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看到陆云谦眼里充满了鄙夷之色。他用极其不屑的口气说道:“竟然要靠女人过日子,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和我住在一起,更不配在北松学院里待着。”
10 贴身保镖
陆云谦自从半夜来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听雨轩内空无一人,珞熙也乐得自在。珞熙在书院呆了两天的时间,一个人也不认识,百无聊赖,偶尔与玲珑在书院里散步,竟然连一个女孩也没于遇到。直到第三天的下午,玲珑与众书童去学习礼法,她只能一个人在书院里晃荡着,大概是老天爷可怜她,终于让她遇到了两个熟人——凤瑾君与楚逸容。说是熟人,其实也并不熟;说是遇到,确实也并非遇到。书院的空气清清凉凉,她不紧不慢地走在小路上,仰着头,脸上带着生动明朗的微笑,忽然一粒石子落在了她的膝盖上,不偏不斜地打在她的血海穴,虽然并不是要害,她却感到了阵阵麻痹之意。缓缓抬起右腿,活动了一番,接着满不在乎地走着。又是一粒石子向她打来,这次的目标却是她胸前的紫宫穴。珞熙却有了防备,她向后一跃,大声道:“什么人?”并没有人回答她,她忽然听到“吱吱”的声音。头顶两只猴子正在树枝上跳跃着。珞熙不禁莞尔,摇头道:“调皮的小东西!”忽然,石子再次落在了她的面前,就像在指路一样,一颗颗接踵而来。珞熙怔了怔,便随着它们缓缓向前行,直至到了一个隐秘之处。当她看到这簇茂密的灌木丛,有一瞬间的眩惑。
心想:这真是一处小解的好地方。下一刻,她就见到上官凤瑾与楚逸容从里面走了出来。珞熙一怔,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一半。说不出为什么,她对这两个男人一直心有余悸。她并不期望对方可以认出她来,连忙垂下双手,就像书院其他的学子一样,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眼睛也不抬一下。他们只管走他们的路,绝不会在意她这个毫无起眼的学生。只听凤瑾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既不向左,也不向右。忽然看到一双鞋尖正对着她,上方传来温柔的话语:“公主的易容术果然很高明。”
珞熙心里一震,心想都被你发现了,还算什么高明。凤瑾君忽然笑道:“你难道要一直低着头,装作没有听见?”是啊!她又不是见不得人,既然被人识破了身份,索性大大方方承认就是了,她立刻抬起头来,片刻都没有停留,却因为起得太猛,险些撞上凤瑾君的下巴,刚刚直起身子,就看到凤瑾君侧着俊逸的面孔,眼里闪过一丝惊愕,怔怔地瞪着珞熙,薄薄的唇紧闭著。好半天,他才晒道:“公主似乎对我不满?”珞熙连忙摇头否认。凤瑾君轻轻笑道:“那么公主为何扮成男子?若不是楚逸容告诉我,我恐怕一时还寻不到你。”
珞熙闻言一怔,竟然又是楚逸容发现的,难怪当日在马车中,她就感觉到这个男人的视线,总在她身上打转,他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发现就发现吧!还要告诉凤瑾君,真是多嘴多舌!从今以后,她永远也不会相信男人可以守口如瓶。于是,她非常不屑地扫了一眼楚逸容,发现他的目光注视着远处。两指间夹着几粒鹅卵石,林中阳光斑驳陆离,他手中石子似乎也闪动着耀眼的光芒,居然和袭击她的石头一模一样。
珞熙立刻明白过来,他们是有备而来的。而自己居然毫无察觉,就像一只上了钩的鱼儿,而且是被石头给钩出来的。
心中忽然很不是滋味儿,心想戏弄人也应该有个限度。她倒要见识一下,今天的剧本是哪一出戏?心念一动,珞熙立刻露出洁白的皓齿,甜甜道:“姐夫有什么事情?”这声“姐夫”喊得真是亲热,连珞熙自己也不由得颤了颤。凤瑾君却面不改色,不愧是出淤泥而不染,千锤百炼的美男子,没有定力还怎能从容不迫地,游走于北松书院。倒是楚逸容蹙了蹙眉头,充满眩惑地看着她。凤瑾君叹了一声,目光如秋水:“在这里就不要叫我姐夫了。”看吧,他明明说过没有外人的时候可以叫他姐夫,此刻却出尔反尔。凤瑾君似察觉出珞熙的心思,淡淡道:“你如今已女扮男装,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一定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好勉强你,从此以后我不会叫你公主,你也莫叫我姐夫,这也是为了你好!”
珞熙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凤瑾君接着道:“虽然你已长大成人,渐渐懂得充实生活,也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但书院毕竟不是皇宫,你又那么单纯,殊不知男人也是一种很残忍,很可怕的动物,遇事难免会吃亏。”
珞熙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撇嘴道:“是么?”毕竟来到北松书院并不是她自己的主意,明知男人靠不住,却要把她送入虎口,她甚至很想问上一句:“姐夫怎么那么了解男人,你是不是也很可怕?”当她看到凤瑾君冷峻的脸,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来。“所以我要求楚逸容陪在你的身边,将来也好有个照应。”“嗯嗯……咦?你说什么?”珞熙忽然明白过来,脸上立即浮起一抹薄薄的不安和腼腆。楚逸容也慢慢走到她的身旁,不疾不徐道:“以后就由我来保护公主。”
她瞅着他,眼中闪烁着不可置信的光芒,心中如海浪奔腾,万般的不情愿。
她似乎感到失去了自由,自己就像一只任人摆布的玩偶,她的人生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连一点自我也不能保持,别人总是用世俗的铁链捆锁住她,她已经退了一万步才来到这个该死的北松书院,宫中的规矩已是多得烦人,而这里又有一些繁文缛节需要遵守,甚至不经过她的同意,安排什么保镖给她,这和监视又有什么区别?凤瑾君无视她的不满,笑道:“楚兄可别忘了,从今以后,就不要再叫她公主。”
珞熙的眼角一颤,瑟缩地后退了两步。楚逸容应了一声,目光挪到了远处,似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凤瑾君也不生气,他淡淡一笑,接着对珞熙嘘寒问暖,倒是像个平易近人的姐夫。珞熙有一句没一句的回答着,漂亮的眼睛也变得空洞起来,看着她呆呆的模样,凤瑾君勾起了嘴唇,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彩……半个时辰后。珞熙离开了凤瑾君,不过并不是形单影只。楚逸容一直默默跟随着她,自从珞熙告退之后,他就主动跟了过来。两人一前一后,始终维持着七尺远的距离,这情景很微妙,珞熙无可奈何地走在前面,没有说话,也没有回头。
奇怪的是,路上竟有很多少女经过他们的身旁。珞熙不禁纳闷,先前她们都到哪里去了?只见少女们都是一副含羞的神情。她们眉目含情,却又怯于表达,只有偷偷瞟向他们。前一眼是虚的,珞熙此刻容貌平平,看这样一个凡人,正好掩饰了她们内心的不安。而后一眼却是实的,只见她们顾盼生情,眼眸似流水缠绵,溢满了青春的气息。珞熙不由惊愕,心想这些少女眼中是否掺水?她甚至很想告诉她们,千万不要被男人的外表给骗了!说到楚逸容,珞熙对他并没有好感,她还没有走出上次“袭胸事件”的阴影,这个男子在她心中就等同于登徒子。让他保护她,难道以后就要两人待在一起?形影不离?这个楚逸容,浑身都带着危险的气息!这分明就是引狼入室。珞熙仿佛觉得自己不能呼吸,压抑,实在是太压抑了。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逆反之流,她忽然很想摆脱他,哪怕只有一刻。是的,她很想一个人清静一会儿。天色渐晚,珞熙看着他晃动的影子,眼睛忽然有了光芒。脸上顿时露出狡黠的笑容。没错,她想到了一个主意,她的头脑里总是充斥着奇奇怪怪的念头。前面有好几处院子,院墙之间形成了四通八达的小巷。她刚拐进了一个胡同,随即使出了上乘的轻功。无声无息地跃上了墙头,躲在了隐秘之处,然后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地蹲在那里,像一只隐藏于夜色的黑猫。接下来,她便看到楚逸容拐了进来,突然定定站在那里,虽然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却见他四下张望着,寻找着……
珞熙忽然想笑,但是发出声音就会前功尽弃。于是,她捂着嘴唇,强忍着笑意。珞熙很想知道他的表情怎样,如果是一副见了鬼的神情,那该有多好笑!
不过这样也很好,至少暂时没人打扰她。楚逸容没有多作停留,很快便离开这里,他走的方向应该是去听雨轩的路,大概他准备在目的地直接等她回来。她的心情忽然大好,墙头看到的景物也很美好,她看到朦胧的白云山颠,清风在她周围穿梭着,天边翻涌着旖旎的彩霞。她忽然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甚至趴下了身子,捶地顿足。
笑的确很有好处,笑可以让一个人彻底放松。笑可以延缓衰老,笑也可以延年益寿。笑着笑着,她也累了。都说一笑泯恩仇,珞熙心中忽然也不再忌恨楚逸容了,虽然是单方面的怨仇,如今也是单反面的解除,想想其实他也蛮无辜的,错就错在不该盯着她的□……唉!唉!不能再想了,否则又要急火攻心,还是先站起来在说吧!她揉了揉腰,慢慢抬起了头,忽然看到一双男人的靴子。是谁把靴子扔在了这里?竟然是一双不错的靴子,擦得很干净,几乎一尘不染。珞熙伸手上前一摸,竟然还摸到了里面的脚,她“咦”了一声,目光慢慢向上挪去,修长的腿,窄窄的胯,宽阔的肩膀,冷峻的脸孔。不是楚逸容又是谁?珞熙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尴尬。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男人会找得到她,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比自己强得太多。
他看着珞熙,冷冷道:“笑够了?”珞熙点了点头。他接着道:“可以把你的手拿开吗?”珞熙这才想起自己还抓着人家的靴子,像被烫了一下,立刻松了手。他最后说道:“你是不是可以自己站起来?”珞熙再次点了点头,迅速翻起身子,跃到了地上,居然很乖巧地低着头,一声也不吭地向听雨轩走去,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在小径上,俩人离得不远不近,始终保持着七尺的距离,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泛着红光,影子拖得很长很长,这情景真的是很奇妙。
11 初次过招
子时,听雨轩。珞熙刚躺下来休息,陆云谦就回来了。他大摇大摆地闯进了她的卧室,走到她的床边,对她毫不客气的“喂”了一声。
珞熙已经卸了妆容,只好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一动也不动,躲在里面装睡。心中却有些淡淡疑惑,这些男人怎么可以随便进出别人的房间,如入无人之地。大概他一直都把她看作空气,完全不把她当回事情,那么他究竟有何贵干?珞熙连忙竖起耳朵,隐隐约约听见“刷拉,刷拉”的声音,似乎陆云谦正在翻动她的书本。为什么要翻她的书本?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轻易放过她才是。偏偏,他并没有做出逾越的举动,打开了窗子,在桌子上翻了翻书本,叹息了几声,似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直到听见关门的声音。珞熙睁着眼睛,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一个人能及时醒过来,实在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发觉天已大亮。珞熙急忙爬起来一照镜子,看到眼睛里布满了红色血丝,像一只被折磨得疯狂了的野兽,她向来喜欢晚睡晚起,怎能习惯闻鸡起舞的生活,玲珑竟然没有叫她起床,不对,不对,这也不能怪玲珑,是她叮嘱过玲珑尽量不要来找她,还有那个楚逸容,昨晚把她送回屋子,就再也看不见踪迹了。保镖做得太不称职!难道他,不应该督促她去上课吗?关键时刻,真是一个人也指望不了。她慌慌忙忙地套上外衣,戴上面具,束起头发,连早饭也没顾上吃就跑了出去。珞熙心想,若是跑步,一定会迟到,虽然书院的规矩很多,不能够肆无忌惮地奔跑,而珞熙却不是循规蹈矩的文人,她一路施展着上乘轻功,直直向山上的书斋奔去。等她刚进入课堂,山上的钟声就响了起来,看来时间卡的刚刚好。珞熙冲进了屋内,忽然眼前一黑,险些把夫子撞倒在地,引起一片哄堂大笑。她连忙扶好夫子,低头向夫子鞠了一躬,接着寻找自己的位子,却看到楚逸容冷冷地盯着她,大概在斥责她来得太晚。
她忽然感觉有几道不友好的视线,正紧紧盯着她,连忙抬起眼皮四下望了望。
只见陆云谦坐在第三张桌子上,他翘着双腿,似笑非笑,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而那些闹事的公子哥居然都在这里,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她身子颤了颤,立刻目光一转,又看到万事通坐在最后的桌子上,忙对他点点头,万事通却用手挡住半边脸,慢慢低下脑袋,眼睛也不眨一下,仿佛从来不认识她一样,这令珞熙非常诧异。珞熙耸耸肩,毫不在意地找到自己的桌子,坐定。书院的第一堂课终于开始了。李夫子是个八十岁高龄的长者,被称为北松学派的泰山北斗。据说院长当年也是他的门生,他教了几十年的学,两只眼圈发青,大腹便便,看上去像一只上了年纪的熊猫。两颗门牙也脱落了,说起话来口中漏风。举着课本的双手不停地颤动着,脑袋都在左右打着摆,讲起课来文绉绉的。听得珞熙上下眼皮直打架,额头好几次都要和书桌来个亲密接触。耳边隐隐传来讥笑之声,珞熙连忙直起了身子。她觉得奇怪,其他公子怎么就能保持精神抖擞?一阵清风袭来,珞熙把目光挪到窗外,外面的树叶绿绿葱葱。这里的环境还真是不错,如果不来念书,而是过来踏青的话,一定会心旷神怡,宠辱皆忘。还有那片绵绵的山脉,在京都是绝对看不到这种景色的。李夫子忽然放下了书本,口齿不清道:“那个……新来的,你,念下,这一段。”
珞熙依然看着外面,心想这里新来的应该很多,就她知道的也有两三个。
外面真是阳光灿烂,下次应该带些好吃的水果,一边用餐,一边观赏风景,这种机会实在难得。想着想着,她眸子里洋溢出幸福的光芒。忽然发觉周围很安静,静得可以听见外面的鸟鸣。珞熙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缓缓回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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