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龙应扬被一些客人发现了，已被请走了，我此刻心头存着心事，也顾不上他了。
“文豪，……小清，恭喜。”我与小乔一同上前，同时掏出礼品送到柳小清手里。
许是收礼物收到手软，亦或是本就生于富贵之家的柳小清根本不稀罕这些礼物，她看也不看礼盒一眼，随手就放到一边，朝我展颜一笑，完美无缺的笑容看不出丝毫做作。
“无心，小乔，你们也来了。我好高兴。”
她一手挽 着我，一手挽着小乔。
我点头，看了看方文豪，他也正看我，神情寂寥，我朝他不动声色地点了下头，道：“恭喜了，方文豪。”
他迟疑地点了下头，道：“谢谢！”
他看了看我，迟疑地说：“无心，我听说，你与龙应扬……”
我笑笑，指着正与几名客人谈话的龙应扬，“他还陪我来的。”
他看了过去，目光呆滞，我看到柳小清轻轻碰触了他，他马上回过神来，朝我笑道：“恭喜你与他，重修旧好。”
我点点头：“谢谢！”空气里一下子变得沉滞起来，我们互相转向别处。
小乔一向心直口快，根本藏不住心思，早已向柳小清开火了，“我记得新娘是段锦荷 ，为什么会变成你呢？我真搞不明白，柳小清，是不是你，你……”
我轻轻碰了小乔一下，她随即闭嘴不语，但柳小清已把我的动作看在眼里，神色却不变，她笑道：“很奇怪，今天来的那么多的客人，都不奇怪呢？但从未有人问出口的，也只有你小乔问出来了。”
小乔不好意思地讪笑：“对不起，柳小清，我，你是知道我的性格的……”
“我还不了解你吗？我不怪你的，呵呵。”柳小清转头看向一旁的方文豪，道：“文豪，我与无心小乔有话要说，麻烦你招呼一下客人。”
方文豪面无表情，只是看着我，眸光闪动。
柳小清拉着我和小乔的手，朝一旁角落走去。
“很奇怪今天新娘子不是段锦荷而是我吧？”
小乔使劲点头。
柳小清轻呈了口气，看向人山人海的宾客，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方家在X市算得上大户，而我们柳家也不差，两家联姻，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
我心下了然，果真如此，但心底却沉沉的，豪门大户里的联姻，一向都是如此赤裸裸的，连掩饰都不必了。
但小乔却大呼小叫：“那，那段锦荷 怎么办。”
柳小清没有看小乔，而是看我，语气漫不经心，“段锦荷 ？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凭什么嫁进方家？”
小乔恼火极了，“柳小清，想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段锦荷 虽然家庭有限，但，你也不能这么说她啊，怎么，你们这是想仗势欺人，我记得你与段锦荷是好朋友吧？”
柳小清淡道：“我与她是好朋友不假，但我说的也是事实，如果我不是新娘子，段锦荷依然嫁不进方家。”
“什么意思？”
“ 小乔，柳小清说的话，你还不明白吗？方家那种人家，是不会要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进门的。”我解释道。吧了口气，“上流社会的婚姻，自有上流社会的标准，大多都是企业联姻，好壮大自己的实力，而要一个平民女子进门，什么忙也故态复萌不上，还白花钱养着，这些有钱人，对婚姻的看法，只有钱和权，感情又算得了什么？”
柳小清给我一个赞许的眼神，小乔呆了呆，半晌接不过话来。
我看着笑容满面的方氏夫妇，以及柳氏夫妇，二人各自招呼着自己的客人，不时发出哈哈大笑，看得出很是开心。
看得出来，双方家长是很满意这次的联姻。
我又看向方文豪，他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招呼着客人，带着得体的笑容，才刚毕业的愣头青看不见了，一个企业第二代的精英人物赫然已成形。
说不出的感觉，以往成天在学校里嘻笑怒骂混天度日的二世祖，忽然转变为一个为了家而奋斗的有为青年，转变得太快，一时还没法接受。
而柳小清，以前在学校，呼朋引伴，成天也只知道泡吧玩乐，不知天高地厚的疯着，可此刻，说话得体，举止进度有礼，瞧她刚才招呼着客人说话的态度与语气，俨然是有修养的名门千金，或是豪门家族里得脸的贵夫人。
这样的转变 ，是什么造所的？
小乔还是无法理解：“可，你们这样临时换新娘，大家都没意见吗？”
柳小清淡笑：“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们也是前天才临时决定的。我们先在地方报纸上刊登了这一消息，然后请公司旗下公关部逐一打电话通知商场的朋友，而无心和你，我不知道你们的电视号码，所以很抱歉。”
我微微一笑，不是不知道电话号码，而是压根儿就没想到我们吧。
小乔听得双眼发直，愣愣地道：“你们有钱人，还真是真是看得开，可是，我记得你与方文豪并无关系吧。为何会心甘情愿结婚？”
柳小清神色不变，淡淡地道：“你只看到我们表面上风光，其实，风光的背后，还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是，为了家族的利益而尽自己应尽的义务，比如，婚姻，我们这些千金小姐的存在，就是在婚姻里得到表现。”
小乔目瞪口呆：“可，两个并不相爱的人，在一起，能幸福吗？”
柳小清奇怪地看着她：“这就是富贵人家与平民人家的区别。一般的人，都喜欢用爱来顾全婚姻，可我外务不同，爱情又算得什么？金钱权势下的婚姻才是我们的首选，或许你会说我与方文豪根本不是一对，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与方文豪从小就认识，也算得上青眉竹马，再加上大家关系也不错，而双方的企业又有合作上的往来，我们在一起，也就顺理成章了。”
“那，段锦荷呢？她不是与方文豪感情甚笃吗？”
“那就不关我的事了，段锦荷确实深爱着文豪，可爱的背后，难道就不包括金钱在作崇？更何况，方伯父他们并不认同她。而且，我看文豪也并不见得就深爱着她。”柳小清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带着轻蔑，那是对一个低下者努力攀上高枝却未成功的鄙夷。
我心里沉掂掂的，这就是有钱人的看法？这就是有钱人的认知，多么赤裸裸啊。
而这个被她说得一文不值的段锦荷，却还曾是她的要好的朋友。
“那，段锦荷呢？她，她会服气么？”段段锦荷 为了得到方文豪，不惜冒着被逮到的风险，偷出方夫人的戒指嫁祸于我，她努力了半天却竹篮打水一场空，她会服气才怪。
以她的脾气，不知又要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段锦荷 为人偏激，她一向瞧不起同样身为有钱人的我，却又嫉妒我，但却又与柳小清交朋友，或许，她们二人谁也没把谁放在眼里吧。
柳小清轻描淡写：“不是她的，强求也没她的份儿，尤其方伯父那一关她就过不了，还能有什么戏唱？更何况，她的为人，你以为，就算她有金山银矿，精明如方伯父也不会让她过门的。”
第四十六章 小小人物
什么意思？
这下子，连我也把糊涂了。
柳小清轻笑，“在方文豪的生日的隔天清晨发生的事，你难道就忘了？那么明显的事儿，你以为，方伯父方伯母真无所觉？”
这下轮到我双眼发直，段锦荷设计我的事，或许方文豪年纪轻看不出来，但方父已老江湖了，当然是明白的。而方夫人，她应该没有看出来吧。不然，那天在精品店门口，她就不会那么骂我了。
我把我的疑问说了出来，柳小清格格一笑，“无心啊，你也是千金小姐，怎么连这样的事都看不出来？与这些老狐狸斗，你还嫩了点。方伯母那么人精的，她怎能看不出来？只是，她也看出了文豪真正喜欢的是你，当时她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不然，她也不会那样对你了。她就来个将计就计，先借着此事把你打发后，再把段锦荷赶走。”
“天啊，你们这些有钱人的想法实在太，太复杂了。”小乔呼得乍舌。
我也悚然一惊，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柳小清又继续说：“没办法啊，有了钱，是非就多了，是非多了，不多长个心眼也难啊。”她看着我，笑道：“一直以来，你在学校里都很低调，连我也被骗过了。不过，我倒很欣赏你的为人，虽然我很少与富家千金以外的人打交道。与段锦荷比起，我倒情愿与你们交朋友。无心，小乔，你们愿意交我这个朋友吗？”
我看着她，她神情不再慢不经心，也不再冷冷淡淡的，带着些许的空洞，反而变得真挚。
我与小乔对视一眼，我笑道：“荣幸之至，只是，我已不再是干金小姐了，楚氏目前的状况，你是知道的”
柳小清爽郎一笑，“楚氏目前的状况我当然知道。不过，想必有楚恨忧在，楚氏应该不会轻易跨掉就是了，你放心做你的楚家二小姐吧，再不济，XX杂志社的主篇身份，这个身份，也不丢脸嘛。”
“你，你连这个也知道？”
“你在那里上班，也不是什么秘密，我们柳氏企业，经常与贵社打交道做广告。”
她微笑，“这年头，从事文学事业的谁敢看轻了你，决对比咱们满身铜臭味好太多啦。”
我笑笑，不在这个话题饶得太远。
“那，你怎么知道楚氏有我姐在，就不会轻易跨掉呢？”
柳小清看着我，仿佛在看山底洞人般：“无心，你到底是哪个年代来的啊？难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是，你故作不知？”
“什么意思？”我蹙眉。
她恢复了冷然的神色：“楚恨忧一向雄心勃勃，为人又骄傲，她才不会坐视楚氏跨掉呢，她的尊严她的骄傲也不许她失败。她肯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楚氏起死回生的。楚恨忧这人，虽说风评挺不好，但我还是佩服她的精神，挺有毅力的，在一群如狼似虎的男人堆里，还能坚持这么久，也算是难能可贵了。或许她抢生意的手段并不光明，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我到了她那种关头．也会那么做的。”
我听了默然，楚恨忧顽强的精神，我何偿不知。
她或许卑劣，或是阴险，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但商场中人，又有几个是清白的？
成大事者，真的不拘小节啊。成者，是英雄，又有谁会关心她那不光彩的事儿。
更何况，她的努力，也是为了让楚氏不倒，让楚氏的员工有一份工作。
今天听柳小清说一番话，让我大开眼界。
原来，这些千金小姐也并不是我想像中的无能，相反，她们都是挺厉害的。
她们能审时度事，她们都知道哪些朋友该交，哪些朋友不该交。
或许，她与段锦荷，也并不是传说中那般可靠。
我深吸口气，道：“虽然我也知道商业联姻这回事儿，可你与方文豪根本毫无感情，你怎么愿意嫁给他呢？”
她看了方文豪一眼，像看普通路人甲一样，无波无欲的，“我一生下来，就锦衣玉食的，但我的命运也早就被注定了，一颗供父亲利用的棋子。身为子女，即然要享受荣华富贵，就得尽自己的义务。爱情，爱猜又算得了什么？它能当饭吃么？小乔，你别不服气，贫贱夫妻百事哀。我的姑姑，因为当初没有听爷爷的话，媒给门当户对的有钱人，而嫁了一个贫穷的保安，日子过得可艰难了。后来姑姑生了孩子，日子更是艰难，她与姑父成天为了钱吵架，最后，姑父反而骂她是扫把星，克夫的女人，把姑姑赶出来了。虽然爷爷又按纳了姑姑，但她在家里的地位，比一条狗还不如，她的孩子，也就是我的表妹，她也快大学毕业了，我听妈妈说，爷爷也替她安排了一门亲事。对方，是个五十多岁的死了两任妻子折老头儿。有了姑姑和表妹的下场…我能与方文豪结婚，还算是幸运的。至少，他与我还算认识，也不是什么糟老头子。姑姑与姑丈，当初不是恩爱无比吗？还说什么虽然没钱，但只要才爱就成了。但最终呢？还不是落得那样的下场。”
我听了默然，小乔也一语不发。
柳小清又吁口气，语气请冷：“我们这些千金小姐，其实除了有钱花外，说穿了，与你们一比，什么也不是。但却有些人老是眼红我们，要不与我保持着距离，要不
就来拼命的巴接我。她们巴接我们的目的不处乎只有那么一种，就是有所求。好借着我们的面，认识一些有钱的公子。段锦荷，她打得如总算盘倒不错。她也找对了人，只可惜我给她介绍了那么多富家子弟，她却只看中了文豪，这能怪谁？方伯父的势利人尽皆知，她偏要去触那根不能碰的炸弹，这能怪谁？”
小乔听得一楞一楞的，我听了再度款然、我是真的没什么话好说的了。
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我们望去，居然是楚恨忧来了。
她穿着一袭黑色风衣，里边火红色短裙，黑色高筒靴，她的头微昂，双目平视，她昂首挺胸地走向大厅，仿佛一只骄傲的孔雀，又如高贵的女皇般，对于周围的惊呼声充耳不闻。
她一进来，宾客们全都转头去盯着她，小声地议论纷纷的，对她指指点，有不屑，有看笑话，有色眯眯的但她看也不看，笔直走向方文豪，那从容的步伐，高贵大方，依然美艳不可方物。
她伸出手递了一个红包，落落大方地对新朗官说：“恭喜你，文豪。”
方文豪双手接过，笑道：“谢谢，楚董事长曰理万机，还拨空参加我的婚礼，真是过意不去。”
呵，方文豪也挺会说括了，我以前还一直认为他是个愣头青呢。
看来商场上的阅历，不但能把人的心智磨熟，更能磨出好的社交口才。
楚恨忧淡笑，笑容明郎大方，“哪里，能参加你的婚礼才是我的荣幸。新娘子呢？去了哪？”
方文豪朝我们这边一点，楚恨忧也看到了我们，她的目光扫向我，微微挑眉，随即移开视线，看向新娘子。
柳小清早已低声向我们说了声“抱歉”后，大步走向她了，两个女人又说着客套话，然后，楚恨忧这才走到我面前。
“你也来了，与龙应扬一并来的？”
“恩。”
她仔细打量了我，轻笑：“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才短短一个晚上的时问，虽然容貌未变，但总是不一样了，那神情，那气度，俨然有龙夫人的派头了。”
我不晌，只是看着她，她依然美丽，脸上化着浓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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