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林把它放上一个银制的架子上,但是这颗透明水晶比精致的架子小了很多,似乎搭配不起来。接著,克丽珊娜大吃一惊,那颗弹珠开始变大了!或者是她自己在变小?她不能够确定。但是水晶珠现在刚好可以放在银制的架子上。
“看看里面,”雷斯林柔声说。
“不要,”克丽珊娜往后退,害怕的看著圆球。“这是什么?”
“龙珠,”雷斯林毫不退让的看著她。“这是克莱恩上仅存的一颗龙珠。它服从我的命令。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克丽珊娜小姐,往里面看-除非你害怕真相。”
“我怎么知道它让我看的是真相?”克丽珊娜反问,声音中带著明显的颤抖。“我怎么知道它不会照著你的意思欺骗我?”
“如果你知道龙珠是多久以前的产物,”雷斯林回答,“你就会知道它是由三种袍色的巫师,白袍、黑袍和红袍巫师所打造的。这不是邪恶的工具,也不是善良的工具。它们既是万有,也是全无。你戴著帕拉丁的护身符”-话声中又开始带著嘲讽的意味-“你的信仰也很虔诚。难道我能让你看见你不想看的东西吗?”
“我会看见什么?”克丽珊娜低语道,好奇心和一种奇妙的感觉吸引她靠近。
“是你眼睛看见,但是脑子拒绝相信的事实。”
雷斯林将他纤细的手指放在龙珠上,念诵著命令的咒语。克丽珊娜迟疑的靠近龙珠。一开始她只看见龙珠内部有一团不停旋转的绿色,其他什么都没有。然后她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龙珠里面有双手!有双慢慢伸出来的手“不要害怕,”雷斯林喃喃道。“这双手是来找我的。”
的确,当他说话的时候,克丽珊娜注意到龙珠里的那双手伸出来,握住雷斯林的手。随后影像就消失了。狂野、扰动的色彩突然开始在龙珠里面转动著,让克丽珊娜感到一阵晕眩,接著它们就消失了。她最后看见“帕兰萨斯,”她惊讶的说。她可以看见整座城市浮在晨雾之中,像是一颗明珠一般。接著整座城开始向她靠近,让她有种往下掉落的感觉。她飞快的进入新城、飞跃城墙、到达了旧城。帕兰萨斯的神庙出现在她眼前,美丽、祥和的圣地沈睡在晨光的照抚下。然后她飞过了神庙,俯视一座高墙。
她屏住吸。“这是什么?”她问。
“你从来没有看过吗?”雷斯林回答。“你没注意过这些靠近圣地的小巷子吗?”
克丽珊娜摇摇头,“没-没有,”她断断续续的回答。“但,我一定有看过。我一辈子都住在帕兰萨斯。我知道所有的-”
“不对,小姐,”雷斯林说,他的手指轻抚著龙珠光滑的表面。“不对,你几乎一无所知。”
克丽珊娜无法回答。很明显的,他说的是事实,因为她的确没看过城市的这个部份。这里的巷道中都是垃圾,发出一股让人掩鼻的气味。早晨的阳光也无力穿透这些看来病奄奄,随时要倒下的建筑物。克丽珊娜现在认出了这些建筑,她以前看过这些建筑物的前面。这些建筑物用来储藏各种各样从面粉到葡萄酒的杂货。但是它们从前面看起来有多么的不同啊!这些人是谁?这些可怜的家伙是谁?
“他们住在这里,”雷斯林回答了她脑中的疑问。
“在哪里?”克丽珊娜恐惧的说。“住在那里?为什么?”
“他们住在任何可以找到的地方。他们像是这座城市的蛆虫一样,靠著废物过活。你要问为什么?”雷斯林耸耸肩。“他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但是这好可怕的!我要告诉伊力斯坦。我们会帮助他们的,给他们钱-”
“伊力斯坦早就知道,”雷斯林柔声说。
“不,他不会的!这可能!”
“你也知道。即使跟这个没有关系,你也知道这座城市中别的地方也有同样的不公。”
“我不知道-”克丽珊娜生气的回答,接著又突然住壁。记忆一波波的像潮水一般的涌来-她的母亲坐马车经过这些地方的时候要她转过去,她的父亲会很快的拉上窗廉,或是要马车夫改走别的道路。
这些景象开始变动,五彩的颜色开始旋转,各种各样的颜色彼此替换著。克丽珊娜痛苦的看著法师将白色的晨雾掀开,让她一窥金碧辉煌底下的腐败和黑暗。酒吧、妓院、赌场、码头全部都将它们所包容的痛苦和悲剧血淋淋的呈现在克丽珊娜眼前。她无法再转过头去,也没有可以拉上的窗廉。雷斯林将她拉进去,让她仔细的看著那些无助、饥饿、悲惨、被遗忘的人们。
“不要,”她拼命摇著头恳求,试图远离那张桌子。“不要再让我看了。”
但是雷斯林并不同情她。五彩的颜色又再一次的转动,他们离开了帕兰萨斯。龙珠带著他们环绕这个世界,克丽珊娜每到一个地方,都看到更多的苦难。溪谷矮人,被自己的同胞所驱赶,只能够居住在克莱恩上最肮脏,最破烂的地方。人类在一个乾枯,不再下雨的大地上挣扎著求生。野精灵们被自己的同胞所奴役。牧师利用他们的力量来诈骗无辜的人民,以便获得大量的财富。
这太过分了。克丽珊娜尖叫著用双手掩住脸。房间开始摇起来,她踉跄的走著,几乎摔倒在地上。雷斯林的手抱住她,她可以感觉到轻柔的天鹅绒和他体内的高热。她可以闻到香料、玫瑰花瓣以及其他药材的味道。她也可以听见他虚弱的呼吸声。
雷斯林温柔的将克丽珊娜领回她的位子上。她坐下来,很快的脱离他的双手。他的靠近让她同时感觉到厌恶和欢喜,脑中被这两种冲突的情感弄的昏昏沈沈的。她非常希望伊力斯坦在这里帮助她。他会知道,只有他会明白。因为这些事情一定有个解释!这些悲剧、这些苦难,这些邪恶都不应该发生。她感觉到内心无比的空虚,愣愣的看著炉火。
“我们并没有多大的差别。”雷斯林的声音似乎是从火焰中出来的。“我住在我的塔中,专心的研究学问。你住在你的塔中,专心的敬拜你的神明。这个世界则不受影响的在我们四周运转。”
“这才是真正的邪恶,”克丽珊娜对著火焰说。“坐在象牙塔中袖手旁观。”
“现在你才明白,”雷斯林说。“我早就不满足于袖手旁观了。我研究这么多年,只为了一个理由,只有一个目标。现在它就快要落入我的手中。*我*将会改变一切,克丽珊娜。*我*将会改变世界。*这*就是我的计画。”
克丽珊娜飞快的抬起头。她的信仰已经开始动摇,但是信仰的核心仍然很坚定。“你的计画!帕拉丁在我的梦中警告的就是你的计画。这个改变世界的计画将会带来毁灭!”她的手抓紧膝盖。“你绝对不能执行这个计画!帕拉丁-”
雷斯林不耐烦的比了个手势,金色的双眼一瞬间暴射异光。克丽珊娜退了几步,清楚的看到这人内心的火焰。
“帕拉丁不会阻止我,”雷斯林说,“因为我准备要除掉他的宿敌。”
克丽珊娜瞪著法师,不明白他的意思。那会是什么敌人?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力量可以和帕拉丁惫衡?突然间,她明白了雷斯林的用意。克丽珊娜觉得血液倒流,全身害怕的不由自主的抽搐。她无法言语的摇摇头。他的野心实在太庞大,光是想像都会让她感到恐惧。
“听著,”他轻声说。“我会说清楚”
然后雷斯林告诉她所有的计画。她彷佛在火焰前坐了几个小时,在那金色的双眼瞪视下,在他轻柔的耳语声下无法动弹。克丽珊娜动也不动的听著他述说自己拥有伟大的魔力,和费斯坦但提勒斯曾经发现,却又失落的秘密。
雷斯林的声音消失了。克丽珊娜呆坐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迷失在她从未接触过的幻境中。黎明的时候,火焰开始慢慢的熄灭。房间因为晨光而慢慢的变亮。克丽珊娜变冷的房间中颤抖著。
雷斯林咳嗽著,克丽珊娜惊讶的看著他。他的脸色因为疲倦而苍白,眼中带著狂野的光芒,双手不断的抖动。克丽珊娜站了起来。
“很抱歉,”她低声说,“我让你整夜不眠,你看起来很虚弱。我该走了。”
雷斯林和她一起站起来。“不要担心我的健钡,神眷之女,”他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在我体内燃烧著的烈火足以温暖我残破的躯体。如果您需要的话,达拉马将会护送您离开修肯树林。”
“好的,谢谢你,”克丽珊娜喃喃的说。她几乎忘记自己还必须要通过那个恐怖的地方。她深吸一口气,对著雷斯林伸出手。“多谢您抽空和我见面,”
她礼貌性的说。“我希望-”
雷斯林握住她的小手,一股暖意传来。克丽珊娜看著他的双眼,发现了自己的倒影-一个苍白的女人穿著白袍,一头及肩的黑发。
“你不能够这样,”克丽珊娜低语道。“这是不对的,必须要有人阻止你。”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
“证明这是邪恶的,”雷斯林将她拉近,“说服我这是邪恶的。说服我只有善良一方的作法才能拯救世界。”
“你会听吗?”克丽珊娜若有所思的问。“你被深沈的黑暗所包围,我要怎么样接触你?”
“黑暗消退了,不是吗?”雷斯林说,“黑暗消退了,你进来了。”
“是的”克丽珊娜突然意识到他温热的双手紧紧握住了她。她涨红著脸后退一步。她下意识的揉著自己的手,彷佛被烫伤了一般。
“再会,雷斯林。马哲理,”她躲开他的目光。
“再会,帕拉丁的神眷之女,”他说。
门打开了,达拉马站在门边,但克丽珊娜并没有听见雷斯林召唤他的学徒。克丽珊娜拉起白色的兜帽盖住发,转身离开雷斯林,踏出那扇门。当她在灰暗的走廊上行走时,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金色双眼的目光穿透了袍子。当她来到往下的漫长楼梯之前时,他的声音传过来。
“也许帕拉丁不是派你来阻止我,克丽珊娜小姐。也许他派你来帮助我。”
克丽珊娜停下脚步回头看。雷斯林已经走了,黑暗的走廊空荡荡的。达拉马静静的站在她身边等带著。
克丽珊娜慢慢的握住袍子,避免自己不小心踏到,缓缓的走下楼梯。她继续的往下降往下降降入沈静的睡眠中。
第十二节
数世纪以来,威莱斯的大法师之塔一直是安塞隆大陆上魔法的最后堡垒。当教皇驱赶他们,命令他们离开其他高塔时,这里是他们唯一的避难所。他们离开伊斯塔的大法师之塔-现在躺在血海之底;他们离开了帕兰萨斯受诅咒的那座黑色高塔,来到了威莱斯。
威莱斯的高塔是座雄伟的建筑,一个让人赞叹的奇景。外墙是个完美的三角形,每个顶点上还有一个尖塔。正中央则是两座主塔,这两座塔都刻意的微微偏斜,让旁观者忍不住眨眨眼,自问-这些塔究竟是不是倾斜的?
墙壁是由纯黑的石头所建造的。打磨的平滑如镜,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在晚上,它的表面则会毫不扭曲的映射两个月亮的光芒,以及第三个月亮的黑暗。这些石头的表面刻著魔法咒语,这些符号拥有强大的魔力,护持著这座塔,这些符号是塔上石头凝聚的力量泉源,也是将它定在地面的力量。墙的顶端十分的平坦,没有任何士兵驻守的工事。因为不需要。
威莱斯之塔远离人烟,被包围在自己的魔法森林中。不属于这里的人永远不可能进入,不被邀请的人也无法踏入森林一步。法师们靠著这些魔力来保护他们的最后基地,不受外界的干扰。
但是,这座塔并不是死气沈沈的。野心勃勃的学徒们从世界各地来到这里,接受严酷-甚至致命-的试炼。高级的法师时常来到这里参与各种的研究、会议、讨论,进行危险、精密的实验。对这些人来说,大法师之塔是日夜开放的。
白袍、黑袍、红袍的法师可以随意自如的来去。
虽然他们的价值观有极大的不同-尤其是在对待这世界的立场上-但是每种袍色的法师在塔内会面时都十分的平静。只有为了讨论魔法而起的争执是被允许的。任何种类的冲突都是严格禁止的-罚则只有一条,死亡。
魔法。这是将他们团结起来的唯一力量。这是他们的第一生命-不管他们是谁,为谁效命,穿著什么样的袍子。接受测验时,冷静面对死亡的学徒知道这一点。来这边呼出最后一口气,要被埋葬在此处的老法师们明白这一点。魔法。它是父母、是爱人、是朋友、是小。它是地、水、风、火。它是生命。
它是死亡。它超越了死亡。
帕-萨理安站在北边高塔的房间里,静静的想著这些事情,同时看著卡拉蒙和他的小朋友缓缓的向大门接近。
像卡拉蒙一样,帕-萨理安也记得过去的决定。有些人会怀疑他是否会感到后悔。
不,他看著卡拉蒙往前走,对自己说。我不后悔过去的决定。我面对一个困难的抉择,我做了决定就不后悔。
谁敢质疑神?他们需要一把剑。我替他们找到了。就像剑一样,它的两面都是利刃。
卡拉蒙和朋友们很快的到达了大门。门边并没有守卫。一个小小的银铃在帕-萨理安的房间响起。
老法师举起手,门慢慢的打开了。
当他们进入大法师之塔的大门时,看起来已经到了黄昏。泰斯惊讶的打量著四周。几分钟前还只是清晨,至少看起来像是清晨!他抬起头,看见红色的落日余晖照著精工打磨的高塔外墙。
泰斯摇摇头。“这里的人要怎么知道时间?”他自问。他站在一个广场上,一边是外墙,一边是两座高塔。广场贝起来空旷荒芜,地上铺著青石板,看起来非常古老。没有绽放的花朵,没有打破灰暗的绿树。泰斯很失望的注意到,广场上面什么都没有。一个人也没有。
还是他疏忽了?他突然从眼角看到什么东西,好像是一道白色的影子。他飞快的转过身,却又惊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