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
「妳到底在说什麼?!」他暴咆,拒绝相信她说的故事。「若妳身子有恙,岂会有医不好的病?本王这就命天下所有顶尖医者聚集,要他们入宫為妳治病!」
冉凰此平静地摇头。「我不是说了吗?这是老化,这种状况,就连在未来地无法医治。」
「什麼未来?本王听不懂!」
「凤雏,我来自未来。」所以当她决定為他留下时,就意味著她愿意為了他放弃回家的路。
李凤雏瞪大狭长美目,怎麼地无法相信她说的话,却又不得不信,因為她确实是异於皇朝人,但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来自未来!
「在我所知的歷史中,没听过金雀皇朝,所以你若要问我来自几千或几百年后,我也无法告诉你。」她耸肩,佯装豁达,「我刚到这皇宫时,听见这个皇朝叫金雀皇朝还很想笑呢,因為我只听过英国有个金雀花皇朝,没想到还有个不為人知的金雀皇朝,而且到处可见鸟类徽饰。」
「本王听不懂!」李凤雏紧紧将她拥入怀裡。她说的事情他都不懂,全都和他很陌生,说这些时,她好像离他好远,他不要这样!「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本王立即召告天下,聘请所有医者入宫!」
冉凰此怔愣地瞪著他起伏剧烈的胸膛,听著他沉重的心跳声。
「凤雏,我是因為穿越了时空,所以身体才出现了异状,对我而言,金雀皇朝是个异空间,所以身体会出问题也算是正常,你……不要為我伤心。」说到最后,她再也凝不住笑了。
「妳要留下本王独活吗?!」他低吼,像头发狂的兽,她的字字句句都像要将他逼近濒临疯狂的边缘。
他恐惧,深深的不安几乎将他吞噬,他快要不能呼吸,像是快要死去,可偏又该死的清醒,无法逃离骇惧。
「我……我没有办法控制。」他的著急落入眼裡,冉凰此多想抚平他的不安,可却无能為力,只能无力垂泪。「我也不想,可是、可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容她说不吗?
「不会有事,绝对不会有事的!」他用力搂在怀裡的人儿变得更加羸弱纤瘦,生命一点一滴地从他手中流失,就算他拥得再紧,她还是在逐渐衰弱,这可怕的念头在他心底扎根,深深地撼动他未曾恐惧的心。
「我不希望你知道,就是不想见你这样……」
「妳居然瞒著我这麼大的事!」捧起她垂泪的小脸,他痛斥著,骂的却是自己。「雋小子知道?娥常也知道?每个人都知道?结果妳竟只瞒著我?!」
他居然笨得没发现她出了异状,在她那麼痛苦的时分,只有满脑子的恨,这女人、这女人……还要他多痛?
「因為,我要你恨。」勉强止住泪水,她双眸晶亮地看他。「恨我,你就不痛了。」
「是谁说有恨就不痛?本王恨之入骨,是因為爱之入骨,没有爱,怎麼恨?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浓,妳不明白吗?」李凤雏黑眸闪动著琉璃光痕。「凰此,妳有没有想过,若本王没发现妳在此,会有多疯狂?」
她知道,她都知道,她什麼都看见了,他可以為她连魂魄都不要。
「妳以為本王真对雋小子下不了手?妳以為本王很在乎皇朝?错了,本王可以什麼都不要!若妳不在,我就要让这个皇朝彻底毁灭,谁也不留!」他猩红诡厉的眸燃著颠狂火焰,似疯若狂。
「你不要这样子……」
「我就是要这样!听清楚了,本王在威胁妳,用命威胁妳,妳胆敢再从本王眼中消失,本王会让妳知道……本王可以多疯狂。」他忽地平静,定定地看著她。「本王会用整个皇朝来陪葬,若妳不在……谁也别想活!」
「凤雏——」
「皇朝容不下妳,那本王也不要这个皇朝了。」
「你这个傻瓜,这又不是皇朝的错,这是我的错。」是她误入谜样之房,无故穿越了时空,怎会是皇朝的错?「是我不该存在……」
「若妳不该在这裡,又怎会穿越时空与本王相遇?妳明明就已在本王面前,别说妳不该存在……為我存在,為我停留,為我……」他喉口抽紧,胸口闷得像是要迸出血般难受。
「凤雏……」瘦弱的心手轻轻捧著他的脸,吻上他攒紧的眉头。「这是我的命,你不要这样,好好陪我走完最后的路,好不好?不要让我连走也走得很不安心,好吗?」
「不许走!哪儿也不许妳去!」他吼得大声,却觉得好无能為力。
他在朝中呼风唤雨,想要的,没错失过,如今,他最爱的女人,他竟留不下她,这算什麼?算什麼!
「凤雏,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妳要我怎麼冷静?!」她诈死时,他就可以杀了李雋,若她真的……再杀尽天下人又有何妨?!
「也许、也许找到我错啟的那一扇门,就能够让我的身子好转了。」见他眸色昏茫,冉凰此心急如焚,随口找了个说法,就盼能先安定他的心。
李凤雏突地顿住。「那扇门?」
「对呀,若是找到了,也许当我回到原本的时代,我就会恢復正常……」但找得到吗?她已经找遍了整座宫城了。
他突地喜笑顏开。「对!这是个好法子!本王马上派人彻查!有机会的,凰此,有机会的!」
冉凰此看著他笑,跟著展笑,心裡却很明白,找不到的。
就算找到了,他们也会分隔两地,那与死,又有何不同?
他肯定未想到这个问题吧?若他发现了……唉,她已经不敢想像后果了。
所以眼前这样,就很好,她不求永远,只要当下好,她就满足了。
XS8@XS9第十七章
第十八章
殿内火盆四起,屏榻上头铺了一层又一层的软羔毯,让冉凰此可以舒服地窝在上头一整天也不觉得浑身痠痛,再替她盖上一层层的银丝裘被,总算是让她脸色稍稍红润了些。
「凤雏。」她的手从被子裡探出,对坐在屏榻边的男人勾了勾手指头。
「嗯?」他立即俯近。
「我想要吃云吞豆弧I。」她笑,向来瀲灩的眸只盈著虚弱。
「我立即差凤隼入宫為妳準备。」他心疼地瞅著她身子不适,还努力扬笑的神情。
打从拜堂那夜,她双腿麻痺不良於行后,慢慢的,她连腰都动不得,连带食慾不佳,瘦得更多,粉顏看起来更小,水眸深陷,恍若生命力不断流失,他想尽任何方法也救不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著她不断虚弱到无力起身。
「那还要等很久耶,难得我现在饿了。」她软声喃著,央求的语气好可爱。「你去帮我煮,好不好?」
「我?」
「我教过你了,你该不会忘了吧?」
李凤雏爱恋地瞅著她展笑的粉顏。「还记得。」
「你去帮我煮,就算难吃,我还是会很捧场的。」
「我把法子告诉娥常,叫娥常去準备,好吗?」她很虚弱,睡醒了又睡,一天清醒的时间不到几个时辰,他开始恐惧,除了守在她身旁,什麼事都不想做。
「可是,我想吃你亲手煮的。」她有些遗憾地嘆了口气。
「凰此乖,凑合点,好吗?」他嗓音微哑,但语调很温柔。
「……好吧。」她妥协了,却有些难过。
李凤雏垂眼瞅著她,想了下,微勾起笑。「这样好了,妳等我一下,我去準备。」
「真的?」她眸露异采,闪亮亮的,一脸期待。
「嗯,等我。」瞧她笑,他也略扫阴霾,起身走到殿外,对著则影细声吩咐。「若有什麼状况,立刻告知我。」
「属下知道。」则影守在殿外,而娥常则立即走进殿内陪伴主人。
李凤雏动作飞快地奔向冷宫膳房,这儿什麼都有,器具样样俱备,就只是无人在身旁服侍。
这是凰此的要求,因為她不希望她的事外传,而他留下来陪她,亦不想其他人打扰他俩最后的生活。
他静著心,就在这裡等待李雋将良鳩殿完工。
就快了、就快了,他知道,却不晓得為什麼总觉得遥遥无期,他等得好累,等得好惊恐。
快手将她最爱吃的云吞豆弧I煮好,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爱人的身旁。
他不想离开她,半刻都不想。
保护不了她,救治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守在她的身旁,在她需要他的时候,只要她一声呼唤,他就可以立即回应。
快步再踏回殿内,则影尚守在殿外,娥常亦坐在屏榻边,但,当他缓步走到屏榻边,却愣住了。
她睡著了。
这没什麼大不了,凰此常常转眼就睡著,呼吸极短,又浅又淡,他时常得探著她的鼻息才能让自己安心,但是现在……被子盖到她的唇上,呼吸却吹动不了如此轻薄的丝被……
一阵恶麻从后脑激窜,他整个人狠颤了下。
那张脸,没有生气,丝被不动,她没有呼吸,好似已沉沉睡去,再也醒不过来……
死了?
死了!
那气色不再红润,火盆烧得再盛,也温暖不了她半分,他的喉间骤紧,不断摇著头,拒绝接受这样的结果。
深栖在心底虚的恐惧瞬间爆炸开来,堵塞著他的喉口,他无法呼吸,就算张开了口,也呼吸不到空氖,亦无法言语,他痛著,心被恐惧凌迟得成片成末,滚烫的热泪在眸底打转,无情地刺痛著他。
「不……不……不!」
他用尽气力放声大吼,匡啷一声,玉瓷碗摔落在地,碎成片,犹若他的心,声利若刃,划过他的喉头,血溅视野,满是猩红——
「凤雏、凤雏?」
李凤雏驀地张大眼,大口大口喘息,胸口剧烈起伏,狠厉的黑眸直瞅著眼前女子,目色有些迷惘,有些错愕,不断再三确认。
他眼前一片血红,他看不清楚她的容顏。
那是谁?是谁?!
「凤雏?」那嗓音带著关心,微凉的掌心覆上他满是薄汗的颊。「你作恶梦了吗?没事、没事,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软软柔嗓透著虚弱,和极能安抚人心的浅浅笑意。
「凰此?」他不确定的低嘆。
「是啊,是我啊。」冉凰此试著让语气更逗趣点,希望可以释去他些许的恐惧。「怎麼,嫌弃我,连抱我都不肯了?」
他张皇失措,像看不清她是谁,猛飆冷汗,浑身冷凉透顶,寒颤不休,要问他作了什麼恶梦?
她不想问,因為猜得到。
「凰此?!凰此!」李凤雏激动的收紧双臂,将她狠抱住,把脸埋在她胸上,安抚自己失序的心跳。「妳还在这儿、妳还在这儿!」
老天、感谢老天……她还在、她还在!
「我当然在这儿,刚才瞧你睡得很沉,想你醒来定会饿,所以上厨房替你煮了碗麵,结果你突然大喊叫,吓得我把碗给摔了。」他的泪温热地烫在她的胸口上,烫得她发痛,但她只能假装埋怨,拉回他的心神。
「煮麵?」他喃喃重复,惊魂未定。
「是啊,摔在地上了,你瞧。」她指著地面。
略鬆力道,李凤雏从她胸口侧转头,果然见到地上有著摔碎的碗,食物溅了一地,则影与娥常站在房外,一脸担忧地朝他张望。
他立即转开眼,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的脆弱无助。
双手乏透地垂落在床上,目光落在眼前依旧勾著笑的人儿,她还在,笑得眉眼夹春带喜,唇角弯弯,桃颊有些瘦削,但不像梦中那般骇人的了无生息。
李凤雏总算鬆了口气,驀地发现,她竟是坐在床边。
「妳的脚能动?」他突问。
冉凰此微愕,仔细审视著他,而后缓缓扯开有几分夸张哀怨的笑。
「你忘了?我只是脚麻了,你替我揉了好半晌就好啦,后来咱们还拜了堂,喝了合巹酒,你怎麼不记得了?讨厌,你想不认帐吗?告诉你,来不及了,你已经是本宫的人了。」
「是吗?是吗……」他的脑袋一片混乱,搞不清楚恶梦到底是从哪一段开始。
梦中的她,无法动弹……那会是未来的景象吗?
他能為她做什麼?除了眼睁睁看她死去,他还能做什麼?!
冉凰此瞧他眸色飘忽,马上捧住他的脸,吻上他的唇,由轻转重,一次印得比一次还用力。
「凰此?」他惊诧。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主动地接近他。
「你是不是嫌弃我啊?」她撒娇,用很软很细的童音,唤回他的注意力。
「怎会?」
「若不嫌弃,為何咱们洞房花烛夜,你碰都不碰我?」她一字一句缓声而道,要替他拉回一点一滴的记忆。
怕是梦境太写实,吓得他记忆模糊了吧。
「我……」他傻傻任她软软的唇印上他的,轻轻回应,慢慢想起来,拜堂那晚,她双脚无力,他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替她揉脚,则影则去弄了更多火盆让殿内更温暖,而娥常则烧热水替她敷脚,雋小子在旁陪著她閒聊,不让她害怕。
对了、对了,一个时辰后,她便站得起来了,推算是她睡姿不佳,压麻了腿,而后就没再发生过了。
那晚,他因為担心而不敢碰触她,怕她羸弱的身子挺不过。
「嫌我没有波波相连?」看他双眼渐渐有了焦距,冉凰此才退开。
「胡扯。」他失笑。
「不然呢?」她逗著他,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他双手交握在她的腰后。「妳这样就好,我就要这样的妳。」
「真的?」她用鼻蹭著他的。
回復平静,李凤雏目色柔软地瞅著她。「饿不饿?」
「饿~要不是你,人家刚才就吃饱了。」她佯怒怨著他。
「走,叫则影去煮麵。」他起身,将她抱起。
「则影?」
「忘了?」他哼笑,眸带戏謔。「妳说则影和妳大哥长得极像,而妳大哥常為妳煮麵,我现在就叫则影替妳煮麵,让妳可以睹他思大哥。」
眨了眨眼,她双手环上他的颈项。「好!」
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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