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应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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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心应犹在-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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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的性情脾气了若指掌。
  对崔莞这个突如其来的小姑子,郎君虽未放在心上,但多少对这性子坚韧又颇有才学的小姑子含着一丝赞赏,否则也不会唤楼管事照看,又赋予牛车代步。
  可她如何也想不到,这看起来瘦弱不堪的小姑子竟会暗藏害人之心!
  观棠回首看了眼躺在榻上,面色苍白如雪,双眉纠成团,唇角紧抿,额角泌出一片涔涔冷汗的秦四郎,心如刀绞。
  一直留心她的陈副管事,瞥见那抹隐在发丝间,若隐若现的水光后,原本安稳的心再度定上三分,一双三角眼冷冷的扫向崔莞,沉声喝道:“崔莞!你竟敢暗害郎君,真是胆大包天!还不快把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此话一出,闻声赶来守在门外的几名护卫顿时一拥而进,围着崔莞的侍婢们纷纷退到一旁,高大健壮的汉子取而代之,气势汹汹的伸手抓向崔莞!

☆、第五十五章 环环相扣谁人设(上)

    眼看护卫孔武有力的手探到身前,崔莞忽的动了,纤细的身子灵巧地往后退开数步,唇角一勾,冷笑两声,道:“好一个世人敬仰的谪仙,黑白不分,是非不明,秦氏四郎,不过如此!”
  清冽的嗓音犹如一道惊雷,狠狠的炸响在帐内!
  众人神色皆是一变。
  突然,怔愣中的观棠闻及一道细微的,略带颤抖的声音,来不及多想,她猛然“蹭”的起身,对那已是触到崔莞袖角的护卫,沉呼道:“住手!”
  跟着秦四郎的护卫,身手自是了得,听到观棠出言,立即便顿住脚,连那触碰到半片袖角的手也快如闪电般缩了回去。
  “观棠,你,你这是何意?”陈副管家神色微变,忍不住开口问道。
  可惜观棠仅是眸光沉沉的扫了眼昂首而立的崔莞,俯身轻柔的将躺在榻上的秦四郎扶起。
  “郎君?”
  陈副管事见状,哪还不明白,观棠方才的举止是因何而起,他眼中不禁浮起一丝慌乱,但又被迅速压下。
  到底还是赌中了。
  相较于陈副管事的慌乱与桃兮的仓惶,崔莞心中则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士族重名,尤其是像秦四郎这般肩负一族声誉,一言一行皆受到世人瞩目的世家公子,是绝对容不得自身沾染上一星半点的污秽。
  即便这番话出自一名地位低下,出身卑微的渺小庶民,也不行。
  帐篷内一下便寂静无声,包含崔莞在内,众人均将目光投到在观棠的搀扶下,已然撑住身子坐起身的秦四郎。
  只见明珠的莹辉中,一张苍白得不见丝毫血色的俊美面容上流转着一缕痛苦之色,额前刚被拭去的水泽不知何时再度泌出,沿着额角缓缓滑过姣好的轮廓,垂悬于光洁的下颌,在莹光中熠熠生辉。
  随着一阵起身的晃动,汗珠子倏然坠下,滴落在那身洁白如雪的华服上,秦四郎纤长细密的眼睫微微颤了颤,紧闭的双眸缓缓睁开,露出一双虽强忍痛楚,看上去却平静无澜的眼瞳。
  “郎君。”
  待秦四郎刚坐稳,陈副管事立即上前一步,拱手作揖后,抢先开口道:“这小姑子身藏芙萝,显然是心怀不轨,郎君切不可心慈!”
  说罢生怕此话力度不够,他又添上一句:“原本这小姑子便出现得蹊跷,朗朗乾坤,何来盗匪?再者若真如她所说,是位落难庶民,又何以断文识字,出口便是圣人之语?”
  “故而,某以为,说不准她是故仇派来暗害于郎君的人!”边说他边暗暗冲桃兮使眼色。
  桃兮急急接话:“不错,郎君不喜花香一事,婢子早便差弗儿告知与小姑子,可不想她却……”说着声音一低,哀哀自责道:“说来也怪我粗心,竟没发现这藏在她后腰中的芙萝,才害得郎君犯病。”
  话到最后,已成嘤嘤浅泣。
  这番一唱一和,声情并茂话,合情合理,引得众人纷纷点头,原本退开几步的护卫又警惕的将崔莞围起。
  只是秦四郎听了,并未有多少反映,平静的目光对上崔莞幽深的双眸,淡声道:“你,有何话可说?”他的声音虽淡然,却不难让人听出其中的颤楚,许是头疾太过疼痛的缘故。
  崔莞扫视一眼围在四周的护卫,随后抬起眼眸,坦然的面对秦四郎的目光——

☆、第五十六章 环环相扣谁人设(中)

    “便是我有话可说,而你又可会信?”
  崔莞静静的看着秦四郎,眸光清透,音语沉着,眉目间那缕隐隐流转的从容自信,看起来丝毫不似被人当场捉住恶行,无路可走的犯人。
  秦四郎不由一怔,原本紧蹙的浓眉又皱褶几分,抿起唇角,淡淡说道:“你若说得有理,我为何不信?”
  这番话,极重,意味着高高在上的秦氏四郎,愿意给这不起眼的小姑子一个辩解的机会,甚至是愿意赋予她一丝信任!
  天啊!
  这小姑子究竟是何人,竟能得到郎君如此的对待!
  帐内的侍婢护卫纷纷被震住,霍然将目光集中在崔莞身上,原本缭绕在众人耳旁的呜咽声亦戛然而止,便是连站在秦四郎身旁的观棠,神情间也流露出一丝震惊。
  旁人许是不知,可她心中分外明了,郎君看上去虽如云中皎月,温雅谦和,可在郎君心中,信任二字,极为难得,便是她在郎君身旁服侍了八年,也不曾获得郎君这般直言的笃信。
  “郎君,万万不可!”
  陈副管事慌了,急急抢在崔莞开口前大声说道:“郎君便是见了这小姑子才发病,众目睽睽之下又从她身上搜出芙萝,岂会有错?”说着转头冷冷瞪向崔莞,“小姑子年岁不大,却巧言如簧,郎君万不可被她诓骗!”
  “哦?”秦四郎的目光自崔莞身上撤离,转而望向因焦急,面色透出一丝红晕的陈副管事,“依陈叔之见,我当如何处置,才不会被巧言如簧所诓骗?”
  陈副管事一喜,连连道:“自然是将这居心叵测的小姑子推出去乱棒打死,以儆效尤!”
  随着此话落下,侍婢护卫们纷纷点头,桃兮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得色再度浮现在微微眯起的桃花眼中,再看向崔莞时,面容上不禁透出一副胜券在握的神色。
  崔莞并不理会桃兮的挑衅,至始至终,澄澈如水的眸光不曾自秦四郎面容上移开半分。
  帐内突然便静了下来,营地中车轴滚动的咕噜声,混合着偶尔一两声牛马的“咴咴”“哞哞”,不断传入帐中,甚至还能听见外头风过树梢时的沙沙作响,以及一阵若有似无,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少顷,秦四郎清冷的目光微垂,淡淡道:“既然她有话,听听又何妨?若不然传扬出去,天下人还以为我巴陵秦氏独断专行,容不得旁人一丝是非辩驳。”
  说罢,仿佛为抵抗愈来愈剧烈的痛楚,已耗尽全身力气般,他再度合上眼,苍白的脸庞浮上一丝疲惫。
  然,这番话入耳虽轻,却令陈副管事的面色微微一白,不敢再多言,转身对崔莞冷冷喝道:“有话快说!”
  崔莞瞥了陈副管事一眼,并未将他这般丑恶的嘴脸放在心上,转身便朝桃兮走去。
  围绕着崔莞的护卫不自觉的让出一条路来。
  崔莞慢慢走到桃兮身旁站定,抬眸扫向众人,清声说道:“暗害秦四郎君之人,非我,而是她!”
  话落手起,指尖那端对的,正是桃兮!
  “你,你胡说!”
  桃兮神色骤变,尖叫出声,“明明是在你身上寻到的芙萝,众人可是有目共睹!”
  “不错,确实如此。”
  “这小姑子不认罪也就罢了,竟还想栽赃他人。”
  “郎君太过心善了。”
  ……
  除去闭目养神的秦四郎与悉心照料他的观棠外,余下众人面容皆露出厌恶至极的神情。
  甚至有一两名性子急躁的护卫,已有些耐不住往崔莞跨出两步,准备待秦四郎一声令下,便将她抓住处置!

☆、第五十七章 环环相扣谁人设(下)

    崔莞已然平静如初,即便面巾掩住了容颜,然而自那双清澈如泉的眸子中看不出丝毫惊慌。
  秦四郎也未声张,好似缓过了神,虽眉头仍紧蹙成团,但合上的眼睫慢慢睁开,再一次看向崔莞。
  只是,他此时的目光中,少了一丝淡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缕挥之不去的沉凝。
  崔莞对秦四郎恍若未闻,转身面对面容充满愤懑,眼底却闪过一丝张惶的桃兮,缓缓抬起手。
  “你,你要做甚!?”
  桃兮心中一慌,不由后退两步,娇喝道:“你莫不是恼羞成怒,想动手伤人?”
  边上的几名侍婢见状,急急上前将桃兮护住,眼神警惕的盯着那只探到眼前,五指向上摊开,露出一片白嫩掌心的手。
  崔莞淡淡的扫了几女一眼,唇角微微一勾,道:“桃兮姐姐,我不过是想借你手中的芙萝一观,姐姐何必如此惊慌?”
  听崔莞提及芙萝,桃兮猛地心头一突,张口便要回绝,却不想被崔莞抢先一步。
  “姐姐放心,众目睽睽之下,便是我有心做些什么,也难逃众人耳目。”
  短短三言两语,却将桃兮的狡辩严严实实地堵在口中,慌乱之间,她忍不住抬眼偷偷看了看陈副管事,见陈副管事一脸笃然,心头微微一定,想了想,不甘心的瞪着崔莞,冷笑道:“料想你也不敢在郎君面前胡来!”
  话毕,她便上前一步,将攥在手中的芙萝甩到崔莞手中,而后又匆匆退了回去,与众人一同冷眼旁观。
  崔莞移回目光,仔细的看着手心中的芙萝小花。
  只见原本应当舒展绽放的花瓣恹恹的向花蕊缩卷,许是被人攥久了,最外层那几片指甲盖大小的花瓣已变得残破不堪,加之被桃兮一甩,两片花瓣脱落下来,萎靡在白皙如玉的掌心中。
  “这朵芙萝,并非刚刚摘下,花离枝头,至少有**之久。”
  崔莞抬眸望向秦四郎,静静地道:“这便是说,此花应是在昨日傍晚或深夜便被人采摘了。”
  听了这番话,桃兮的神情微微一变,嘴里却嗤笑道:“那更加证明你早已心怀不轨,趁着夜色偷偷摘芙萝藏身,好在今日暗害郎君!”
  “哦?”崔莞扭头看向桃兮,秀眉轻挑,似笑非笑的道:“如此一说,倒也有理。”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只是,桃兮姐姐如何知晓,今日郎君会见我?”
  “你,你……”桃兮面色倏然白了几分,尤其是对上崔莞那双仿若早已洞悉一切的双眸,心中惶惶更甚了,连忙开口道:“明明是你方才所说,这芙萝是昨夜所采……”
  “不错。”崔莞颔首道:“我是说过此花为昨夜采摘,然而却未曾多言其他,倒是姐姐一口一个藏花暗害,说得如此真切……”
  桃兮这才明白自己失言,于是急忙补救道:“今日郎君见你后发病,又自你身上搜出芙萝均是事实!”
  崔莞轻轻一笑,“说起来,我更是好奇,芙萝不过指腹大小,桃兮姐姐何以一眼便知?嗯?”
  随着一声轻哼,桃兮的神色彻底变了!

☆、第五十八章 谁人执棋谁人落(上)

    崔莞瞥了眼桃兮隐隐发白的脸庞,再度清声道:“莫非,桃兮姐姐能未卜先知,料事如神?若是如此,又为何不告知秦氏四郎君早做提放?”
  接二连三的追问,迫得桃兮面色愈来愈白,可她张了张口,却吐不出半个字辩驳。
  见状,陈副管家不由冷喝一声:“崔氏阿莞,你不必故弄玄虚,我家郎君目光如炬,又岂会受你挑拨?”
  崔莞回眸,“是否是小女挑拨离间,想必郎君心中自有分寸,陈副管事又何必焦急?”
  被绵里藏针一刺,陈副管事的脸色顿时便有些不好看了,狠狠的睃了崔莞一眼,却未再多言,他到底不是桃兮,明白言多必失的后果。
  震住了陈副管事,崔莞也未曾露出一分得意之色,声音仍旧静静的,淡淡的,平板却不失动听,“自三日前,郎君赐予阿莞牛车代步后,除去用膳,阿莞便不曾远离那架牛车,便是夜深入寐,亦是歇息在牛车内。”
  说罢,她扫了眼帐中人,目光轻盈的落在秦四郎俊美的脸庞上,“驾车的驭夫及随行的护卫,均可为阿莞作证。”
  崔莞的话,令陈副管事心中一跃,好似从中捉住了什么把柄,他当下便皱起眉冷言道:“你亲口提及芙萝极有可能是夜里采摘,如此,驭夫护卫均不在牛车附近,又有谁可证明,你确实安分的呆在车中,不曾行那偷鸡摸狗之事?”
  “我可为证!”
  陈副管事的话还未落,一道低沉的声音猛然自帐外传入,随后便见帐帘被人撩起,四道身影一前一后大步跨入帐内。
  为首的,正是一早便不见踪影的楼管事!
  而紧跟在他身后的却是一身青衣,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的卫临以及按照观棠吩咐,取药备水的弄梅与曲儿。
  “楼叔……”
  看到楼管事,秦四郎先是一怔,接着便是一喜,然而随着紧蹙的眉头微松,原本强行忍下的痛楚犹如破堤的洪流,轰然冲上头顶!
  他本就苍白的脸庞霎时变得面如土色,抿着唇闷哼一声,身子往后软软一倒——
  “郎君!”
  观棠失声惊呼,急忙上前将他扶住,又稳稳的安放于榻上。
  “愣着做甚?还不快将药端给郎君!”见到秦四郎不适,楼管事脸上顿时浮出一丝焦色,素来好说话的他,瞪起斗大双眼,连连喝着在原地发怔的弄梅与曲儿。
  两人倏然回过神,急急忙忙将手中熬好的药汁与热水端到榻前,服侍秦四郎喝药。
  楼管事的出现,使得帐内的气氛略略松了几分,无论是侍婢还是护卫,均齐刷刷的退到一旁候着。
  崔莞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楼管事的身影,随即垂首,眼观鼻,鼻观口,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原地。
  只是谁也不曾察觉,掩在面巾下的娇唇正弯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
  这三日,她虽不曾与人过多接触,可凭借着一双眼眸,却也不难发觉其中的细微之处。
  好比当日面对桃兮等人的刁难,她虽是借势脱身,可从那吴姓中年男子与卫临以及楼管事的一言一行中,便才出他们二人大概是楼管事的心腹。
  想必卫临的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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