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肖一时想不出在这儿应该接什么,他说的没错,她确实用不好的心态对待这段相亲,要是深究起来,甚至有戏耍的成分在里面,这样做是挺讨人厌的。
袁浙见陈肖不说话又接着说:“原来,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是因为有自己喜欢的人,问了你妈妈说并没有。那就是我的问题,我表现的不好才让你不能对我敞开心扉。看来我得继续努力了。”
“啊,这个,您太谦虚了……”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陈肖,给我个机会好么,我只希望你公平地看待我。”
陈肖被他凝视着,说不出什么插科打诨的话来,只能点点头。袁浙冲她一笑,笑的桃花朵朵开,然后一杆挥出去,听见那边的人喊“nice!”陈肖看着袁浙的背影,才想起来中了袁浙的金蝉脱壳计,他带着小明星出国的事儿被他含混带过了。
陈肖一通电话之后袁浙就开车到陈肖的公司,电话约她出来。在附近的小茶座,袁浙理智地问询陈肖现在的情况。陈肖却不能像他那么冷静,甚至现在看见他那双桃花眼就想发火。陈肖暗暗压抑了一下,才开口说:“我平生最厌被人利用,还是被一个不入流的艺人。是你解决还是我自己?”
“陈肖,现在情况还没弄清楚,我们不能直接针对阿霞,也许她也是无辜的,她也不愿意被人乱写……”
“袁浙,我说过,我不傻。”陈肖看着袁浙,潜台词是你他妈的能不能说句有用的话。
“我当然知道,可是事情在没弄清楚之前……”
“我跟你说我不傻!还是你傻了?你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么?你真不清楚么?行,你再说一句不清楚这事儿就我自己去解决。”陈肖再也没什么耐性地站起身要走,袁浙干忙拉住她,看了一眼周围,好声好气地说,“先坐下,你听我说……这种事情每天都有发生,记者他爱写就让他写啊,不写写花边新闻他们怎么活着?”
陈肖抽出被他握着的手,“你觉得我这个时候还能管他们怎么活着么?我都被人逼成这样了我他大爷还管得着别人?你脑子进水啊!”
“陈肖,你现在不冷静,这并不是个谈话的好时机。”
“你在说什么废话,谁要冷静!”
“出了今天这样的事儿,你自己要负很大责任。现在事情弄成这样就暴跳如雷,行为完全不像一个淑女。而且你竟然拿我和你父亲的合作来威胁我,这很不成熟。我跟你父亲谈的生意,不会因为小孩子闹脾气就不谈了,你不明白么?”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陈肖觉得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了,她被看成了一个男人成就事业可以利用的工具了,而且这个男人毫不避讳地当着面儿就挑明了说,她感觉到被蔑视了,这让她想起了贺美,当初她是怎么对待贺美的?算了,还是给舅妈个面子吧。袁浙看陈肖沉默了,以为她被他说服了,殊不知陈肖心里转了几个弯儿了。袁浙刚想说什么陈肖开口说:“不明白的到底是谁呢?以前我老纳闷儿你说你长的也挺好工作也挺好是家里也不错,为什么我就不待见你呢?今儿我是知道了,因为你太自以为是,我平生第二厌自以为是的。你,跟那个小明星,还真般配。”陈肖说完了站起来,袁浙也站起来,脸色相当难看,“陈肖,你这话已经有了侮辱的成分。”
“不是成分,我就是骂你呢。啊,对,我自小在军委大院儿长大,就爱玩儿骑马打仗,压根儿就没当淑女培养过。还有,我前几天点头同意的你的提议,现在作废。”
“怎么又扯到这上面来了,你能不能一码归一码?”
“不能!”
“我们的事情跟这次又有什么关系?”
“大着呢。要不是那小明星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来,我还指不定就成全你的雄心壮志跟你联姻了呢。袁浙,心平气和地说,我不是那些仰慕你的小姑娘,我没办法以你为中心,就算我想装着柔弱装着好掌握也不知道能装多长时间,还是算了吧,我陪你演戏也演够了了,真没意思。”
袁浙看着陈肖,就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陈肖彻底无语了,拎起包儿出了门。
当阿霞哭着找上袁浙的时候,袁浙正在接陈晋的电话,陈晋说这个提案先放一放吧,他现在没有那个心思。袁浙皱着眉挂了电话,一回头看见双眼红肿的阿霞,心里说不出的烦躁,“你又怎么了?”
“我被退了所有的通告,本来要找我的电视剧现在也换了别人。我为了拍这个都推了好几个……”
“行了,你跟我说有什么用!”
“你知道那制作人怎么说的么?他说问我原因,还不如去问袁浙。袁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应该问你自己。你得罪了谁你不知道么?”
“我得罪谁了?……陈肖?”
“想起来了?”
“她知道你和我的关系了?”
“你长点儿脑子好不好!她早一百年就知道了!”
“那是知道你带我出国的事儿?”
“……”袁浙叹一口气,“是你把消息透给媒体的吧。别跟我说不是,那些新闻出来的第一天陈肖就警告过我,她让我处理了你,我跟她打太极想把这事儿缓和过去,谁知道她那么尖锐,寸步不让,还跟我翻了脸。”
阿霞闻言反而镇定下来,“你有办法的,对不对?女人遇见你都是没辙的。”
“这回我还真没辙了。阿霞,我早就让你不要去招惹陈肖,这一回,我也救不了你。”
“我倒要看看她靠着她老爸的面子能封杀我多久。她就不怕我跟她来个鱼死网破?”
“她不会跟你鱼死网破,她不伤汗毛就能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想安生就老实几天吧。依我看,只要你不再提这事儿,等这一阵过去了就没你什么事儿了。还有,以后别来找我,我这边也很头疼,我不想再火上浇油。”阿霞闻言愣愣地看着袁浙,她美丽的脸瞬间就苍白成一副弃妇的样子。
此时的陈肖已经申请跟腾云一起出差去了新加坡。陈肖看着手机来电显是袁浙,就拔了电池。
“怎么?”腾云看她一眼,随意地问。
“有些人老以为错了还有机会,烦的很。”
“不能错么?”
“恩。看情况,有些错误没法儿原谅。”
“先去哪个展区呢,我想看看特殊材料这个。”
“……听你的吧。”跟腾云说话很省心,只要承受能力强。
陈肖和腾云来新加坡是参加一个国际建筑装饰材料展会,为期一周。会上见识了很多新材料,也学习了很多材料的用法。腾云拈着一张一家美国公司的超薄防水防火墙纸,说了这么一句话:科技真不是口号,是口粮。陈肖点点头,深以为然。
展会最后一天,组委会在广场派送礼品和纪念品,只要凭着参展证就可领取一份。虽然领到的很可能是笔记本毛巾什么的,陈肖还是兴致勃勃地排队去领。腾云当然不感兴趣,就在附近等陈肖。轮到陈肖,她拿出两张参展证给工作人员看,工作人员说一人只能领一份,陈肖向外张望了一下,胡乱指了指说,他在那里等我。工作人员就给了她两份礼品。礼品比想象的好,是做工很精美的新加坡标志狮身鱼尾雕像还有一本新加坡风景年历,装在一个盒子里。陈肖提着奖品在广场上四处寻找着腾云,遇见卖冰淇淋球的就买了一个,拿在手里,并不想吃,只是觉得颜色和形态很可爱。最近不知道怎么了,老是做些可爱的事儿,难道人受了刺激就会性情大变?陈肖看着冰淇淋球的时候发现了这件事,一时间还真难以接受自己的性格变得像迟乐乐了。
陈肖边走边左右看着,怎么也找不到腾云。她心里越来越着急,已经不自觉地越走越快了,眼前走过的面孔好像都是相似的,她突然想不起来腾云长什么样了,要是在他从她面前走过的那一刹那她没认出他来,那她不是永远这么兜兜转转也找不着人?她胡思乱想着,漫无目的地走着,冰淇淋融化了顺着她的手淌下来她仍未察觉,仍然举着。
“陈肖,陈肖!”腾云叫了她好几声她也没听见,仍然左顾右盼地找人,腾云只好走过去站在她面前,“往哪儿看呢。”
“嗨,你跑儿哪儿去了,我找了你半天。”
“我就在这儿。找不着的时候就回到原来的地方。”
“我不记得原来在哪儿了,我方向感不太好。”
“那就站在原地不要动,你找的人会来找你的。”
陈肖仰起脸看着腾云说:“当初来跟我相亲的人是你这样的多好。”
腾云拿过她手上的冰淇淋,牵着她的手走到广场边上扔进垃圾桶里,然后从陈肖的上衣口道里拿出纸巾,抽了两张递给陈肖。陈肖接过来低头擦着手上的奶油。腾云看着陈肖细细的手指,突然说:“不是有那么一个故事,小仙女被困在瓶子里,从此就不能长大。”
陈肖十分惊讶,“你也会讲故事?”
“突然想起来了,看着你就想起来了。这故事你听过么?叫《瓶中仙女》吧。”
陈肖擦手的动作慢了下来,然后笑笑,说:“救命啊!放我出去吧,腾云大侠。”
“那瓶子不是你自己施的魔法么?”
“啊?”
“故事里是那样说的,谁都不能打破瓶子,因为那是仙女自己施的魔法。”
“那后来呢?”
“……你说,我们站这儿讨论童话故事是不是有点儿傻?”
已经习惯了腾云的说话模式,陈肖看看周围,人潮已经陆陆续续散去,“那咱也走吧。”
在回程的飞机上,陈肖说要睡一会儿,腾云问空姐要了一块毯子给她盖。在陈肖闭上眼睛之前腾云说:“故事的最后是来了个王子,他打破了瓶子,没用任何魔法,就用一根木棍敲碎了瓶子。”陈肖没有说话,良久之后她缓缓地合上了眼睛。
陈肖出了趟差回来,那些让她心烦的新闻和人都已经消停了。看来时间还真是疗伤的良药,才一个礼拜就全好了。当然有钱有势的辅助会让伤好的更快点儿。不知道袁浙做不成生意会不会狠狠地迁怒与小明星阿霞,陈肖心里恶毒地腹诽着袁浙的不是,然后决定跟她舅妈说那小子太花心,不适合她,最好给她找个兵哥哥或者一般的公务员什么的,不要有那么多心眼儿的,累的慌。
陈肖回来后几个女人又聚了一次,这次苏黎也回来了,烫了个大波浪的卷发,穿着某品牌的长棉衣,上面有大朵的牡丹图案,长筒的皮靴踩在地板上是铿锵有力的节奏。迟乐乐看见了说:“苏黎你的衣服想解放前的被罩。”
王佳撇她一眼说:“人家那是时尚。看见了没,这样穿才是时尚。”王佳怀孕之后胖了一点,原来尖削的瓜子脸现在变得圆润了不少,看来没少补。
“跟我那件有什么分别。”
“分别在穿的人不同。”
苏黎坐下来安慰迟乐乐说:“想怎么穿就怎么穿,别在意别人的眼光就是了。”
“我没法不在意。”
陈肖伸了个懒腰,“我们不都在别人的眼光里醉生梦死么。”
苏黎转过身来,“亲爱的,你这段时间这么出名,谈谈感想。”
“哪壶不开提哪壶呢。”
“我本来是想忽略不计的,回来的时候碰上一演戏的,演过那个什么飞刀的,叫Miya的一个,你们可能不认识,她竟然问我:‘你跟陈肖是同学吧,她家里是干什么的?’看看,圈儿内人都知道你了,这人气儿。”
“甭跟我提那人啊,一提我就有气,她还装什么假惺惺啊,就是她捅出去的。”
“是么?这人城府还真深啊,想从我这儿套话。”
王佳:“这人那,要是决定不要脸了,那就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马达!”
“什么玩意儿?”
迟乐乐:“没错的意思,韩语。”
“丫还整韩语呢,让你们家李想好好努力,争取在年底能送你去高丽国整整容。”
“我错了,委实不该提韩语。”
侍者上来点菜,王佳要了一套十分适合孕妇吃的清淡至极的套餐,然后给陈肖点了她最爱的梅菜扣肉。陈肖看了看说:“换小煎饼配瘦肉丝吧,我最近一看见油腻的就想吐。”
“怎么了这是,你不是无肉不欢么?”
“胃肠一直不太好,这不受了刺激就更脆弱了。”
“你浑身上下有没有个健全的零件儿啊。”
“大脑还在。”
“给迟乐乐点一盘儿腰花吧,她得补补。”
“……人家害羞呢。”
王佳一捂嘴,“我想吐。”
耿静楠看着菜单突发感慨说:“我觉着就咱们这样挺好的,单身多自在。”
其他人停下来看了她两秒,陈肖:“孩子被逼的,多可怜。”
王佳:“是啊,咱帮她介绍一个吧。”
耿静楠:“我不想找,是我妈想找。”
“那帮你妈介绍一个。”
“……哎呦喂,我郁闷。”
苏黎:“……不能理解。”
迟乐乐:“哎,我的猪腰花儿呢,什么时候上?”
殇
爱情再伟大也不能高于生活,人过的是日子。所以没有纯粹的爱情,爱里总是包含了很多忧伤,怀抱着许多原谅。那时候我不懂这些,我以为你爱我你就是我的,我忘了你在不认识我的时候也有朋友,也有爱过的女孩儿。我做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儿,我老是看着别人的故事来判断自己的处境,所以听了别人的言论就会想你也是这样想的,看到别人的作为就会以为你将来必定也是这样的。我最错的地方就是在你试着要挽回的时候没有相信你。事到如今,真的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我却在想,我是不是该去找回来,有你的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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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肖早晨起来,觉得非常不舒服,呼吸不顺畅,还想吐。最近一段时间她的身体状况总是好不起来,她在考虑是不是该辞了工作,以免耽误公司的事儿。写遗书的事儿也该重新考虑,照这样折腾下去保不齐哪天就嘎嘣儿过去了,她将来要从陈同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