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宏二十三年,太皇逝世,举国大丧。但是赵珩却没有及时回来参加,赵珉非常生气。
同年,先皇赵珉登基,改国号为元昌。先帝认为,赵珩这人有莫大智慧,却没有壮志雄心,不可成大事,遂立了前凤后之女赵琎为太女。然赵珩却一直不予置之,仍旧游历四方。
元昌十一年四月,赵珩偶然回宫,住了半月并欲再度出国周游,却突然决定留在赵国,担任要职,封为晋王。
与此同时,金国发生了大事。四月十六日,金国三皇女的父妃湘妃遇害身亡。有证据指出乃是当时向金国进贡的玉灵山庄少庄主施玉翎密谋将其杀害,最后逃走。金国上下发了通缉令捉拿施玉翎。
四月三十日,金国出兵玉灵山庄,三日内便拿下有百年历史的玉灵山庄。诛杀庄主施君,并逮获一干人等,经调查,此事系与当朝大皇女同谋,于五月七日在金都沧琏,大皇女轩辕韶庆与施玉翎一并斩首示众。同月十日,立三皇女轩辕韶华为太女。一时间,金国朝廷局势动荡不安,一触即发。
玉灵山庄被金国所控,三国失去平衡。赵珩提议夺取玉灵山庄,先皇同意并派她前往。于六月十日出兵十万,与金兵争战。战争持续了一个月便以赵国取胜为终,自此,百年来,玉灵山庄第一次划入赵国境地。
同年七月底,赵珩搬兵回朝,带回一个与玉灵山庄前少庄主同名的女子。
元昌十二年六月六日,晋王赵珩以太女赵琎等人谋害己,率施玉翎、定国将军魏贤等人诛之。史称六六之变。帝大惊,乃以赵珩为太女。八月,先皇赵珉病逝,传位于赵珩。
同年,赵珩即位,年号永和。
※ ※ ※
永和元年 赵国 乾坤殿上
“玉翎……”
“玉翎……”
袖子被人拉了拉,我转头,看向站在我左后方的工部尚书上官艳,此时她正微垂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我不解的看着她。却被一个声音叫回了神。
“玉翎,你觉得如何?”
我望向坐在首座上比我大上几岁的女子,茫然道:“什么?”
却听身旁的上官艳一个抽气声。
座上的女子却似并未在意,还微微笑了笑,颇有些无奈的道:“玉……玉翎你又在上朝时神游天外了。你啊!”女子摇摇头,带着无限的宠腻继续说道:“刚才朕是问你,你对皇姐失职一事有何看法?”
她的皇姐,乾王赵珧?我微皱眉。
“前段日子,仝乌江潮水泛滥,两岸饿殍遍野,民不聊生,朕派皇姐护送二十万两银子前去赈灾,却听闻灾款不翼而飞,这可如何是好啊?”
我回望那穿着皇袍的女子,她眼神温柔的瞅着我,那眼神让人身子一寒,这绝对不是一个皇帝看下臣的眼神,这根本就是看着爱人的眼神。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乾王。既然失职,当然要依法论处。即日关入大牢,听候审判吧。”大殿上响起我没有起伏的声音。
本来安静的连一枚针掉在地上都能清晰听到的大殿上顿时响起一股抽气声。随即,站在右边的宰相安南恶狠狠的看了我一眼,随即站出来说道:“启禀皇上,乾王乃皇亲国戚,素得宽厚美名。天子犯法,怎可与贱民同处。况且此次银两丢失,甚是可疑,岂能如……施大人这般妄断。应给乾王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追回灾款。”
“安宰相,你这么帮乾王,莫不是与这灾款丢失有什么关联吧!”我不痛不痒的说道。
“你!你!你!”安南手指着我,抖的似中风,强忍住,对着座首的女子道:“老臣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望吾皇明察。”
“好了,安爱卿,朕知道你的忠心。可是玉翎说的有理,丢失赈灾款项乃是百姓的大事,朕不能因为皇姐与朕一脉血统,就姑息了。来人啊,传朕御旨,即刻关押赵珧,查封乾王府,派玉翎彻查灾款一事。”
对上座上女子温柔的好像能淌出蜜的眼神,我无声的叹息,我又做了黑脸。这乾王赵珧乃是当初的太女赵琎一党,她自然要变着法子的要赵珧死,却让我来做这个侩子手。
“臣遵旨。”
我转头,对一脸写着‘你这个妖孽去死’的表情的宰相安南,递了个你奈我何的眼神。
隐约看到她顶上冒出了青烟。
殿下的人分站左右两边。左边以我为首,右边以宰相安南为首。安南身后站的大多是些老臣,年纪也都跟安南一般大小,也有些个年轻的人,大多是那些老臣的门下。站在那堆里的人,我只有一个看的顺眼的,就是护国威震将军魏贤,也就是两年前我和苏吟逸夜探山庄被抓住时碰到的那个魏将军,可是此刻她正在边境攻打燕国。她们与这些老臣看我的表情一致,脸上也都写着一句话‘妖孽,去死。’好像我是什么祸国殃民的狐狸精。若我是男子,那还可称为红颜祸水,可奈何我和座上的女子,赵国的新任女帝赵珩都是女子。
话说,其实我当时也是怀疑过她的。想她堂堂一个女帝,看我的那个眼神,真让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了三层。为什么这么看我,难道是爱上我了。难道她是男子?自从存了这个想法之后,我便特别留意她的胸部和大腿之间。也许是我的意图太明显了。于是乎,有一天,她对我说,玉儿啊(她在私下便是这么称呼我的),朕最近让工匠新造了个浴池,不如你也一同来洗洗看。
若是往常,能减少跟她独处的机会我能推辞的都推辞,但是我想到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便答应了。
于是我随她到了那池子,两个字,巨大,池子那头,三个不知什么动物的石像里,中间的大,两边的略小,热水从动物的嘴里汩汩流出,水气氤氲,半遮半掩,由宫侍服侍着下了池,温烫的水浸染,每个细胞都舒展开来,倏的让我想起一句诗,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这皇帝就是享受。一想到我此来的目的便急忙关注起赵珩,她却靠着池璧,享受着宫侍帮她擦背。我急忙看向她的胸,谁知她突然问我,玉儿,你觉得这池子如何?
我答,很好。
她说,我正想给这个池子像个名字,你说什么好呢?
于是,我直接说了,华清池。
然后,突然,不知她怎么动的,就到了我的面前,说道,华清池,嗯,就叫华清池了。
我却没在听她在说什么,因为我的注意力全放在她的胸部,眼前,一对玉乳半隐在水中,蕴着满池的水气,若隐若现,似真似幻。我无法形容当时的震撼,我只知道,直到现在我每次想起,都觉得脑袋蒙蒙的,感觉鼻血会出来。但是,我确定了,她的的确确是个女人。
后来,有传闻说赵珩近女色。这到是值得商榷,不过她后宫里的人数竟比我崇拜的雍正皇帝的还少。除了不知名的侍人,后宫只有两个男子,一个是安南的小儿子,德侍君。另一个,现在被打入冷宫,几乎无人知道那男子。
而她对我宠爱到一定境界,我,施玉翎,在赵国没有任何官职,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满朝文武,都称我一声‘大人’,自称‘下官’。只要是我说的,赵珩必言听计从,就算我说‘你把你的龙椅借我坐坐’,她也会毫不犹豫的用她的龙袍掸掸龙椅,再抱我上去坐。只要是我想要的,哪怕天上的月亮,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射下来呈给我。
但是,只有我知道,赵珩虽对我好到不行,可是她从没对我做过任何不宜之举,说过任何不宜之话,除了两年前,我夜探玉灵山庄,她情不自禁的拥住我那一次。犹记得两年前的那日,我们一见面她便当着众人的面拥住确实让我惊住了。后来她说她是我的朋友,在我以前出游时与她一见如故,成为知己。后来因为她宫里出了事情,来不及与我告别,也不知双方的身份便分开了,一别三年,再次相遇便是那晚。我想她是我这身体原先认识的,三年前,我哪知道啊。我见她说得肯切,也不似欺骗,再说如今山庄已在她手上,她骗我也没有什么好处。后来,我便跟她回到了赵国,而这两年的相处,更让我坚信她对我是真心。
但是,也只有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一个禁忌,那便是施红蕖。不知为何,只要我一提到施红蕖这三个字,就好像是剥了她的皮,吃了她的肉那般痛苦,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恨,是的,而且是恨之入骨,挫骨扬灰的恨。所以,我便不再在她面前提到施红蕖。而这两年来,发生了很多事,璃珞已死,弦眚已疯,红蕖和蓝烟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任我将这大陆翻过来覆过去的寻找,竟找不到一丝踪迹。我从玉灵山庄的少庄主,摇身一变,成了赵国女帝跟前的红人。
“众爱卿还有何事?无事便退朝吧,朕有些累了。” 赵珩懒懒的声音传来。
众臣识相的退朝。赵珩站起,随即有宫女上前搀扶,她看了看我,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口,我便也跟着人群退出殿外。
出得殿外,已是日中时分,肚子饿的发慌了。我打个哈欠,全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
“施大人为国事操劳,可要保重身体啊!
我抬头看向说话的人,正对上工部尚书上官艳献媚的笑脸。
我扯扯嘴角。上官艳,为官数十载,没有大公大过,却稳坐尚书之位。其手段可想而知。而眼下,她就是我肚子里的一条蛔虫,对我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把我当她妈来供着。我也乐得有这么一个传话筒,不用我开口,便知道我想要什么。说她是条老泥鳅一点也不为过。
“最近天香楼出了一道新菜,听人说此菜的味道真是天上有地上无,下官一得知,便让人留了座,特请施大人过去一尝。” 上官艳谄笑着,身后围了几个新面孔。
天香楼乃赵都第一名酒楼,吃饭,就是吃黄金,贵的吓死人。而且,这天香楼有个规矩,没有一定名号的人,就算是你有再多的钱,也不让你上去吃。
我再次扯扯嘴角,想说好,却听得赵珩身边的女官前来:“施大人,请留步。皇上请大人去宫里一同用膳。”
上官艳等一听,便接道:“施大人好口福啊。这天香楼的菜再好吃,自是比不上皇宫里的琼浆玉液啊。下官们改天再拜请大人一去。”
其他几位官员也一并附和,都是站在大殿上左边的人。
宰相安南与其他几位官员正经过,听到这些话,都从鼻孔里冷哼出声,嘴里说着什么‘妖孽!祸国殃民!狐媚事主!’等词。听得我身旁的几位官员忿忿不平,我却觉得有趣。
正想随那位女官走,却瞄到站在宫门外的一个身影,定睛一看,不正是我的轿妇嘛。她见我看到她,便露出一副急欲和我说话的表情,我一皱眉,便请女官稍候,急忙走过去。
百官的轿舆均在九阙宫门之外,除了我,在第一宫门外,不知这一殊荣羡煞多少旁人,惹来多少非议。
“大人,刚才路管家派人来说,弦公子又发病了。”轿妇附在我耳边悄声说道。而她口中的路管家,便是玉灵山庄的路管事,如今山庄已是空府一座,死的死,失踪的失踪,疯的疯,全无往日的繁华,只留了几个人看守。这路管事死守山庄,也算是忠仆一名,况我又愧对死去的小丫头,她的么女路文,便把她接到赵珩给我建的府邸做了管家。
我一听,便揪了心。对轿妇说打道回府,回头看到仍在等我回话的女官,又折回,对她说道:“劳烦姐姐回去告诉陛下,微臣府里有急事,今日恐不能陪陛下用膳,微臣改日定当前去领罪。”
女官一听,皱起了眉头,眯着眼看我道:“施大人,奴婢不得不提醒您。您虽得陛下恩宠,但也不能恃宠到违逆圣旨。”
“谢姐姐提醒,不过微臣今日真的去不了。望姐姐转达陛下。”
“你!你!哼!”女官不敢相信的瞪着我,最后冷哼一声走了。
上官艳和几个还未走掉的官员见状,连忙上前劝阻:“施大人啊,别怪下官多嘴,这陛下召唤可是莫大的恩宠啊,可千万不可忤逆啊!大人还是快快去给陛下赔不是吧。
“谢上官大人的好意,不过我确实府里有事。告辞了。”说完便转身走了。身后传来不知是担心还是幸灾乐祸的唏嘘声,我全当没有听到。
后来,女帝不但没有怪罪于我,在宰相安南她们拿这事在朝上弹劾我时,女帝竟然说‘是朕没有想到玉翎府里可能有事便冒然下令,确有不妥。这不能怪罪玉翎。 ’自此,我在朝廷中达到空前的地位,民间甚至传出我对女帝下了妖术的流言,甚者说我其实是个男子,夜夜爬上女帝的床,后来传到女帝耳里,便彻查了此事,又不知死了多少人。从此,百姓对我这人印象不是一般的差,为我冠上‘妖女’的称号。
但是,千万别以为赵珩是一个软弱可欺的帝王,如果这么想,下场绝对是自寻死路。赵珩绝对是个残酷无情,手段狠辣,视人命如草芥的一个人。若不是这样,当时她只是一个长年游走于各国,没有权势空有皇女头衔的女子,如何能做出弑母杀姐的事情,进而得到这个宝座的呢。赵珩她对全天下的人都是冷酷的,唯独对我好,而且不是一般的好。好到让我分不清她究竟是真的对我好,还是让我除了躲在她给我构筑的笼子,天下无我容身之处,好到让我觉得恐怖!
本书下载于,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txt。
第二章
匆匆回到府里,路管家早就等在府门口,一见我的轿舆就急忙迎上来。我亦是匆匆下轿,匆匆跟着路管家穿过偌大一个府邸,来到一个院子里,院外站满了仆人,见到我无不跪下身,叫道‘大人’。无暇理会这些人,急急踏进院子。刚进院子就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伴随着男子的哭叫声。我的心顿时一抽一抽的疼。
院内,种满了青翠的竹子。
竹影摇曳。
一间厢房,几个丫鬟小童害怕的跳将出来,一转身,看到门口的我,便惊恐的跪下,瑟瑟发抖。房内,满地狼藉,椅子被踢翻,茶壶茶杯摔了满地,铜镜破碎的躺在地上,屏风被推倒,床上的帷幔凌乱,青色纱帐内的一个影子胡乱的挣扎,发出声声凄厉的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