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秋-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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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秋-冬天-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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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算什么哥哥,又为了外人欺负我。」噘着嘴,她一脸非常愤慨的表情。

「她不会是外人。」赵英汉保留了一句——未来的大嫂。

听不懂话中另有含意的赵英妹又开始和他吵起来,不肯罢休的要他一辈子不准娶老婆,他只能是她的,谁都不可以来占位置。

气恼的咆哮声,理直气壮的刁蛮声,其实他们两兄妹的个性真的很像,一个不懂表达对妹妹的关爱,一个用错方式来牵绊唯一的依靠。

但,他们是一家人,这是永远不变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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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唉厚。」

乃唉厚在阿美族的意思是:你好吗?

不绝于耳的乃唉厚不停的在四周响起,穿著传统服饰的阿美族少女在会场上穿梭,黥面的老巫师一脸严肃的传承年轻人已遗忘的古老言语。

这是传统文化技艺展览会场,有不少精美的原住民编饰和雕刻物如摊贩的摆在路的两侧贩售,还有竹藤类的桌椅、家具亦一并展售。

每隔一段时间,文化局就会推出地方民俗来供人游览,例行原始文化保持的艰巨工作,推动全民运动落实地方建设,好让后代子孙体会前人的辛苦生活。

黏皮糖似的赵英妹口口声声要黏着她大哥不放,可一转身人就不见了,太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吸引她的好奇心,哪还记得誓言旦旦的防卫战。

十九岁的女孩说来还算是个孩子,玩心重是理所当然的事,要她静止不动才真要了她的命。

所以「落单」的两人只好相依为命了。

只见赵英汉如一般情侣的握着冬天的手以防她走散,走走停停状似悠闲的在各大摊子前流连,这边挑挑、那边摸摸,好不惬意。

看得多,买得少,有些东西精致得适合观赏和收藏,有些东西看似平实,买了却用不着,因此他们的手上并没有挂太多小袋子。

不过少见的美食倒乐于品尝,总有几家香味四溢的佳肴勾人胃口,不由自主的掏出钞票买单,他们也是其中之一。

「今天怎么不拍照了?」瞧她的相机还宝贵的护在胸前,看得他有几分吃味。

死物比人还要受宠。

「不了,太欢乐的气氛我按不下快门,总觉得有罪恶感。」她会摄走别人的快乐。

欢乐的表情只有一种,那就是笑。

而她不喜欢拍摄浮夸的笑脸,少了一丝更深刻的自我,她拍不出令人感动的画面。

或许是因为她拍过太多相片的缘故吧!对拍摄的人事物要求得特别严苛,无法激起她内心波动的情感绝对不拍,就算总统之类的大人物站在她面前也一样。

「妳说的话太深奥,什么叫有罪恶感?难道妳只想拍第三世界的凄凉悲惨?」绝望的眼神和无依的伤痛。

因为爱上她,所以他上网查了她的资料,洋洋洒洒的作品让他看得眼花撩乱,只好挑最近发表的摄影辑来欣赏。

看得出她的作品中有一定的成熟度,不是一般业余摄影师所能比拟,人物表情的刻划,实景意境的抽象都恰到好处,表现出拍摄者的功力。

他没什么艺术细胞,也看不出一帧相片的好坏,但她所拍摄出的作品,生动得让人如身历其境,感同身受的想为他们做些什么。

「你看过我的作品?」冬天颇为意外的一讶。这不看艺文版的人也开始留意艺文了。

「不多。」赵英汉老实的招供,怕她出题考他。

她不作多想的说道:「是『悲惨世界』吧!我早期的烂作品,一直很想把它丢掉,可是我的经纪人不许。」

「不许?」经纪人有这权利吗?

「没办法,我今年没开摄影展,他只好将它们收集成册好大捞一票。」艺术家也需要生活,她不能不市侩。

摄影是一项非常浪费钱的行业,底片、暗房、冲洗药水,乃至于周游列国的旅费和机票,日常所需都与钱离不开关系。

在他们这一行有些自命清高不出卖自己的作品,在她看来愚蠢至极,底片可以重复冲洗N张,但人却不能不生活。

也许购买者只是为了摆阔、装门面,财大气粗的流露出庸俗,但又何妨呢?

不管是谁买了它,总要摆在明显的地方供人欣赏,买者无法受感动,总有明亮的瞳眸会为之一亮,为她的作品莫名涕下。

路不是只有一条,思考可以多向通行,只要能走到目的地,又何必管他是直接还是迂回。

「妳常开摄影展?」赵英汉小心的护着她,避免来往的人潮撞到她。

「不多,两、三回而已。」她靠摄影专辑过活。

不过她有个精明的经纪人,总有办法利用她身上的残余价值不断的挤出油水,所以她虽然不甚富裕,但还算过得去,金钱方面不虞匮乏。

艺文界的朋友都称羡她眼光独到,找到「对」的经纪人替她打理事业。

而她真的也很感谢他,因为他是继大姊之后第二个老被她气得哇哇大叫的人,不时催着她交出新作品。

「下回几时开展?」

「不一定,明年初吧!不然大概得拖到过年后。」

她对尽不在世人面前的成果十分苛刻,没有相当的水准她宁可放弃。

「干么?你想俗气的送上一堆花篮,还是当我开展的特别来宾?」冬天突然取笑的扬扬眉,假意咬他握住不放的手。

这种牵手的感觉很奇特,好象真能牵手走一生,没有猜忌和顾虑,彼此信赖。

她想起电视里一则广告,老夫老妻手心交握的走在林荫大道,妻子对着丈夫说了一句:老仔,明天吃素。

「我比较喜欢当妳身边的男人,支持妳完成所有的梦想。」他感性的说道,一脸深情。

心口一热的冬天不自觉的握紧他的手。「我很讨厌哭。」

「我也不想妳落泪,妳为理想实现的表情最灿燸,让我沉溺其中想成为妳的光彩之一。」他爱看她神采飞扬的笑颜,让人感到幸福。

「赵英汉,你很可恶。」从来没人让她如此心动过,让她飞翔的灵魂第一次有安定的欲望。

看着躲在他怀里不抬头的小女人,他会心的笑了。「我们家的规矩是连名带姓的唤,妳也想成为我的家人吗?」

他不是情场上的猎艳高手,他只有一颗为她悸动的真心。

「占我便宜。」不想让人看见她感动的红眼,冬天索性趴在他胸前聆听稳健的心跳声。

「错了,这才是占便宜。」他忽然拉着她走向无人的柱子后,低头一吻她令人渴望的红唇。

许久许久之后……

「天呀!你很久没吻过女人了吗?」她差点缺氧窒息。

他眼露氤氲的深刻情感再度吻了她。「的确满久的,不过我只为妳心动。」

赵英汉没什么机会和女性朋友交往,先是和水柔的事拖上一段满长的时间,然后是小妹的因素阻扰他发展较深的男女关系。

身为正常的男人他也有生理上的需要,但他通常会上镇上的PUB解决,不少崭新人类会在此寻找一夜情,省却他不少这方面的麻烦。

「心动是一时的,不能保证永远。」天哪!她沉溺了,真是糟糕。

「妳不去试试又怎知不会成为永恒。」他的心动延续了十年,直到此刻才付诸行动。

永恒?!

冬天闭上眼睛想着这句话,她仿佛看见心中的幸福彩虹。「先生,你是个很有说服力的男人。」

「妳同意和我交往吗?」他的手心微冒着汗,心头七上八下的。

她佯装愤怒的轻戳了他几下。「你以为我是个随随便便的女人吗?可以让人乱吻。」

「那我能说妳是我女朋友吗?」他有更好的称呼在心底轻唤:老婆。

「你需要我允许吗?」她笑着勾上他的脖子,毋需踮脚尖的回吻他。

因为她够高,两人站在一起的修长身影相差无几,正适合接吻。

「不,我喜欢妳的主动。」他很难想象自己能爱她多深,好象每分每秒都在增加。

耿直的赵英汉真的被冲上脑的爱意给冲昏头,顾不得有可能让人窥见他的「私情」,毫无遮掩的深吻着她,情感流露无遗,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存在。

若非一个小孩子的气球突然在耳边爆破,他们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已成为众人指指点点的焦点,而且还是阻碍通行的元凶。

两人相视一笑不觉得难为情,相爱是一件美好的事不需要躲躲藏藏。

他们大大方方的牵起手走向人潮聚集地,继续未完的寻宝之旅。

咔嚓!

敏锐的冬天突然停下脚步往回看。

「怎么了?」她在看什么?

「没有,我听错了。」大概是游客在拍照吧!她太敏感了。

应该没人认得出,她是享誉国际的「冬天」吧。



第六章

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焦灼的一双眼闪着不安和忧虑,轻蒙上一层薄雾看不清远方的群山,难掩失落的凝视幽暗夜色,忍住不让泪滑下双颊。

到底是哪里脱出既定的轨道,为什么一切都超出掌控的范围?所有的行进都应该照着原有的安排进行,不该有所谓的变量产生。

自从那一次出游晚归后,她明显的感觉他变了,变得开朗而急进,笑口常开得不像她所认识的那个人。

他的心走远了吗?

一个莫名出现的女摄影家摄走了他的魂魄,让他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对她付出关心,有意无意的回避她的注视,仿佛她的存在让他多了一丝愧疚。

不是因为她,而是另一个女人,他觉得碰触她会有罪恶感。

事情怎么会发生到这种地步?他一直是属于她的,不曾有过丝毫变动,她深信不疑他终有一日会屈服于现实,为她带来迟来的春天。

可是她的潜伏和心血似乎付诸流水了,他的心里有了别人的进入,完全遗忘了允诺要照顾她一生一世。

她可以忍受他不爱她,也能假装她不需要他的温柔和关注,但她怎能容忍他眼中所看的女人不是她,而且看得这么用心。

他从没用如此深情的眼神看过她,一次也没有,即使在她喜悦的接受他套入指间的白金戒指时,他的表情还是淡漠得有如陌生人。

两眼茫然的殷水柔直楞楞的盯着晚报上的一角,放大的铅字不断冲击着她的视觉,好象她的心神一下子掏光了,她不知做何反应。

相知相惜的和谐画面看来多刺眼,两人的笑容是如此神似的令人想予以祝福,相信找不到比他们更适合的一对伴侣。

名摄影师冬天的春天近了,新恋情正在秀丽明媚的花束绽放?!

什么叫春天近了?什么又是新恋情绽放?她爱和谁搞在一起都是她的事,她怎么可以把她仅剩的依靠给抢走。

水盈的眸子转为忿然,愤怒的将报纸揉烂丢弃,不看她所爱的男人拥着另一个女人浓情的笑着,出现在艺文版的刊物上。

当年他要是肯给她一点温暖的呵护,今天的她就不会只坐在轮椅上,什么也不能做,为他的漠不关心而感到痛心,最后决定放弃自己的执着。

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是罪人,是他的无情谋杀了她的爱情,害得她自甘堕落的成为另一个男人的附属品。

她再也站不起来时,不能陪他一同在牧场放牧,不能高高兴兴的回到他身边,不能大声的说她还爱着他,甚至不能光着脚丫子踩在她心爱的土地上。

这全是他的错,他欠她太多太多了,他得一一还她。

如果她得不到幸福,他也休想得到。

「啊!好痛。」

一声稚嫩的痛呼唤回她的理智,哀伤的殷水柔低视躺在她床上打盹的女儿,一时五味杂陈的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是想哭。

当初她生的若是儿子,也许情况就会大为不同,她依然好端端的站在声称爱她入骨的男人身边,分享他所有的荣耀和光芒。

可是她偏偏与幸福擦身而过,一再的为爱情神伤,不管是她爱的还是爱她的男人,到最后留给她的只有伤害。

一个错误的决定就要毁掉她一生吗?

她不甘心,她好不甘心呀!

「妈咪!妳眼睛里怎么有水?」湿湿的,像天上落下来的雨。

细嫩的手抚上她脸颊,殷水柔才知道自己哭了。「因为妈咪难过妳快要没有爹地了。」

「为什么我会没有爹地?爹地出去玩还没回来吗?」小女孩懵懂无知的问着,不懂母亲的意思。

在她的理解范围内,只知道爹地和一位高高的漂亮阿姨出去了,他们不让她跟却自己去玩,害她得等好久好久才能跟爹地说晚安。

「爹地喜欢别的女人了,他不要妈咪和小叮当。」拥着女儿小小的柔软身躯,殷水柔了解她还有一个帮手。

「为什么爹地不要小叮当,因为我不乖吗?」下次她不吵着要去玩了。

虽然小女孩说得无心,但是女儿没将她记挂在内,仍让她心口一阵怨恚

难道他只要女儿不要女儿的妈妈吗?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妳很乖,但显然不够乖,妳只听爹地的话而没做到妈咪要妳做的事。」利用手边既有的工具是她这些年所学到的生存方式。

虽然方法并不仁厚,但只要达到目的,一时的牺牲又算得了什么,以后她会尽一切力量弥补她。

「妈咪……」纯净的眼有着惶色,她不知道做错什么,不安的咬着手指头。

原本她可以正常的成长,但在母亲无形的压力下,好不容易稍微长进的智力又退化了几个月,不敢表露属于个人的人性发展。

应该说是怕吧!多做多错不如不做,至少她的母亲不会用可怕的眼神瞪她。这是小女孩唯一能理解的感受。

「小叮当想要一直和爹地住在一起吗?」殷水柔梳理着女儿的发,把她打扮得像个小公主。

「嗯!和爹地一起。」爹地会买故事书给她看。

殷水柔眼底闪烁不定的眸光,轻轻抚着她。「妳要记得妈咪的话,不要让爹地和其它阿姨手牵手,看到他们走得很近时,就赶紧冲上前要爹地抱抱……」

她不断的灌输女儿错误的思想,一再要求她要善尽破坏之事,不管对不对先做了再说,否则她不但会没了爹地也会失去妈咪,变成没人要的小孤儿。

似懂非懂的小女孩不摇头也不点头,静静的听着母亲一张一阖的嘴说了好多的话,记不牢的看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她还是不懂爹地和漂亮阿姨在一起为什么会不要她?也不了解母亲的脸色为何不好?一边擦眼睛里的水一边生气,骂漂亮阿姨是坏女人。

不过她知道要妈咪对她很好很好的话,她一定要学妹妹姑姑一样很凶很凶,把漂亮阿姨给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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