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炎快步走至床边,大掌覆至她的额前,声带不满:“你昏迷不过半日,醒来却将大哥叫得如此生份,还出此怪语,这是怎么回事?”
大哥?!安落雪吃惊的瞪大双眸,腾地坐起,“宇文庄主在说什么胡话?本姑娘好象没认过你这个义兄吧?”
宇文炎扣住她那只手,抻指搭向她的腕脉,“难道弄伤头部之际,竟把人撞出问题来了?”转身冲外间喝道:“来人!速传东方先生来此。”
这莫明其妙的什么跟什么啊啊!安落雪有些抓狂,猛地抽出手跳下床拍拍屁股打算走人:“我说你这人才有毛病!跟你说话简直就象对牛弹琴。抱歉,本姑娘恕不奉赔了,告辞!”
谁知宇文炎闪电般拦在她跟前,伸指拂向她腰间穴道,将她迅速制住抱回床榻。须臾,被称为东方先生的中年男子赶到,冲宇文炎颔首示意,快步走向床边。
……
“回庄主,小姐怕是因头部瘀血导致记忆混乱,故有此胡言乱语之举。待属下开出散除瘀血之方,小姐过些时日自会慢慢恢复,毋需担忧。”
“唉,怎会如此?”宇文炎在房内来回踱步,自言自语:“方收到陛下赐婚的消息就出这种事,这不是乐极生悲么?她这副样子,怎能再嫁入宫中做太子妃?此事却叫我如何向圣上交待?难道,要请旨拖延婚期不成?”
被制住行动的安落雪乍闻「太子妃」三字,惊惶之情立即填满胸臆,破口大叫:“喂,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句也听不明白?宇文炎,快把我放开!”
房内伺候的丫鬟看不过眼,凑上前柔声解释道:“小姐,您是庄主的妹妹宇文雪呀。自从三年前在笙阑流芳与太子殿下一见钟情,您就对他念念不忘,茶不思、饭不想、人也消瘦不少。庄主不忍见您如此,故想方设法成全这桩婚事,谁知……谁知您接到圣旨之际竟激动得当场昏倒,意外地跌至桌角导致受伤。如今醒来,却开始说胡话……呜,小姐,您可要冷静呀,情绪过于激动对身子不好……呜……”
靠!难道被人毒死又穿越一回?惶惑地冲那小丫头道:“麻烦你,帮我拿面镜子过来。”
心惊肉跳的打量镜中人:月魂般娇艳无双的人儿,媚若璨霞,笑魇婉妙,容颜光彩夺魄慑神,令人望之心摇目眩!此等绝色比之涵曦尚胜一筹,又哪里是原本那相貌平凡的她?果然,又穿越了吗?苍天!
“大哥先解开我的穴道吧,我不再激动就是。”深呼吸十数余下,方平息胸臆的波涛。再开口,又后知后觉的发现声音已全然不同。娇媚婉柔得能滴出水的魅人嗓音,竟比尤物还要尤物!她这是造的什么孽?不知不觉死一把,还穿到这祸水级别的女人身上?最过份的是,此女乃卫璃焰的太子妃!
身上一轻,安落雪立即蹦下床,假装柔顺的螓首道:“大哥,我觉得有些累,能否让我一个人先歇会?”
摒退众人,她立即紧掩房门,先是在脸上使劲拉扯,发现不是人皮面具。又跳到落地镜前除去衣物,望向那完美诱人的身躯,心登时惊透!悲哀地发现,她的肩部凤羽刺身消失无踪!气运丹田,又绝望地发现,她身上已没有任何内力!只是——
打量胸前那条蜈蚣般张牙舞爪的深疤,形状、大小、长短、位置与自己原来那条全然相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手指沿伤痕摸索至腰间,掏出一方雕缕复杂鸟纹的玉佩,颤巍巍的递至眼前。
——落儿记好了,若此佩再次出现,就是你嫁入我府中做王妃之时!
霸道的起誓言犹在耳,如今凤佩却惊现于全然不同的另一个身体。答案似是昭然若揭,却始终欠缺一根主线,令她在迷沼中愈陷愈深。
洞房花烛夜
眼下的京师可谓多事之秋。先是月衍山庄大小姐失踪,惹月衍山庄、潋色宫、长绝门三大门派同时出动,将整个寅昌国掀个底朝天。后又传出寅昌国太子请出圣旨,将于金秋之月迎娶正妃,而荣获正妃之位的女子,却是名不经传的江湖民女——星迭山庄大小姐宇文雪。
秋风萧瑟,太子府却春意盎然,彩色旌旗高张于璨若火的西霞。
今寅昌国太子大婚,听闻太子妃容姿逾仙,绝代风华,当得天下第一美女之名。遗憾的是,太子妃素年闺居深院,故艳名未能远播。
窗外玉钩斜挂,新房暖帏婆娑,衾绸彩鸾朝斗,走龙飞凤;香鼎瑞霭闻奇彩,袅袅紫烟映红烛,旖旎如云。
新娘紧张的坐在喜床上遥对红烛。失去轻功与内力的她,寻遍机会亦未能逃离星迭山庄,只能认命的被众人押上花桥。
恨恨掀下红盖头,绝美的容颜映满嘲讽。老天果然喜欢捉弄人,让她来此世上转一遭,如今却回到起点,她终是逃不过做卫璃焰新娘的命运。
“爱妃如此心急?没等本王前来就自行揭开喜帕么?”新郎丝绸般的华丽嗓音自洞房外传来,沉浸在绝望中的新娘立即横眉怒目之。
无视她杀人的眸光,新郎携醺醺醉意而来。他随手捞过合卺酒轻抿入唇,上前几步将新娘攫过,扣住她的后颈将酒全数渡入。性感的薄唇若羽般轻拂,在她耳畔低语:“饮下此酒,你就是本王的爱妃,今生今世都别想逃脱这个身份。”
呸呸呸!醇中带辣的交杯酒尽数入腹,无法吐出。安落雪忿忿然推开他,后退三步扬起下颚,“请殿下听好,由于本姑娘撞破头丧失记忆,对你已是无情无爱,所以希望殿下莫做强人所难之举,我们打个商量,今夜……”
还未正式进入谈判,他却凑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笑意中泛起那抹熟悉的嘲弄:“落儿,你的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如今既已嫁作人妇,就该对夫君温柔一些才是。”
什么!他叫自己落儿?难道……匪夷所思的睁大双眸,质问道:“是你在搞鬼!这一切都是你所策划!对不对?”只是,这身子这容貌,又是怎么回事?
卫璃焰将她抱入怀中坐到床上,浅笑吟吟:“爱妃为何不猜上一猜呢?”
安落雪在他怀中挣扎几下,起不到效果反被其愈扣愈紧,遂不作徒劳之功,敛下双眸缓缓的说:“你与宇文炎官商勾结,共同排演这出戏……为我安排全新的容貌与身份,只为瞒天过海,骗过若轩和涵曦他们不来追究于你……是也不是?”
卫璃焰俯首轻啄她的粉颊,“爱妃果然冰雪聪明,实情确是如此。不过我们并非官商勾结,星迭山庄实乃本王名下产业,那宇文炎不过是本王的替身而已。”
实情竟是如此?难怪那个家伙如此神秘!避如蛇蝎地撇过脸,挥袖猛擦被他所亲之处,“我还是弄不明白,我的脸和声音为何会被彻底改变……”还有身上的凤翎,是他故意为之还是另有原因?“而且,众人皆知我在太子府作客,如今却突然失踪,你以为若轩不会找太子府要人吗?”
被她如此嫌弃,他却不以为忤,反伸出长指捏向那诱人的粉颊,宠溺地笑道:“这张脸,可是出动魔神教教主亲自出马,集针灸与药物花足整日方完工的。至于你的若轩……”对她与暮若轩之间的感情早有耳闻,遂提到情敌名字时不免带出几分恨意,“他更不是问题。因为,叶惊秋扮成你的模样被他亲自接回,至于事后「你」在疏风楼被贼人掳劫,那可是他自己的责任了。”
安落雪有些摸不着头脑,悻悻然的道:“殿下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小女子望尘莫及也。只是为何要大费周章娶我这个民女?如果方便的话,还请麻烦殿下为小女子释疑。”
“民女?”眼含兴味的睨她:“延辰国护国大将军幼女、皇帝亲封的无双公主、那个被一场大火烧死的本王的未婚妻,安瑕璇,岂能称之为平民?爱妃还真会说笑。”
安落雪嘶的一声,狠狠地倒吸一口凉气,花容失色:“你,你你——你如何得知我的真正身份?”
不打自招!卫璃焰忍俊刮向她的鼻梁,“猜的,如今爱妃既已承认,还有什么可说的?你该知道谎报死讯乃诛灭九族之欺君大罪罢?若我将此事上报父皇,你可考虑过后果?”
当然考虑过!否则也不会一直掩藏真面目过那见不得阳光的日子。不过——自己还真够蠢啊,经历几番波折竟而被他耍成弱智!
见她语窒,他露出得逞的笑:“我可以不追究你欺君逃婚之事,只要你乖乖的呆在府邸听从我的安排。”
好吧,你小子手段高明,本姑娘斗不过你还不成?不甘地瘪瘪嘴,“即使如此,你也不能强迫本姑娘做不喜欢的事。”比如说跟你这只沙猪行周公之礼!
“爱妃可以自称雪姬,亦可以自称雪儿,不要再让我听到别的称呼,否则……”长指在她颊侧摩挲,微醉的幽瞳射出咄咄逼人的慑人气息。
她拼命向后仰,企图脱离他的钳制,“否则如何?我嫁你已是身不由已,如今难道连言论自由都没有吗?你……唔?!”靠!丫的每次都来这招,就没新鲜点的?
反抗的话被他堵回,邪肆的气息伴随那抹酒香溢满唇舌。她拼命挣扎,阖下的齿却被他的舌狠狠撬开,抵制的舌又被他深深反吸。他用男性的阳刚控制她,将她按倒于床;昂伟的身躯紧随而至,将她禁锢。他不断释放着强烈的男儿气息,将她紧紧束缚,令她陷落无底的深渊……
缈缈紫烟下红烛倍显娇融,鸳鸯绣帏内,四溢的酒香伴随含混不清的旖旎、断断续续的闷吟。飒爽轻风,夜寂阒寥,新房内却突然传出刺耳的锦帛撕裂声。
“混蛋!放开我!你这个色狼!登徒子!”柔腻的嗓音虽在娇叱,却更似在蛊惑对方的心,刺激他的欲望攀至另一个高峰。
喜服被他以内力撕成碎片,龙凤霞衾上玉体横陈。那酥胸隐露、柳腰藕臂舒展,煞是诱人。卫璃焰不觉情动,将她不安份的手扣在腰间,邪肆的大掌游走在她软滑如绵的娇躯上,唇舌再度抵向她的唇畔,将她的怒火舔入舌中。
难道今夜竟要失身于他?怒不可遏地睨向近在咫尺的俊颜,潸潸珠泪淌向枕边。早知如此,若轩生辰那晚她就该耍尽手段把第一次送出去。即使不是若轩,换成水水也比这个家伙强万倍!两人眸光交集,硝烟滚滚,他褐色的幽瞳燃起熊熊炽焰,伴随他掌心的力度,她似乎见到他的眸色在转变。眨了眨眼,瞳孔诧然收缩,她没看错,他的眼睛果然在变色!
“该死的!即使是她也不行吗?”瞄见那漆黑双瞳中映现出自己的眸色,卫璃焰恨恨地低咒一声,说了句莫明其妙的话后迅速抽身而起,随便披过外衣火烧屁股般冲出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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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并没有执行拜见公婆、入宫面圣之类的礼仪。近日来屡经波折、饱受磨难的某女,竟然一夜无梦好眠到自然醒,睁开眼已日上花梢。随便哼唧两声,即有大队丫鬟侍女光速般出现,精心伺候太子妃梳洗更衣。
「不顺父母、无子、淫佚、恶疾、嫉妒、多口舌、盗窃」安落雪心中默念七出之条,寻思该挑哪条犯上一犯,好让对方休妻。招惹龙颜圣怒她可不敢,毕竟怕被治以死罪。不过触一触卫璃焰的底线倒也不错。
「喂,请望向这边,没有血诶!」猛拍被单以期引起注意。万恶淫为首,新娘没有落红乃七出之首罪!可是……
为何丫鬟们置若罔闻,连眼眉都没跳一下?难道在旃朝没有「七出」一说吗?安落雪有点抓狂的瞪着她们慢条斯理的拾缀,抖落几下验红的白绢将之细细折好放至一边。这……是什么状况?
也罢,卫璃焰此人焉能以常理忖度之?将「淫佚」撇至一边,安落雪开始往另一边使劲,“你,叫什么名字?”随手指向离她最近的女婢,问道。
“禀太子妃,奴婢名叫青儿,是您的贴身婢女。”女孩十五岁不到,模样清秀俏丽,举止乖巧婉顺。
“青儿?好名字……”点了点头,尖酸的挑眉道:“府内只有本宫一名女眷吗?其他妃子和姬妾现在何处?为何不见有人拜贺?”
众婢见太子妃脸色不对,忙不迭跪倒一片。青儿瑟瑟开口道:“太子妃请息怒!实是殿下再三嘱咐过,你们新婚燕尔之际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扰,所以……”
“唔,我知道了。”摆摆手示意她们站起,柔声道:“本宫即使生气也不会牵怒无辜之人,你们都退下。青儿留着,随我到花园走走。”她们不送货上门,只好自己去撩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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懊恼的打量自己,不解为何被封了穴道后她会变成弱不经风、百媚横生的女子。扭搭柳叶纤腰、迈动靡迤的凌波微步,安落雪步步生莲地徘徊于太子府各处院落。
绿阴春尽,飞絮绕香阁,各处仍溢着洋洋喜庆,红灯彩绸挂满园。安落雪路经油绿洒金门的一处大院,遥觑门内花竹灵石,景致甚佳,正敛足凝眸,不觉莺声燕语喧出墙外。拐进园门,院内靠门不远处有张楠木桌,六七名华容婀娜的女子围坐品茗聊天。
这群孔雀儿般的女子,不正是卫璃焰的众美姬么?安落雪认出其中几人,唇角不觉漾起浅笑,莲步轻挪步入园内。
甫见来人,诸美立即噤若寒蝉,诧然相觑。她们正私下讨论着该如何团结一致对付情敌,这人却送上门来了?
“茹芸(菲莹、婉媚、丝燕、梦铃、晓蝶)见过太子妃!”众姬妾一拥上前,双方依足礼数假惺惺的客套一番。安落雪后退半步,青儿俯耳上前道:“她们都是殿下的姬妾,在迎娶太子妃入府前,殿下仅得然妃一名侧妃,不过然妃不喜凑热闹,故今日并不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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