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浙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那我陪你散散步吧。”两人顺着王府井大街走了大约200米,陈肖给孙瑞雪买乐一套内衣裤,就说是累的慌,要回家。
正常的男人都会以为这是一种暗示,先是无缘无故情绪不稳定,然后买内衣,这不得不让人想到“过夜”一类的。两人一路走到停车场,袁浙走在陈肖身侧,一手上下抛着钥匙,“今天到我那儿去吧,看看我种的水仙花。”
“不了,我对花卉没研究。”陈肖稍微顿了一下,婉拒了他的提议。
“还是去你们家你会比较自在?”
“我们家有客人。”
“啊,这样啊。那我们改天再聚。”袁浙淡淡地说。
“好。再见。”陈肖说着就要上车。
“陈肖!”
“恩?”
“下次约会其实你可以不用开车来。”
“怎么?”
袁浙一笑,周围桃花朵朵开,“那样我就有理由送你回家了。不然每次我都感觉不完整,好像有开头没结尾一样。”
陈肖心想您这话的潜台词都可以发展成为两部小说,一部色情,一部都市浪漫。“谢谢今天的招待,回见。”陈肖告别之后利落地坐进车里,车子出了停车位就一个急速大转弯,快速地驶出了停车场。
“怎么开那么快……”袁浙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女的的车尾灯,心里直犯嘀咕。
袁浙隐约能感觉到陈肖的心不在焉。今天的反常也许就是陈肖的真性情也说不定。每次约会见面他都没有从她身上感觉到应有的喜悦。以他丰富的情场经历来说,他太明白陷入爱情的女人该有什么样的表现,女人一旦陷入爱情,无论多么强势的性格都会柔软下来,不由自主地想去依赖爱着的那个男人,她看着你的目光是暧昧的,是充满感情的。这就是为什么害羞的女孩都不敢直视心爱的男人而低下头的原因,她们害怕被爱的人看到她眼里的东西。而陈肖从来都是直视着他的眼睛说话,她的眼神明亮清透,约会从来不会迟到,除了今天的反常其他时候都是礼貌客气的。袁浙这样的优质男人自尊心是很强的,在今天来约会之前就决定如果不能再进一步发展,就趁早结束这样不尴不尬的关系,他母亲如果真的那么需要儿媳妇的话他再另外找一个就是了。在北京城,待嫁的富家千金他倒是认识不少,对他有意思的也不在少数。这个男人的优越感决定了他可以不必专一于自己的妻子,但是妻子起码要对他有爱。陈肖不爱他,过了今晚他更加确定,她甚至对他连肉体欲望都没有,现在看来他们的将来根本就没有任何可能。看来,无论他母亲多么中意于这门亲事,他都要喊停了。
陈肖回到家的时候孙瑞雪还在客厅看电视。陈肖把买来的蛋糕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又把内衣放进客厅旁边的客房里。
“我以为你今天晚上不会来呢。”
陈肖没理她上楼洗澡去了。孙瑞雪打开蛋糕盒子吃光了里面的蛋糕,然后关了电视上楼来到陈肖的房间,敲敲门,里面没人应,于是她推开门进去。循着水声她来到浴室门前,“陈肖!”
“恩?”
“你现在有交往的人了么?”
“恩。”
“他是谁呀?”
“你不认识。”
“说说,说不定我就认识呢。我在北京也混了几年的。”
“别烦我。”
“晚上我睡哪儿?”
“爱睡哪儿睡哪儿。”
“知道了。”
陈肖洗完澡出来发现孙瑞雪躺在她的床上翻着她的杂志。“你在这儿干什么?”
“你不说我爱睡哪儿睡哪儿么?”
“呦嗬!你现在肚子大了脸变更阔了?连女人也要勾引?”
“我就是要勾引你。”
“滚出去,别这儿碍眼啊。”
“你这么早回来……跟男朋友吵架了?”
“关你屁事。”
孙瑞雪放下杂志,向陈肖凑近了一些,“我要说句以前我就说过的话,你不要生气哦。”
“那就别说。”
“陈肖,克制并不是获得幸福的方法哦。”
陈肖看着孙瑞雪的眼睛,“放荡更不是。”然后一指点在孙瑞雪的脑门儿上把她推远些。
“你在讽刺我?”
“出去,把门关上。”
“就不,你说你是不是讽刺我?”
陈肖伸手从床上把她拉起来推出门去,啪嗒将门反锁。
孙瑞雪在门外砸了两下门,“你虐待孕妇。”
“孕妇不要脸也不能姑息!”
“谁不要脸了?”
“你说呢?”
孙瑞雪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呆呆地站在陈肖门前。过了很久,她觉得腰有些酸痛了才转身下楼,打开客厅旁边的客房的门,里面陈肖放了一套淡绿色的给孕妇穿的内衣。她看着那套内衣,微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完毕!
因为
因为你,我的心留在了那一年,也因为你,我逃离着年少时的记忆。而光阴,却不管我们想走还是要留,就这样一直向前。很多年之后我终于明白,残忍的不是你也不是我,是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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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羲扬的突然到来,陈肖什么也没问,而羲扬也对上次吵架的事儿绝口不提。不问,这说不上是他们之间的默契还是执拗。
“咔嚓!”羲扬拿着照相机对着站在落地窗前的陈肖拍照。
“不错么,面积不大位置却很好……别拍了,我有什么好拍的?”
“我们以后就住这儿吧。”
“我们?”
“对,我们。”
“你跟我?”
“对,你跟我,”
“你不回去了?”
“你在这儿我回哪儿去啊?”
“你不出国了?”
“出啊,摄影可是我的第二生命啊。”
“那在这里买房子不是浪费么。”
“谁说我非要现在就走啊。”
“你爸妈同意你来杭州?”
“我爸好像意见挺大。我说我没有您的政治理想,您就放我自由吧!”
“贫,还贫?你出国的事儿不可能是你一人儿决定的。我再傻这点儿事儿还是能想明白的。”
“你不傻。你只是不说。”
“我不说,怕越说越多。”
“那就说吧,我们来日方长。”
陈肖看了他几秒钟,才问:“你是怎么说服你爸妈的?”
“我爸那儿,我懒得说。我妈说我要是能说服你跟我一块儿出国,就让我来。”
“你就那么自信?”
“就知道你会这么想。”羲扬把相机放进包里,“走,今儿哥哥我请客。”
“开始打马虎眼了。”
“反正我妈也没说要我什么时候说服你,反正我是纨绔子弟么。”
羲扬的两个“反正”理论支持了他蹉跎时光和不务正业。陈肖说你蹉跎岁月的时候也被岁月蹉跎着。羲扬反问说那你觉得是自己一个人被搓好还是像你们大学里的人那样被集体搓好?陈肖无语地看着他,到最后还是无语,却变成了对自己的无语。
因为陈肖,羲扬很快就和腾跃他们乐队的人打成一片。羲扬陪陈肖去看他们排练,看见腾跃的吉他就拿起来看,“芬达?”
“来一段?”
“这都多少年不玩儿的玩意儿了。”羲扬得意洋洋地拿起来,“上帝之爱。”然后就华丽丽地solo了一曲。
腾跃瞪大了眼睛,“哥们儿,深藏不露啊。”
“过奖,过奖。”
“你是不是练过?”乐队的贝斯九鼎问。
“那当然,没练过能有这水平么。”
“你谦虚一下会死啊?”
“这下完了。”看九鼎深受打击的样子没人过去安慰都落井下石地大笑。话说陈肖第一次来到他们排练的地方,九鼎就对陈肖一见钟情了。九鼎进大学之后的最大理想就是组一个乐队,找一个人人都羡慕的女朋友。在见到陈肖之前,他的理想实现了一半,在见到陈肖的时候,他似乎看见他梦想中的美好生活正在向他招手。得知陈肖有男朋友的时候他有些受挫,但是马上又振作起来,扬言要用音乐打败情敌。今天情敌在不知道内情的情况下登场就来了这么一手,让他措手不及。最悲哀的莫过于被对手在自己的地盘上用自己擅长的东西打倒。
“你们玩儿吧,我要带她出去。”羲扬拉过陈肖的手说。
“陈肖。”一直默不作声的孙瑞雪突然叫住陈肖,“我们宿舍今天说好要去吃火锅的。”
“那就推迟到下个礼拜吧。”陈肖把牛仔裤里的手机拿出来放进羲扬斜跨的包里。“最近好像有点胖了,手机放在后口袋里挤的不舒服”
“陈肖!……那都说好了今天去。”
陈肖看了孙瑞雪一眼,“那你们去吧。”说完就拉着羲扬走了。
“孙瑞雪好像很喜欢跟你在一块儿。”走在路上羲扬跟陈肖闲聊。
“她寂寞。没人跟她玩儿。”
“她寂寞?横竖看不出来她寂寞。上回一块儿去卡拉OK那次,这女的都玩儿疯了。”
“她说她寂寞。也许是心里寂寞,只有她自己知道,我们看不出来。”
“你就同情心泛滥了?”
“也不是。她说我也寂寞。”
“好吧,今天哥哥就带你去涮寂寞。”
有些无聊的话就说的无聊的程度就好,不要再往下延伸到某种意义上去。那样会给别人找麻烦,也是自己的麻烦。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杭州的冬天冷的让人不能忍受,陈肖认为冬天下雨简直让人不能忍受,她穿着厚厚的羽绒服一路小跑冲进宿舍。金铃和李珊已经收拾好行李打算走了,看见陈肖进来有点惊讶,“我以为你走了呢。”
“我们系变态,今天才考完最后一科。”陈肖拿毛巾边擦头发边说。
李珊:“你们听说没有,下个学期就要调整宿舍了。像我们这样的混系宿舍应该会拆了重组。”
“是么。”陈肖倒是不怎么在意,她担心的倒是孙瑞雪,要是她没跟自己分到一个宿舍,她得闹到后勤去,就算是用抹脖子威胁也非要人给她们调到一起去。想到瑞雪,她抬头看了一眼最近有所收敛的孙瑞雪,“瑞雪,要份宿舍了。”
“分就分吧,离你远点,省的天天看你跟你男人缠缠绵绵的我郁闷。”
“孙瑞雪你真应该去医院检查检查,我怀疑你的性取向。”金铃说
“这个不用去医院吧。”李珊说。
金铃摊摊手,“不管怎么说,祝你们白头偕老。”
陈肖把手里的毛巾扔过去,让李珊接住了。“陈肖,你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
“跟你男朋友一起?”
“他先不回去。他要到快过年才能回去吧。”
“他不是无业游民么?”
“他师傅不是无业游民啊。”这事儿说起来也挺巧,陈肖和羲扬去乌镇玩儿,赶上下小雨。两个人缩在小吃店吃东西避雨的时候遇到一个摄制组,他们在拍一组纪录片。好像是进展的不顺利,摄制组的老大心情不好,一进来就大声骂人,他手下的不敢吭声。一会儿东西上来了,他吃着吃着又发飙,把筷子扔到了陈肖他们桌子上。陈肖脸上表情一变,斜了一眼那一桌,已经在发火边缘。她男人好像今天心情也不好,比她还火,因为她看见他的眼睛眯起来了,这是他发火前的习惯性动作。羲扬捡起那根筷子,走过去什么也没说一下子敲在那个正在骂人的人的头上。四周突然安静下来,气氛紧绷的好像随时都会断裂一样。
小子你要干什么?老大首先打破沉默。
只是提醒你,公共场合不要大声喧哗。
那人看一眼他们一桌。两个人?小子你胆子不小啊。言下之意你带着个小姑娘还敢找茬,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你们一帮全上我是没胜算,可是拉着你做垫背不成问题。
那老大一听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吼一声:找死,你们谁都不准上!说着就伸手抓羲扬。两个人身高差不多,纠缠到一起别人还不敢上去拉。其实摄制组的其他人多半抱着看好戏的心态不想干预。摄制组的另一位负责人上来拉架,拉了几下没拉开,就对剩下的人说:快点过来拉啊!
别来,我他妈看谁敢拉!那人一边骂一边一拳打在羲扬眼眶上。两人总算分开点距离,羲扬回身一脚踹在他肚子上,使他退后好几步坐在地上。他马上爬起来又开战。四周的人看见真的打的挺凶的,才上来拉架。摄制组的一个女孩过来对陈肖说:快点劝劝你男朋友!陈肖把握着啤酒瓶的手悄悄放到身后,说:我也没办法。事情后来闹到当地民警赶过来才消停。民警把他们带回派出所问话,他们的另一位负责人说是组里内部的因为拍摄问题吵起来了,搞艺术的都有点偏激,就动了手,并连连道歉,答应赔偿店里打碎的东西。警察问了几个例行性问题,就放他们走了。羲扬牵着陈肖的手走出派出所的时候问陈肖:你刚才是不是要动手?我看见你拿着啤酒瓶子了。
陈肖:我怕他们拉偏架。
羲扬:以后碰见打架离远点。
陈肖:恩。
哎!我叫你呢,那小子!那个打架的艺术家一出派出所大门就冲着羲扬大喊大叫的。
羲扬一回头,你是不是挨揍没挨够?
你不是我们组的么?现在要拍摄了,你要上哪儿去?那个二把手走过来笑眯眯地对羲扬说。他是刘杨,你要是学过摄影就一定听说过他,他欣赏你。
羲扬当然知道刘杨是谁,他是国内知名的摄影师,是有史以来获得纽约十大摄影师奖项最年轻的华人。陈肖看看那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艺术家,晃晃羲扬的手臂说:去。
羲扬:这人还真是有被虐待的倾向。
从那以后羲扬就跟着刘杨,刘杨的教育方式就是把徒弟放在一边,随时支使,但是不干预他拍什么。羲扬一度认为刘杨把他放在身边就是想整他。有一天羲扬突然接到国内某影展的摄影新人奖的颁奖典礼的邀请书,他拿去问刘杨,刘杨说我想让其他人也认识你。刘杨说干摄影的需要的是天分,没有天分的人再努力有什么用,你有天分,不用我指点什么,你随便拍,拍完了,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