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了怔,便又重新包好这半块玉,塞进怀里。可是,那玉却似烤了火一般灼的我胸口生疼。
眼前的景从绿变成了大片大片的白,走到一间石门门口,我顿了顿,终还是抬脚迈了进去。穿过一层又一层白的纱幔,走到最后的纱幔前,立在两旁的侍子低垂着双睑,无声的撩起纱幔,露出一张寒玉,寒玉上铺着一张巨大雪白的熊皮,熊皮上侧卧着一个男子。不管看了多少次,可每一次我都会被眼前之人的容颜震住。
魅月的媚态都是他教的。
魅月每次出行任务时,都先是以其惊人的娇媚之姿迷惑对方,乘对方怔忡的瞬间夺去他们的命,不管是男。至今,魅月的任务没有失败过。
眼前的人,是月影教的教主影月,而魅月的媚态然及此人的十分之一。
只见影月斜卧在上,水墨般的长发冰凉丝滑,顺滑的从边倾泻而下,无风自飘逸,斜长的水眸,半眯半合,似刚睡醒的柔媚,身子柔若无骨,端的是颠倒众生,魅惑人间的。
他狭长的眸子似流水般淌过来,我却浑身一怔,那眼里是冰冷的唳气,如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我急忙收回打量的眼神,低眉敛目,从怀里揣出那红布包,递出去,的喊了一声:“教主。”
教主……
教主……
影月与我的年纪相仿,我比他虚长两岁,我们是同期被带入月影教的。可如今他竟然是教主了。
刚被带入教的时候我才两岁,我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只有两岁,会记得什么事情啊!
我只记得我们本来有一帮人的,我不知道其他人都是打哪里来的。在我有意识的时候,唯一认识的人便是这帮人,还有教主。不,不应该叫教主了,因为现在的教主是影月,我指的是以前的教主。
他的名字也叫影月,确切的说,每任教主的名字都叫影月,这是代号。就像我的名字叫昊月,这只是代号,因为,我不知道自己的真名叫什么,父母是谁,来自哪里。
我被带到这个教的时候,这里便已经有了一帮人,他们的年纪都比我大,最大的一个都有十二岁了。我是比较晚被带入教里的,而影月是在我进来以后三年才被带来这里,那时候,他也只有两岁。
我们都被关在一个不知名的山里,有一个成年的子教我们习武。她总是带着面具,我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她对我们很严厉,要是我们练的不好就会被抽鞭子,而且还会被罚一整天不许吃饭。而且,还会把我们放到深山里,一个晚上不许出来。第一次深进入深山的时候,真的是无法想象的恐惧,耳边的一个声响都能让人毛骨悚然。我害怕,怕的脚都软了。
那天晚上,我们被狼群袭击了,大家围成一圈,与狼群对抗着。稍大的人或多或少的会护着些我们几个年纪小的。那是我第一次拿刀刺进一个活生生的东西里。平时只是学招式,从未想象过学了是干吗的。当时,那狼扑向我的时候,我只是本能的把刀送出去。
“扑”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深山里显得极为刺眼,在我把刀送进狼的身体里,便感觉到那鲜红的火热的液体从刀口喷出,射到我手上,脸上,我有些惊恐,差点连刀都握不稳。可是,当我注意到别人的眼光都注视着我,尤其是接触到冷月淡淡的有些冷漠的眼神时,不知为何,我握着刀的手紧了紧,随即把刀拔出来,怕那狼不死般的再送了一刀。
狼群闻到血腥味反而变得更加凶猛了。
其他人好像是受了我的刺激,便开始变得残酷起来。带着些微的恐惧,却异常坚定的把手中的刀刺进狼的身体里。
但是,也有不敢的,害怕的,尖叫的。结果,有一个人却被狼群咬了一口,但后来还是被我们救了下来。
到了第二日,我们下山,看到了教我们武功的子。她的视线一一扫过我们,最后停留在那个受伤的人身上。
可是,隔天,我们却再也没见到那个受伤的人。我们不敢问他去了哪里,可大家心里似乎都有了某种想法,那段时间,我们突然变得安静起来。
尤其是有一天,我们中有一个人想要逃跑。
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个人是不是要逃跑。只是在第二天早晨,我们照常起来习武前,教我们习武的子提着奄奄一息的人说,他企图逃跑,被抓住了。然后,我们就看着那人被吊死在一棵大树下。
后来,便再也没有发生过逃跑的事情了。而且,随着年寄增长,我们这些人变得越发冷漠,大家都变典冰冰的,不会笑,不会哭,不会痛。
我是这里面最沉默的,曾经一度我以为自己不会讲话。我虽不是其中武功最好的,但也不是最差的,所以,我几乎没被罚过,也被人注意过。所以,我总是默默的在一旁,注意着其他人,看着别人的表情,我觉得很有趣。
而我们这群人当中,最受人瞩目的便是那个最大的男子,不仅是因为他的年纪最长,而且还因为他的容貌,他的代号叫冷月。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貌,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就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我以为他是天上的仙子,我想他吃的肯定不是五谷杂粮,说不定,他是喝露水的呢。
冷月他都是淡淡的看着其他人打闹,好像不属于这里一般,我有时会觉得他就要飞走了,我很想抓住他,所以,我总是追随着他的身影。于是,总是一不留神就会和他的眼神交汇,每当他淡淡的眼神扫向我,我就会变得局促不安,好像自己是小一样,被人抓个正着。
冷月就像他的代号一样,总是冷冷清清的,就像天边的一弯冷月。
我以为这就是他的本。
可是……我的以为是错的……
影月没当教主之前的代号叫邀月。邀月是我们中武功练的最差的一个,所以他经常受罚,而且,他很爱哭。可是,尽管他哭,可他还是很。当时邀月被领进教的时候,瘦瘦瘪瘪的,并没有看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是,过了两年,他就变得很可爱。因为他很爱笑。我们这堆人都是死气沉沉的,没人会大声的笑,大声的说话,大声的哭。邀月他算是异类,他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大声的笑,大声的说话,被罚的时候就会大声的哭。
而且,他每次哭的时候,都会跑到冷月怀里。
我也不知道邀月他什么时候和冷月的关系这么近了,我也没有想到那个冷冰冰的冷月也会笑。等到我发现的时候,他们就经常出双入对了。邀月面对冷月的时候总是笑嘻嘻的,好像总有说不完的高兴的事。而冷月总会在一旁,微笑的看着他,偶尔会摸摸他的头。而当邀月受罚大哭的时候,冷月便会抱邀月坐到自己的腿上,轻轻摇着,哄着。
看着他们,我心里突然变得很不舒服,一堵一堵的。
我常常在想,冷月从来没于我们面前笑过,为什么他独独会对邀月笑。是因为邀月经常笑的原因吗?我乘着一个人的时候,对着水面,看着自己的脸,想象着邀月笑时的样子,然后慢慢扯起嘴角。看着水中自己的脸,我的笑脸和邀月的不同,很奇怪,冷月看到我这样,会不会也会对我露出那种暖暖的笑容呢!
犹豫了很多天,终于,有一次,他朝我正面走来。我瞅到四周都没有人,于是,对他露出我练习了很多次的笑容。可是,我却看到了冷月眼里的震惊,还有淡漠,我的心媚一刺,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受,好像心里破了一个洞,什么东西正往外流。我急忙低了头,匆匆从冷月身边走过。我注意到,他没有停下,他继续朝前走。
从那以后,我便再也不敢正视冷月的脸了。可是,却还是不住的会打量他和邀月在一起时的情景。可是,却常常被邀月发现我在看他们,邀月总会狠狠的瞪我一眼,我随即收了视线。
邀月长得越发的漂亮了。
但他的漂亮和冷月的截然不同。
我只觉得他原来大大圆圆的眼越长越狭长,圆润的下巴越来越尖瘦,笑的时候也不像原先那样露出一排牙齿,嘴角轻轻勾起优的弧度,被那眼神一荡,人都会飘飘然起来。
我想连教我们习武的子也被邀月的那股风情给震住了。尽管邀月依旧常被罚,那子似乎也会抽他鞭子,可我却觉得她的鞭子抽的不如以前那般重了。
就这么观察着邀月日益增长的貌。
在我十岁的时候,那个教我们习武的子突然把我带到一个地方,我们从一个山洞里进去的,山洞越走越深,我发觉我们是在往地下走去。我突然,有丝紧张,难道……我握紧了手中的剑……
但是,我却被带到了一个地下宫殿。
那是月影教的所在地。
穿过层层紫的帷幔,在帷幔的最深处,有着一张寒玉。上一个火红的身影,邪魅,妖娆。右眼下有着一个奇怪的火红的诡异的图案,像是胎记,又不太像。世上这样的人能有几个?我记得一个,唯一的一个,而且永远不会忘记,哪怕当时我只有两岁。他就是当年带我来这里的那个男子。
“还不拜见教主!”子旺了我一把。
我还愣在那边,定定的注视着他脸上的图案。
原来他是教主啊!
他然甚在意的挥挥手,子随即恭敬的下去了。
他邪魅的双眸看着我,看了良久,看得我不得不低下头。可是,下巴却被他抬起。他说:我带你出去逛逛好吗?
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因为他不是在问我,而是在知会我。
于是,他带我出宫。
我们坐在舒适宽敞的马车里。
他斜靠着软垫,我坐在一牛
这是我被带到这里后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来。我们好像来到一个镇上,因为我听到外面吵杂的声音,人声。但是,我不敢看,我只是看着我自己的手指。结果,他挑开了车帘,缓缓说道:“你看,外面很热闹呢!”
毕竟那时我才十岁,抵挡不了这惑,急忙抬眼看向车外。
外面好热闹,人来人往,道路两旁有很多小摊子,卖着很多我从没见过的东西,还有嘻嘻闹闹的欢笑声,在这里,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在这里,笑容是最廉价的。
突然,我看到一个的手里拿着一个长长的棍子,棍子的上头插着很多红红的一小串的东西,的身边围着好几个小孩子,她们的手里就拿着那种红的一串一串的东西。她们把那个红的东西塞进嘴里。我从她们的表情里看出,那个红的东西很好常
教主看了我一眼,低喊了一句什么。
马车便停了下来。随即,马车帘子被挑起,然后又垂下,教主的手里就多出了刚才看到的红的一小串的东西。
他说:这是糖葫芦,你没见过吧。也难怪。来,给你吃吧。
他把这个东西递到我面前。我看了他很久,最后还是把那个叫糖葫芦的东西接了过来。在他的注视下,我小口小口的吃了。很酸,很甜,很好常
他又说:昊月,你知道吗?其实你是万剑山庄庄主的儿子。
我一怔,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我的身世。我拿着糖葫芦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他接着说:昊月,你知道吗?你本来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公子,被你的父母宠爱着。但是,有些坏人啊,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就把你的父母杀了,把你的家毁了,要不是我恰巧经过救了你,你早就被那大火给烧死了。
他还说:昊月,你知道吗?你本来可以天天吃到这样味的东西。
他又撩起帘子,长长的手指着路边玩耍的孩子们,说道:你看,她们笑得多开心啊。昊月,你知道吗?你本来也可以这样的。这都是那些坏人不好啊。
接着,他断断续续的给我讲了事情发生的始末。他说,他们为了那两把剑,却杀了你全家人的命啊!
那时,我还不怎么明白报仇是什么样的感觉,因为我当时只有两岁,两岁的孩子,懂什么仇恨啊!我只是在听了教主淡淡的话语,又看着路边那些孩子们快乐的表情时,我心里奇异的涌起某种感情。当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情,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那时是妒忌。
后来,教主便带我回了宫。
他开始派我去完成一些任务——杀人。我从第一次的恐惧,慢慢变得麻木。
我每杀一个人,都对那些害我变成这样的坏人更恨一分。就像教主说的,我本来可以不用这样的,我本来可以不用杀人的,我本来可以尽情的吃糖葫芦的,我本来可以像邀月或那些孩子一样,尽情的笑的。
十一岁那年的一天,我出任务回来,却听说冷月被派去执行一个任务了。我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任务,我以为会跟每次一样,去个几天,最多个把月便会回来。可是,我却看到一向笑的丽的邀月这次露出了伤痛的表情,好似冷月再也不会回来。等到后来,我才知道,冷月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从此后,邀月变了,不再爱笑了,却越发的妖娆丽了。
有一天,我看到他被那个教我们习武的子也带进了那个我走过的山洞,而且再也没有回来。
不久,我也离开了我住了十年的山,住进了那个地下宫殿,却在那里碰到了邀月,他匍匐在教主的边,变得越发的妩媚,妖娆。他和教主的脸长得一点也不一样,可不知为何,我却觉得他们越来越相像了。
有一天,我出任务回来,便先来向教主禀告。
却看到了让我毕生难忘的一幕,邀月他跪趴在教主的寒玉上,教主在他身后一下一下的挺腰送胯,他们的身体连在一起,邀月在教主的身前发出了那种让人听了骨头都会酥软的声音,紫的纱幔垂下,却遮挡不住两人交织的身躯。
他们……在……做什么……
我明明感觉到自己不该看,可双脚像被定住般迈不动一步。
我看到邀月回头,妩媚的长眼冷冷的盯着我。但身子还是随着教主的动作晃动着,嘴上也还在媚叫着。
我不知道我后来是怎么走出那里的。我想凭教主的功力不可能不知道我的到来,可是他没有赶我走,那么就是故意要给我看这一幕的了。可是,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呢。
再后来,有一日,教主下令,我做影月教的护教右使,邀月做护教左使。
再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