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头领愣了一下,打量死气沉沉的伊宁,大犯踌躇。“乌维太子……”
“乌维太子要是知道伊宁公主来了会更加高兴!”夏朵大喜。“我保证,把伊宁公主交给乌维太子你们绝对不会吃亏!”
“伊宁?”乌维看着军报皱起眉头。
“听探子说是在边境发现的,所谓的伊宁公主奄奄一息。”大当户皱起眉头。
乌维心神一乱,“不可能啊!如果真是伊宁,她怎会如此狼狈?”乌维暗中握住佩刀,想起伊宁已是霍去病夫人,心头煎熬。
大当户松口气,“既然如此肯定是奸细,我立即命人杀了!”
“慢着,本王先去看看!”乌维犹豫再三还是起身走到王帐外。初春的草原难得放晴,碧蓝的天空如洗,微凉的风吹乱了乌维的心。
“乌维太子,救救公主!”夏朵被两个士兵按着,看到乌维放声大喊起来。乌维大惊,果然看到伊宁躺在草地上面色灰白。“伊宁?”乌维快步上前抱起伊宁,发现怀中人毫无气息。“来人啊,叫大祭司!废物,还不给本王拿毯子!”乌维轻拍伊宁脸颊,“伊宁,醒醒,醒醒!”
“公主胸口中箭,快七天了,她看着快不成了!”夏朵匍地大哭。乌维垂首果见伊宁胸口的衣服已经为血染红,顿时大怒。“到底怎么回事?”
“汉人,汉人劫杀公主!”夏朵咬牙,知道这样的故事比较容易让匈奴人接受。
“混帐!”乌维惊怒交集。“来人啊,巫医、祭司都给本王过来!”
“去病,去病……”伊宁额头冷汗淋漓,在梦中喃喃呼喊心爱之人。碧塔坐在床沿见伊宁唇色黯淡忍不住眼泪纷纷而下,拿起热手巾给她擦冷汗。
“王妃,那个女人一定要进来看伊宁公主!”一个女奴神色惊惶。
“让她进来吧,省得吵着太子!”碧塔淡淡道,端过女奴手中的药汁喂向伊宁。
“公主!”夏朵踉跄着进帐,见伊宁脸色惨白心下大痛,跪在床边低声啜泣起来。
“怎么办?药都喝不了!”碧塔惊慌起来,一屋子侍从顿时忙着叫巫医。
“王妃,公主实在伤势太重!”左贤王大祭司泰然入帐,对床上的伊宁皱起眉头。
“我不管,太子说了,如果伊宁不醒这里的人都不用去见他了!”碧塔重重搁下药碗,知道大祭司根本没有尽力。
大祭司脸色一僵,对乌孙女人心下厌烦。他上前摸摸伊宁额头,心下骇然这个女人顽强的生命力。大祭司知道如果换了他人早就撒手人寰,但乌孙伊宁直到现在都拼命喘着胸中这口气。
“怎么样了?”乌维神色严肃进帐,做手势让众人免礼。
“太子,伊宁根本连药都喝不下去,怎么办?”碧塔赶紧上前拉住丈夫袖子,顺带冷冷看了大祭司一眼。大祭司低下头,觉得有些尴尬。
“废物!我跟你们说过,这个女人要是死了,你们肯定去陪葬!”乌维怒喝起来,坐到床沿疼惜地看着伊宁。“小伊宁,不准任性了,喝药!”乌维抬手,碧塔赶紧端过药碗。乌维拿着木勺给伊宁喂汤药,奈何伊宁弥留之际无法吞咽。
“废物!看着一点都没好!还有脸让本王宽心!”乌维暴怒,碧塔战战兢兢看着他的脸色,随仆人、奴隶跪到一边。
“太子,伊宁公主伤势实在太重!”大祭司想辩解,却被乌维冰冷的眸光瞪了回来,“我立即再去求祷,给公主再配药!”
“笨蛋!早干什么去了!”乌维声音僵硬,无奈地看着伊宁。“你啊,就知道给我添乱!”
“公主必须吃药、吃东西。这么多天了,她撑不下去!”夏朵不顾身份大喊起来,碧塔脸色一僵,惴惴看着乌维。乌维脸色变幻,突然一口喝了碗中的药,在众人惊呼声中吻上伊宁。
“太子!”碧塔大惊,心头众多感受翻涌,眼睁睁看着乌维温柔地给伊宁喂药。夏朵张口结舌,在她心中乌维是个弑君篡位的阴险小人,看到这个男人展现自己的温柔一面,夏朵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糊涂。
“小伊宁,赶紧醒过来!乖乖吃饭喝药!”乌维口中一片苦涩,轻轻擦干伊宁额头的冷汗。“伊宁的伤到底怎么样?”
巫医惴惴上前,“胸口的箭万幸没有伤到心房,但失血过多,加上公主多日无法进食,伤口无法愈合。也真奇怪,公主腹中的孩子居然牢牢吸附着母体,到现在都没有滑胎迹象!”
“孩子?”乌维眼光复杂,伸手抚摸伊宁平坦的小腹。夏朵心里直发毛,咬紧牙关哀求地看向碧塔。碧塔感受到夏朵的恳求,上前轻抚丈夫后背。“太子,你连日布战肯定累了,这里交给我吧!”
“霍去病既然让伊宁怀了孩子为什么不好好对她?”乌维的口气平和,却让碧塔内心恐惧。“混帐东西!我乌维非手刃他不可!”乌维猛地打翻案几上的药碗。
“报!汉军已越过大漠,正在渡河!”一个士兵跪到帐下。乌维良久没有说话,目光温柔地看着伊宁煞白的面色。“这么快的速度,看来领军的并非卫青!”夏朵猛然抬头,心里七上八下。
“你好好看着你妹妹!让那些该死的奴隶赶紧熬药、做饭!伊宁吞不下去肉,给她熬肉汤!她是乌孙伊宁,绝对不会有事!如果有事,就是你们服侍得不够用心,存心害她!”乌维冰冷的目光环视,众人赶紧低头。乌维轻轻吻向伊宁脸颊,“小坏蛋,你欠我的好多呢,赶紧醒过来慢慢还!”
夏朵魂不守舍地看着乌维步履匆匆的背影,觉得一阵不适。碧塔神色黯然,坐到床沿定定看着妹妹憔悴的模样,心间百转千回。
“别强迫自己吃了!”夏朵见伊宁又咳又喘,分外难受。
“不行,我昏睡十多天,孩子饿了十多天,那怎么成!”伊宁皱起眉头拼命吞咽米糊,胸口一片锐痛,忍不住咳嗽起来。
“行了行了,想撑死自己!”夏朵夺过碗,给伊宁盖好被子。
“战局如何?”伊宁擦擦汗,头晕目眩。
“我偷听都尉们议论,果然是霍去病攻击匈奴军队左翼。现下他已渡河,捕杀单于近臣章渠和比车耆王,锋头一如往日!”夏朵附耳道。伊宁皱起眉头,“阴差阳错,刘彻本来想让霍去病攻打伊稚斜,结果临阵变诏,还是让卫青去啃了硬骨头!”
“你怎么就没个安生!这几日刚看着好些,就开始担心这些事情!”夏朵叹了口气,拨旺火炉。伊宁大病畏寒,乌维命人在帐内生火。“能不担心吗?我可想活着见到去病!”伊宁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夏朵神色慌张,拼命给她拍背。听得脚步纷乱,伊宁和夏朵交换眼神,伊宁迅速闭上眼睛装睡。
“伊宁醒过了吗?”乌维解下披风,坐到床沿抚摸伊宁脸颊。伊宁浑身汗毛倒竖,咬牙忍着不动。
“一个时辰之前醒了,刚睡下!”夏朵跪到地上不敢看乌维。乌维没有吱声,见伊宁的脸颊终于开始了些许红意,心下满足。“这么贪睡,跟小时候一样!”乌维连日与都尉们开会,在温暖的穹庐里倦意直犯了上来,竟然把靴子一脱上床搂着伊宁睡下了。
“太子,公主,公主!”夏朵大惊,骇然看着乌维唇边的微笑。
“罗唆什么,下去!”乌维没有睁开眼睛,他感觉到怀中娇躯的局促,心下好笑,决定和伊宁比比耐力。
“可是……”夏朵哪肯走。
“来人,把她给我扔出去!”乌维声音转冷,伊宁听得纷乱的脚步和隐隐的金戈之声,心下忐忑,忍不住探起身子,“不准伤着她!”
“不装睡了?”乌维定定看着伊宁,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的脸颊。伊宁扭头避过,“你要是伤了夏朵,我永远不理你!”乌维淡淡一笑,朝侍卫挥挥手,侍卫放开夏朵,示意她出帐。
“乌维哥哥,你回主帐去睡啊,干什么占我的地方!”伊宁推搡乌维,一声惊呼被他圈到怀中。“嘘……”乌维作势让伊宁闭嘴,搂着她睡得分外满足的样子。
“公主!”夏朵在帐门口急得团团转,一眼看到碧塔脸色煞白愣愣端着一碗药。
“碧塔公主,这,这可怎么办?”夏朵拉住碧塔的袖子。碧塔美丽的蓝眼睛中没有一丝神采,苦笑一下,“你放心吧,太子有分寸!”夏朵愕然看着碧塔如僵尸般往自己的帐篷走去,心下百味横陈。
“伊宁,等你身子好了我陪你去打猎!”乌维在伊宁耳边低语,激得伊宁浑身鸡皮疙瘩。“乌维哥哥,伊宁是大人了!”伊宁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是啊,我的伊宁是大人了,可以给我生儿子了!”乌维的手探索着伊宁的身躯。
“住手!”伊宁忍不住想跳下床,却被乌维一把拦住。“你到底想干什么?”伊宁怒目看向乌维。“拿回本来就该是我的!”乌维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伊宁的抗拒让他忍不住揣测她在霍去病身边的娇媚模样,兜头一股怒气冲了上来。
“不要!”伊宁惊呼起来,却挣不开乌维的钳制。
“伊宁!”夏朵在帐外大惊,想要冲进帐篷却被士兵拦住。
伊宁觉得方吃下去的东西在喉咙口涌溢,乌维霸道的吻让她油然而起一种空茫的绝望。伊宁胸口一阵剧痛,突然按住伤口浑身发抖。乌维品尝到口中一股腥气,骇然发现伊宁嘴角流血。
“伊宁!”乌维大骇,发现伊宁大口大口开始吐血。
“来人啊!”乌维高声喊起来,夏朵一个箭步冲进帐篷,看到伊宁这副景象惊怒不已。
“你还是不是人,她刚捡回半条命!”夏朵上床搂住伊宁怒视乌维。乌维情急之下根本顾不得指责夏朵以下犯上,一叠声让人上药。
碧塔快步奔进帐篷,一眼看到床上的混乱心头锐痛,强自镇定地命人救治伊宁。
“太子,左大将密报!”一个士兵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添乱!”乌维恨声恨气,“这里交给你了!”
碧塔看着丈夫烦躁的样子,叹了口气。“赶紧进药!”
“不是人,不是人!”夏朵紧紧搂着伊宁,神色戒备。碧塔想让她下床,她如刺猬一般拧着不肯。“好了,先让伊宁躺下!你就在她身边守着,行了吧!”碧塔神色温柔,拿过热手巾给伊宁擦嘴。“来人,再拿两床褥子来!”
“将军,卫尉路博德的军队按期到达集会之地,现在赵破奴、路博德及我们三军合并,情势大好!”李敢一脸喜色。霍去病于马上眺望草原,“我们还没有碰到匈奴主力!看情形,我们可能错过了单于兵马!”
“从他们的布战来看的确像是次一级的军队!”李敢心忧李广,垂下头。
“告诫兵士不要得意忘形!草原对我们汉人来说总是莫测的,谁知道下面等着我们的会是什么!”霍去病神色冷硬,手看似无意地拂过右胸,那里藏着一个梳子辫子的小姑娘和横眉竖目的自己。
“将军,我们的食物不多了!”李敢皱起眉头,看到士兵面色青白心下不忍。
“皇上已给我军最好的配给!告诉那些士兵,有本事就抢了匈奴的粮草,拿他们的血过饭!”霍去病勒转马头,见李敢有些不服,略沉吟一下,“你上次战役作战英勇,夺下了匈奴大旗,我已上报皇上!等着封赏吧!”
李敢愕然看霍去病快马向主帐奔驰,心潮起伏。“你比草原更加莫测!”
苏世独立
“妹妹,喝药了!”
伊宁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碧塔温柔的浅笑,顿时眼圈红了起来。“好了,终于看着好了些!这两天你都不知道自己看着多吓人!”
“孩子呢,我的孩子呢!”伊宁挣扎着拉住碧塔的袖子,碧塔坐下身子柔声安慰,“放心,孩子好着呢!这孩子像你,拧着呢!连巫医都说难得,这般折腾还活蹦乱跳的!”
伊宁放下些心,斜到床上,突然发现帐篷的布置变了。“这里是哪里?”
“小人精!我们回到左贤王庭了,等你好些我陪你骑马去看瀚海!”碧塔环视四周,这是乌维嘱咐下人布置的屋子,完全按照大妃的规格。
“左贤王庭,战争打完了?”伊宁惊出一身冷汗,忍不住低声咳嗽起来。
“乌维前两日移师,命我们回来等他!”碧塔心悬战局,叹了口气。
“瀚海,我都到瀚海了!”伊宁沉吟,心恐霍去病寻不到此处。“夏朵呢?”伊宁四处搜寻,心下不安。
“放心,她太累了,我让她在外帐略歇歇!”碧塔笑了起来,给伊宁端上药。“来,好好喝!”伊宁皱起眉头,实在不想再吃药。“为了你的孩子啊!”碧塔推推她。
伊宁叹了口气,轻抚腹部,目光又复温柔。“这孩子跟着我吃苦了!”
“这孩子可要强了,你放心!”碧塔温柔一笑。伊宁艰难起身,刚拿稳药碗,突然脖子上贵仁给她的兽骨项链的一个银饰品掉了下来,直直跌到碗里。伊宁惊呼一声,溅了自己一身汤药。
“仔细着点!”碧塔赶紧让人给伊宁擦身子。
“躺了这许多天,手一点劲都没了。”伊宁讪讪的,拾起银饰物一眼却看到那东西已经变成黑色。伊宁如三九严寒被人兜头一盆冰水,抬首看向碧塔。但见碧塔正招呼奴隶给伊宁拿干净的衣服、打热手巾,一时间倒未看向伊宁。伊宁的心脏急速跳动,浑身轻颤起来,她单手抚摸腹部,强打精神将那东西藏到枕头下。
“这可怎么办?”碧塔神色有些慌张,拿过药碗没了主意。
“姐,再去煮一碗吧!反正我现在也喝不下。”伊宁目光平静,心中却涌起惊涛骇浪。
“这,这药材配齐了不容易,你要不将就一下?”碧塔避过伊宁的目光。伊宁几乎想大笑起来,碧塔从小温厚,到现在都不知道该如何扯谎。药材不容易配?恐怕是毒药不好找!伊宁心下悲凉,扭头看着帐篷。“姐,不要逼我吃药,你说过会永远保护小伊宁,不让我受委屈的。今天就算宠我一次,别让我喝药了!”
碧塔猛然转头看着伊宁,想起年幼时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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