涵曦见到来人,神色骤变。又见她象是找到救命稻草般死死扒着那人腰间不放,不由满心不是滋味。如今已知他们并未发生夫妻之实,可是,自己的所作所为,似乎又将她推离远去。他真的是,好不甘心!
“若轩,你放开她,落儿是我的!”找不回主动权的涵曦,竟似孩子般开始耍无赖!
暮若轩搂着怀中的人儿轻拍安抚,在她耳侧低语呢喃:“落儿别怕,我这就带你回去。”抬起双眸,凛然之气复现,“涵曦,你太过份了!这笔帐,我迟些再找你算。”
见他扣着她的腰就欲离开,涵曦大急,挥掌扑上前,直攻向他面门。
暮若轩侧身相避,又担心怀中的人儿被掌风刮伤,左手不觉微松。安落雪滴溜溜一个转身,已离开缠斗中的两人七步开外。伫立庭内驻足旁观,任凭漫天雨水洗涤身心。
此时院内悄然出现两道黑影,一道闪电划过,安落雪悚然发现,这两人的衣着打扮,与之前袭击过他们的人一样。而当先一名蒙面女子,关切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辗转,欲语还休。
“妙舞姊姊,是你?!”一眼认出来人,安落雪不由脱口而出她的名字。
妙舞身形一颤,取下面上的黑纱,歉然道:“妹妹,对不起,我昨日出手不小心,伤到了暮公子。”
“若轩受伤了?!”安落雪大惊,看到那兀自在雨中缠斗不休的两人,上前几步大喝道:“涵曦,若轩,你们两个都给我住手!”
妙舞却是迅速走入隔壁厢房,取出一件蓑衣披到安落雪身上。
安落雪几个快步走到暮若轩身侧,急急相询:“若轩,你伤到哪,要不要紧?”
睨见他那尚未包扎的手臂,雨水浸着血水,将他胳膊染红一片。心中倏的一疼,柔声道:“若轩,他,他没有把我怎么样。我身体并无大碍,倒是你的伤……我们还是先回去吧。”他的伤口,再不处理就会感染!
转眸睨向涵曦,颓然伫立雨水中的绝美男子,他脸上溢满痛楚与懊悔。见到他这副模样,实在让人说不出狠话,只能将满腹心事化作一声长叹,“涵曦,我走了,希望你今后不要再做如此幼稚之事。再有下次,我定会恨你一辈子!”
甩下这句半狠不狠的话,深瞅妙舞一眼,将手放入暮若轩掌中欲待扯着他离开。暮若轩却将她拦腰抱起,一言不发的纵身一跃,飘然而去。
这是第二次,他在同一个地方,同样的夜晚,将她遍寻而至,抱着她安全离开是非之地。而此间,正是妙舞所在的玉香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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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又是数日。是日,熹微的晨曦自窗边渗入,莺啼宛啭,处处生机盎然。
「啪」的一声,疏风楼后院的某扇窗户被人大力推开。窗边站着一个衣裳凌乱,披头散发的妙龄少女,只见她毫无形象的大伸懒腰,突然冲院子扯起噪子放声大唱:“你的影子无所不在,人的心事像一颗尘埃,落在过去飘向未来……呃?”
大清早的,怎么她房外就聚集大队人马?还有,大箱小箱堆如山……
安落雪不好意思的缩入窗后,只露出小半边脸,讪讪然冲那怔于院内的某人开口道:“郝总管,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郝连素闻这位大小姐行事不拘小节,娇憨风趣。可惜平日接触过少,今日,可算是领教她的妙处了。
听她提到自己的名字,缓过神来上前几步揖礼道:“禀小姐,这些都是云姑让我们准备的,里头有药材、补品、衣料、首饰,还有一些日常用品。”
云姑?若轩的奶娘不是呆在月衍山庄么,山长水远的命人送这么多东西,嘛儿个意思?
倏尔,没来由的打个哆嗦,安落雪下意识的将视线扫向郝连身后,猝不及防撞上一道充满怨毒的目光。
身着五色罗裙,打扮得婷婷袅袅的冷艳女子见她望来,立即收回视线,敛容不语。
桑采儿似乎比原来更恨她!以前的眼神,嫉妒中含着不甘,可如今……不过,这又是为什么?好像近日并未招惹过她吧。
听得郝连继续说道:“除了物品,还有她们……”指向身后那一排为数不少、年龄不大、着统一工作服的少女,“这是云姑嘱咐我们买来的,有两名贴身侍女和四名近身女婢,共六人。”
安落雪听得云里雾里,完全摸不着头脑,谁知郝连还在絮叨:“今日桑坊主前来,是要为您赶制一批成衣。云姑说小姐您一贯节俭,恐怕不会主动添置衣裳,故嘱咐桑坊主亲自来一趟。小姐,您……”
见他兀自喋喋不休说个不停,无奈,安落雪只得出言打断,“郝总管,我不明白这些是什么意思,您能否解释一二?”
“呃,这个……”郝连却腾的脸泛红晕,开始支吾其词,“云姑知道小姐与公子,咳,你们,咳咳……”
桑采儿甚是不烦,上前两步抢过话头:“云姑说,小姐已经是公子的人,嫁入庄内是迟早的事。身为月衍山庄未来的庄主夫人,我们这些下人当然要好生伺候,不得懈怠。”
“什么!?”窗户被重重关上。房里「窸窸窣窣」……,须臾,穿戴整齐,带好面纱的安落雪打开房门,径直冲到郝连跟前。
“你说清楚,「未来的庄主夫人」又是怎么回事?”如此空穴来风,是哪个混蛋传出来的诽闻!
一道黑影倏闪,出现在安落雪面前。正是没啥大事通常不会露面的影侍,佑西:“小姐,我们回房说。”
将安落雪拖回房内,轻掩房门,佑西俯耳上前,声音低细若蚊:“那晚,就是小姐中迭罗迷情的那天夜里,公子为您以身解药,这事在第二日就被传回月衍山庄。云姑知晓后老怀宽慰,满心指望小姐您为暮家诞下子嗣……”
安落雪听着听着,小嘴不由张成「O」型,目瞪口呆的傻在屋内!
古代的桃色诽闻也不是盖的啊,事情发生前后不到一周,竟然传得街知巷闻!而且,还带擅改版本的?什么叫「以身解药」,明明找回来解药了啊。再说了,即使发生□,也不代表就要替他们暮家生孩子吧?
苍天,往后还让不让她在月衍山庄混日子了!
耳鬓厮磨的暖昧
疏风楼后院的书房内,壁角那玄纹麒麟古鼎袅袅青烟飘散,书柜上古籍满架,四处可见名家书画。
香楠木桌边,正支着一个俏丽的黄裳少女。她半趴半坐在宽大的长椅中,埋首于凌乱的纸堆内,煞有其事不知在描些什么。
书房门被人悄无声息推开,暖暖的阳光带入一个飘逸似仙的银面公子。公子天籁般动听的声音带有几分戏谑:“落儿居然会出现于此?还真是稀客呢。”
安落雪应声抬眸,向他扯出大大的笑容,“若轩,你不是说今日要去商会么?”
“已经去过了。”暮若轩信步而入,面具下湛湛有神的双眸漾出宠溺的笑,走到她身边俯低身子:“小丫头,你这是在做画,还是在画自己?”伸出长指在她面颊轻轻一拂,又递至她眼前。
看到那玉脂般的指面上,竟有一片墨渍,她惊呼一声,伸手在脸上胡乱抹着,窘迫道:“怎,怎么会这样?”都怪这些古代的砚台,忒麻烦,墨汁满天飞!
坐到她身边,掏出手帕替她擦拭脸庞,动作若呵护珍宝般温柔细致,“为何不叫下人过来伺候,反将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呃,身为鼎鼎有名的大才女,竟连字都不会写,这事要传出去还得了!睨见他扯过一幅纸张,忙惊呼:“不要看,丑死了。”
暮若轩已将涂鸦式作品抢至手中,摊开一看,上面扭曲的那堆东西,也不知是符还是咒,不由失笑出声:“落儿什么时候变成道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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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是字!”安落雪恼羞成怒,一巴拍下,将那鬼画符按于掌心。
“哦?原来是字……”暮若轩迷惑的垂眸,指向露出掌边的一个字符,问道:“这个难道是「去」字?”
“云!这是云字好不好,什么眼神!”微嗔的横他一眼,干脆趴下身子将整幅字盖住。
暮若轩眼底掠过一丝了然,伸出抚向她及腰的乌丝,柔声道:“落儿,你那个世界的字,是不是与这边全然不同,所以你才……”写得似是而非,而且,看这架势,是连笔都不会用吧。
神人啊,这就看穿她底细了?垮下脸,「蹭」的往椅背一靠,索兴不再遮遮掩掩,“是啊,让你瞧出来了。其实,这里的字与我们那边的古文差不多。只是,我不会写古繁体,也用不习惯毛笔。”如今安瑕璇离开身体,她已经是个彻底的文盲。
“呵呵……”暮若轩轻笑一声,瞥向她,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要不要我教你?”
安落雪目光熠熠,一把勾住他的胳膊,不确信的问:“当真?不是在哄我玩吧。”他这么忙,真的能腾出时间来教自己?
斜睨一眼,胳膊正压向那富有弹性的丰腴,少女的幽香伴随体温直煨向他,不由苦笑:“落儿,青天白日之下,你可是要逼我在此化身为兽?”
疑惑地眨巴水眸,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自己胸前,恍然大悟!忙不迭放手,屁股一挪退至椅角,脸飘红云的嚅嗫道:“不,不好意思,以后我会注意的。”
他伸出长臂一捞,将她勾回自己身边坐稳,眸含兴昧:“放心,我不会吃人。来,我们这就开始罢。”
说罢,执起她的手握入掌中,拿过案上的狼毫塞给她,开始指点她正确的用笔方法:“我先教你「入墨」……用笔,谓之着墨三分,忌深浸,以免毫弱无力焉……”
“哦?原来落儿是想写家书……你看,这才是雲字……嗯,应该是这样写……雲姑,許久不見,甚為掛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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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如梭,时光若指间砂飞速流淌,转间又是数日……
阳光溢满书房,淡淡的墨香弥漫四周。几案边,少女端坐案边,公子则微俯身躯将少女环抱臂弯,两人长发丝丝缠绕,右手合握。
公子眼底柔情、眉间爱情尽情释放,温柔缠绵于天地间。少女专注的盯着笔尖,偶而抬眸睨身侧之人,美目流转,欲笑还颦。
少女学习认真却不投入,小嘴片刻不闲,“若轩,这段时间,你每日都抽这么多时间陪我,这样会不会影响生意?”
暮若轩柔声笑道:“怎么会?其实,寅昌国这边的生意已经处理得差不多,剩下的工作,让郝总管他们去办也一样。”能有机会与她朝夕相处,又岂能因那些小生意而错失此等良机?
她璨然一笑,感激的说道:“若轩真好,谢谢你……”如此的宠我。
握着她的手微滞,他突然提起另一件事:“落儿,他每日来此,从早晨一直侯到午间方肯离去,你真的不愿见他一面吗?”
听他提到那人,安落雪立即敛下双眸,可惜,颤栗的长睫依然出卖她忐忑不安的心:“不,我不想再看到那个家伙。”
不断调整心情,只想彻底抛弃这段初恋,可那只狐狸却是骚扰不断,象个鼻涕虫似的摆不脱也甩不掉,真是挠心肝!想到此,不由恨恨的加一句:“也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这个人!”
“好吧,我们不提他。”这一次,涵曦的确过份了,也难怪她连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唉!
暮若轩索兴扯开话题:“落儿进步得很快,恐怕我这个师傅就要派不上用场了。”
经过数日手把手的调教,她已领悟用笔之道,从调墨、研墨、入墨……到提笔、握笔、书写,整套基础已完全掌握,如今欠缺的只是她所说的「古繁体」而已。
“若轩又来夸我……”安落雪横嗔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这狗爬式的字体怎能见人?不知还要练多久方能出师呢,你可别想逃,我这笨徒弟是赖定你的。”
放松她的柔夷,内心不免生出几分失落的惆怅。依旧紧坐于她身侧,柔声道:“对自己要有信心,来,写几个字让我看看。”
安落雪吐了吐小舌,侧着脑袋说了句:“老师要检查功课?”遂埋下头,写下第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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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写完这个字,笔尖僵窒,弄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潜意识的将这个字写出。
他见到纸面上的字,亦是微怔,忍不住好奇的出声相询:“落儿,「梵」究竟是谁?”难道,这才是她心底最重要的人吗,那夜她梦中流泪,哭喊的不正是这个名字?
“这……这……”她小嘴上下翕动,却又吐不出完整的话,半晌后方支吾道:“梵是我梦中的一个人物。我,我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每每梦到他时,都会伤心欲绝,痛不欲生……可是,这个人,我并不认识啊。”
若有所思的瞅着她,自语道:“又是梦境……”
突然想起往事,遂牵过她的手认真的问,“当初你曾说,四圣物之事亦是梦中得知,难道此言并非搪塞之词?”
安落雪摇头,缓缓道出她未曾坦白之事:“其实,我是被四件首饰,也就是你说的四圣物带来此界的。只是,来到这里,却发现身上只剩下凤翎,其余三件饰品则另有其主。有一次偶然造梦,梦中得凤翎告之,说我是它的主人,又暗示我必须集齐四件饰品,方能回原来的世界……”
暮若轩眸光一凛,猛然拽过她的手,打断了她的话:“什么?你收集四圣物的目的,竟然是想回去!”难道,她终有一日要离开他们吗?而且,是永远……
她心虚的咽了口口水,点头道:“是,是吧……我必须回去。其实,我也不想离开的,只是,我……呃?”
话没说完,已被他一把拖入怀中,生铁般的双臂将她紧箍,搂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埋首于那滑若凝脂的细颈间,在她耳侧呢喃浅语:“不,你不能走!我要你留在这,永远不离开。”即使不在自己身边,也心甘情愿,只要,留下就好。
“若轩?”她侧过头,正待继续说什么,却发现他那银色面具不知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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