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闲陵一脸‘我认了’的郁卒表情,烦闷至极的在屋子里转了一会,理不出头绪,索性补眠,一通好睡。
全家春游
书闲陵午睡后起身,全家一起去春游,王怜卿张罗打点了一切,几个人都坐上了马车,不多时,气氛显得微妙,空气中仿佛带着黏稠的湿意,感觉快要下雨。
书闲陵一路上不言语,紧皱着眉头若有所思,不时去看王怜卿,欲言又止的摸样。叶青精心侍奉自家公子,不给书闲陵,王怜卿好脸色。
车到目的地,远远的见一个中年男子满面期盼。王怜卿激动的先跳下车,往中年男子奔去,父子二人哭声震天好不凄惨。
王宝章思恋儿子,怕儿子在外面吃苦,他被几个人不由分说的掳到京城,还以为会遭逢不测,今日听说能见到儿子,还以为是‘歹人’哄骗他,这会子见到了儿子和书闲陵,才松一口气。
王怜卿又哭又笑,满心的感激书闲陵慈悲,想着这都是姑娘为了他,心里喜滋滋的,面上便流露出几分得意色。
书闲陵走近王怜卿,迟早总要开口,不如乘早“卿弟,你跟着你父亲过寻常日子吧,不是你不好,是我不够爱你,我试着爱你却失败了”。
王怜卿猛地经受大喜大悲、潮起潮落的心情,脸色白得吓人,“姑娘,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书闲陵轻叹气,转过头,“是我不好,我把你当亲人多过当爱人,我试着去接受你,自从你给我下药后,我才知道,齐人之福是一切祸端的开始!长此以往,你会更加的恨我,怨我!”
王怜卿擦干眼泪,一力维持镇静,想跟她讲讲道理,“我不计较名份,我什么都不要,这样还不行?”
书闲陵静静的看着他,“你压抑着心中不平,刻意的委屈你自己,这就是对你的不公平之处,一切错在我,与你无干”。
她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不是她善良,是她自私。
王宝章听了拉着儿子离开,王怜卿死活不肯,一时父子俩拉拉扯扯的没完,书闲陵看不下去良心受谴责,一声不吭的上车逃避,对着还站着看戏的叶清平,态度似个陌生人:“你走不走?”
叶清平微点头,叶青跟着主人一同上车。
车渐渐的离得远了,书闲陵的耳边犹有王怜卿的哭声,他现在还小对她依恋些没什么不妥当,等他长大了还会甘心忍耐吗?
书闲陵垂着车门板,大声让车夫快些。她的感觉,如同抛弃亲人,置亲人安危于不顾,她的心地坏透了,挖出来怕是黑的。
她看看叶清平,不得不承认,叶公子的城府很深,他面不改色心不跳,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她有求于他,不得不放软“拜托你派些人,看顾他父子二人”。
这一夜,叶清平半夜被吵醒,见地上的书闲陵说梦话做噩梦。
“别,你别怪我,对不起……对不起……一万个对不起”,她双手紧抓着衣领口,喘不过气的样子,表情痛苦挣扎不断。
叶清平本不欲多事,今天看她处置了王怜卿,虽对那孩子没甚好感,但她寡情的性子令他胆寒。
这个女孩,比一般女子都拿得起放得下,她究竟是何出身?
叶清平的生母早已去世,他被过继给了姨母,母亲的那一房还有子嗣,姨母叶娉婷却只有他一个儿子,叶家的长辈,如太君等,都说书闲陵的相貌像极了某人。
所以,姨母便命他嫁过来,男女之间的事,动不动心的无所谓,因着她和早逝的大姐叶清梅有几分相像,他对她才态度上客气三分,情感上作秀七分。
她怕是心知肚明,知道这是个势利的有所图谋的婚姻。
叶家赌得就是她有皇家的血统,叶家不但要保着她更要捧着她,他对自己说,之所以会这样牺牲,完全是为了大姐叶青梅。
当今女帝出世的那一天,接生的几个婆娘,无缘无故的,先后死的干净,事有凑巧,其中的一个接生婆,未死前曾替叶府接生过娃,无意中说起女帝的小皇子生的有多俊俏。
叶家不动声色的在暗中关注,见那几个婆娘都死了,对接生婆说过的话,不由信了几分,叶清梅小小年纪,便由先生教授了治国经典,从那时起叶家便动了大心思,准备着在十几年后,揭穿小皇子的真身。
不料,九岁的叶清梅早夭伤逝。
叶家含恨筹谋多年,书闲陵的出现,无疑是雪中送炭。火药桶独却了火引,出现的太及时了。
叶清平最终还是出手将她唤醒,递了茶水给她,“你做噩梦了,先喝一点水”。
书闲陵低声谢过,刚才在梦境里,脑海里闪现了晋姬毒死丈夫的影像,接着就是自己身上中了毒,王怜卿张牙舞爪的要报复,她在梦里无处躲藏,竭力嘶吼着喊救命!
幸好,这都是梦。
“谢谢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老人们都说梦是反的,她自嘲一笑,怎么胆子越来越小了呢。“把你吵醒了,不好意思”,虽觉着这样客气的话语,说出来觉别扭古怪、不适应,但真要谢谢他。
叶清平懒得理她,面瘫似得无表情继续睡觉。
书闲陵试着再次入睡,眨巴了一会眼皮子,在心里数着绵羊,一直数到几千只了,仍是了无睡意,翻身坐起见叶清平睡得很香。
夫妻间若总是这么做作的客气,时间久了都觉着别扭,看来有必要做一次长谈。即便没真感情,在外人跟前做戏要做足。
她拿着本书打发时间,书上空白处都是手书的小楷注解,每张页面整洁干净,见解精辟独特,她看了看叶清平,这家伙真材实料嫁给自己确实亏了,好比一朵鲜花被牛粪滋养着,惭愧,惭愧!
书闲陵精神十足,挑灯夜看,寂静夜里只听见翻书声,床上的叶清平翻身两次,他每睁眼时,她都在看书,神情专注,兴致勃勃的样。
一般的女子巴不得娶几个夫郎,有的青年女子一夕间竟有三次洞房的,夫妻和睦,情投意合者,少之又少,世间多有怨偶,家里夫郎忙争斗,纷纷打破头的,比比皆是。
叶府里的明争暗斗还少?
天既将明,叶清平起身练武,夫妻两个打了招呼,他自洗漱打理。书闲陵却困的不行,往床上一倒不醒人事。
叶青一旁看着直乐,“公子,她夜里钻地洞啦?”
“没,是看了一夜书”叶清平让叶青吩咐下人们不得打搅了她睡眠,惹得叶青取笑他心疼妻子。
这样子无风无浪的过了几天,书闲陵休息够了,重新点卯上班。
叶青成了她近身的保镖,她很是不习惯想推却了好意,叶青气哼哼的说,“你以为我愿意?公子说要保护你安全。不晓得谁夜里做恶梦,喊救命来着。”
大妈不吱声了,聪明的不反驳。
女帝见了她很开心先问她新婚如何,笑说如今二人都是亲戚了。
叶相对书闲陵,态度好了不止一点,大家和乐着说笑一会。
议事时,女帝谈到了尊国西部的灾情,说都干旱了几个月,相关的衙门不仅不重视,还拖延了赈灾时机,官员们对朝廷报备说只是小灾情,前一阵子女帝还命令了某官员整治西部,大家都没把旱灾当一回大事,直到派去西部的官员,见事情闹大了藏不住了,才上达天听,说灾情厉害,遍地饿殍无数,百姓埋怨官府办事不利,咒骂天子无能,地牢里因发牢骚咒骂天子的人犯,就关足了四处监狱。
女帝说着说着,震怒不已,这西部的官员大都经叶相保举,跟叶相往来密切,女帝指着叶娉婷的鼻子骂:“这几个月来,你就不知西边的事?谎报灾情,说是小灾,你叶家好大的胆子!是故意要欺瞒朕?”
书闲陵心中一动,叶清平会武的事已传遍了京都,女帝不会不知,这欺瞒君上的罪名怕是有备而来。
果然,女帝将火烧至书闲陵身上,“你的那个正夫,朕原本是要招他进宫做皇夫的,叶家对朕说,叶清平自幼体弱多病,不宜嫁入皇家,怎么这几天,朕到听说了一个传闻,叶清平不仅身体结实,还能文会武呢?你是他妻子,你来说一说!”
乖乖的,女帝想是连她也起疑心了,书闲陵告诫自己不能急躁不能慌。
“陛下,臣入朝没多久,对于从前的事不敢多议论,但臣想,叶相未必有欺瞒陛下的胆量。陛下请想一想,叶公子因自幼多病才习武健身,乃事出有因!拒绝了陛下的好意,是不想令陛下为了一个病公子劳神。叶家若真有叛逆之心,叶小公子又怎会入了陛下后宫?若是诛心之臣,存了反叛的念头,他们巴不得蓄意讨好陛下,兴许,叶大公子是因练武才身体康复的呢?西部的旱灾,是渎职懈怠还是有意不报,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机,陛下因及早处理百姓们的民生问题,运送饮水和食物等,以及后续的供给问题!”
女帝的火气消了一些,“书卿在朕身边,朕总是发不了多大的火,”再望向叶相“你说,该怎么办?”
摊牌,摊牌
叶相急的心里头火星直迸,可恨西部的官员们将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她原以为是寻常的小灾害,熬个个把两月;这事就过去了。她往哪里诉冤屈去?叶相满面通红,自知理亏不敢辩驳,见女帝问她,生怕答错了后女帝不与她干休。
叶相一面言语支吾一面心里寻思,她做官是贼精了的,先将自个的儿媳妇猛夸一通,又将自己的冤屈提了一些,最后将烂摊子全数丢给书闲陵。
书闲陵心里暗恨婆婆抛绣球的鬼伎俩,面上一副诚惶诚恐的谦逊摸样,心知这趟苦差是避免不了的。
女帝凰颜大悦,顺水推舟的命书闲陵即日起,启程去西部几个省,指导救灾事宜,末了还调侃她,“卿新婚燕尔,莫要怪朕拆散了鸳鸯啊”。
书闲陵一再的谦虚,“哪里,哪里”。
出了宫门,叶相很亲热的将她叫住,说了一些抱歉之类的谦辞,问起二口子的私密事,说希望能及早的抱上孙子孙女,还说很看重她,日后会飞黄腾达之类。
书闲陵强颜欢笑,在心里把老狐狸问候了一万遍,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婆媳关系最难相处,古今由来已久!她还不能跟老人家顶真,万一被婆婆记恨了,那准是天大的灾难。
二人说说笑笑了一会,各自上轿往家去。
叶娉婷一转身,脸上的笑容立刻消融变成冷笑,心道:“小狐狸”。
这只小狐狸,到底是不是从凤凰窝里钻出来的?万一,她是个平头百姓的出身,叶娉婷抹黑着一张冷脸,思思索索的走的极慢,踱步至轿子跟前,回头看了一眼,书闲陵的轿子早不见影,这小狐狸在女帝跟前很吃香,即便她是个水货也要包装了成金凤凰,叶娉婷这么一想,心里好受些。
书闲陵到家时,还犹豫着要不要跟叶清平摊牌,见他在书房等着她,心知得好好谈谈了,彼此落座。
“听说你明日去赈灾?”叶清平问。
“是的,临走前想说说咱俩的事。之前的逢场作戏,咱们都忘记了吧!我虽没爱上你,你也没爱上我,结局是一样的。既成夫妻了,那么,就是夫妻。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将我当妻子对待,我也将你当做丈夫!”她说的简单易懂,不想再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日后总相见的二个人,太生分了觉着不自在。
叶清平听了暂不表态,他的说辞,原是要各过个的,井水不犯河水,视作陌路。
书闲陵怕他有顾虑,又添了一把火,等于是变相的承诺,“我不会娶很多男人,咱俩要真有感情了,二个人过一辈子也不赖”。
叶清平面上做诧愕的神气,装作不懂的道:“这种事都是没谱的,谁能将以后发生的事一下说死了呢?若真是一妻一夫,指不定旁人不答应呢!”
尊国这样悬殊的男女比例,一妻一夫?实行起来有多不易?还不被男人们的吐沫星子淹死?
“这样的福气,我不可能拥有,我们二个能不能产生感情,这也是说不准的事,你还是一心扑在公事上,家里的事甭操心”他面色淡淡的,不相信世上有这样专情的女子。
书闲陵好话说尽了,不再多言。“我们之间,无需那么客气,我有点不适应,你不觉着别捏?”
叶清平点点头,他的志向不是待在家里守着妻子,他向往着更广阔的天空,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大家各得其所,放任自然。
他这一生本无意嫁人。婚姻无疑是禁锢他的枷锁,再倒贴了感情,不是得不偿失了吗?
第二日书闲陵早起,赶着去户部领赈灾钱粮,一项早起的叶清平竟还睡着,分明是有意不跟她话别,她苦笑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叶家要拉拢她,不是只有结姻亲这一条路子,她是无所谓,叶大公子真要跟自己合不来,到时还他自由便是,也是她虚荣心作怪,觉着家里放着个如花似玉的相公很长脸。
甭管是真情还是假意,面子上得意,不是吗?
得,现在二人相处的模式,这叫一个尴尬!
不是出于本心的结合,怪不得自己也怨不得他人。
她那会儿,怎么就自恋的以为,叶大公子有一点点,看上了她?
整日对着临风玉树的相公,大妈的春心偶尔会拨动一下,他不是傻子,长的又那么好看,对于久旷的大妈来说,无疑是桌上的一道美食。她将这一切归结于雌激素上升,她还能稳得住,虽不是大圣人柳下惠,但好歹修炼了三十几年不是?
书闲陵辞了女帝,随周丗显去户部领银子,女帝亲批了一百万两白银,可是户部的主管怎只点给了她八十万两银?
周丗显见惯不怪,一本正经的点银子,完了还跟她说数目确凿。穿越了时空,敢情到哪里都有诈捐门哪?
书闲陵知道救灾物资紧缺,二十万的白银,数目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为什么呀?
“周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周世显叹息,一味的诉苦,“书大人不要瞎想,国库空虚,陛下不愿张扬家丑,能拿出八十万两已是在鸭身上拔光了毛,剩余的银子有其他的用度,你迁就一下!”
书闲陵沉默,想起在现代时旱灾严重,1。5亿的人领了1,5亿的救灾拨款,一瓶矿泉水的价格还要1块多呢,指望着那一元钱买来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