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他放声长笑,笑声划破夜空下的宁静与沉滞。他忽然脸色一整,神色冷厉,“到了今天,你以为,我还会相信爱吗?我不要爱,我只要你。”
“你只是想玩弄我吗?”我轻笑,语气轻蔑。以前,他也如此,现在,他依然故我。
“不,不管你是楚恨忧也好,还是楚无心也罢,总之,我就要你。”他语气徽顿,苦涩道:“我找了你整整十四年。可不是为了报复你,或是玩弄你那么简单,我没那么无聊到费尽心机找到你,逼你现出原形.却只为了来玩弄你。”
我略显疲备地道:“难道,从刚开始见面起,你就知道我了?”
32 抽丝剥茧(一)
夜里的雾气渐渐笼罩大地,阵阵寒意袭上双臂.我忍不住抱紧了双臂。
他看着我,淡淡地道:“楚无心,不要以为,全天下的人,除了你以外,都是笨蛋。也不要自以为自己很聪明。”
我深吸口气,确实,我老是爱自以为是。自以为自己是厉害的,可以逃过命运的安排.却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自嘲一笑:“难道,你来X市.就一直盯上我了?”
他目光淡然,没有回答.只是道:“夜深了,你回去吧。”
我愣住,他费尽了心思找到我.却只有这么一句?
“你已经够笨了,可不要再感冒一回,把脑子给弄得更笨。”他语气依然淡然,带着一惯的嘲讽。但听在我耳里,却在心里涌起了翻江倒海的波澜。
他,这是在关心我吗?
。。。
恨恨地敲着键孟,我把最后的一篇稿子审完,写上评语,然后发给主篇,再狠狠啐了口桌旁的温开水,把身子抛入椅背里,闭上了双眼。
那晚被小乔出卖后,再被龙应扬逮住,我本想回到公寓里,打包行李,然后再度偷溜。
哪想,刚提着行李下了楼,就有两名黑衣人朝我走来,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笑容可掬地接过我的行李,再恭敬有礼地对我说:“楚小姐,您想通了吗?要搬到龙先生那里去?”
我还能说什么?赶紧抢过自己的行李,吱晤地说:“他日理万机,工作繁忙我看,还是不必麻烦他了。”然后,我飞快地提着行李逃也似地奔回了公寓。
身后传来阵阵夸张的笑声,我把门狠狠关上,再恨恨地踢了门板几脚。
片刻之后,我颓然倒入沙发里。
事已至此,我就索性大大方方地出门,上班,下班。
主篇琴姐看到我终于来上班,高兴极了,亲切温和,又笑容可掬地把我正式介绍给了办公室其他同仁。
“各位、来,向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新来的同事,楚心,今天十八岁,但已是我们杂志社的头号专栏作者,无心情深,就是她的笔名;想必各位都听说过吧…”
琴姐如此亲切又如此重视我,还真让我受宠若惊。
正想对她表达感激,但她下一刻,却换成了一副晚娘面孔。
“楚无,这个月十四号.所有文章都要送去印刷厂,你的稿子准备好没?”嘻闹的办公室,倏然响起一道河东狮吼。
“楚无心。刚才有位作者打电话说,她的稿费和样刊还未收到,你去查一下。”
清静的办公室里,又响起一道雀命符。
“楚无心,这篇稿子是谁写的?这么烂的文笔,这么差的故事,漏洞百出的情节,你居然给我录用?你收了那白痴作者多少好处?恩?立即FANS掉,你,别给我瞪眼,立即重审一篇上来。”
看着其他同事们心有戚戚焉的神色,我终于明白这位吸血鬼的把戏。我忍不住伸冤:“都已经十三号了,作者的投稿期都过了。你要我从哪里找出一篇稿子?”
她厉眼一瞪,“我不管,找不出,你就自己写。反正,在今天下班之前,你得给我交上来。”
我欲哭无泪,忍气吞声地绞尽脑汁写了一篇,勉勉强强过关。
下班了,我终于松口气,赶紧从坐位上跳起,收拾起行李准备以百米冲刺冲出办公室。
“楚无心,这期的专栏写的不太合格,没有新意,你立即拿去改了。”晚娘面孔加上双手叉腰成茶壶状的姿势,完全没有一位办公室女白领总篇领导形像,俨然是剥削劳动人民的资产阶级。
无良无心又无情。
看着办公室里其他同事噤若寒蝉惊惧脸色灰白的神情。我终于明白,我成了这位黄世仁他娘的杀鸡敬猴之计。
如此这般,被新社会新出炉的黄世仁她娘操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的我,喘着最后的力气,有气无力地回到了自已的公寓。
有生以来,我的住处居然门庭若市,热闹非凡。
母亲来了,没有以往的刻薄和漠然的态度,她居然朝我谄媚地笑了两下。
我神色淡漠,与她坐在了沙发上,她如一具雕像般,尴尬又讪然地看着我,不咸不淡地扯着家常。
自从有记忆以来,我还从未像今天这般,与母亲坐在一起,如此亲切地说过话。
很陌生,很别扭.但…心里依然冰冷。
她自说自话,说了半天,见我一直没有答话,脸色不好着了,双眼一瞪,嘴巴一张…
我频住呼吸,等着她即将脱口而出的怒骂。
她张嘴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愣住,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看了看我,抿了抿保养得当的厚唇,道:“你也是楚家的女儿,就应该尽一份身为楚家人的义务。”
我没吱声,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
接下来,登场的是父亲。
他的神色有些不大自然,在我面前狠狠吸了口烟,吐了口圈圈,从袅袅烟雾里,我看到他的脸又苍老了几分,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几条。
他脸色憔粹,看了我,涩然道:“无心。”
我同样没吱声,捧着茶杯,任那茶香散发在鼻息间。
他咳了声,又叫了声:“无心。”
我仍然没吱声。
他叹口气,再度吸了口雪茄。我捂着鼻子,别过脸去。但仍然闻到一丝刺鼻的烟味,却心中奇怪,怎么这烟味与以前不一样呢?
以前,他抽的是雪茄切COH&Ba;味道清淳,不刺鼻。尼古丁含量最少,但价格也昂贵,一支雪茄,大约要三百多港元,在内地,很少有卖的,父亲一直都是从香港买的。
只是,现在他抽的好像不是这个牌子吧?
他没有注意到我,随着烟雾的升起,道:“你或许还不知道,本来你姐姐是想念完博士学位再回来的,可是.这些年来,楚氏的营运状况不太良好,有一些相当好的计划又因资金周转不灵而被搁下。还有就是,这一年多来,楚氏的死对头,刘氏,孟氏抢生意抢得凶。以前与楚氏合作良好的客户也不知是中了邪,还是被刘氏他们施了什么魔法,都不与咱们签约了。”说到这里,他白晰的脸上出现一片红潮,看来气得不轻。
他见我没反应,又继续道:“再加上,你姐…她与聂如风分手,又与龙应扬的婚事被你…呃…被龙应杨当众悔婚,楚家丢得这个脸还不算什么,重要的是,楚氏经此打击,股票一直跌个不停,再这样下去,楚氏就真要关门大吉了…”
怪不得,这回母亲没有如往常般扯高气扬地责骂我。反而还算得上和颜悦色。
再高高在上的富人,在没有金钱的烘托下,与普通人也没什么两样。
只是,父亲是生意人,他说的这番话的背后,又有何用意?
楚恨忧与龙应扬的婚事泡汤,我是罪魁祸首,他应该骂我,让我滚蛋。或者,他要我来承担这个麦任?
呵呵,还真看得起我。
父亲又道:“是爸爸不好,这些来年.一直忽视了你。”
手里的茶杯渐渐凉了,我起身,重新换了茶水。再度棒着茶杯坐到沙发上,一直以来,我都有个习惯,喜欢在天气寒冷时,抱着个茶杯在手里,一边感受着温势的力量从杯子里传出,传到手心,暖管冰冷的身体。
一边闻着清香的菊花香,在鼻间慢慢回味的感觉。
他四处打量了下客厅里的摆设,道:“这里太寒酸了,这么小的房子,你住得肯定不习惯吧?要不,搬回去?”
我不语,心里却空洞的冰凉。
在之前、母亲也向我委婉地提过了。
搬回去住,又会有什么样的陷井?
“你姐,这些天一直在公司里,很少回家…”他见我不语,赶紧又道。
我再忍不住了,问道:“父亲,你生日的前一晚,你一直都在家里吗?”
“呢?你说什么?”疑惑地看着我。
我定定地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的脸上,除了迷惑,还有不解。
我心里说不出的滋味,最后,我颓然靠边在沙发上,无力地闭了闭眼,淡道:“我很累了。”
第33章 抽丝剥茧(二)
叫了外卖,吃过晚饭,再在电脑前工作了一阵,看看时钟,已不早了。梳洗过后,正淮备上床睡觉,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
我逆眉,父亲走后,我就扯下了门铃,怎么还有不识相的人前来打扰?
我不去理会,来到房间,倒在了床上,闭目养神。
敲门声连续响了会,就不再响了。我松了口气,翻身,闭上眼,慢慢进入梦乡。
睡了一阵,总觉不对尽,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似的。
忽然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咯嚓!”一声,我忽地坐起了身子,冷汗从额上淌下,因图房租便宜,这里地处偏僻,治安状况并不太好。该不会是,歹徒入侵吧?
“多少钱?”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黑夜中格外清晰。
“先生,我老胡上门开锁,一般只收十五块钱,但现在都深更半夜了,所以,嘿嘿…你是知道的,哟,这么多,咳…”
我豁地下床,打开房门,来到客厅。
门边两个男人正在“分脏”,见到了我纷纷抬起头。
我瞪着其中一个男人,“你来开我的门干嘛?你这叫私闯民宅,你知不知道?”
中年男人双眼一瞪,“没见过你这样的凶婆娘,一生气就把老公关在门外,真是的…”他咕浓着又责怪几句,掂了手中几张鲜红的钞票,笑得眼都弯了。
他朝身旁的男人谄笑道:“先生,请放心,只要有我老胡在,从今以后,你决不会再守在门边啦,以后你婆娘再敢把你关在门外,你就来找我,随传随到。”
他在我的厉眼瞪视之下,赶紧溜掉了。
我哭笑不得,瞪着始作俑者,气得浑身颤抖。
他从容走了进来,仿佛在自家屋子里的随意。
我冷眼瞅着他,使劲深吸呼,再呼吸,终于让自己满腔的怒火平静了下来。
龙应扬都能利用小乔找到我这里,那他就更不必说了。
看着他悠床地在客厅里转了个圈,然后又在厨房里看了看,这才走出来,神色似笑非笑:“看来,你过的很好。”
我不答反问:“我记得,楼下边还有几尊门神。”龙应扬生怕我跑掉,还派了几个彪形大汉守在楼下,日夜不停地守着我。
如若他想上来,首先就得通过他们那一关。
他嘴唇一撇:“那么点小喽罗,还难不倒我。”
我这才想起,他与龙应扬的势力,旗鼓相当。
他在沙发上坐下,闲适地翘起二郎腿,那副模样,真让人恨得牙痒痒。
我冷眼着着他,清俊出色的脸,修长的手指,高大的身材,他与龙应扬在本质上,是雷同的。都是一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霸道…他们隐藏在背后的,是一般人都无法猜透的高深莫测的心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依然故我,坐在沙发上,二郎腿悠悠扬着,我深吸口气,忍着拿托鞋扔在他脸上的冲动。
“不早了,你该离开了。我不喜欢被陌生人打扰。”
他忽地起身,高大的身子朝我逼进,我后退几步,避开他极具压迫的气势。
他目先幽深,双唇紧抿,神色似笑非笑。
“你很聪明,把我耍得困团转。”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但这样却更令我慌乱。
按普通人的思维,他应孩忿然大怒,或是恼羞成怒地厉声质问我。如果这样,我还能应付。
可他平淡的语气,看不出喜怒的神情,却让我心里直打鼓。
“我耍了你吗?聂先生?一直以来,你连话都未与我说过多少?”我反驳,语气嘲讽。
确实,在他与楚恨忧交往那段期间,我地直很少与他说过话,有时过上过下与他打招呼,他还爱理不理的。
就连那天晚上与他对弈,也说了不超过十句话。但都是与棋有关的,我能骗他什么?
他轻轻一笑,“这也是你的高明之处。”
我挑眉,他道:“第一次与你见面,你很平凡,与楚恨忧的美貌比起,你完全被比到天边去了。可我却发觉,艳光四射的楚恨忧与你站在一起,你不但没被她比下去,反而更显得独特。令我总是感觉你身上散发出一种似有似无的清新之意。”
他顿了下,低头朝我苦笑一声:“当时,我就觉得你的眼神太亮,太冷,太尖利。我见你与楚恨忧说话的方式与语气,我就觉得你们姐妹感情并不好。所以,我对你很冷淡,也很防备。”
我再度掀掀眉毛,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我在楚家住下,刚开始对你还挺好奇的,可是,每当我对你升起了好奇心,你就会做出令我厌恶的事来。”
他一偏头,目光亮亮的,“那天清晨,我本想趁无人时,了解你一下,可你却给我碰了个冷钉子。在我与楚恨忧去公司的路上,我看到了你,堂堂楚家二小姐,不乘坐小车,却骑着自行车挥汗如雨的模样,今我对你又升起了探索之心。可你却丝毫不领情,拒绝了我和楚恨忧的好意。你甚至看也不看我一眼,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如此的漠视。”
“其实,我也早就有出看出你在楚家并不受宠,而且我也感觉的出,楚恨忧对你,也隐隐有敌意。但我想,肯定是你性格孤僻,不合群造成的。那时,我也渐浙感觉出楚恨忧并不是我心目中要找的女人。直到,那晚与你下棋到深夜,你出色的棋艺,你手下毫不留情.不给自己丝毫反悔的狠厉作风,让我对你生出异样感觉。我忽然大胆地猜测,或许,你才是真正的楚恨忧。可是,”他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