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丞相世外客-小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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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丞相世外客-小佚-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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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确定那是个真实的世界吗?”徐冽忽然口吻有些冰冷地问我,“你确定不会有一朝醒来,发现那里不过是梦一场吗?”
  我眉头微皱,有些不悦,但终究没有反驳。没有经历过的人只能把它当一场梦,经历过的人也很难说出自己的感受,正所谓夏虫不可语冰。
  微不可察的叹息声自他口中吐出,徐冽牵着我的手拉我到床边,给我额头上的伤上药。刺痛的感觉忽然变得鲜明,我发出嘶嘶的倒吸凉气声。
  “我弄痛你了?”他紧张地问,然后又有些尴尬,“我……还是没学会怎么上药。”
  想起很久以前他粗手粗脚,又极度便扭地给我包扎手腕,忍不住轻笑。
  “伽蓝……”徐冽忽然恍惚的叫我,鼻息离得很近很近,唇上几乎能感觉到热烫的温度。
  我吓了一跳,猛地往后一仰,怒道:“你干什么?!”
  “伽蓝,别再骗你自己了。”徐冽的手抚上我的脸,热烫的掌心竟和我的脸是一样的温度,“伽蓝,你明明还爱我的,是吗?”
  “徐冽,”我愣了愣,避开他的手,怒极反笑,“徐冽,你究竟是听不懂,还是太自信。我爱的是亦寒,风亦寒!”
  “那你为什么对我的吻有感觉?”徐冽轻柔,几乎是带着诱惑地缓缓问我,“为什么我抱住你的时候,你总是先柔软,然后才推开?为什么我受伤你会守着我?伽蓝……你自己的心,你自己最清楚,就算你能骗得了任何人,又能骗你自己吗?”
  那是一种春风吹散一团迷雾,却显露出血淋淋一幕的感觉。我一下一下缓慢却粗沉地呼吸着,没有办法否认,徐冽的话,我竟没有办法反驳一句。
  我……还爱他吗?真的还爱吗?我不知道,但只要他出现,心就会起涟漪,哪怕再小再微,却是实实在在的。一直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一直不想承认的感情终于不得不面对了。原来,那短短两个月,短到不足我人生百分之一的两个月,竟是那么深沉地镌刻在我生命中。
  可是,我却忽然冷静下来,有种宁和的松弛让我紧绷的心弦终于得到了舒缓。人生本就不可能两全其美。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然鱼与熊掌却是注定不能兼得的。
  人生总是在舍弃与得到中度过,不是舍弃的时候不痛不难,而是我们清楚知道欲得先舍,择而不悔的道理。
  “徐冽……”我有些自嘲却很悠然地笑笑,往后轻轻靠在床上,“我确实一直在逃避。遇到你后故意的冷漠,处处逃避有你的气息,故意对生病的你不闻不问,都是因为我无法承受,自己竟对你还有感情。”
  “伽蓝!”徐冽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希冀和颤抖。
  我轻轻一叹:“人心太大,它可以容纳很多很多的爱恨情仇、前尘旧事,它可以记住生命中的许多人许多事,永不褪色;可是人心也太小了,在某个最重要的地方,它只能进驻一人,哪怕曾经它动摇过,徘徊过,贪图过,最终还是只能留下一人。因为,那样才公平。对另一颗完完全全只包容着我的心来说,那样才公平。徐冽,你说是吗?”
  沉滞的静默,让人呼吸难过,让我的心也跟着难过。但我还是必须说下去:“亦寒,只要他在我身边,我就很安心;只要牵着他的手,我每每渴望走到生命的尽头;只要在他怀里,仿佛世间就剩下我们两个相依相偎。我喜欢这种有他在身边的感觉,我渴望他的爱他的守护,因为曾经品尝过咫尺天涯的痛苦,所以更加珍惜,更加深爱。”
  “徐冽……”从相遇至今,我第一次,终于能对着他坦然微笑,虽然有痛,却痛得畅快淋漓;虽然有不舍,却选择得无怨无悔,“徐冽,你和我就像两条注定相交的直线,当唯一的交点过去,我们就只能越走越远。哪怕再怀念曾经的交集,我们也回不去了。”
  “伽蓝……”徐冽似是努力在用平静的声音问我,“你想说什么?”
  我说:“我说,徐冽,爱是一种唯一许诺唯一的感情,而我的唯一……许给了别人。”
  “伽蓝!你清醒点好不好?”徐冽忽然将我一把抓起来,抓住我的肩膀狠狠摇晃,“你是个二十一世纪的人,你是我的妻子,是傅旦大学的学生!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世界,它真的属于你吗?那个人,你许了唯一的人,真的属于你吗?如果有一天晚上,你发现你再也回不去了;如果有一天晚上,你发现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梦一场,到时你怎么办?你决绝许出去的唯一又怎么办?!你——”
  “滴——滴——”的标准手机铃声打断了徐冽愤怒的话,我听到他喘着粗气,口气极不善地向着对方吼。然后,又在一瞬间沉寂了下来。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回国。”徐冽是过了很久才说出这句话的。疲惫的声音,悲伤的语调,绝望的心境,纠缠在他身上,萦绕了整个房间。
  心一下一下跳着,不是急促,也不是凌乱,而是沉闷。我抿了抿干裂的唇,额头忽然剧痛:“怎么了?”
  徐冽忽然抱住我,在我要推开他的时候搂得死紧,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地抱我。他哑声说:“爷爷在乡下过世了,前天的事。”
  我无声地微张着嘴,听着他微沉的呼吸,慢慢急促的心跳,发不出一个音。
  那个待我比孙子更亲,那个任性地促成我和徐冽的婚姻,那个看到我会喜笑颜开,那个……被我叫成爷爷的老人,去世了,真的去世了……吗?
  “伽蓝……”在我被抱的浑身都麻木的时候,徐冽忽然开口叫我。
  “伽蓝……”他说,“跟我回去吧。”
  他将脸埋在我的发丝间,声音沉沉得悲凉:“就算不是为了我,至少也回去看看爷爷,他一定……很想很想见你。还有你我的爸妈……”
  我微微犹豫了一下,终于低若无声地吐出:“好。”
  房间里,除了沉重的喘息声,唯有空调在呼呼地,不知疲倦地运转。
  上怀啊!那个承载了我太多喜怒哀乐的城市,那个伴我度过了二十一年的城市,终于要回去了吗?再也看不见灰蓝的天空,再也看不见宽阔的林荫道,再也看不见挚爱的父母朋友,对如今的我来说,那里还是一样的吗?
  徐冽的话,我不是没想过,不是没恐惧过?如果有一天忽然发现那个世界的一切,包括与亦寒的生死相恋,都不过是一场空,我该怎么办?如果有一天再也回不去伊修大陆了,我又该怎么办?可是我依然无悔。遇见亦寒,爱上亦寒,选择亦寒,我,无悔。
  那时的我当然不知道,徐冽的话,竟会一语成谶。那时的我更不知道,幸福总是要拼命追寻才能留住,不幸却会像毒蛇一样无孔不入,防不胜防。是多少伤痕的累积,才让我明白:原来,无悔的爱有多深,承载无悔的伤就有多痛。
  思念养成了心底的沙漏,回忆镌刻了生命的轨迹,所以在伊修大陆多少年后的某一天,我们重逢相见,想起当初的无悔,竟致泪流满面。
  小佚
  2008。4。18 15:34
  第23章挚爱完。
  下次更新:4月20日,周日
  咳咳……大家别砸我,这章……这章偶觉得偶是按事实来说话的,伽蓝对徐冽,确实还有情,但没有爱。所谓梦里是爱,梦外是情……还有后面的一语成谶,也别砸我,SO,就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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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千里营救(上)
  第24章 千里营救(上)
  略带潮湿的空气,幽暗的灯光,狭长的甬道,我一步步走在这样的环境里,直到在一间外表看来狭小简陋,透过木栅看去,里面却五脏俱全的小房间前才停下。
  我只是随意挥了挥手,两个狱卒便恭敬地取了钥匙过来。成双成对的钥匙齐齐插进锁孔,喀嗒一声,锁落、门开。我孤身走了进去,亦寒就站在门外。
  刚走进牢内就看到了一个在床上面壁而坐的男子身影,灰白色的文士长衫,远看瘦弱近看却结实的身材。我悠然一笑,在房中唯一的一把木椅上坐了下来:“韩宁,你没有什么话要说吗?还是,想永远在这里呆下去?”
  那面壁而坐的男子终于转过身来,不太出色的五官,唯有两道浓眉让人印象深刻,此刻平凡无奇的脸上正挂着嘲讽地笑容:“丞相大人面前,下官岂敢随意发话,能听得大人训示,便是下官三生有幸了。”
  唉!对着聪明又喜欢拐弯抹角的人就是麻烦。此人便是韩绝的二哥,子默当初让我密切注意的韩宁。杨毅七万支援我的大军到达后不足一月,作为监军的韩宁也抵达房陵,名为监军,实际却是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所以我在他仆进入房陵的第一天,便让一直监视他的血部成员把他给劫了。也之所以,那群龙无首的七万大军,才由得我随意摆布。呵,不知杨毅如今已气成何样了。
  我拿起桌上的杯碟看了看,目光驻留在略显简陋粗糙的桌上,漫不经心地开口:“韩勤的儿子在哪?”
  韩宁愣了一会,忽然哈哈大笑:“原来丞相留着下官一条命,是为了笼络三弟……”
  “不。”我淡淡打断他的话,“即便你不说,韩绝要的人我也自然能找到。留着你的命,是因为你值得。”
  韩宁慢慢拢了笑容,浓黑的眉紧蹙看着我。
  我悠悠一笑,挑眉看着他:“怎么,你不相信吗?”
  韩宁凝重地沉默了许久,才一下一下略有些畏惧和敬重地摇头:“下官确实相信,只要丞相愿意,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是丞相完不成的。”顿了顿,他脸上露出疑惑之色,“下官不明白,既如此,丞相为何还肯留下官一命?”
  “我说过了,你值得。”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表面看来平凡无奇,实则精芒四射,野心勃勃的眼,“因为我能看到你眼底的欲望,和你的才能。天下一旦统一,尚书左仆射之位,你韩宁,必是最佳人选。”
  在他震惊地慢慢瞪大眼睛的时候,我仍只是悠然笑着,轻轻抚弄着腰下的流苏:“韩宁,你选择辅佐杨毅,只是因为你觉得他很有可能是那统一天下之人。你的忠心,只是认定了他是强者。然,天下英主,豪杰辈出,事到如今,你当真还能确信他是那命定的统一之人吗?”
  从他那迷乱而又蠢蠢欲动的神色中,我可以猜到自己此刻的表情有多魅惑,拂袖谈笑间便能引人坠落:“韩宁,倘使我现在给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你会选择我,还是杨毅?”
  “为何?”韩宁眼中有绚烂的火苗在燃烧,但神色却依旧是平静的,此人的城府深不可测,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会选择他,“为何选择我?你该知三弟比我更有价值。”
  “哈……”我一笑,终于肯不再绕弯子地说话了吗?我将目光深深地植入他眼底,平静缓慢地开口:“靖远他不适合官场,长袖善舞也非他所长。你却不同。历数我身边之人,本就以武将居多,文臣偏少。文臣中又多是耿直之辈,所以我需要像你这样有心机有城府,又永远不会迷失自己目标的人。”
  韩宁怔了一下,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丞相不如说,缺少下官这般阴狠毒辣的小人。”
  我正了正神色摇头道:“我绝无嘲讽之意。称霸天下的路,又有哪一条是全然干净的?心机是手段,城府是基础,阴狠毒辣是必要条件,走上这条路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却鲜少有人能如修儒这般坚定执着,一往无前。”
  我缓缓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向他伸出手,莹润如玉的掌心卧着一颗黑色的药丸,白玉般的手衬得药更黑,乌黑的药衬得手更白:“这是我夫人云颜亲手配置的丹心海棠,需每月服食解药,否则生不如死。”
  我微笑地看着他,声音像在谈论天气般悠闲:“修儒可敢服下它?”
  韩宁眼中眸光瞬息万变,但神情始终是沉思静默地望着我,良久,终于伸手拿起了我掌中之药。几乎放进口中的药忽然停在半空中,韩宁抬起头以极端复杂的目光看着我。一字一句缓慢却肯定地问:“你是个女子?”
  这下我当真是微微怔了怔,却也只是一瞬,便化为幽深莫测的浅笑:“修儒以为,是男是女很重要吗?”
  韩宁一愣,眼中露出了震惊而又敬佩的神色,一口吞下药丸,从床上下来跪倒在地,朗声道:“从今往后,韩宁唯公子之命是从。”
  我吐出一口浊气,伸了个懒腰:“既如此,就随我出去吧,你也关的够久了。我安排李叔替你恶补下这半年来的形势。”
  韩宁却没有起身,而是抬起头,神色凝重地道:“在出去以前,有一件事,我必须告知公子。”
  我微蹙了眉看着他,心里不知为何,隐隐有些不安。
  韩宁微微垂下眼睑,声音有些暗沉:“属下斗胆请问,夫人到达房陵了吗?”
  我豁然一惊,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但最终还是没有用“天下皆知,我夫人已被杨毅害死”这样的话搪塞他。既然决定了要收他为己用,便该秉承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准则。于是我摇头道:“云颜还在赶来风吟的路上。”
  韩宁似是怔了怔,大概没料到我会承认得如此爽快,但也只是微怔,马上回复了他的幽深,只是神色又恭敬了几分:“公子,有一事属下希望现在告知公子还来得及。”
  他顿了顿,见我神色无异,才续道:“当日围剿楚……夫人之事乃属下一手操办。当时围剿的主力有两批,一批是桂公公带领的御林军,另一批却是皇上不知从何处招揽来的绝顶高手……”
  “风雪雷电……四大杀手。”我一字一顿吐出这八个字,心底的杀意化为冰冷窜起。玲珑的命,很可能便是丧在这四人手上。
  韩宁点头叹道:“世间果没有丞相不知道的事。属下也是后来才知那几人竟是伊修大陆闻名天下的四大杀手。他们似是对公子怀着极深的恨意,属下原本的命令是活捉夫人,他们却是毫不留情地赶尽杀绝。但事后属下探查了一下地道,便发现夫人早已逃遁不知去向,惨死护城河之人不过是个侍女罢了。”
  不过是个侍女……此言让我心口有一瞬间如被钝物撞击的滞痛,怒意带来的冰寒杀气如火苗般窜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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