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光-地下皇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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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光-地下皇帝(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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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厚质软音吟唱到最后竟嘶哑无声,喉口紧缩,黑眸悵惘。

  「何时见许兮,慰我徬徨?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泪,滚烫的熨著他的颊,痛了他的眼,他笑得凄迷,泪落不啜声,双眼空茫,魂离魄灭。

  



第十六章

  李凤雏张眼,驀地起身,发现身在陌生的殿内,正忖著,就见则影推门而入。

  「王爷。」则影手裡捧著膳食,快步迎向前。

  他冷冷道:「走开!本王已说过不要你这个贴侍了。」昨晚,他失了理智,八成在雪中昏厥了,是则影把他抱进殿内的吧。

  「王爷,请让属下跟随。」则影双膝跪下。

  李凤雏无视,逕自越过他,踏出殿外,满目是刺眼的银白,雪依旧在飘落。

  他踏著雪,像是閒晃似的,看著颓圮的冷宫,野草杂卉丛生,曲桥斑驳,殿墙剥落,就连长廊上也破了几个洞。

  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以意志力拖著沉重的双脚不断往前走,驀地瞥见亭子后方的草丛处,似乎闪动著有别於雪的银光。

  银狐吗?这荒废的冷宫竟有野生银狐?

  那毛色真美,教他想起送给凰此的那件狐裘锦帔。他曾送过多件锦帔,然而凰此最爱且最常穿戴的还是那件狐裘。

  但那件狐裘却在金雀殿上,被一把撕成两半。

  思及此,早已麻痺的心又锥痛了下。

  甩了甩头,不想那些了,他只想要再為凰此添件帔子,若能抓下这银狐,再替她做一件一模一样的帔子,她定会很欢喜,说不定就会回来看他了……

  愉悦地勾起笑,李凤雏点地跃起,跃至丛间,却发现那狐动也不动。

  不对,不是不动,而是那根本不是狐!

  弯腰一扯,他愕然发现,那是件狐裘锦帔!他双手微颤,揪著那锦帔上头被一分為二又密密缝补上的痕跡。

  他误以為是鍡狐,是因為这帔子原本就是银狐毛所製,而上头缠著几根银白长髮……她的髮!这是她的髮!

  「凰此!凰此!妳给本王出来!」他猛地暴吼,不是怒不是狂,而是无法抑制的狂喜。「别再瞒本王了,妳在这儿,妳真的在这儿!」

  则影闻声窜出,见他眸染颠狂地咆哮狂奔,不禁忧心忡忡。

  难道王爷疯了?

  思及此,他快步追上,暗想著,若王爷真是疯了,他就必须用武力将王爷给押回王府不可。

  「凰此!妳给本王出来、出来!」

  「王爷、王爷,你冷静一点!」则影追上前,奋力拉住主子。

  「则影,你瞧!锦帔、锦帔,这是本王送给凰此的锦帔!上头还有她的髮丝,一定是她,一定是她!」他神色狂乱,眼裡异常兴奋,像在压抑又像是无法控制。

  则影定定看著他。「若是他人将锦帔丢来此呢?」

  一句话,狠狠地扎往李凤雏的死穴,使他登时怔住。

  「王爷,你冷静一点。」则影偷偷再接近他一点,想趁他不备,一击将他击昏。

  「不!你瞧,这锦帔是被禁卫军队长给撕破的,但这上头已经缝好了,若不是凰此,谁会做这种事?」

  「但若她没死,為何她要皇上骗王爷呢?」

  李凤雏面容抽搐,瞳眸蕴著冷厉光痕。「本王也想知道為什麼……则影,去神龙殿把雋小子带来。」

  「王爷?」

  「你不是说要跟随本王吗?如今不过是要你办件小事,你就退缩了?!」他又吼起来。「罢了!本王自个儿去!」

  则影犹豫了下。「王爷,属下立即去。」话落,转身就走,就怕主子下一刻会反悔,说不準颠狂的思绪一旦发作,就会将李雋立地正法。

  少顷,则影将李雋带到冷宫,只见坐在亭内的李凤雏垂眼沉思著。

  「王爷,属下将皇上带来了。」

  「皇叔……」李雋丝毫不惧他喜怒无常的性子,温雅俊顏上满是说不出的激动,只因则影还活著。

  李凤雏缓缓张眼,轻扬手中的锦帔,「凰此在哪?」

  李雋脸上闪过一丝惊诧,但立即回復镇定。「太后已死,请皇叔节哀。」

  「喔?」轻点著头,李凤雏似笑非笑地瞅著他,优雅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明明噙著笑,周身却是燃起教人不寒而慄的邪气。

  驀地,他抽出长剑,横在李雋的颈项。

  「王爷!」则影立即护向前,目不转睛地瞪著他手中的长剑,就怕一个差错,李雋即会身首异处。

  「把凰此还给本王。」李凤雏沉声再道。

  「……太后已……」

  「给本王住口!你以為这麼说,瞒得过本王吗?」他轻哼,突然笑得开心。「你不怕死,对不对?」

  李雋浓眉微蹙,不懂他这麼说的用意。

  「你不怕,总有人怕,好比则影,好比……凰此。」他驀地回身,朝冷宫深殿方向喊,「凰此,本王给妳一刻鐘的时间考虑,若是妳再不肯出来,一刻鐘后,就来為妳最疼爱的雋儿收尸吧!」

  闻言,李雋神色微变,最后无力地闭上眼。

  「别以為本王做不到,是妳逼本王的。」他状似漫不经心地说,又突地横眼看向想偷偷救人的则影。「则影,你也想要逼本王吗?」

  「属下……」则影只得连退几步。「不敢。」

  接下来,三人便是沉默的等待著,李凤雏手持的长剑就架在李雋的脖颈上,只要他想逃,锐刃就会先割下他的首级。

  时间一分一秒地经过,天地间静得无半点杂音,一刻鐘后,李凤雏状似悠閒地抬眼,怜悯地嘆气。

  「雋小子,凰此既不顾你的死活,你也别怨本王。」

  「王爷,不要!则影愿意代皇上受死!」则影双膝跪下央求。

  李凤雏转向他,脸上表情淡然。「你私下通知雋小子本王回宫一事,本王已经饶你不死了,现在竟又急著死……要本王成全你们吗?」

  「王爷……」

  李凤雏凛眸,看向李雋。「本王,不会让你感到疼痛的。」他的剑够利,他的动作够快,就连血水都沾不上剑身,所以他一定不会觉得痛。

  李雋看向因爱而狂的他,再望向因爱而泣的则影,满足勾笑。「多谢皇叔。」

  此时的则影已是泪流满面,但他不怕,因為待会,他也会跟上他最心爱的人。

  李凤雏微使劲,将长剑高扬。他就是要赌,反正,他早已没有什麼可输的了。

  一提气,刀刃如风般直逼李雋喉间,他没有半点假装之意,也相信那个女人,一定会明白他的认真。

  「王爷。」

  千钧一髮之际,他硬是以左手扣下欲挑刺的右手,将剑身拉开,仅仅削过李雋颈间的皮肤。

  把剑一丢,他狂喜的回头看向声音来源,却驀地震住。

  「王爷,你答应过我,不胡乱杀人的。」冉凰此气若游丝,身旁由娥常搀扶著,容顏未改,只是乌丝尽白。

  「王爷……不恨我吗?」两人对视长久,冉凰此最后先开了口。

  打从她出现后,就被他扯进殿内,其餘閒杂人等,包括李雋、则影和娥常,都被留在殿外。

  「……為何要恨?」一开口,才发现他的嗓音很低哑。

  他曾想问,為何她要背叛,也想过,若是再见面,说不定他会失手杀了她,但当她真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什麼都没问,什麼也没做,只是定定地看著她,目光贪婪的看著她不变的容顏,看著她如往常般勾笑。

  「我背叛了王爷。」她苦笑。

  「為何背叛?」此时此刻,他眼中无恨,心中无怨,因為她就在他眼前,这穹苍天地裡,还有她。

  「……因為我要王爷恨我。」

  「為什麼?」他瞳眸烙著深情,探手轻触她又更瘦削的颊。

  冉凰此抬眼,想笑,泪却先掉落。「王爷没瞧见我一头白髮吗?」

  「就因為一头白髮,妳便对本王说尽绝情话?」他心疼的以指轻拭她的泪。「本王曾嫌弃过妳吗?」

  她无奈地一嘆。「王爷若能嫌弃我就好了,我……」话未完,便被猛力揽向温热的胸膛,那熟悉的气味,薰得她的眼更痛,泪掉得更兇。

  「凰此、凰此……妳在本王怀裡,就在这裡,就在这梩……」李凤雏紧拥著她,扣在她身上的力道偏恁地轻柔,像是怕伤著她似的。

  冉凰此终於呜咽出声。昨晚,娥常拉著她躲在亭后偷看,听他在园林裡笑得凄愴悲伤,她不捨;看他要引剑自刎,她惊慌,又瞧他执著的跳八德舞,手中的锦扇伸在半空中,便等著已「死去」的她收下,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她以為他应该恨,用恨来支撑心神,用怨强迫自己活下去,但他却没有,她以自己已经做得够绝了,為何他还能爱著她?

  这傻瓜,不恨,只会让自己更痛苦啊!

  「告诉本王,到底发生什麼事?」他爱怜地轻挲她单薄的肩背。

  她无法言语。

  「到底是什麼天大的事,要妳刻意製造背叛的假象,逼走本王,而后躲在冷宫生活?」他不是傻子,把前因后果串结,立刻明白她无意背叛。「还有,妳的髮為何会变成这样?」

  深吸口气,冉凰此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事到如今,妳还打算要瞒著本王吗?」把她的沉默当成拒绝吐实,他陡地玻鹧邸!富故牵瑠叴蛩惚票就跞ド绷穗h小子?!」

  听见这话,她才嗔怨地抬眼。「你又威胁我。」

  「我不威胁妳,妳会听话吗?」说到底,他今日的个性会变得如此扭曲,全都是身边一堆不听话的人造成的。

  「明明下不了手,偏要耍狠……」她小声咕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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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说什麼?」勾起她的下巴,他瞪她。

  「我说……王爷,你还记得,你南防之战回朝后,曾带著我到御医馆吗?」嘆口气,冉凰此很无奈。

  她不想说,但也知道若她不说,就别想要安寧。

  「御医馆?」

  「那时,你先离开,然后——」

  「本宫是怎麼了?」

  李凤雏一离开,她又使了个眼色,御医馆裡头的所有閒杂人等便全都撤到外头等候,她这才缓声问。

  「啟稟娘娘,娘娘的身子……」杜御医面有惶恐,吞吐难言。

  「直说无妨。」她苦笑。

  「娘娘的身子每况愈下,如今又比几个月前更差了。」杜御医整个人跪在地上,诚惶诚恐。

  「是吗?」她付了下。「怎麼个差法?」

  几个月前,她严重感到疲累,以為是龙化散失效,自己有了孩子,於是赶紧差御医诊治,岂料并非有孕,而是她的身体出现了异状。

  至於是什麼异状,杜御医地无法说清楚,用了最简单的方式解释,只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老化」。

  那时,她感到好笑,但现在,她再也笑不出来了。

  「娘娘身上出现老化的状况,髮苍疲累,筋骨淤塞,时常会觉得浑身无力,疲倦不堪,再严重下去,可能会……」

  她瞅著他。「如何?」

  「……会老化而死。」

  她攒紧眉,缓缓收回视线。「是吗……」

  这就是她穿越时空的下场?

  思及此,她不禁苦笑。以往曾看过桃花源的故事,当主角离开桃花源后,人就快速老化,但现在她人还在这裡,為何也开始变老?

  是她改变了歷史吗?所以老天罚她死在这淹没於歷史洪流中的一个皇朝?

  事已既此,想这些都是白搭,与其思考為什麼,倒不如想想接下来该要怎麼做。

  人终究会死,她不怕,但凤雏呢?那人的情爱浓烈,甘愿双死不孤活,若她真是死了,他要怎麼办?

  怕是在她死的瞬间,他也会立刻追上她的脚步吧。

  那不是她乐见的。

  但,要他孤活,说不定他会恢復成以往嚣狂恶霸的摄政王,不,甚至是更可怕冷情的摄政王,由他喜好行事,岂不是要让金雀皇朝导向灭亡之道?整个歷史,岂不是因為她而更加颠覆了?

  该怎麼做,才能够让一切平衡?该怎麼做,才可以让他不痛?

  她垂眼忖著,水眸流露淡淡哀愁,不知道该怎麼做,对心爱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好。

  过了好半晌,她才吁口气问:「那麼,本宫还剩下多少时间?」

  「……下官无法预测。」

  「猜呢?」给她点底,好让她可以安排后事。

  「……下官不敢谬测。」

  「但说无妨,本官赐你无罪。」漾开浅笑,她好脾气的说。

  杜御医抖颤地闭上眼。「不到一年。」

  此话一出,冉凰此唇色的笑跟著僵住。

  「不到一年?」她惊喘。

  天,太短了、太短了!这麼短的时间裡,要她怎麼想得出好法子?!

  除非,她能够让他讨厌她,但那麼痴狂的人,怎可能讨厌她?她再任性、再拗性子,他也全数包容了,有什麼事会教他无法忍受而生厌?

  想著想著,脑袋突地闪过一道灵光——背叛!

  他的情爱给得义无反顾,若她用可怕的手段背叛他,他一定会恨她的!

  对,只有这个法子可行!

  接下来,她脑袋迅速排演出背叛的戏码,又也许是老天也心怜她,所以适巧碰上漠林二皇子一事,方能助她把所有的计划都连结成一块。

  她先要小宫女故意拿龙化散到通往青鸟宫的必经路上等候,慢慢将他诱人陷阱,如此天衣无缝的演出,照理说不可能失败的,可惜,最后就败在娥常对他的忠心和不捨。

  在金雀殿上,娥常目睹他的疯狂之后,便悄悄妀变了和她的约定,做尽一切让他起疑的事,让他逼得她不得不现身……

  一段故事,教李凤雏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听得一头雾水,听得肝胆俱震,一股恶寒从背脊狠狠袭上脑门,原因无他,他好不容易得知她尚活在人间,才刚又拥有她,便得知她所剩的时间不多……

  不可能、不可能!

  「妳到底在说什麼?!」他暴咆,拒绝相信她说的故事。「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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