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唇颤得厉害.蓦地,她高高扬起了手臂。
“楚恨忧!”一个警告的声音厉声响起。
她神色不变,朝我伸出手来,吃吃地笑了起来,“呵呵,我怎会打她呢?我亲爱的妹妹,我恭喜你找到如意郎君。”
我看着她洁白的手,手心到食指,中指,还有无名指。三个指头上,有着清晰而鲜红的疤痕…那是用手术刀.生生割下层皮留下的疤来。
美国生产我的强力胶,就是如此厉害。
我也朝她伸出手来,与她的手轻轻碰触了下,二人同是收回了手。
她娇笑一声:“恭喜你了,我的妹;你总是出人意料地啊你还是一样害.一样不可小觑…会勾引人。”
。。。
我坐在书房里,聚精会视地盯着电脑里的邮件。
这些天躺在邮箱里的邮件非常之多,一天十来条,最高的记录,有三十九条。
我不得不承认,比心机,我比不上楚恨忧。
我也必须承认,我是很没骨气的人。
那晚,我趁乱逃走了。
其实,龙应扬看管我可严了,但我还是逃掉了。
凭他的身份,他当众悔婚,带给楚家的屈辱,并没有影响到他对整个X市的贡献与势力。
在场众多宾客,包括市长和市委书记,对他依然保持着笑脸。
毕竟,一个本市中型企业的楚氏,怎比得上一个国际跨国某团对X市的价值呢?
父亲仿佛苍老了十岁,母亲,仿佛得了老年痴呆,站在那里,呆呆愣愣的。
方家人,也呆苦木鸡,不过,他们必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上流人物,除了神情落寞的方文豪,方氏夫妇很快就朝我表示恭喜。那城挚的表措,恭敬的语气,一点也看不出丝毫虚假。
我冰玲一笑,这就是商人。
聂如风与龙应扬打起来了,是为了我。
龙应扬要带我离开楚家,聂如风不肯,当场与他大打出手,然后二人各自的保镖也出动了。
再然后,我趁乱逃跑了。
就这样。
我搭上早已等候在楚家外边的出租丰,连夜逃往另一个城市。在车上,我打了电话给小乔,报了平安后,我就马不停蹄地去了邻市,也是我新的工作的地方。
拒绝了头头替我安排的员工宿舍,我自己在一个偏避的地方租了所破旧的公寓住了下来。
电脑里有许多邮件,是小乔发来的,她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说走就走。
我没有解释太多,只是对她回复:“我正在避难,短时间不会回X市了。”
打电帮给了杂志社的总篇,我申请了在家办公的特权。
总篇立即问我:“生病了?”
“没。”
“在路上被车程了?”
我翻翻白眼,“没。”
“那,你皮在痒了,敢不来?我告诉你,楚无心,你要不是不来,我立即替你松松皮。”
“对不起,私人理由,反正,我一定要不能出现在公众场所…”我赶紧陪笑。
那头又传来阴侧侧的声音:“该不会是你被那帮丫头带坏了.趁机要求加薪,或是加年终奖?告诉你.门都没有。”
我干笑:“琴姐,我给我开出的工资已经够高了。我真的有私人理由…”
电话那头响来诅骂声,“楚无心,别以为你是T大的才女,别以为你是咱们杂志社的王牌专栏作者,也别以为你是我亲自录取的.你就可以嚣张了。我告诉你,不管有天大的事,就算上刀山,下火活,你也得给我跟到办公室里来。要让那些越发不好管的丫头知道厉害,你堂堂T大的才女,也得乖乖听我的命今。”
我再度翻翻白眼:“琴姐,我现下正在被人追杀。这个理由,总行了吧?”
“追杀?”那头尖叫一声,“楚无心,你到底给我惹了什么天大的祸事?追杀?我的天,那你千万不要出门,干万不要打电话给我,也千万不要说你认识我…”
我欲哭无泪,终于咬牙道:“我被逼着嫁人,我要逃婚,这个理由总可以了吧?”看了看洁白的无名指上,光秃秃的,那天晚上,龙应扬强行把一颗戒指套入我的无名指,被我趁乱扔到了角落里。
32 始末
总篇大人大发慈悲,立即允了我的假。却一口气给我发了上百篇电子稿件,要我在一个星期之内,全部整理出来,并写下评语以及录用与不录用的理由…伊然是法外开恩的嘴脸。
看着满满当当的一堆稿件,我心里直发嚎。
“听说你在音乐方面的造诣也不错,恩…你再给我写一篇有关音乐方面的文章,记住,这是这期的主打栏目,不管是否真实,编也要给我编出来,不低于三千字。这点小事,没问题吧?”
黄世仁在她面前,算得了什么?
这女人完全是吸血鬼投胎。
我想磨牙,我想揭竿而起…可经济大权掌握在人家手中。
无可耐何,又有更多的愤怒。
得到了自己的目的,却让自己陷于两难镜地。
聂如风四下找我,龙应扬也在外边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我去跳。
而楚恨忧,从最当初的被人讪笑嘲讽,变成现在的无辜受害者,令人同情。
而我呢?
俨然一副勾引姐夫的狐狸精,不得好死,人人喊打。
楚恨忧的种种劣迹,因众人的同情,没有人去追究。
我十多年来被压迫而做出的反击,却成了过街老鼠。
楚恨忧之所以被我列为头号敌手,自有她的过人之处。
在当场被人退婚的屈辱里,她没有失态如疯妇般的大吵大闹,也未做出过激的动作。
她没有泼妇骂街地大骂我,更没有大骂龙应扬的无情。
她却向我道声恭喜,然后,她转过身去,面向宾客,神色淡然,看不出思绪。
那晚,楚恨忧的表现,可圈可点…可歌可泣啊。
而我,却被宾客们当作勾引其姐夫的恶毒妹妹,其心可诛。
整整一个多月,我足不出户,手机关掉了,电视也没有看。
。。。
整天就呆在家里,写稿子,审稿子,然后吃饭,睡觉。
小乔打了几次电话打不通后,改发邮件,一天一通,第二天两通,第三天,第四天…像崔命似的。
我忍无可忍,只得回了一封。
然后,她的邮件就扑天盖地向我飞来,全是问我在哪里,好担心我之类的话。
我深藏在心底的感动又跑出来左右我的思想,我一时头脑发热,告之她的地址。
第二天晚上,她就赶了过来。
先是把我臭骂了我一通,然后等着我的解释。
我只得告诉她事情的始末,她听得两眼发直,最后拍掌道:“好样的,终于把那个大女巫给掰倒了。”
我苦笑,楚恨忧如此高傲的人,她不是那么容易被掰倒的。
她只是丢了面子而已。
以她对事业的热爱,以及高傲不服输的个牲,她势必会卧薪尝胆,埋头苦练,等着下一次一举击败我。
从冰箱里打来盒装牛奶,递给她,“只有这个了,你凑和着吧。”
她喜笑颜开地接过,一把扯过上边的吸管,咕噜噜地喝了起来。我这才想起,她最爱喝的就是牛奶,只是这一盒240豪升的牛奶要花去3元人民币.一向节俭的她从来舍不得买而已。
“找我才什么事吗?”
我等她喝得差不多了后,才问道。
她砸巴着嘴,添了添唇舌,道:“你这回做了么惊天动地的事儿,许多人都在找你。”
我低头,她又道:“你父母来找过我,看样子挺担心你。你母亲也来找过我,一直大骂你是白眼狼,骂得很难听。”
意料中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小乔又吞吞吐吐地道:“楚恨忧也来找过我.一直在问我你的下落。还说,说只要找到你,她就给我一笔钱…”
我豁地抬头,声音冷厉:“你答应了?”
她赶紧摇头,“咳,我虽然爱钱,但我也知道你与她水火不相容,她想我你,肯定是想报复你。我会笨得为了那么点钱而出卖朋友吗?”忽然,她蓦地低下了头。
我眯了眼,看着她忽然心虚的面孔,心中一沉,状似不径意的问道:“那你没有告诉她我的下落?“
她赶紧摇头,“没有,我把她狠狠地骂了一退,呵呵…她被我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了。”
我松了口气,在电脑前整理着稿子。
她忽然跑到我面前,左看右看,我问:“怎么了?”
她赶紧摇头,“没什么,无心.我只是想问你,你,你真的不回X市了吗?”
我道:“我已经在这里找到工作了.应该不会再回去了。”
她又问:“你在这里找到了工作?”
“恩。”
“什么工作?”她迫切地问。
“杂志社,做编辑,工作还算自由。”
她恍然大悟地点头,又七聊八说了会,她这才起身,已径很晚了。我送她到楼下,目送她上了出租车,她上了车后,转身着向我,欲言又止,漆黑的夜里,看不清她的神情。只听到她沙哑的声音响起:“无心…对不起…再见。”
我笑着抬抬手,目送她离去的车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时光过的真快,一转眼,巳是秋季了,昨晚下了一天的雨,秋天的气息越见浓烈了。夜风吹在身上,还真有些冷,我这才发现。我身上还穿着一件无袖的夏衣,在家里还不觉冷,一出来,才感觉寒意袭人啊。
转身,正淮备上楼,忽然一阵灯光大亮。刺眼的光亮,刺得我睁不开眼,我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对方车子熄火了,我听到一阵关门声,然后,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子下了车来,他穿着黑色皮鞋,光亮的鞋身,在这黑暗,依然光亮照人。
他朝我走来,步子不紧不慢。一身昂贵的西装,在黑暗中,隐隐散发出高傲的清冷。
我一下子蒙了,步步后退,转身朝大街上跑去,可,不知从哪里冒出了许多黑衣人,他们全都面无表情地堵住了我的去路。
我倒退,又朝另一边跑去…
不知周围到底有多少黑衣人,他们全都立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冰冷且肃杀的注视着我,如黑暗中的野狼,只要我一动,就会随时随地扑向我,把我撕碎。
手心开始冒汗…前方那人,已渐渐走近我。
我惊恐地望着他,他在我身前一米远处停下。
他的轮廓深遂而分明,他的眼神犀利而森锐,他的动作,看似闲散,却充满了强大的暴发力。
他身上的气势很强烈,强烈到,就算他不说话,依然让我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浓浓怒火。
我看着他,微微失神,这个男人,是如此的悠闲,如此的随意。仿佛一只无害的兔子。
可是,我没忘,那天晚上,他与聂如风对打,招招致命,他一个拳头,把聂如风身旁的保镖打得飞了出去,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我更没忘,他一个压堂腿,聂如风躲过了,但他旁边的西餐桌却压得全体趴在了地上,直按报废。
如此结实的西餐桌,用上等楠木制成,价格昂贵.上边还镀了层锡,结实而坚硬,就算用铁锤,也要锤上好多锤,才能砸破一个洞。
可他的一个起身而压下去的腿劲。却把能坐十几人的西餐桌,踢成一堆破烂。
我渐渐后退,直到背部抵到冰冷的墙壁,我再无退路,只得惊惧地瞪着他。
但心里的惊惧,却比不上心灵上的受伤。
我被小乔出卖了,我终于知道,她上车时的那句“对不起”,从何而来。
龙应杨仿佛终于欣赏够了我的惊惧,这才闲闲地开口:“在外边独自呆了那么久,也该是收心了,上车吧。”
两名身形高大的黑衣人立即出现在我面前,腰身微弯,做着请的姿势。但从他们冰冷的神情看,如果我不从,他们肯定会强行架着我上车。
我背抵着墙面,努力平复心头的惊颤,我道:“我不喜欢被人强迫。”
他挑眉,黑道中,虽不能看到,但我能感觉的出。
他一个扬头,黑家人立即退下。他目光灼灼地者着我,我在他的目光下,很可耻的别开了视线。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很是精巧,他从里边拿出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我眯眼一看,是一颗戒指。
他来到我身前,执起我的手,强行戴入我的无名指。
我定眼一瞧,是那晚被我扔在角落里的戒指。
我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把它拨下,扔掉…
“你要是再敢把它扔掉试试?”他声音带着警告。虽然还是淡然的语气,但我依然听出他话里的凶暴。
我的手僵在半空,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他从我手里取过戒指,再次戴入我的无名指上,语带警告:“记住,这是咱们的订情戒指,你要是再敢取下来,你就得承受我的怒火。”
我很想骨气地摘下戒指扔在他脸上,但我没那个胆,不知为何,在他面前,我总有一种深深的恐惧。
“我不要与你结婚,你不能强迫我。”本想朝他大吼的,可说出的声音却细小如蚊吟。
“你好像还未见识过我的手段。”他声音冰冷,“对你,我巳径够宽容了。”
我不语,神情警戒地瞪着他。夜间的凉风吹得我手臂冒着鸡皮,我俨然感觉不到冷,相反,背脊却冒出阵阵细汗。
“或许,你对我还不够了解,我们还得好好谈谈。”
我道:“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楚无心。”他叫道,我抬眸,看着他,“你每次见到我,都得把浑身的刺竖起来吗?”
“如果你不出现在我面前,或许我不会竖起的。”我冷嘲。只有在他面前,我才会浑身竖起刺。
他语气不耐烦了,“你到底在怕什么?你心底到底又在想些什么?”
我轻笑:“我也不知你到底在想些什么,非要与我过不去。但我知道,你并不爱我,我也并不爱你,我不知道你娶我到底图的是什么?就因为,我是那个人吗?”我语气讥笑。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无耐一笑,“其实.你这又是何苦呢?以你今天的地位和权势,大可找到比我更优秀的女子。何苦为了那华而不实的爱情而为难自己呢?”
“爱?”他放声长笑,笑声划破夜空下的宁静与沉滞。他忽然脸色一整,神色冷厉,“到了今天,你以为,我还会相信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