嬷嬷、朱颜、朱雀和小铃小铛;都是她的亲信;轻易不会往外传话;徐灿灿这才放下心来。
至于傅予琛;他如此信重水寒,一定比徐灿灿所知道的更了解水寒。
她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端坐在锦榻上;静静地看着水寒,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水寒与她视线相触;停留片刻后垂下了眼帘,低下头道:“标下是来向娘娘告辞的。”
徐灿灿以为他是要去辽州前线;便笑道:“我知道,等你们打完仗不就回来了?”
她凝视着水寒;道:“你会回来的,傅瑞还要跟着你习武呢!”
水寒抬头看着她,一向漆黑的猫眼亮晶晶的,他俊秀的脸上带上了一丝笑意:“是,标下一定会回来的!”
他笑的时候脸上带着一抹稚气:“标下回来时一定给您带回来辽国的首饰!”
徐灿灿“嗯”了一声,又怕不够郑重,忙又点了点头。
水寒起身行了个礼后退了下去。
到殿外之后,他直起身子,静静立在那里,弥漫着一层水雾的幽黑猫眼看着殿内锦榻上端坐的徐皇后,见徐灿灿也在看他,他牵起嘴角笑了笑,因为怕眼中的泪水落下来,他掩饰地转过身去,迈开长腿沿着甬道大步向外走去。
这座富丽的城池,这座华美的宫殿,这个美好的女子,占据了他从十七岁到二十四岁这些年的人生。
他现在离去,总有一日会回来的!
一时的离开,换来的是一生的不再离开。
这一日徐灿灿一直有些恍恍惚惚的,总觉得好像缺了点什么似的,心里空空荡荡的,无依无傍,却又说不出什么。
想到陪伴守护她与傅予琛六七年的水寒已经离去,徐灿灿的心里就微微抽搐。
到了晚上,见到了傅予琛和傅瑞,徐灿灿才想起来得问问傅予琛水寒到底去辽国做什么。
到了晚间,两人洗完澡出来,徐灿灿屏退了侍候的人。
待寝殿里只剩下夫妻两个人了,徐灿灿这才开口问傅予琛:“阿琛,水寒今日来向我辞行,他要去哪里?辽州前线?”
傅予琛默然片刻,“嗯”了一声,心中酸溜溜的,故意道:“我过些日子怕是也要去辽州了,你这两日有空给我收拾一下行李。”
徐灿灿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半晌没有反应。她知道傅予琛喜欢打仗,而大梁与辽国迟早会有一战,傅予琛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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