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先别慌,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可以先应应急。”
两个丫头毕竟年纪小,哪里知道陆颜玉心里打着什么样的算盘,都一脸焦急的看向自己的主子,想听听主子口中说的法子到底是什么。
“我想着,这受惊导致的失忆,多半过几天就会好了,再说了,我也不是什么都忘记了,不是还认得祖母,大伯母,三婶娘,还有你们两个人嘛。既然如此,不如你们先给我讲讲以前的事,我呢,就拼命回忆,说不定不几日就都好了,若是你们现在就去请大夫,估摸用不了一时半会,祖母那里也会得了消息,又会为我操心劳累,我做孙女的可怎么忍心呀。”
陆颜玉的这最后几句话换一种说法就是,若是让老太太知道了这事,肯定不会饶了你们俩,小姐要是痊愈了还好,若是因为这个还留下了病根子,怎么会不惩治你们这两个奴婢,我这个法子也是为了你俩好。
冬梅是个伶俐的,当然听出了陆颜玉话里的第二层意思,拉着还摸不着头脑的绿竹咕噜一下就跪在了地上,“小姐,奴婢知道小姐是为了奴婢着想,既然小姐觉得这个法子可行,那奴婢就将以前的过往,捡着重要的都跟小姐讲讲如何?”
陆颜玉就知道,冬梅的聪明定是能领悟出她话中的意思,于是又吩咐她俩起身,又叫绿竹去关了窗户,冬梅这才开始讲起了这威武侯府陆家的三小姐陆颜玉的“前世”。
原来,陆颜玉排行老三,家中她这一辈兄弟姊妹八个,下面的妹妹还有四妹陆颜玟,六妹陆颜琴,七妹陆颜玢。陆颜玟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也就是陈姨娘的闺女,她的性子跟陆颜玉简直就是两极,虽是庶生的小姐,却比那嫡生的还要懂诗书知礼节,琴棋书画虽做不到样样精通,却也都拿得出手,平时话也不多,总是安安静静的,若不是因着庶生的缘故,将来的前途定是不可限量的。六妹陆颜琴之前已经见过了,是大伯母家的闺女,因为自己的父亲本就是庶子,在府里的地位不高,按理说低调度日是上上选择,可她偏偏看不惯老太太宠爱别的姐妹而忽视她,没事就爱嚼舌根子,她的“厉害”陆颜玉已经领略过了。七妹陆颜玢是三婶娘家的,因着只有十岁,又仗着自己的娘是公主,自恃身价不菲,向来看不上庶生的陆颜玟。单拿这次陪公主读书来说,她听说陆颜玟要跟自己一起进宫,心里一百个不乐意,去之前还吵着不要跟陆颜玟一辆马车。
冬梅说完了陆颜玉的这几个妹妹,又说起了去年老太爷的寿辰,中午开席的时候,陆颜玉多半就是受了陆颜玢的挑唆,说陆颜玟穿着打扮僭越了许多,不像是庶女出身,是比着自己这个嫡女打扮的,竟闹着非要陆颜玟回去换了衣裳才能来吃饭,还踢翻了她坐的板凳,老太爷一气之下就禁了陆颜玉的足,最后还是老太太开恩,只禁了五天便出来了。
听了这些,陆颜玉多少对府里的这几个姐妹有了初步的认识,只是她仍对那个陈姨娘了解的不算太多,于是又追问起陈姨娘的事。
冬梅想了想回答道,“姨娘对小姐还是挺不错的,二夫人早逝,老太太和二老爷难免会多疼爱小姐一些,连带着陈姨娘也是偏袒小姐的,老太太找了教书先生来教导您,可您小的时候您贪玩,不喜欢读书,陈姨娘每次都是替您蒙混过关,给了那些先生不少好处,才瞒过去,只说您是没了亲娘的孩子,命苦,喜欢什么就干什么,不想读书就不读吧,。”
说到这里,陆颜玉才终于明白了这个陈姨娘对自己的“良苦用心”,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第八章 心腹
前二十六年一直生活在现代的陆颜玉只在冗长的泡沫电视剧里见识过,大宅子里面的女人为了各自的目的总会不择手段的使用一些阴狠的招数,只是这位陈姨娘使用的招数却能无声胜有声,是最隐蔽也是最高明的。陆颜玉此时只想用一句难听的话形容她,“当了婊子,还想给自己立牌坊”。
刚听冬梅说了那么多,只最后几句话,她便明白了陈姨娘手段的高明之处。明面里,她是在可怜陆颜玉自小没了娘,多疼爱她些,这种疼爱甚至可以说成是溺爱,不愿意读书就不读书,不愿意守着规矩就可以肆意妄为,自古“慈母多败儿”,虽然陈姨娘并不是陆颜玉的正经母亲,而且这妾也并不算什么正经主子,可自梁氏去世后,在陆连城的房里只有陈姨娘一个人,她负责照顾陆连城的生活起居,也顺带管起了那些个杂七杂八,而这个唯一的女眷既然已经生养了孩子,那么地位也与普通的姨娘不可同日而语,也就同时负责了陆颜玉的衣食住行,可她对陆颜玉一而再再而三的放纵,换来的是一个威武侯府的“草包”嫡长小姐。
反观她自己的女儿呢,即使没真正的见过面,可从冬梅的描述里,陆颜玟能凭借庶生的身份进攻陪伴公主读书,应该不是个简单人物,如果原主不是那样的庸庸碌碌,那么这次进宫的机会又怎么会落到陆颜玟的身上。若是路彦雨再不“空降”到这里,恐怕原主真的要被所有人唾弃,最后不得善终了。
陆颜玉想及此,也是一身冷汗,她远远低估了那些豪门里的妇人,如今自己可不就身处在这样一个“狼窝”里么,以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的阴狠招数在等着她。陆颜玉咬咬牙,从今以后,她就是站在刀尖上过日子了,不管别人怎么做,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全自己。
那么第一步应该做什么呢,陆颜玉思揣半天,自己毕竟只是个女儿身,在古代社会,女人的价值只有传宗接代,即使在祖母这棵大树底下好乘凉,可是毕竟她是这一府女眷中的最高统领,有的时候要顾忌的事情有很多,就比如陈姨娘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陆颜玉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个活了大半辈子的侯府女主人,会看不穿这样的伎俩,但她却没有站出来阻止,那么她所思虑的东西又是什么呢,这样东西竟然比亲生孙女的人生都要重要!所以,即使祖母很疼爱自己,可谁也不知道,将来的某一天她会不会为了某样利益再一次利用自己,或者抛弃自己。
尽管不能完全相信这位祖母,但陆颜玉依然觉得一时半刻里,她仍然要依仗着她。因为只有得到了她的支持,自己才能在这个侯府里站住脚,然后才是对付剩下的对自己不怀好意的人,而这样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她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招兵买马”!
许是陆颜玉对冬梅的话琢磨了太久的时间,搞得屋里的气氛有些古怪,冬梅和绿竹大气不敢喘的站在旁边,两双眼睛都紧紧地盯着自己的主子。绿竹不管冬梅怎么向她使眼色,仍是个憋不住的,一脸疑惑的问道,“小姐,您怎么了,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绿竹的性子坦率,却也失了几分沉稳,而冬梅呢,聪明伶俐,办事让人放心,缺点是心思太重,不好掌控,这些都是陆颜玉早就知道的,但既然自己下定决心要在府里好好的活下去,首先要收买的就是这两个贴身丫头。
陆颜玉对着绿竹笑了笑,回答道,“就是将冬梅刚刚讲的,又从头想了想,这个法子好像是有点功效的,一些旁的事我都记起来了,只是若以后我又忘了什么,还需要你俩多提醒我才是呢。”
冬梅和绿竹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只不过绿竹眼里透着的是兴奋,而冬梅眼里透出的确是担忧。
陆颜玉假装什么也没有看出来的样子,镇定的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两个丫头聊起天来,“冬梅,你今年多大了?”
“奴婢跟小姐都是腊月的生辰,还有几个月就要满十五了。”冬梅微笑着回答。
“那绿竹呢?”陆颜玉又问。
“奴婢今年十二。”绿竹的回答跟她的性子一样,很是简洁。
陆颜玉放下手中的茶杯,招呼了冬梅走到跟前,拉着她的手,“以前也没在意,现下知道你都快十五了,若是在平常人家,只怕早就定下亲事了,可这是侯府,咱们好歹也主仆一场,我若是不为你打算,又有谁会为你打算呢。不如我去求了祖母,过了年也给你揽一门好的亲事如何,也不算辜负你伺候我一场。”
陆颜玉知道,像冬梅这样长相不俗,且又聪明伶俐的丫头,必定心高,若是就这样被配了出去,八成也只能跟个门房或是普通下人,这辈子必没有什么指望了,若是只能这样碌碌一生,她肯定是不依的,那么要想收服她,必得是连吓带唬的许一个好的前程。
果然,冬梅听了这话,着急的不得了,赶忙抽了手,跪在了陆颜玉的脚边,“我的好小姐,奴婢从八岁进府就跟着您,到了今日也有六七年的光景了,奴婢是断断舍不得小姐的,奴婢这辈子情愿不嫁,只想守在小姐身边伺候,求小姐开恩,不要赶奴婢出去啊。”说着说着竟是哭了起来,吓得身旁的绿竹不轻。绿竹不知所以然的也跟着跪了下来,为冬梅求情。
“小姐,要不然您就留下冬梅姐姐吧,她年纪也不大,过几年再嫁也是不迟的。”
陆颜玉明面上却表现出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可心里却在偷偷的乐,看来自己果然没看错人。“冬梅呀冬梅,你也知道我虽是咱们侯府的嫡长小姐,可是我自幼就没有母亲,虽然祖母和父亲对我还算疼爱,可人人都知道出嫁从夫的道理,我也快十四了,用不了一年半载府里就要为我定亲,可谁家又愿意娶一个没有母亲,还脾气暴躁的苦命小姐呢,估摸我将来的亲事是好不到哪里去了,若是等到那个时候再为你筹谋,岂不就晚了?若是趁现在我在府里还算得宠,为你指个好人,你说我为你打算的可否周全啊?”
冬梅听到这里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一脸的眼泪,梨花带雨的样子更多了分俏丽。“小…小姐,奴婢知道您是为了奴…奴婢好,可您已经这样全心全意的为奴婢打算,若是奴婢还要弃您不顾,自己去嫁了人,那奴婢就是那猪狗不如的畜生,连报恩都忘记了吗?奴婢今儿就在您面前起誓,以后不管您嫁去哪儿,奴婢一辈子都跟着您,绝不背叛。”
陆颜玉想要的效果已经渐渐达到了,这一步是“唬”,当然接下来还有“吓”。她扶起跪在地上的冬梅,又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唉…那好吧,既然你坚持如此,我也不好勉强你,你就先在我跟前伺候着。只一样,我先说与你听,你既说跟了我六七年的光景,也必然知道现在我在府里的处境,没有亲娘护着,我将来的出路还未可知,所以我必得自己为自己筹谋才行,若你是个忠心护主的,将来我有了好出路必不会亏待你,你看如何?”
陆颜玉这话的第二层意思是,若你敢造次,那就别怪我心狠。冬梅当然听出了其中的意思,赶忙谢恩,“小姐您放心,冬梅是贱命,八岁被爹娘卖到府里当丫鬟,从进府开始就跟着小姐,虽然小姐有时脾气不好,却也从没有亏待过奴婢,奴婢这辈子就只认小姐一个主子,若有违背,就让我天打雷劈,手上长疮脚下流脓,不得好死。”
在古代,人们对誓言很是看重,生怕自己违背了誓言开罪神灵,不得善终。如今冬梅这样发誓,陆颜玉暂且对她放了心,委以信任。于是又转脸看向了绿竹。
绿竹看主子这样看自己,以为主子也想打发了自己出去,一脸惊慌,赶紧求饶,因为着急说话竟有些结巴,模样很是滑稽。“小…小姐,您…您不是,您…您不是也要打发了我…我吧?奴…奴婢…”
陆颜玉看她这样,第一次在这里开怀大笑了起来,连带着刚才还哭得厉害的冬梅也破涕为笑。陆颜玉打趣儿道,“我就是想给你找婆家,恐也没人要你这个口吃的。”
绿竹听了这话,憋了个大红脸,低着头说不出话来,两只小手窘迫的绞在一起。
陆颜玉知道像绿竹这样坦率没有心机的小丫头,想要抓住她的心无非是对她好,让她知道这个主子是真心实意的对她,也便不会再生其他枝节。于是只问了冬梅和绿竹每月的俸银是多少。
原来冬梅是二等丫鬟,每月一钱银子,绿竹是三等丫鬟,每月五百文。陆颜玉便做主各升了她俩一个等级,俸银自然也多了许多出来,两个丫头欢欢喜喜的谢了恩,高兴得不得了。
至此,陆颜玉也算有了两个可靠的心腹。
☆、第九章 过招
陆颜玉吃过午膳,觉得精神更是好了许多,想去院子里转转,她听闻自己独自居住的院子有一个还算文雅的名字,叫“踏雪斋”,离她爹陆连城住的浮霜苑很近,因为没了亲娘,老太太特赐了这里供她独自居住,陆颜玉对自己在侯府里的这个小小的“家”好奇得很,百闻不如一见,她想着还是亲自去看看比较有趣,也可以打发时间。
可冬梅和绿竹却难得这么快的统一口径,都拦着她不让出门,冬梅面带忧色的说,“小姐,您昨儿晚上才醒过来,今儿早上又会了那么久的客,又与奴婢们说了许久的话,想来身子必是吃不消的,您还是快点去休息吧,过几日等身子大好了再出去逛也不迟啊,若是今日出去吹了风,受了寒,伤了身子,那奴婢们可怎么回禀老太太和二老爷啊。”
绿竹的头像捣蒜一样配合的点着,表示赞同冬梅的话。
可陆颜玉在前世就是个固执的人,哪怕附在了原主的身上,这个倔强的脾气也是不会改变分毫,她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一来,这会子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都是用过午膳去休息了,不会有人注意到我,所以也不会有人来责怪你们伺候不周;二来,我就只在咱们自己的院子里溜达,又不出去,想来也没有什么关系对不对?”
冬梅和绿竹对视了一眼,明显的对于主子的提议仍然觉得不妥,陆颜玉趁热打铁,竟然对着自己的丫头就撒起娇来,“哎呀,我保证就溜达一小会儿,就一盏茶的功夫,若是身子觉得倦了吃不消了就立刻回来,你俩跟着我,我还能出什么事?”
两个丫头看主子这么迫切的想出去,又只是在自己院子里,并不走远,于是勉强同意,又为陆颜玉加了一件天水绿色绣着荷花的斗篷,冬梅和绿竹一左一右搀扶着陆颜玉往外走。陆颜玉哪受过这般的保护,好像自己是只金贵的鸟儿,若是不抓好,随时都有飞走的可能。她笑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