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书闲陵醒了,临告别时,女主人领着她家男人,从别屋里又走出五个男人,淡淡的礼节性送别。
此情此景,书闲陵又激动了:原来,一个农家女,也能娶六个男人的哈!原来,这正夫才有接见外宾的资格,侧室不经允许,是不能随便见外人的。
书闲陵一路好心情的进了城,城里的氛围和农村的就是不一样,她这个山野之人,如今,也算是进城了。
城里街道上,随处可见男人和一小撮女人,男人的数量明显多过女人,书闲陵听小爹爹说过,有一些女人是靠男人家养活的,这不代表女人的地位不高,相反的,这样的女人在家,地位越崇高,男人们是心甘情愿的在外奔波劳苦,养活女人!
小爹爹还说,女人若是懂一些针绣的功夫,再识一些字,会一点笔墨,那就算是才女,会有很多公子哥抢着嫁的,可惜,小爹爹说的这些话,是书闲陵出发的前一天!
书闲陵想学女红也不能了!
才女,不是人人都能当得了的。
书闲陵寻了一家客栈住下,她明白钱财不能露白的道理,女掌柜的一双火眼精晴,没看出书闲陵身价几何。
书闲陵虽是身宽体胖,衣裳不是顶华丽,长相不秀美,但,她身上有一股旁人说不出的气质,让人想亲近又畏惧!
女掌柜吩咐了店伙计不能慢待,除了女掌柜,客栈里的堂倌和杂役,连大厨都是男人,书闲陵估计是女人数量太少的缘故,女人家这么紧俏,男人们没道理让自家女人出门做贱活。
书闲陵舒心安稳的喝着茶,吃着男大厨的手艺招牌菜,不得不说,男人是天生烧大厨的料,要说从前,她没穿越前,她家的老公是十指不沾泥,只会站在厨房里,问她:今天吃什么?
要说让一个三十四岁的女人伪装成一个十二岁少女,难度也有,装着小女孩样好玩瞎胡闹,差点累死她,好在这女尊国,女人懂事的早,她行事老成些,别人也不拿她当怪物。
书闲陵不愿做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女人,穿越前在家里做家庭煮妇,那是没办法的事,顾着女儿上小学一年级,中午要送饭,下午要接女儿放学。
她做家庭主妇,最后赔掉一个家。跟老公离婚后,女儿愿意跟着爸爸,她做女人做母亲,多失败!
三年来,书闲陵尽量不想从前的事,三年里,她拼命的吃喝,借此遗忘过去。爹爹们因她练拉弓,生怕书闲陵没力气,想方的熬各式补药补汤,到不怕书闲陵生的肥胖。
今生今世,书闲陵发誓要做女强人。
书闲陵在城里四处闲逛,顺便了解商机,这么一了解,她连死了的心都有。
咋不像穿越文里的描述呢?
穿越的女主们,做生意很容易,随便出一个小点子,便能点石成金,钞票美男大大的有。这些都是狗屁!
需告诫后来的穿越女郎们啊,一定要汲取教训啊,千万千万,不要低估古人的智慧,哪怕是在架空的朝代!
这里的丝绸业,造纸业,手工业制品,生机盎然,商业蓬勃发展中,根本就轮不到她来即兴发挥,咋办呢?
这一天白天,书闲陵懊丧的耷拉着脑袋,一回到客栈,就把门反锁,连堂倌送饭来她都不搭理。
这一次穿越再生的机会,要浑浑噩噩的度过?
她再没第二次自杀的勇气,上一辈子,她是一时冲动,离婚就离呗,干嘛要想不开?她曾后悔了无数次,再见不到心爱的女儿,再见不到疼爱自己的父母!三年来,被四个爹爹无私的爱包围,她几乎忘记了从前。再也回不去的从前,便需遗忘!
晚上,书闲陵睡了一阵又醒了一阵,肚子饿得咕咕叫唤,她披衣起身,偷偷的溜到厨房,打算吃些冷饭,将就着咸萝卜干,一碗饭不费事的下肚。
既然,女红不会,经商不行,那么,她就得减肥!
小爹爹说过貌美的女人,是男人们争抢的目标。
从今天开始,她要减肥。
书闲陵刚要上楼回房,柴房处传来男子压抑的哭声和隐隐挣扎的声音,书闲陵猫曲着身子,拿眼偷窥。
一个女人正试图□一个男人,这是大概的状况。
“小骚货,白天不是拿眼勾我吗?怎么晚上就翻脸不认人”,女人说话的口气,放肆且不尊重。
“不是的,掌柜!我只想问您借二两银子给我爹治病,等我爹病好了,怜卿做牛做马来报答掌柜”男子面生,书闲陵不曾见过,瞧着不是客栈里的。
他顶多就十一岁,眉清目秀,唇红齿白,脸盘还未长开,长大后是一美人坯子。
书闲陵叹气,原来女人也有好色一说。女掌柜看起来不是坏人,要不,救这男孩子一救?她故意的脚下发出声响,故意的问一句:“谁?谁在柴房?”
柴房里的二人急匆匆出来,男孩一转身逃了,女掌柜神色不自然的朝书闲陵笑一笑,拍拍身上的衣服,然后,无事人一样上楼睡觉。
书闲陵觉着好笑,这种情形搁在现代,女人算不算□未遂,被告上法庭?
减肥,减肥
书闲陵有心寻人,一上午功夫就找到了那男孩,男孩满脸戒备的盯着她,男孩的爹爹病歪歪的一旁扶墙站着,荏弱不堪。
家徒四壁,屋内只有一灶一榻,还是破旧不堪。男孩的爹,腰肢款款,脸颊瘦的只剩一层皮,依稀可辨原来面目,脸上若丰润些,该是怎样的风华绝代?
书闲陵立马就心软了,从怀里摸出二两银子,放在地上,可怜他家里连张好桌椅都没,柔声安慰他父子:“这二两银子不要你们还,男孩子也不要再去求那张掌柜,我是个过路人不求你们报答,告辞!”
书闲陵没什么好说的了,转身告辞。
这对父子还懵着,天降了一个发了善心的女孩!
直到书闲陵走远了,男孩父亲才问起儿子,男孩满面羞红,迟迟疑疑的将昨晚的事道出,当时夜色不明,只记得书闲陵说话的声音。
不想,她这般善心。
一个跟男孩一般年纪的女孩!
男孩父亲沉默半晌,“孩子,你年纪也不小,这位官家看来心善,不如,”他的话没说完,儿子往他身前一跪,“爹,儿子就陪着您一人,儿不嫁,她虽好心,可那摸样儿……”
男孩哭着,不好意思明说他嫌弃女孩肥胖。
男孩父亲一愣,抚着儿子的头,低声叹息:“傻孩子,你以为相貌出众的女人,就会待你好?这世上,爹只见过一个女子,她出身高贵,美丽大方,难得有才学,还知道疼人!可是,这样的人又岂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匹配的?当年,她救过我一次,我便终生不能忘记她,情之一字,害苦了太多男儿家”。
男孩心里,一直憧憬着有一位美丽的姑娘,救他脱离这苦难的生活,可是,他不要胖女孩那样的,她两颊都是肥嘟嘟的匏囊肉,眼都眯成一条缝了,张掌柜生的虽不是十分美丽,但也是一个长相钜正的女人,张掌柜家里只有一个正夫,至今无儿女,若是自己嫁过去,二三年内生得一个女儿,张掌柜经营一个客栈,有家有业,比那胖女孩居无定所好太多,昨晚上他又羞又急,也不是真的要拒绝张掌柜。
这下怎么好?
张掌柜会不会不理他了?
那胖女孩会不会看中了自己,问爹爹要了自己去?
这一夜,男孩左思右想,竹床压得大声响,他父亲知道儿子不愿意,也没逼着儿子,只是儿子脑里不切实际的想法,是穷人家最要不得的奢望。
过了几天,王怜卿见胖女孩没来缠扰自己,才胆大的往客栈里问,张掌柜说那女孩早走了。王怜卿轻松一口气,水汪汪大眼,羞答答、幽怨的看了一眼张掌柜,才咬着帕子离去。
张掌柜早惦记上王怜卿,那一夜失手没偷着香,懊悔的不得了。这会子,哪里还瞧不明白?
她哈哈大笑,心里得意上,早前心里还肉痛,需倒贴二两银子,没曾想有个冤大头自愿掏银子给王怜卿的死鬼父亲看病。这下银子不用掏,还便宜的得了个小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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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书闲陵远远地看在眼里,狗血淋漓的世俗啊,还不信了,等她减了肥变成清秀佳人,还怕没男人爱她?
切,小屁孩而已,也敢看不上她,嫌弃她胖,她都没喜欢上他,不是吗?
屁孩,屁孩,牙都没长齐,也敢这样!
第一次,伪装成少女萝莉的大妈,她——伤自尊了!
东山城里的人们,如果他们起的都很早,在某一日的某一个时辰,一个固定地点,一定会看见一个疯女人在做傻事。
说她傻,她的那头驴不是拿来骑的,是用来扛的,这个疯女人扛着一头驴,镇上来回走个百里路,说是在做减肥运动。
那汗水,湿透衣衫。
她人本就生的胖,这一浑身湿透,薄衣裳贴着身,身上肥肉一圈一圈明显的在晃动,晃得路人俱惨不忍睹。
某大叔回家对小女儿说:“再吃,再吃下去,就会像那个扛着驴子,满街疯跑的女人一样胖。”
某大娘回家,对着儿子说:“再吵,再吵就把你嫁给那个扛着驴子,满街疯跑的女人!”
于是,城里的调皮孩子,不论男孩女孩,都踏实了。
王怜卿听见城里的人都在议论一个疯女人,他近几日便要嫁给张掌柜做侧房,以后出门会有诸多约束,便跟着邻居大伯一起出门看热闹。
啊?竟然会是她!
张掌柜不是说,她离开了东山城?见众人看猴戏似的嘲笑她,王怜卿心里不是滋味,毕竟,她是他家的恩人,爹时常念叨说,此人是难得的好人。
一个穿着富贵的七八岁毛娃子,朝书闲陵砸小石头,男仆一旁拉着,生怕男娃遭受害人报复,书闲陵只是大喝一声,意思而已,没多计较。
男娃被吓哭,扑进仆从怀里,嘴里还哭喊着:“娘吓唬我说……嗯……嗯……我长大了要嫁给这个丑女人,我不要!”
书闲陵撇嘴,心里囧的不行,一个七八岁男孩懂什么啊,莫非这里的男孩懂事早?好吗,她都成了父母吓唬小孩子的砝码了,众人的不待见,更加坚定了她减肥的决心,她从前看过很多人减肥,那滋味那痛苦,如今她一一的尝到,才知,吃的容易减得艰难!
书闲陵对围观的群众,采取无视的态度,偶然一瞥间,发现了王怜卿也在,看她笑话是吧?仔细再看,男孩神色中透着对她的怜悯,切,书闲陵心里不屑极了,小屁孩,谁要你可怜。
明秀难描的小脸上,隐隐滴落泪痕,他又怕旁人瞧见,飞速的擦了,她这般作践自己,是否和自己有关?心尖尖的一角,被什么刺痛了。
书闲陵这下不懂了,莫不是这孩子发癔症了?靠,老娘都这样避开了,你还自作多情,自恋个啥?
以为全世界的女人,都喜欢上他?老娘是穿越女主,还没自恋呢,你一屁孩自恋个啥?
她有自知之明,自恋啥的,要等到减肥成功后,到那时候,她扭着细腰掐着小皮鞭,将绝色的男人们一网打尽。
让女尊国的男人和女人们都瞧瞧,穿越女主不是白来穿地,不搞个惊天动地的旷世绝恋,不足以体现穿越女主的魅力。
看戏的人群渐渐走散,书闲陵觉着运动量不够,她随身携带弓准备去打猎,猎的动物顺便换些钱,别人都以为她是穷光蛋,这很好,至少不会有人惦记她的身价,若王怜卿知道她有钱,说不定会死缠着她。穷人是个很好的掩护,免去了一些麻烦。
书闲陵看都不看王怜卿,可这屁孩今天吃错了药,硬是挡着她的路。书闲陵有些不耐烦,说一个三十几岁高龄的大妈怎会瞧上一个半大孩子?
“让一让,挡着路了!”
王怜卿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见她眼神冷淡,他有些害怕,怕什么又不知道,见她轻松的拿着很重的弓,她力气真大。张掌柜平日里拨弄算盘,写写帐,不会做其他的事,要说真本事,眼前的女孩,肚里才是真的有货。
他有些好奇,这丝丝的好奇,如同蝇蚁在他心里下了籽,又孵化出了无数的小虫,慢慢的蚕食他的心,心一点一点残缺,血液在流失!
他嘴里发出不清晰、让人听不清、唧唧哝哝的低声,“我能跟你一起去打猎吗?”
书闲陵怪叫一声,“啥?你当打猎是游玩啊,回家去,昨天你爹还来说,你再过三天就是张掌柜的小侍了,回家去别瞎闹”。
昨天,男孩的爹找到她,希望她能主动的劝一劝王怜卿,张掌柜不是好女人,张掌柜的正夫,也不是好惹的男人。他的儿子嫁过去,只怕是死路一条。
书闲陵不想多惹事,一个是黄盖,一个是周瑜,关她什么事?这种男女之事,掺合不好沾一身的腥,她拒绝了男孩的爹,他的年纪不过是三十几岁却沧桑的很。
王怜卿大吃一惊,转瞬间便明白了父亲的用意,一张小脸硬是憋红了,嘴里发不出声。
书闲陵没工夫和他闲磨叽,越过王怜卿身旁,径自骑毛驴出城门往大山里去,王怜卿追了几步,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
他父亲正为儿子的婚事忧心忡忡,见儿子神情不对,以为发生了不妙的事,细声相问,王怜卿抽抽搭搭的说了大致情形。
他父亲心里开心,哄着儿子,“卿儿,此时回头还不晚!张家既没下聘又没文书,你怕什么?”
王怜卿满腹的委屈、迟疑,“她不喜欢我。”
书闲陵对他的冷淡,薄情,他看的一清二楚。
他爹倒是笑了,“傻孩子,她是善心人,你待她情真,她怎会不动容?处的时间长久了,她自然会疼你宠你。人心都是肉长的,待你再长大些,出落的再好些,她还不迷恋你?”
王怜卿心里舒坦了,搂着父亲撒娇,他的父亲这才放下压在心上的大石,世上的女人,真心诚意待男人好的,能有几个?
春暖人间,世间有爱
书闲陵进山要好几日才能回城,王怜卿自那日想通了,第二日下午便跟张掌柜说了退亲的事,张掌柜不动声色,也不用强,只等天黑了。
到晚间,月色横空,照在王家院子里,分外精神。
王怜卿刚要睡下,窗户底下传来窣窣价细声响,他有些怕,躺下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